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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不全劍03:風雲靖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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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劍03:風雲靖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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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破日將暮,劍殘人更殘;江湖多夜雨,血熱丹心寒!

洪武三十一年,三皇子朱棡死後數月,朱元璋駕崩,允炆繼位,是為建文帝。鄭和泉州血戰傷癒後,與韓待雪遁居荒島,為救助受海盜欺壓的漁民而重返中土,韓待雪卻遭誘騙至北平,鄭和尋至燕王府,得悉國師道衍和尚竟是明教月使。道衍為鄭和解說明教教義,並逐一揭開諸多驚世絕密,尤其是燕王朱棣悲慘離奇的身世。

建文帝朱允炆偏聽帝師黃子澄與大儒方孝孺,先是遂行削藩,引發燕王朱棣發動靖難,其後昏招迭出,賞罰倒錯,屢遭大敗,又斷送與朱棣議和之機。朱棣地小兵寡,雖勝多敗少,但勢力始終局限一隅,於是鋌而走險,直搗京師,得內應而破城,允炆屠戮后妃並縱火焚宮後出走。朱棣利用韓待雪脅迫鄭和出海尋覓允炆,也為了耀武異邦,並自命正統,因此組建空前龐大的艦隊。鄭和無可奈何,只能擔負起既無法、亦不願達成的艱鉅使命……橫跨明朝三位皇帝的武俠鉅著,蕩氣迴腸的史詩結尾,絕對不容錯過!

☆ 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駕崩,建文帝允炆為鞏固大權遂行削藩,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變,得內應而破城,允炆屠戮后妃並縱火焚宮後出走。朱棣利用韓待雪脅迫鄭和出海尋回允炆,為此組建龐大艦隊……鄭和無可奈何,擔負起既無法、亦不願達成的艱鉅使命。

☆ 作者傅羽精心打造《不全劍》,重新定義明代「鄭和下西洋」!橫跨明朝三位皇帝的武俠鉅著,蕩氣迴腸的史詩結尾,絕對不容錯過!

作者簡介

傅羽

臺灣大學政治系學士,美國雪城大學政治學暨經濟學碩士、經濟學博士候選人。歷任資訊公司行銷副總、總編輯,發表過數本著作與譯作。

目次

第二十五回 神蹟
第二十六回 月使
第二十七回 反目
第二十八回 奪門
第二十九回 靖難
第三 十回 破竹
第三十一回 逆轉
第三十二回 拉鋸
第三十三回 直搗
第三十四回 決戰
第三十五回 破城
第三十六回 出海

書摘/試閱

第二十五回 神蹟

「各位鄉親,恁(你們)一定要救救阮(我的)阿甘,伊昨透早(一大早)就出海打魚去矣,到現此時已經一日一暝(夜),閣(還)看無著人影,伊從來攏無(都未)佇外口過暝(在外頭過夜)。阮(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伊若係有三長兩短,以後的日子叫我欲按怎樣(要怎麼樣)過咧?」清晨的漁港中,一個老婦跪著向一夥漁民求懇,說著說著,淚滴百結鶉衣。

一個老漁民道:「來福嫂,汝莫按爾(別這樣)!」俯身要扶起她,來福嫂堅持不肯。那老漁民嘆了口氣,道:「昨風大雨大,巨浪滔天,無人敢出海,只有阿甘堅持欲出去,我苦勸伊千萬毋通(不可以),不如踮佇厝裡(待在家裡)補破網,抑毋過(只不過)伊根本聽袂落去(不下去)。唉,人力畢竟有限,哪通(哪可)跟天爭呢?咱討海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來福嫂道:「王哥,阿甘一向一個人打魚,而且伊的漁船閣小閣破(又小又破),平常捉的魚勉強夠阮母仔囝(我們母子)溫飽爾爾,伊想欲趁風大浪高,其他的人攏毋敢(都不敢)出海,會使(可以)加捉一寡仔(一些)魚,加賺淡薄仔(一點)錢予我買藥仔食,這也係伊的一片孝心, 誰知影(誰知道)……誰知影……嗚嗚,阿甘,我的歹命囝啊!」

王哥道:「來福嫂,汝放心,今仔日係大好天,阮一出海就會留意阿甘的蹤影,汝就莫哭矣,吉人自有天相,阿甘係一個孝子,媽祖婆一定會保庇伊的。」來福嫂哪裡肯聽,一逕啼哭。大夥兒正慌亂無措之際,一人忽然大喊:「大家趕緊看覓(看看),彼係啥?無的確(說不定) 係阿甘的船隻?」眾人聞言,俱奔至岸邊引頸而望,來福嫂憂子心切,搶在頭裡,兩腳踩入水中,若非有人拉住,已涉向大海更深處。其時旭日已升,海面上金光燦爛,遠處有一點黑影負陽而來,瞧不清是啥,大夥兒個個懸著一顆心,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個。一會兒後,從海上斷斷續續傳來呼喊聲,隱隱約約是:「阿母,我軫來(回來)矣,阿母……」待那黑影漸近,可辨認出是個年約三十許的精壯黝黑漢子正在操舟。

