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日記【獨家授權‧70週年紀念典藏版】
商品資訊
系列名:CHOICE
ISBN13:9789573330097
替代書名:Het Achterhuis
出版社:皇冠
作者:安妮.法蘭克
譯者:呂玉嬋
出版日:2013/07/08
裝訂/頁數:平裝/336頁
規格:21cm*14.8cm*1.5cm (高/寬/厚)
版次:1
適性閱讀分級:544【七年級】
商品簡介
改變世界的10本書!
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都必須一讀的經典之作!
唯一正式授權
70週年紀念
最終定本
在一個夢想與希望皆被粉碎的時代,
我卻依舊堅持下去。
因為儘管發生這一切,我仍然相信人性本善;
我覺得孤獨,卻從不曾絕望!
希望我能告訴你所有的秘密,因為我從沒有信任過誰;
希望你能成為給予我慰藉與支持的重要源頭……
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二日,在納粹德國入侵荷蘭的陰影下,猶太少女安妮‧法蘭克獲得了一本布面日記做為十三歲的生日禮物。同年七月,安妮的姊姊瑪歌接到納粹黨衛軍的召集令,法蘭克一家四口於是被迫躲進安妮父親位於阿姆斯特丹公司的閣樓密室裏避難。
從那時起,一直到一九四四年八月四日他們不幸被捕的兩年間,縱使處境無比艱困,立志成為作家的安妮仍持續寫下日記,以最坦誠、敏銳且充滿深刻自省的早慧心靈,一一捕捉自己在戰火中的心路歷程、與家人之間的衝突掙扎、青春期少女成長的萌動與渴望,以及對於自由、尊嚴和人性價值的終極信念,為她個人短暫卻璀璨的生命做出了最珍貴的見證。
《安妮日記》於一九四七年首度發行時,書中對性啟蒙和女性家庭角色犀利直率的探索,曾因當時保守的民風而遭到刪改。這次「七○週年紀念典藏版」不僅補上過往版本被刪除的約三分之一內容,更新增一九九八年最新發現的五頁手稿,並還原日記裡人物的真名,以及提供大事年表、被捕後的發展等珍貴資料,成為這部跨越時代感動無數人心的經典之作的最後定本,也讓我們得以重新認識最真實也最完整的安妮!
作者簡介
安妮‧法蘭克(Annelies "Anne" Marie Frank,1929.6-1945.3)
二次大戰納粹德國的猶太人大屠殺裡,最廣為人知的犧牲者。安妮於1929年生於德國法蘭克福,是奧圖與伊迪絲‧法蘭克夫妻之女,還有一位大她三歲的姊姊瑪歌。1933年因納粹黨贏得法蘭克福區域大選,當地立刻出現反猶太遊行,法蘭克一家遂於1933年遷居至荷蘭阿姆斯特丹,安妮也在這裡度過她生命中的大半成長歲月。
安妮很早就顯露出在閱讀與寫作上的天分,個性率直活潑,跟文靜、謹慎、擅長數學的姊姊瑪歌截然不同,也因此與母親伊迪絲時有衝突。1942年7月,安妮十三歲生日過後不到一個月,瑪歌收到納粹黨衛軍的召集令,全家四口不得不提早躲進安妮父親奧圖預先準備的公司密室,依靠父親公司的幾位同事好友們暗中幫助,度過了兩年不見天日的漫長歲月。
安妮於1942至1944年藏匿期間所寫的日記,不但充分展現了她的文學才華,更是珍貴的時代見證,迄今已授權56國版本,全球銷量超過2700萬本,其生平事蹟並被改編成電影、舞台劇和漫畫。她被譽為「卡夫卡失落的小女兒」,《時代雜誌》選她為二十世紀百大人物,日本知名作家、記者池上彰教授則將《安妮日記》列為「改變世界的10本書」之一,她對於後世的影響力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譯者介紹
呂玉嬋
專事筆譯,譯有《雙生石》、《偷書賊》、《洪荒年代》、《第十三個故事》等書。
名人/編輯推薦
名家推薦
【詩人‧學者】楊佳嫻專文導讀!
