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芙蕾人生

崩塌的人生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已售出英國、德國、義大利、羅馬尼亞、巴西、黎巴嫩、印度、保加利亞、亞塞拜然等多國版權
▼巧妙交織了人生悲劇、飲食及文化差異，精確道出廚房存在的意義
▼在閱讀過程中，充分體驗一場異國美食之旅
▼關於愛、關於失去、關於希望、關於人性、關於味覺與情感間最緊密的連繫；細膩深刻的書寫，每個人都可以在書中品嘗到自己的人生

莉莉亞記得曾在書上看過一句話：「在新的人生裡，你可以重新開始做許多事情！甚至成為更好的人。」

懷抱著美國夢從菲律賓去到美國的曼葛葛維成了曼哈頓社交圈的藝術家名媛莉莉亞，為了逃避無法創作出新作品的瓶頸，毅然決然嫁給了小他二歲，個性截然不同的沉悶男子亞尼，從此告別光鮮亮麗的生活，開始了長達卅多年平凡無趣的婚姻。

多年來同房不同床、有名無實的夫妻，在莉莉亞某天早上起床，推開那道不被丈夫容許開啟的臥房門，驚見丈夫亞尼倒在床邊，相敬如冰的寂寥生活，終將得以告終；她正欣然計畫著美好的寡居生活，醫生帶著遺憾的眼神走向她，對她說……

馬可一邊收拾，一邊向妻子道歉。他懇求地，「我親愛的，請原諒我，但我一定得從某個地方開始。」

巴黎畫廊的老闆馬可與摯愛的妻子克拉拉，多年來膝下無子，生性寡言不善交際的馬可，生活中除了漫畫就是克拉拉。某天，拎著最愛的甜點提前下班回家的馬可，期待著深愛的妻子克拉拉一如往常地煮好咖啡等他回家，遍聞不著咖啡香，馬可帶著疑惑，一步步走上樓。

他緩緩推開廚房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克拉拉冰冷的屍體。將自己關在沒有窗戶的旅館房間整整十天後，馬可回到那個傷心的居所，站在克拉拉鍾愛的廚房裡，心痛而茫然地凝注著克拉拉註解在食譜上筆記……

費爾妲對自己說過好幾次：「如果我在美國出生，我就可以成為不一樣的人；我可以過著不一樣的人生。」

有著烹飪天份的費爾妲早早就嫁為人婦，只為了不要再與瘋瘋癲癲的母親一起生活；然而，母親意外跌傷後，她不得不將母親接來照顧同住，臥病在床又併發失智症的母親，胡言亂語中，將費爾妲帶進虛實不分的故事情節裡，時而是自己早夭的姊姊、時而是父親的外遇對象、偷竊家中財物的女傭、……，不為人知的家族秘辛也逐步浮上檯面。精神上瀕臨崩潰的費爾妲，又遇上遠在巴黎的女兒即將臨盆，希望她能過去照顧。費爾妲開始期待母親的死亡，一場真正的解脫……

愛詩勒．沛克(ASLI E. PERKER)

愛詩勒．沛克（Asli E. Perker）是當今土耳其最受矚目的新生代女作家；國際文壇譽為同樣雙語寫作的艾莉芙．夏法克（Elif Shafak）接班人。目前旅居紐約，她在《舒芙蕾人生》裡，以製作難度極高的法式甜點舒芙蕾為隱喻，帶出三段挫敗的人生，細膩地寫出了世間的悲歡百態。另著有《The Scent of the Others》、《Executioner’s Graveyard》二書，三本作品在內容與敘事手法上風格迥異，是不為題材所侷限的全才型氣質美女作家。

譯者簡介
楊佳蓉

台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業。現為自由譯者，背負文字橫越語言的洪流，在翻譯之海中載浮載沉。譯有《在妳身邊90天》（春光）、《馬雅預言書》系列（普天）、《早安，陌生人》、《下一頁，愛情》、《機器女孩與幽靈男孩》（三采文化）、《借物少女》系列（台灣角川）等書。

