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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06:縱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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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06:縱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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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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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穿越時空 回到大明
復興王朝 龍騰天下
內憂外患的明朝末年,誰能力挽狂瀾,救黎民於水火之中?來自現代的他,該如何扭轉乾坤,改變命運?

大明末年,天下大亂。
農民起義軍在李自成的率領下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關外一代人傑皇太極親率十萬精銳八旗騎兵,隨時準備入關,奪取大明天下。
張偉——一個整天沉迷在電玩遊戲的現代宅男,因意外穿越時空,回到十七世紀的大明末年。此時大明王朝已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張偉利用自己現代的知識,自一個小小的海盜起家,步步走上了問鼎天下的道路,從而改變了大明王朝的歷史……

張偉在台灣勵精圖治,將台灣經營治理的有聲有色,幾乎跌破眾人的眼鏡。在各方條件日趨成熟的情形下,張偉終於大舉前進,將他的觸角伸到風光明媚的江南。而此時,遠在海外的倭國卻蠢蠢欲動,伺機作亂,使張偉下定決心與倭人決戰長崎……

作者簡介

淡墨青杉,網路上異軍突起的新一代人氣作家。作品多以結合歷史和現代為主,依據真實歷史為背景,或史上知名人物為主旨,加上輕鬆幽默的對話及流利暢快的劇情,讓人一讀便無法放下,堪稱現今最夯最熱的青年作家,獨霸書市。

目次

第一章 降臣鄭宣
第二章 獄中明臣
第三章 沒落王朝
第四章 平定江南
第五章 改革工商
第六章 倭人之亂
第七章 決戰長崎
第八章 無敵漢軍
第九章 立后風波
第十章 縱論天下
第十一章 大治江南
第十二章 錦州失守
第十三章 李氏兄弟
第十四章 馬球遊戲
第十五章 江南大儒