【北一女中國文教師】田威寧‧李家同‧【中正大學臺文所教授】郝譽翔‧【親子教育作家】陳之華‧【作家‧自由時報花編副刊主編】彭樹君感動推薦!
●按姓氏筆畫順序排列
「在所有戰爭衝擊人類生命的各種評論中,這是我所讀過最有智慧也最動人的一部!」——【美國前第一夫人、前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主席】艾莉諾‧羅斯福
「我因反抗種族隔離而在監獄服刑時,閱讀了安妮‧法蘭克的日記,並在其中獲得了極大的鼓勵。」——【南非前總統、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尼爾森‧曼德拉
「安妮‧法蘭克的遺產至今仍活在我們的心中,持續與我們對話。」——【捷克前總統、人權作家】瓦茨拉夫‧哈維爾
「上主,願祢的承諾全然成真,折斷壓迫者的棍棒,燒毀征服者踐踏土地的軍靴,使平民衣衫染血的時代終告結束──引自教宗本篤十六世禱詞。」——李家同
媒體好評
「一部難以取代的傑作……一位年輕天才的自省之作……帶著充滿洞見的幽默感、令人幾乎難以忍受的懸疑;帶著青春期的愛戀、痛楚與失望,對於性的好奇心,充滿恐懼或歡笑的時時刻刻,以及理想主義、宗教冥思與心理分析的吉光片羽……安妮‧法蘭克生來就該成為作家!」——《紐約客》雜誌
「這是猶太人大屠殺史實中,最扣人心弦的個人紀實……不僅令人驚嘆,也讓人痛徹心扉。」——紐約時報書評特刊
「以才氣橫溢之筆,安妮‧法蘭克精確捕捉了每個人青春期充滿自覺的疏離感,以及帶著天真的自我中心。」——新聞報
序
【導讀】
密室青春期:《安妮日記》
楊佳嫻(詩人,學者)
「黑夜,風雨,疾馳的雲朵,這一切把我迷住了。那是我一年半以來首次和夜晚面對面。那晚之後,我想再見到黑夜的渴望,甚至超越我對小偷、老鼠猖獗的暗室以及警方突然搜查的恐懼。」──引自1944年6月13日《安妮日記》
《安妮日記》,是從二戰在集中營病死的荷蘭猶太少女安妮.法蘭克遺留下來的日記,經過挑選、整編後出版的,從1942到1944年,跨越安妮十三到十五歲。安妮與家人、其他猶太人共八人,躲藏在一棟建築物的密室裡,希冀能熬過對猶太人的惡意的羅網。密室因為隱密,有起碼的安全感,也因為藏匿,與天光風聲、四時變化隔絕了,物資和消息都要經過傳遞與轉述,像住在黑洞裡一樣。仍能寫作日記時的安妮,彷彿是戰爭的倖存者,在黑洞裡謄寫自己的心,慶幸著尚能與家人共處,擔憂黑洞將被開啟,又幻想著戰爭結束、從黑洞返回人間好光景。可是,作為後世讀者的我們,知道他們後來被發現、逮捕,分送到不同的集中營,安妮在該集中營被英軍解救的前一個月左右病逝。在死亡的前提認知下閱讀,讓《安妮日記》瀰漫著沼氣般的憂鬱。
過去,人們讀到的多半是「節本/潔本」,關於安妮對母親的負面情緒反應,以及安妮在性方面的探索,保留很少。這一次,終於讀者們可以讀到相對上較為完整的版本,少女在莫大的生死壓力和密室生活裡逐漸長大,彆扭、掙扎,那是心拖曳的痕跡,是躲藏著的黑影,年深日久,終於在牆壁上拓印出自己。新的版本讓人們看見,《安妮日記》不僅僅是戰爭恐懼與種族清洗的見證,也關乎一名少女摸索成長的自我旅程,既是大時代,又是小敘述,是非常,也是日常。安妮的成長、對世界的夢想,換作承平時期,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放回她所處的時空,才知道那是多麼渺茫,多麼矜貴。