那漢子靠岸下船,快步走至來福嫂面前,果真就是阿甘。來福嫂見他安然無恙,放下心, 舉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咬牙切齒道:「汝這個畜生,予阿母偕(跟)各位鄉親擔心受驚囉!」阿甘摀著臉,跪下垂泣道:「阿母,囝兒不孝,囝兒以後毋敢矣!」來福嫂怒道:「汝有甚麼面皮流目屎(眼淚)呢?敢講(難道)受到委屈?」阿甘道:「囝兒應該打,並無委屈,只係疼心(心疼)阿母的身體。」他瞥見不遠處有根木棍,跑去取來,跪著用雙手將木棍高舉過頭,道:「阿母,汝用這枝棍仔打我,會使省一寡仔氣力。」

來福嫂接過木棍,掄起要打阿甘,王哥急忙擋在她母子當中,道:「來福嫂,汝何苦如此呢?拄才(方才)汝等無阿甘,煩惱價欲死,這馬(現在)阿甘軫來矣,汝反倒軫欲打伊,不如予伊先歇睏一下,食一寡仔物件(東西),再問清楚係怎樣一個情形。」旁觀眾人也紛紛附和。來福嫂心疼兒子,剛剛僅是在人前做做樣子罷了,聽王哥如此說,也就順水推舟,罵道:「今仔日若毋係王哥講情,我就打予汝死。」拋下手中木棍,臉上氣呼呼,心裡樂陶陶,領著兒子回家。一些好事者放著正事不幹,也都跟了去湊熱鬧,幾個較為熱心的,幫阿甘卸下漁獲,另有些知道來福嫂家貧,一向三餐不濟,於是先回自己家裡取來飲食。

阿甘略事休息,茶足飯飽後,說起昨日情形:「昨我一個人捉魚,原本捉到足濟(很多),心內有夠歡喜,風浪卻係愈來愈大,我拄才(方才)打算欲軫來去(回去),這時陣突然間一個大湧(大浪)打來,將我打落船,我拚性命才爬去咧船頂,隨著海湧浮浮沉沉。毋知影(不知道)過了多久,面頭前一個我從來就無看過的滔天巨浪快速捲來,我按算家己(料想自己)恐驚仔(恐怕)就欲葬身海底,一心只掛念著阿母。……」他說到這兒,不禁停下來望向母親。

大夥兒正聽得緊張,有人怪道:「恁(你的)阿母一直好好踮佇厝內,汝免為伊煩惱。彼個滔天巨浪後來到底按怎樣,汝就趕緊講落去(講下去),莫吊人的胃口,真係急死人矣!」阿甘續道:「彼時陣(那時候)我看到巨浪之上親像(好像)有一條人影,猶未看予清,認予明,巨浪已經打落來矣,將我連人帶船捲入海底深處,海水閣冰閣烏閣沉重,然後我就死死昏昏去矣。」他回想起當時情景,心有餘悸,發起哆嗦,臉色慘白,來福嫂見狀,趕緊倒了杯熱茶給他,撫揉他的背心。

阿甘啜飲兩口茶水,稍復平靜,續道:「等我醒過來時,發現家己倒佇一個溫暖的石洞內, 身邊有一位仙女目睭(眼珠)晶晶咧看我,伊係這爾仔美麗端莊,就親像廟內底的媽祖婆。我驚一大跳,趕緊翻身下跪,對伊一直磕頭,感謝伊的救命大恩。伊由頭至尾攏無講一句話,只係文文仔笑(微微笑著),然後轉身出洞,打手勢要我綴(隨)伊出去。我一出去,就看著一個非常魁偉英武的大漢,馬上認出來,伊就係巨浪頂頭的彼位神仙,趕緊過去欲向伊磕頭致謝。彼位神仙衣袖只係按爾輕輕一揮,我的頭不但磕袂落去,連身軀嘛不由自主直起來,我想伊應該係毋願接受我的膜拜,就毋敢勉強。彼位神仙會曉講咱的話,問清楚咱漁港的方位,傳授我觀星辨位的方法,閣講我的船破損價無算嚴重,會通駛軫來。果然如伊所料的,我死裡逃生,重返家園,船仔底閣滿滿攏係魚仔。」

來福嫂起身,雙手合十,向天說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這一定係媽祖婆顯靈,派伊的手下去救阿甘。」她放下手,轉向兒子問道:「阿甘,汝敢會記得媽祖婆佇佗位(在哪裡)? 咱得要準備牲禮去答謝伊偕伊彼位手下,只係毋知彼位手下係千里眼抑係順風耳?」阿甘道: 「彼位神仙相貌堂堂,一點嘛也無親像千里眼抑係順風耳生作遐爾仔(那麼地)……遐爾仔奇怪。」他不敢說二位神將生得凶醜,改稱奇怪。