知名飲食文學作家韓良露女士
專文推薦序
作家韓良憶、土耳其貿易辦事處秘書耿慶芝、政大土耳其語文學系系主任曾蘭雅、the Gatekeepers Post出版界傑出經紀人譚光磊聯合感動推薦

[各大媒體熱烈讚譽]
※「你無法放下它。」-- Elle Magazine
※「藉由難以置信的熟練度，告訴人們關於人與人之間的細節，是沛克在寫作上最強大的實力。愛詩勒‧沛克不將只是土耳其文學史上一個偉大的名字，也會是世界文學史上的一個，你等著看吧！」-- Milliyet Newspaper
※「一直以來，我就很想採訪舒芙蕾人生這本小說的作者。這位讓我感到好奇，並且讓我確定自己有三種不同內在性格的作者是愛詩勒‧沛克。」-- Haber Turk Newspaper
※「它從廚房，『女性的版圖』開始說起，但那聲音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大到足以接管整間屋子。」-- Sabah Newspaper
※「是什麼讓愛詩勒‧沛克的作品如此特別，是因為她能在不帶哭喊、誇大或直接告訴你，這是一個悲劇的狀況下，述說一個最大的悲劇。人類的苦難以及人性最深處的弱點，只能以如此優雅的方式書寫。」-- Milliyet Newspaper

不完美人生中的舒芙蕾啟示
韓良露

在法國各式的糕點中，製作舒芙蕾一直被視為難度最高的工作，首先，舒芙蕾是屬於餐廳現做現吃而不是糕餅店做好了擺著賣的甜點，只有人等舒芙蕾，而沒有舒芙蕾等人這回事，在餐廳裡點了舒芙蕾，都會被告知要等上四十五分左右，沒時間等候的客人是不能點舒芙蕾的，但法國餐廳都流傳一個小祕密，就是製作舒芙蕾並不真的需要四十五分這麼久，之所以要告訴顧客這麼久，是為了預留時間以免餐廳廚房不巧做砸了舒芙蕾而必須重作一個，關於舒芙蕾，有這樣的說法，即使技藝再佳的糕餅師傅，都不敢保證能作出每一個完美的舒芙蕾，有時總有些無法預料的事，會讓舒芙蕾發不出漂亮挺立的蓬鬆形狀，或不知怎麼回事，發生了剛做好的舒芙蕾突然塌陷了的悲劇。

舒芙蕾很容易塌陷，因此剛做好的舒芙蕾最好在三分鐘內就能從廚房送到客人桌前，客人也得趁熱馬上品嚐，否則舒芙蕾一受冷就會塌陷，也因此，餐廳廚房在接受舒芙蕾的訂單時，最好一次不要超過四個，法國人有一種說法，如果有同一桌七八個以上的客人，同時都點舒芙蕾，極有可能是存心來找餐廳麻煩的。

完美的舒芙蕾十分難能可貴，總有點運氣的成分，這一點很像人生，人生諸行無常，處處會發生會讓人生塌陷的各種意外事端，土耳其小說家Asli E. Perker寫的這本小說「舒芙蕾人生」，就從三個小說中的主角遭遇的無常人生寫起，讓讀者看到他們生命的悲楚，六十二歲的莉莉雅深陷冷漠無愛的婚姻生活中三十年後還得繼續照顧半身麻痺的丈夫，五十多歲的馬克依賴著彼此如膠似漆的妻子克拉拉，卻在妻子克拉拉意外身故後頓失生命熱情，熱衷於社交的中年婦女費爾妲因照顧不肯下床又對她索取無度的母親而耗盡了心神，這三個面臨崩潰人生的角色在逃進了廚房尋求食物的慰藉，最後卻都因為一本製作舒芙蕾的食譜，而得到了啟示，就是人生和舒芙蕾一樣脆弱，只有接受生命的本質，不斷地接受挑戰，總有機會暫時遇到完美的舒芙蕾的，就像三位主角走出困頓的生活，重新發現不完美的人生偶爾也可以像舒芙蕾般甜蜜而柔美。