戰爭下的陰影,對於臺灣讀者的閱讀視界,並非陌生題材。比如張愛玲經歷過香港和上海的日人佔領時期,戰爭在城市內外如火如荼。所以,這位天才女作家說,在這樣的時代裡,人們總意識到那「惘惘的威脅」--戰爭密雲籠罩,青春生死未卜。安妮的心情亦是如此。1944年3月29日,安妮寫著:「戰爭結束十年後,讀者讀到我們躲起來的猶太人的生活情景,吃些什麼,談些什麼,一定非常有趣。」
可是,那還是遠遠不夠。安妮知道日記裡無法完整呈現那些空襲時的恐懼、傳染病肆虐、買東西都要排隊、醫生不出診、竊賊四起,而且每個人都在挨餓。她想留在日記裡的,並非戰爭底下尋常生活全貌,而是她自身,就是她--這本日記的作者,在那緩慢冗長的歲月裡,想了什麼,做了什麼。
所以,在日記裡可以讀到安妮的溫度與思想,對密室裡其他共同生活者--對父親和姊姊的愛,對母親的情緒起落,對范.丹恩夫婦的觀察、對牙醫杜瑟爾的反感。尤其是,她和范.丹恩家的兒子彼得發展出不同的情感,啟動了她對愛情的感覺與思考,呼應了青春期身心的變化。《安妮日記》不僅是戰爭的,也是女性的,飽含控訴能量,卻也滿溢著生命過渡的患得患失,成長的幻滅與顫索。
1944年2月16日的日記裡,安妮和彼得談話,分享未來的藍圖。彼得告訴她,戰後想去荷蘭東印度公司工作,住在橡膠園,還說「戰後他絕對不會讓人知道他是猶太人」,親密有時候不單單是分享夢幻,也分享黑暗。那削減了他們生存空間的暴力在少年內心埋的種子顯然很深。2月27日的日記裡,則提到自己與彼得差異並沒有表面看來那麼大,因為,他們的母親都不那麼合宜,沒辦法變成孩子的精神支柱,他們都屬於「對自己沒有把握」、「感情太容易受傷」、「藏起真正的自我」的那種人,緣於此,安妮煩惱著:「我們要如何才能終於心意相通呢?何時呢?不知道我還能繼續控制這分渴望多久。」即使居住在同樣的黑洞裡,每個人的心,卻也分別是一個密室,需要契機和勇氣才能打開門窗。
1944年3月6日的日記,「我們在一起就可以驅走我們的孤獨」,「我看到他就快樂,我們在一塊時如果有陽光,那就更快樂了」,「我內心越是安靜嚴肅,就要表現得越是吵鬧!誰會第一個發現我的弱點?」隔天的日記,安妮細數戰爭以來自身的改變,她發現,從1943下半年開始,「我察覺自己渴望……一個男孩,不是女生朋友,而是一個男朋友。在我膚淺爽朗的外表底下,也發現了內在的幸福……現在我只為彼得而活,因為我未來所要面臨的事,絕大部分會因為他而有所不同。」愛情使人暫時脫離當下深淵,獲得騰空的能力,更熱切地眺望未來,也更強烈感受到身體的存在,靠近的需要,血液的速度,同時,企求最軟弱處被看見,被觸摸,如同臺灣詩人陳育虹寫的:「融化的懸崖,你順勢/滑了下去。」
同樣描述二戰時期,德國小說家烏韋‧提姆的《咖哩香腸之誕生》,布綠克太太收留了逃兵布列門,他不能被人看見,等於是鎖在布綠克家,如同安妮的密室。相對的是,布綠克太太隱瞞戰爭已經結束的消息,繼續編造新的戰況,以求留住變成情人的逃兵,而安妮一家,仍能藉著各種管道迂迴知曉外界情況,聆聽英軍的進展,想像戰線的增減。他們都活在幻影裡。布列門和安妮,最大的願望都是:「何時能夠走出密室、重拾普通生活?」在那密室裡,布列門擁有一段僅二十七天的戀情,而安妮則發展了最初的家人以外的親密友誼。雖然,在7月15日的日記裡(也是書中倒數第三則日記),安妮反省自己似乎以親密來吸引彼得,現在彼得越來越喜歡她,她卻發現他們其實志趣不相投,從頭再來卻已經不可能。從迷惘、渴求、思考到領悟,安妮似乎加速走完了青春期。布列門日後能悵惘回到戰地,而安妮卻再沒有重履密室外生活的機會。