書摘/試閱

大明崇禎四年十月初,漢軍龍驤衛、飛騎、萬騎、金吾衛左右兩軍,連同炮軍共約六萬人,自浙、粵、湘三省分路攻入福建。
初時各軍行進甚是順利,左部漢軍連克漳、泉,逼近福州;自浙入閩的漢軍飛騎萬騎則旬日間攻克建寧、延平,與攻入汀州府的龍驤衛會師合圍福州,再加上左部漢軍,六萬餘漢軍將福州城圍得水泄不通,城內明軍雖然人數尚且略多於漢軍;只是大半是遠來的客軍,遠來自湖北、兩廣,雲貴滇兵,這些客兵每戰必逃,逃必擾民,兩手沾滿沿途百姓的鮮血,真正的硬仗卻是一次也沒有打過。而真正勇於作戰的,是福建當地駐軍,還有鄭芝龍家人部曲數千人,若不是依靠這些兵士,福州一日便被攻下。
漢軍連日轟城,徹底切斷了福州與外地聯繫。施琅所部水師又從舟山開赴福州港口,徹夜不停地轟擊福州城內。城內房屋崩壞無數,百姓軍士死傷遍地。那鄭芝龍心知城破之日必死,率領家丁部下拚命守衛,自漢軍圍城之日起便未下過城牆。又強募百姓上城修補,城牆崩壞,便用百姓房屋磚瓦木料隨時候補。圍城十日,漢軍急切間竟不能下。
劉國軒等人無奈,只得飛騎報與張偉,張偉接報立時大怒,知道是諸將因戰事即將平息,不欲使士卒多增死傷所致。只是事關江南大局,若是福州一戰拖得過長,只怕那些心向明朝的降官降將又欲生亂,因此立時命人持大將軍令符,飛馳入福建軍前,命漢軍接令後三日內克城,逾期不能破城,則前線將領盡數免職,下軍法部獄。
接到張偉書信命令,前線各將皆是大急,只是福州城高堅險,鄭芝龍又早有準備,深溝堅壘以待,守城的閩軍和鄭氏家兵拚命作戰,接到命令後,漢軍立時強攻一次,但沒有龍武衛相助,缺乏肉搏兵種的漢軍傷亡太大,各將眼看部下紛紛倒在城下,皆是看得兩眼出血,心疼之極。
左良玉臨機一動,令萬騎射手紛紛射箭入城,上附招降文書。命那些客兵反水,攻擊閩兵。若是他們依命而行,則到時盡數赦罪,若是跟著閩人繼續抵抗,城破之日,盡數屠滅。
客兵原本就害怕漢軍攻城後屠城,是以雖不能力戰,卻也跟在閩兵之後搖旗吶喊,以壯聲威。待接到漢軍招降書之後,軍心立時不穩。鄭芝龍雖派兵嚴防,又哪裡防備得住。到了晚間,數千客兵發一聲喊,持刃狂衝至城門之處,將鄭氏家兵攆走,搬開塞住城門的沙包土石,大開城門,迎接漢軍入城。早有準備的漢軍立時衝入,以火炮在城門內一陣狂轟,火槍齊發,萬騎的強弓亂射,不分閩兵客兵,當場就射殺無數。
可憐那些衝在最前頭的客兵本欲博個頭彩,得些好處,卻被殺紅了眼的漢軍一陣亂槍打得如蜂窩一般,慘死當場。城門一失,有著優勢火力的漢軍對著數量及戰力低劣之極的明軍,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罷了。
待攻到福州總鎮府前,鄭芝龍屬下卻有不少自澳門買來的洋槍,再憑上幾門小炮,他那府衙又修得高大結實,一時間竟攻不下來。還是劉國軒惱了,命人推來幾十門火炮,齊齊對準了鄭府一陣狂轟,將那鄭府炸得雞飛狗跳,亂石崩雲。
從半夜至黎明時分,火炮一直輪番轟擊,初時鄭府內尚有人還擊,待到天亮大亮,漢軍諸士卒一眼看去,只見處處斷瓦殘垣,殘肢斷臂。漢軍入內搜索了半日,方在鄭府大堂之下將鄭芝龍的屍體扒拉出來,早就死得硬挺。
「這人也是一代梟雄!命人好生收殮,送回他老家,命他的族人好生葬了。」
劉國軒一聲令下,早有漢軍士卒押著在城門俘獲的鄭氏家兵過來,命他們尋些草席將鄭府內所有死難的上下人等盡數包裹了。尋些老成可靠的,給了銀兩盤纏,將這些屍體送回給安海鄭氏處置。
眼見那些殘兵敗卒在廢墟堆裏尋找屍首,扒拉出一具具鄭氏族人的屍身,便以草席包裹,放在一邊。張瑞等人因見無事,向劉國軒告一聲罪,自去別處巡查。
那福建巡撫朱之馮原是要上吊自殺,誰料草繩搓得不結實,吊了兩次俱不成功。待漢軍攻入巡撫衙門,此人早就斷了死志,呆頭呆腦的盤膝坐於巡撫衙門大堂之上,被漢軍一舉擒獲。為防各省客兵和閩軍殘卒禍害百姓,張瑞等人借了他的巡撫關防大印,並於漢軍軍法部招貼告示,命所有駐防明軍盡數前來自首投誠,逾期不至,或是擾亂百姓者,盡數誅殺。
因此戰太過慘烈,死傷甚眾,又有零星散兵四處躲藏抵抗。雖第二天就命人前往南京報捷,城內卻是戒備森嚴,四處追剿散亂敗兵,拿捕明朝官員。槍聲火光與零星的炮聲數日內不曾停歇。
算來自漢軍攻占鎮江、南京,竟未有過如此激烈抵抗。到後來劉國軒與張瑞等人會商,下了戒嚴令,所有百姓官紳,出門者視同叛逆,窩藏明軍者,發現明軍不報者,一併視為助逆,一體依律處置。如此這般,直亂了十日之後,福州方才大定,撤戒嚴,恢復商貿行人。
十餘日軍民人等不得出行,只有漢軍監督下的運屍隊方能出門,因屍體過多,為防疫病,卻是不能掩埋,只得命人在城外晝夜不停地燃燒焚毀。鄭府上下死難的屍體早就運出城外,卻因戰事尚未平息,四處混亂不堪,不得啟行。百餘具屍體放在城外,雖是深秋天氣,卻已開始發臭腐爛。那負責運屍的小兵頭目無奈,只得進城稟報了劉國軒,請他開恩,讓他們即刻起行。
劉國軒因當年一同隨張偉奉侍鄭芝龍,雖無甚故主之情,卻也不欲使鄭芝龍身後事太過難堪。竟格外開恩,命人於城內搜尋了幾十副棺木,送出城去,將鄭府有頭有臉的盡數裝殮了,以防屍臭。又特命張瑞派出一隊飛騎,護送這些人回安海。
突又想起一事,將那些鄭氏家人召集過來,問那幾個頭目道:「咱們家大將軍初投鄭老大的時候,他有個兒子在倭國平戶出生,是鄭老大與一個倭國女子所生,叫什麼田川夫人來著。這母子可曾回國,又可曾死在福州城內?」
那幾個親兵頭目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漢軍大將是何用意,各人一時猶疑不定,皆是不敢回話。
「你們莫怕!我來福建之前,大將軍曾經有諭,命我善待鄭氏家人。又想起當年投靠鄭老大時,他正好有一子出世,是以吩咐幾句。若是死了,也就罷了;若是沒死,大將軍命我派人好生照看著。鄭老大家資千萬,大將軍命抄沒以充軍用。若是鄭老大尚有後人在,自然要留些家財供他使喚。」
「回將軍,大將軍所言,當是鄭森。他現下八歲,去年隨其母回來福建,隨母親在安海老宅居住,是以母子平安,並未死難。」
劉國軒點頭一笑,也不以為意,命道:「我寫一封書信給當地縣官,令他好生照料。鄭府家財漢軍必定要抄沒,不過會留下二十畝地,千兩銀,一處家宅,給他們安身就是。你們到安海後,願意留在當地,可為廂軍,可為靖安巡兵;若都是不願,也可四散為民。只要安分守法,自然不會有人為難你們。若是心戀舊主,還想作亂……」
他努起下巴,向著不遠處焚毀屍體的火化場方向冷笑兩聲,對這百餘人厲聲喝道:「這便是下場!」
各人都是諾諾連聲,都道願意安分為民,不敢作亂。劉國軒在馬上大笑幾聲,在馬屁股上打上幾鞭,滿面春風的去了。