舒芙蕾的特色，就在享受非常細緻的口感，閱讀這本「舒芙蕾人生」小說，也可感受到作者的筆法、心思、情感的細膩深切，讓小說中的人物各種情境栩栩如生，讀者也可深入其境地跟著書中的角色一起幻想、喜悅、痛苦與悲哀，作者就像個技藝高超的大廚般，細心地用寫作製作出這一款人生的小說甜品。

過去十天來，馬可把自己關在旅館房間裡，與世隔絕，偶爾醒來吃點東西。他渴望在這間面對著牆的幽暗房間內獨處，住進來後，就沒踏出過房門一步。他在亞瑞尼斯旅館整整住了十天，除了送餐的旅館員工之外，沒見半個人。他不知道歐黛特打過幾次電話來詢問他的狀況，他怎麼也想不到。

歐黛特聽說馬可一天只吃一餐。櫃台人員無法告訴她更多資訊，畢竟他們在馬可登記入住後就沒再見到他了。他們也很好奇，問了客房服務人員，得知他整天都在睡覺。

正常來說，他們不會跟外人透露顧客的狀況，但是歐黛特向他們解釋狀況，說她擔心他會傷害自己。那之後，在他留宿期間，旅館員工全都繃緊神經盯著他。到了第十天，他提著小行李袋現身樓下，他們全鬆了口氣。沒人想在進房時，看到一具屍體。

馬可滿臉鬍子，過多的睡眠讓他雙眼浮腫。當他開口說話時，連自己都被自己的嗓音嚇到；一種發自胸腔底部的喘息。無需多說什麼，他結清住宿費，轉身離開；旅館人員對著他的背影投以憐憫的眼神——特別是女性員工。天氣比十天前還要冷，雖說才下午四點，天色卻已經暗了下來。

孟赫街上，滿是剛下班準備回家，喧鬧的人群，櫥窗裡的燈光閃閃發亮。他環顧周遭，再次記起他為什麼不想踏出旅館。對街那家，是克拉拉最喜歡的書店。她每個月會光顧一次，買四本書回家看，而且總是批評馬可到法雅客那類大型連鎖店購物的習慣，儘管她很欣賞那些店家的創業理念。

他們已經在這裡住了很久很久，久到整個社區等同她的家。書店隔壁就是克拉拉常去的魚店。肚子上繫條髒圍裙的店主皮耶，只要看到克拉拉就會對她拋媚眼，堅持給她最新鮮的漁獲。通常，她進入店裡想要買某種魚，離開時，手上提的卻是完全不同的魚。再過去是克拉拉幾乎每天都會駐足打招呼的花店。夏天，寶蓮太太會請她喝一點香料酒，到了冬天，兩人會舉一小杯干邑酒，互祝對方身體健康。

馬可要怎麼繼續住在這裡？他如何能天天打這些店家前走過？他緊盯自己的鞋尖，開始朝回家的方向走，全然不覺身後，店裡那些人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問著同樣的問題。克拉拉已經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們要如何習慣她的缺席？更糟的是，他們如何忍受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的悲慘際遇？

馬可沒有察覺，就在離他家幾步遠的地方，站在店外抽菸的法蘭西斯已經看到他，或是早就等著他。因此，當他的手臂被握住時，魂差點被嚇飛。法蘭西斯不發一語，塞給馬可一個紙袋，馬可也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他什麼也說不出口。按下公寓大門的密碼，他希望不會遇到任何人，一口氣衝向二樓，幸好走廊空無一人。到達家門口時，已上氣不接下氣。他努力降低音量，不讓鄰居聽見，緩緩打開門。

他很清楚若被拋下的人換成克拉拉，她可以在鄰居溫暖的陪伴中尋得慰藉，在他們安穩的臂彎中修補傷痛。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對付自己的心傷。待在旅館客房，惡夢連連的十天裡，他想過離開這裡到一個說著不同語言的地方。

想過拋下他的人生，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經過位於公寓門邊的廚房時，他刻意撇過頭，把法蘭西斯給他的紙袋扔在客廳桌上，外套往扶手椅上一丟。在房中央站了好一會兒後，他發現他需要聽到人聲，一個能幫他揮去公寓裡每件家具所帶來的沉重感的聲音。