書摘/試閱
一九四四年四月十一日星期二
我最親愛的吉蒂:
我的頭腦一片混亂,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星期四(我上次寫信給你的那一天)一切跟平常一樣,星期五下午(那天是耶穌受難日)我們玩大富翁,星期六下午也是。日子一下就過去了。在星期六兩點左右,猛烈的槍聲響起,根據男士的說法,是機關槍。此外,一切都安安靜靜。
可惜,歡樂不長命。在九點三十分,彼得輕輕敲門,請爸爸上樓教他一句困難的英語。
我對瑪歌說:「聽起來很可疑,分明是藉口,從男人說話的口氣,就知道有人闖進來了!」我說中了。就在那時候,有人破門闖入倉庫,爸爸、范‧丹恩先生和彼得迅速下樓,瑪歌、媽媽、范‧丹恩太太和我在原地等待。四個女人受到驚嚇,不講一講話不行,所以我們就一直說話,直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才安靜下來。接著,一切靜悄悄的。鐘聲響起,九點四十五分了,我們面無血色,雖然內心很害怕,還是盡力保持鎮定。男士們在哪裡?砰一聲是怎麼回事?他們正在與竊賊搏鬥嗎?我們怕得不敢再想,只能苦等。
十點,樓梯傳來腳步聲。爸爸臉色蒼白緊張地走進來,范‧丹恩先生跟在後面。「關燈,踮著腳上樓,我們認為警察會上門!」
沒時間害怕,關燈後,我抓了件夾克,大家上樓坐好。
「怎麼回事?快告訴我們!」
沒有人告訴我們,因為男人又回到樓下。他們四個人直到十點十分才又回來。兩個人在彼得房間打開的窗戶前守望,通往樓梯平臺的門鎖上,書架也關閉。我們用毛衣蓋住夜燈,他們這才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彼得在樓梯平臺時,聽見兩聲砰砰巨響,下樓看見倉庫左半邊少了一大片壁板,於是衝上樓向「家庭護衛隊」發出警報。四人下樓,進入倉庫時,小偷正在下手。范‧丹恩先生不假思索,大叫:「警察!」急促的腳步往外頭跑去,小偷逃走了。怕警察注意到缺口,他們把壁板放回門上,接著外頭有人迅速踢了一腳,壁板落到地上。男人很驚訝小偷居然這麼大膽。彼得和范‧丹恩先生氣得想殺了他們。范‧丹恩先生拿起斧頭用力敲門,一切又安靜下來。壁板又放回去,結果又被踢了下來,外面有一男一女拿著刺眼的手電筒往開口裡面探照,照亮了整間倉庫。男人咕噥:「搞什麼……」現在他們的角色顛倒了,他們不是警察,反而是小偷。四個人衝上樓,杜瑟爾和范‧丹恩先生一把抓起杜瑟爾的書,彼得打開廚房與私人辦公室的門窗,把電話砸到地上,四個人最後終於進入書架後面。
第一部分結束
持手電筒的一男一女大概是報了警。那是星期日晚上的事,那天是復活節,隔天星期一也放假,所以辦公室關著,這表示我們要到星期二早上才能走動。想想看,在這麼驚恐的情況下必須枯坐一天兩夜!我們什麼也不想,只是坐在漆黑中,因為范‧丹恩太太很害怕,連小燈也關了。我們輕聲細語,一聽見嘎吱嘎吱的聲音,就有人說:「噓,噓。」