來福嫂喃喃道:「敢講(難道)媽祖婆佇仙界已經有了神仙伴侶?」王哥斥道:「來福嫂,汝千萬毋通烏白亂講!媽祖婆係以處子之身成道,貞潔莊嚴,神聖無比,哪會有啥神仙伴侶咧?」來福嫂赧顏道:「對對對,係我烏白亂講,抑毋過媽祖婆寬宏大量,心懷慈悲,一定袂偕(不會跟)我這個無知無識的老查某人(女人)計較。無論如何,前去答謝伊嘛係必要的。」

阿甘急道:「這千萬毋通!彼位神仙講慇(他們)毋願予人攪擾,要我袂使向任何人洩漏慇的所在。他一掌就拍碎一粒大石頭,又閣講若係有閒仔人去到彼個海島,下場就會親像那粒大石頭。」來福嫂愁道:「這欲按怎係好咧?總要謝了神,咱才會安心,媽祖婆才會繼續保庇咱。」一個漁民提議道:「不如咱大家做夥(結伴)去湄洲媽祖的祖廟進香,按爾的話,誠意就應該有夠矣。」此議一出,眾人皆稱妙善,自有一番精心安排與熱鬧行程,此為閒話,按下不表。

且說來福嫂所稱的「神仙伴侶」,正是三保與韓待雪。他們離開泉州清源山後,出海覓得一無人島嶼,隱居其上。三保憑藉深厚內力與擊裂石塊的手段,將島上一個洞穴整治得有如神仙洞府一般,石床、石桌、石椅無一不備,甚至設有門戶、窗牖,雖不像神醫死不了所居那般機關重重,卻比泉州草庵石室雅致許多。更難得的是,因韓待雪茹素,三保闢出一塊菜圃,壘石成牆,以防風害,加上島上原有的果實與海裡的海菜,儘夠他倆食用的了。這島有座池子可蓄積雨水,清水供應無虞,而此島遠離漁場,亦不在航路上,是以不見人跡,他倆也就在此過著「島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的悠哉歲月,外頭所發生的天翻地覆,他倆一概不聞不問,也無從得知, 韓待雪的滿頭白髮逐漸恢復烏黑亮澤。

三保一得閒暇便習練劍法,進而自創劍招。他仇恨之念大減,更素無爭競之心,出劍雍沖平和,不慍不火,因感念宗喀巴尊者說法、可慈法師為己自宮,以及智障老和尚講授佛經故事, 遂用佛典詞句來命名劍招。有回颱風掃過,他在狂風暴雨中練劍,一劍刺中上百片疾飛亂舞之葉,將此招命名為「大光普照」。他繼而以內力逼出劍上之葉,擊落其他飛葉,是為「雨曼陀羅」。其後他內力益強,劍術更精,任憑有再多落葉狂舞,先以純厚內力將之聚集一處,隨即一劍刺穿,此招則稱「滅度一切」。他將佛學與武學相互印證,有了深一層的體悟,感覺到人生彷彿是段騎馬的旅程,或長、或短、或平順、或顛簸、或風光明媚、或滿目瘡痍,皆屬個人業報, 長、順、美不見得可喜,短、顛、醜也不見得可悲,到頭來終究還是得要下馬,差別僅在於有人平和灑脫,有人拖泥帶水,他因而對於家人的慘死與個人的不幸,雖還談不上全然釋懷,但已不像以往那般悲憤莫名了。

然則他的內心深處,總以未能繼父祖步履前去默加朝聖為憾,況且此番他與韓待雪之間, 在敘完別懷、道盡離情後,能傾心交談之事竟屬寥寥,二人共患難易,豈知在安逸的環境中獨處卻是千難萬難。他悲慘的遭遇,並非韓待雪造成,他既無法也不願怨責她,但那到底與明教脫不了關係,他難免心存芥蒂。多杰老喇嘛與張三丰都說他與韓待雪是雙修絕配,那是純就肉身而言,在心靈上,或許是她骨子裡根深柢固的漢尊胡卑心態,又或許她是高高在上的韓宋公主與凜然不可侵犯的明教聖姑,他對於她總感受到一層難以言喻的隔膜,加上與明教的恩怨情仇,他再也不能跟她同練神交雙修法與明教神功雙人合抱式了。兩人不再繾綣綢繆,如今維繫其間關係的,恐怕義遠重於情,恩更大過愛。前些日子,韓待雪再度藉秦王妃王敏敏大做文章,屢屢質問三保為何對秦王妃之死哀慟欲恆,又是否因為秦王妃之故,他才對她愈來愈淡漠,還責怪他一度隱瞞戴天仇未死之事,可見他對她並非全然坦誠。此外,他落水獲救後,未直接到泉州找她,反而先去滇西北明教總壇,誰知道他是不是藉機藉端去私會天香樓的小小姑娘,而且正是他帶高福興等人前去泉州,才讓他們搶走大光明聖印,這筆帳也要他擔待。三保有苦難言,內心不免埋怨韓待雪為何就不能體諒他,更感嘆自己是個閹人,享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魚水之歡,卻還要遭受無窮無盡的情感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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