客廳裡沒有電視，克拉拉的小收音機還放在廚房窗枱上。他進入臥室，打開收音機鬧鐘，轉瞬間，艾迪特·皮雅芙（Edith Piaf）的《不，我沒什麼好後悔》（Non, Je Ne Regrette Rien）充滿房間，他終於能夠想一些與克拉拉無關的事情。他們的人生怎能維持不變？就他所能記得的，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七歲那年。

同樣的漫畫和雜誌，同樣的電視節目同樣的來賓，他看了好幾年；甚至名嘴討論的新聞和議題也沒有任何改變。改變的，只有攝影棚的布景。每個星期天，同一批人在同一個街角隨著不變的曲調起舞。這座城市的歷史從每一面牆上湧出，不讓任何人忘卻過去。被禁錮在這座城市裡，他要如何忘記克拉拉？既然所有的事物都不會消逝，他要如何把她從生命中移除？

打開床頭桌上的檯燈，坐在床緣。環視四周，突然發現克拉拉遺留在梳妝台上的痕跡已被人抹去了。他將被子稍稍掀起，望向被窩裡。床單跟枕頭套被換過了。這下，他趕緊起身拉開被子，蓬鬆的枕頭與枕頭套上，那些每天早晨會印上克拉拉臉頰的皺摺，全被熨平了。

他驚惶地衝進浴室，打開置物櫃，檢查裡頭的物品。妻子的乳液不在那裡，一瓶瓶指甲油和去光水不知哪裡去了，她的髮夾跟除臭噴霧也消失了。只剩她的梳子。他細細檢查上頭是否留有她的頭髮，可惜徒勞無功。他的喉頭哽住了。他打開洗衣機旁放髒衣服的籃子。空的。

他又跑回臥室，站在衣櫃前，打開櫃門，心臟幾乎跳出來；站在一步之遙，空蕩蕩的衣架前，淚水湧入他的眼眶。他拉開抽屜；也是空的。她的襪子、手帕，所有屬於她的一切，都消失了。帶有他妻子氣味的一切，全都消失了。他想要打給歐黛特，在她耳邊咆哮，問她怎麼能清除他對克拉拉的記憶。

她怎能偷走他的妻子？她怎麼可以不經他的允許抹去一切？他坐回床上，肘枕著膝蓋，頭埋進雙掌間，開始啜泣。所有的情感排山倒海而來，拒絕離去。他需要他的妻子；他需要她留下來的東西。

忽然，他抬起頭，淚水停在臉頰上，起身，步履急促走進廚房。黑暗中，他在門前站了會兒，鼓起勇氣打開燈。廚房裡比過去還要整齊許多。他努力嗅聞熟悉的氣味，卻怎麼也找不著。桌上的花瓶空了。散落的食譜被擺回架上。就連收音機的天線也收進空虛了許多年的原位。

馬可走到烤箱旁的抽屜，站了一下。幾分鐘後，他打開上面數來第二個抽屜。上頭繡有小公雞的隔熱手套還擺在克拉拉原本收放的位置。他心懷恐懼，緩緩向它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小公雞的繡線，將它湊到鼻尖，聞著多年來，混雜了各種食物的熟悉氣味。

他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手裡仍緊握著手套，連抽屜都忘了關。又過了一會兒，他謹慎緩慢地將手套戴上右手。無論怎麼嘗試，他都無法感受到她的存在。趴在桌上，頭枕進臂彎裡，他又哭了起來，直到睡著。

他張開眼，已是幾小時後。他手臂發麻，這些天來，第一次感到餓。夜有些深，已經過了十一點，他懷著奇怪的罪惡感脫下手套，溫柔地放在桌上，就怕弄痛它似的。他站在廚房中央，左右張望。

以前偶爾有幾次，像是克拉拉去南部探望她阿姨的那幾天，他也得自己打理吃的。可是，克拉拉總會留下用保鮮盒裝好的各種食物，留了紙條說明哪樣要先吃。她甚至在切片麵包上放好起司，用保鮮膜包好，這樣，馬可只要微波三四分鐘就可以吃了。眼前空蕩蕩的冰箱，只是凸顯了克拉拉再也不會回來的事實。大半夜的，他知道外頭店家全打烊了。