那時是十點三十分,接著是十一點。靜悄悄的。爸爸和范‧丹恩先生輪流上樓來看我們。接著,在十一點十五分,樓下傳來聲響,樓上只聽見一家子的呼吸,除此之外,所有人一動也不敢動。屋內響起了腳步聲,私人辦公室、廚房、接著……樓梯。所有呼吸聲止住,八顆心噗通噗通地跳。腳步聲來到樓梯,接著書架被人搖得卡嗒卡嗒響。那一刻實在難以言喻。
我說:「這下我們死定了。」我想像我們全部的人當晚被蓋世太保拖走的情景。
書架又卡嗒卡嗒響,響了兩回。接著,我們聽見一個罐頭掉到地上,腳步聲遠去。我們脫離危險了,只是暫時!一股寒顫穿過每個人的身體,我聽見好幾排牙齒格格響,沒人說話。我們就這樣到十一點三十分。
屋裡不再有聲響,但是樓梯平臺亮著一盞光,就在書架前方。是因為警察認為那裡看似可疑?還是他們忘了關呢?會不會有人回來關掉呢?我們又恢復說話能力。樓房裡已經沒有人,但也許外頭有人站崗。我們接下來做了三件事:推測目前的情況,嚇得格格發抖,還有,上廁所。由於桶子都在閣樓,我們只能用彼得的金屬字紙簍。范‧丹恩先生先用,接著是爸爸,媽媽很難為情,於是爸爸把垃圾桶拎到隔壁,瑪歌、范‧丹恩太太和我心懷感謝在那裡使用。媽媽最後肯用了。這時需要很多紙,幸好我的口袋有一些。
垃圾桶發出惡臭,每件事都小聲進行,我們累得不得了,這時已經午夜了。
「躺到地板上睡覺吧!」我和瑪歌各收到一顆枕頭和一張毯子。瑪歌在靠近食物櫃的地方躺下,我在桌腳之間鋪了床。躺到地板,臭味變得沒有那樣難受,但是范‧丹恩太太為了加強止臭效果,悄悄去拿了些漂白粉,在尿壺上頭蓋了一條抹布。
講話,低語,恐懼,惡臭,放屁,不停上廁所的人──這種情形下要睡覺太難了!到了兩點三十分,我累得打起瞌睡,什麼都沒有聽見,睡到三點三十分醒來,醒來時,范‧丹恩太太的頭枕在我的腳上。
我說:「拜託,給我件什麼穿吧!」有人遞給我衣服,別問是什麼。我在睡衣外頭套上一件寬鬆的羊毛褲,一件紅毛線衣,一條黑裙子,一雙白色長襪,和一雙破爛的膝上襪。
范‧丹恩太太坐回椅子,范‧丹恩先生躺下,頭枕在我的腳上。從三點半起,我陷入沉思,依舊格格發抖,抖得范‧丹恩先生睡不著。我正在做心理準備,以免警察又來了。我們會告訴他們我們躲在這裡,如果他們是好人,我們就安全了,如果他們支持納粹,我們可以看看能不能買通他們!
范‧丹恩太太抱怨:「我們應該把收音機藏起來!」
范‧丹恩先生回答:「對,藏到壁爐,如果他們找到我們,也一定會找到收音機!」
爸爸補充說:「然後也會找到安妮的日記。」
「那麼就燒了吧。」我們之中最害怕的那個人建議。
那人提出這一點的時候,以及警察把書架搖得嘎啦嘎啦響的時候,是我最害怕的時刻。噢,不要燒我的日記,如果我的日記沒了,我也完了!謝天謝地,爸爸沒有再說什麼。
重複所有的對話沒有意義,內容太多了。我安慰嚇得魂飛魄散的范‧丹恩太太,我們談到逃命,被蓋世太保審問,打電話給克萊曼先生,彼此鼓勵要勇敢。
「我們要表現得像戰士一樣,范‧丹恩太太。如果我們的末日到了,那麼也是為了女王與國家,為了自由、真理與正義而犧牲,收音機一直這樣告訴我們。唯一可惜的是,我們會拖累別人!」
一個小時後,范‧丹恩先生又和他太太換位置,爸爸過來坐到我的身邊。男人香菸一根接著一根抽,偶爾聽見一聲嘆息,有人又去使用尿壺,接著一切又重新開始。
四點,五點,五點半。我到彼得那裡,和他一塊坐在窗邊聆聽,我們坐得好近,感覺到彼此身體在顫抖。我們有時說一兩句話,豎起耳朵注意聽。他們拿下隔壁的遮光簾,列出準備打電話告訴克萊曼先生的每件事,因為打算在七點打電話給他,請他派人過來。這麼做很冒險,因為門口或倉庫站崗的警察可能會聽見他們的聲音,不過警察如果回來的話,情況會更危險。
附上他們列出的單子,為了清楚起見,我也在這裡抄一次:
小偷破門而入:警察上樓走到書架前,沒有進入。小偷顯然受阻,強行打開倉庫門,自庭院逃走。正門鎖著,古格勒一定是從旁門離開。
打字機與計算機在私人辦公室黑櫃,安然無恙。
蜜普或貝普的待洗衣物在廚房。
只有貝普或古格勒持有二樓鑰匙,門鎖可能遭到破壞。
設法警告詹,並取得鑰匙,查看辦公室,順便餵貓。
除此之外,一切按照計畫行事。克萊曼先生接到電話。取下門上的長竿,打字機放回櫃子,大家又繞著桌子坐下,等待詹或警察到來。
彼得睡著了,我和范‧丹恩先生躺在地板,聽見樓下傳來響亮的腳步聲。我悄悄爬起來,「是詹!」
「不是,是警察!」他們都這麼說。
有人敲書架。蜜普吹口哨,范‧丹恩太太受不了了,軟綿綿癱在椅子,臉白得像紙一樣。緊張氣氛如果再繼續一分鐘,她一定會昏過去。
詹和蜜普進來,看到一片歡欣的情景。光是桌子就值得拍張照:一本《電影與劇場》翻開到歌舞女郎的那一頁,上頭沾到果醬和我們用來對抗腹瀉的果膠。另外,還有兩罐果醬,一塊麵包剩下一半,一塊剩下四分之一。果膠,鏡子,梳子,火柴,菸灰,香菸,菸草,菸灰缸,書本,褲子一條,手電筒,范‧丹恩太太的梳子,衛生紙等等。
大家當然用歡呼和淚水迎接詹和蜜普,詹在門上缺口上釘了一片松木板,接著蜜普又走了,去報警說有人闖空門。蜜普還在倉庫門底發現一張守夜員史力格斯留的字條,原來他發現門上的洞,所以報了警。詹也打算去找史力格斯。
所以我們有半個小時時間整理屋子、打理自己。我從沒目睹三十分鐘內可以起這麼大的變化。我和瑪歌把樓下的床整理好,上了廁所,洗洗手,梳梳頭髮。接著,我稍微整理房間,又回到樓上。桌子已經收拾乾淨,所以我們拿了些水,沖咖啡、泡茶,加熱牛奶,擺放餐具。爸爸和彼得把我們的臨時尿壺倒乾淨,用溫水和漂白粉沖洗。最大的尿壺裝滿,很重,他們搬得很吃力。更慘的是,那一個還漏水,必須先放到一個桶子裡。
十一點,詹回來了,跟我們一塊圍著桌子坐下,大夥逐漸放鬆下來。詹告訴我們以下故事:
史力格斯正在睡覺。他太太告訴詹,她丈夫巡邏時發現門上的洞,於是叫了警察過來,兩人一起搜尋屋子。史力格斯先生身為守夜員,每晚會帶著兩條狗騎自行車巡視這一帶。他太太說,他星期二會過來,把其餘事情告訴古格勒先生。警局好像沒人知道有人闖入的事,不過做了記錄,星期二一大早就會過來查看。
回來路上,詹碰見范‧霍文先生,也就是供應我們馬鈴薯的人,把有人闖入的事告訴他。范‧霍文先生冷靜地回答:「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和我太太經過你們那棟樓,看見門上有個洞,我太太想繼續往前走,我則拿手電筒往裡面瞧,小偷一定是在那時候逃走了。為了安全起見,我並沒有打電話報警,因為我想報警對你應該沒有好處,我什麼都不知道,但也猜到一些事。」詹謝謝他,然後就走了。范‧霍文先生顯然懷疑我們在這裡,因為他總是在中午時間送馬鈴薯來。真是一個好人!