也許，他可以走到穆浮達街吃土耳其烤肉串，專門服務酒吧客人的小餐館之一。他和克拉拉曾不只一次光顧。有時候，他們會盡情地吃，儘管知道晚上一定會胃漲難受。馬可回憶起那些探險的日子，嘴上笑著，卻是滿臉悲悽。現在不同了。他想起法蘭西斯稍早塞給他的紙袋，裡頭一定有吃的。

他回到客廳，拎起紙袋，回到廚房。未來的某天，他將會領悟到，這間他現在害怕進入的廚房，是唯一能夠慢慢、溫柔地撫平他傷口的地方。他必得將自己全然交給它，就像人們遇到低潮時，投入愛人溫暖的臂彎那樣。廚房裡的一切，會如溫暖的羽絨被那樣覆住他，替他呵氣暖手。

他打開紙袋中的盒子，笨手笨腳地切了塊洛林鹹派，打開電視，用指間沾起落在餐具櫃上的碎屑。夜間新聞在播報尚．季勞（Jean Giraud）讓人引頸期盼的漫畫合輯。記者描述昨晚書店外，人們如何大排長龍爭相搶購的盛況，上市第一天，這本漫畫就賣出一百萬本。

馬可盯著螢幕，大感驚訝。他等這天已經等了好幾年。轉頭看向牆上的月曆，他看到克拉拉用紅筆在那天上頭標注：「Un grand jour pour Marc et JG！（馬可跟JG的大日子！）」那位帶有傳奇色彩的法國藝術家，花了好幾年繪製這本作品，全球漫畫界都知道它將在昨天半夜首賣。

新聞正在解說，成千的書迷湧進法國各個城市的書店，在寒風中排了好幾個小時，只為買到這本漫畫，今年，沒有任何漫畫受到同樣的矚目。如果人生的一切都能按計畫運行，昨晚，他也會是人龍中的一員，克拉拉會替他做三明治，漫長的等待會變成快樂的野餐。

這些年，馬可一直夢想著這一天的到來。他打算帶著書回到家，沉浸在書頁中，啜飲咖啡。他忘得一乾二淨，昨天，就是那天。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看到新聞末尾螢幕上秀出的漫畫封面，他差點噎到。他看了看錶；將近午夜時分，但他無法制止自己打電話給阿默。他確信阿默昨晚一定在隊伍裡，現在手上正捧著那本漫畫。

「馬可？」
「嗨，阿默，抱歉，沒有早點聯絡你，但我就是沒辦法。」
「我知道，別擔心，畫廊一切順利。」
阿默無法掩飾嗓音中的興奮。他想告訴馬可，他手上的是一本曠世鉅作，但他不確定現在適不適合。
「你有沒有買到墨比斯 的新書？」

「有！我排了一整晚，就在天亮前終於讓我買到了。馬可，這本真的超棒。言語都不足以形容，讓人驚艷。市區內的每間書店都有人排隊，一個人限定一本。幸好我說服一個朋友幫你排隊，我們也有幫你買到一本。」

馬可無法呼吸。話筒還按在耳邊，眼淚卻違背意志地落了下來。話筒另一端，阿默安靜等待，沒有提到他得要付錢給那位代為排隊的朋友。大約一分鐘左右的靜默後，馬可終於能開口。

「謝謝……謝謝你們。明天畫廊見。所有的一切……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

掛斷電話後，他又哭了會兒。無來由地，他不明白痛苦正從的他的體內排出，他只感到難以置信的累。彷彿多年來他不斷地走著路，那些因趕路無法睡眠累積的疲累，此刻，全朝他反撲，一股腦兒從他頭頂傾洩而下。上噸重的淚水；無比沉重的身軀。

他把裝鹹派的盒子放進冰箱，走回臥室，鑽進冰涼的被窩裡，背對著克拉拉留下的空位。無論心如何抽痛，他索性閉上眼，進入睡夢中的前一秒，他領悟到，明天早上，他想要起床。人生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