詹離開時,已經一點了,我們洗洗臉,洗洗手,八人都上床睡覺。我在兩點四十五分醒來,看見杜瑟爾先生已經起來。我睡得一臉亂七八糟的模樣,在浴室碰到彼得,他剛下樓來。我們約好在辦公室碰面。我稍微梳洗一下就下樓去。
他問:「發生這種事,妳還敢去前閣樓嗎?」我點點頭,拿起枕頭,用一塊布包好,跟他一塊上去。天氣好極了,雖然空襲警報馬上要開始嗚嗚大響,我們待在原處沒動。彼得摟著我的肩膀,我也摟著他,我們就這樣靜靜坐到四點,直到瑪歌過來喊我們去喝咖啡。
我們吃麵包,喝檸檬汁,說說笑話(終於又笑得出來了),其他一切恢復常態。那一晚我謝謝彼得,因為我們之中他最勇敢。
我們誰都不曾經歷昨晚那樣的危險,上帝果然在看顧我們。想想看,警察都到書架前了,燈還亮著,卻沒人發現我們的藏身處!「這下子我們死定了!」當時我曾經輕輕說了這句話,但我們又一次倖免於難。等開始登陸反攻,等到炸彈開始落下,人人都會自顧不暇,但這次我們擔心那些協助我們的善良無辜基督徒。
「我們得救了,繼續救我們吧!」我們只能說這句話。
這起事故帶來許多改變。從今以後,杜瑟爾將在浴室工作,彼得在八點半到九點半之間巡邏整棟樓,並再也不能打開他的窗戶,因為凱格公司有個人注意到那扇窗開著。晚間九點以後,我們也不可沖馬桶。他們雇用史力格斯先生做守夜員,今晚有個地下組織的木匠會過來,用我們白色法蘭克福床架做柵欄。密室起了一場熱烈的爭辯,古格勒先生責備我們粗心大意,詹也說我們以後不可下樓,我們現在必須查明史力格斯是否可以信賴,他的狗聽見門後有人是否會吠叫,柵欄怎麼做,各式各樣的問題。
這件事猛然提醒我們一件事:我們是帶著鐐銬的猶太人,囚在一處,沒有任何權利,只有無盡的義務。我們必須把情緒擺到一旁,我們必須勇敢堅強,吃苦耐勞,無怨無尤,盡力而為,相信上帝。總有一天可怕的戰爭會結束,總有一刻我們將重新為人,而不只是猶太人!
誰把這些痛苦加諸在我們身上?誰讓我們跟其他人分隔?誰令我們經歷這些苦難?是上帝讓我們這樣,但上帝也會再一次鼓舞我們。在世人眼中,我們註定受苦,但在這一切苦難後,還會有猶太人留下,他們將被立為模範。誰知道,也許我們的宗教會教導世界與所有世人為善,這就是我們必須受苦的理由,這也是唯一的理由。我們絕對不能只是荷蘭人,或者英國人,或者任何一國的人,我們永遠也會是猶太人。我們必須繼續做猶太人,我們也願意繼續做猶太人。
勇敢吧!讓我們記住我們的責任,無怨無悔地履行。會有一條出路的。上帝不曾遺棄我們這個民族,長久以來,猶太人必須受苦,卻也存活了這麼久,數百年的苦難反而使他們變得更堅強。弱者會倒下,強者會存活,是不會被打敗的!
那一晚我真以為要死了,我等著警察,像戰場上的士兵視死如歸,樂意為國家捐軀。但,現在,我逃過一死,戰後我第一個願望是成為荷蘭公民。我愛荷蘭人,我愛這個國家,我愛荷蘭語,我想在這裡工作。即使要親筆寫信給女王本人,我也是不達目的絕不放棄!
我越來越不倚賴父母,我雖然年紀很小,但比媽媽更有勇氣面對人生,也更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正義。我知道我要什麼,我有目標,我有想法、宗教與愛。只要能做自己,我就心滿意足。我知道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擁有內在力量與龐然勇氣的女人!
如果上帝讓我活下去,我的成就會超越媽媽,我會讓世人聽見我的聲音,我會走進世界,為人類服務!
我現在懂了,最要緊的是勇氣和幸福!
安妮‧M‧法蘭克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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