福建戰事一畢,張偉命劉國軒就地於福州駐蹕,撥了一些船隻與他,命他防範福建與臺灣;命左良玉駐蹕廣州,派偏師入南寧,攻占廣西;至於廣西、雲貴等地土司,命漢軍不得與其衝突,待將來更換敕書,仍命土司鎮守當地,不使生亂就是;命張鼐駐蹕南昌,其金吾衛一部駐長沙;孔有德與金吾衛一部,萬騎一部,加之兵,約三萬人駐襄陽、荊州,連同投誠明軍改編的近兩萬廂軍部隊,約五萬人警備荊襄,此處甚為緊要,是以駐防兵力亦是最為強大。
中央官制改革事畢,雖張偉並沒有建號稱帝,卻也是令行禁止,諸事順手。何斌自臺灣而來,接手戶部。一至南京,便著手清理帳目,接手各州縣的財賦大權。舉凡庫藏、各地存銀、來往帳目、田土丁銀收取憑單,盡數被他理順分清。
以皇明規制:戶部掌天下戶口、土田之政令。下統四部,曰總部,管理田土、農桑、賑濟、存恤、會計、漕運。設郎中、員外各一,主事四,都吏一,令吏十二,典吏二十五;其餘有度支、金部、倉部,全管國用開支、賞賜、雜支、出納、倉庫府藏等物,設官如總部同。除了將收取賦稅一項撥給專門的稅務部外,又專設海關一署,將與外國貿易一事專委海關,其收取的關稅等收入直入中央。雖然地方官員此刻多半從缺,那些署吏因張偉甚忌明朝小吏舞弊貪墨,此時正在甄別人選,盡數不用;卻因賦稅免收,各地又暫行軍管,縱有盜案之類,也是由靖安部下統各地方行司管理,是以地方官員竟暫且無事。待中央戶部將各種雜務接管過去,更是越發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至於黃尊素領兵部,不過是裁撤明朝冗兵,統計明朝軍械、軍戶戶籍等務。張偉讓他為本兵,不過是借其清名罷了。其餘各部,亦都仰承內閣之命辦法,革除舊弊,卻也並不大張旗鼓施行新政,是以江南兵革漸息,各地平靜如昔。
而身處最底層的百姓,卻因免了所有苛捐雜稅,均是欣喜若狂,眼見秋收在即,往常收成,倒有大半要交給官府田主。到得漢軍到來,除了那佃農仍需交租給田主之外,竟不需再出一文。若是家中自有幾畝土地,則想必來年手頭更加寬裕。
江南雖然號稱富庶,實則明朝財賦大半出自於此,那出上好稻米地方,除了正賦加派之外,還需給皇室進貢上好稻米,更是額外負擔。待張偉將這一切都行免去,一時間名聲大好,各百姓哪管誰人為皇,何人為帝,只需眼前有現實的好處,自然是對施政者感激不已。那些下層儒生鄉紳亦需交稅,正賦之外那麼許多的加派,各人亦都是怨聲載道,待得了這些實惠好處,原本還嘀咕張偉名為靖難,實為反逆的各人,亦都改口讚頌不已。此時哪怕就是崇禎親至,再想重新加派,亦是難矣。百姓若沒得好處倒也罷了,得了好處再想奪去,自是難上加難。
到得崇禎四年十二月初,江南除廣西一部,雲貴大部尚未平定之外,江南已是局面大定。張偉一直擔心的忠於明朝的官紳儒士倡亂並未出現,數十萬明朝降軍已是安置妥當。大半回鄉務農,或是留在城市做工;小半成為廂軍,或是加入靖安司的治安部隊。五萬廂軍並不在沿江駐守,而是駐於內地衝要大城,協助漢軍緝查盜案,巡靖地方。雖然餉銀只得漢軍一半,卻比原來饑一頓飽一頓的強上百倍。雖然廂軍只是普通的駐防部隊,除了服飾改為漢軍模樣,裝備卻仍是原本模樣,除了軍紀和訓練有所加強,在沒有徹底收服之前,張偉自是不能將上好裝備交與他們。
待到得十二月底,北方正是一片慘澹。古時天寒,北京城內早就是大雪封城。因南方糧運早就斷絕,北京城內糧米不能自給,糧價飛漲。普通的平民百姓早就不能果腹,待到了隆冬季節,天寒地凍。富貴人家,什麼地龍、火炕,早就齊備。貧苦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閒錢禦寒。
崇禎在冬至那日,曾親赴天壇祭祀,求告昊天上帝,來年務必保佑他的大明帝國風調雨順。待從天壇返回內廷之時,一路上雖是早就淨街,他卻也知道了城內情形。一路上只覺冷冷清清,全無喜氣,待回到禁宮,至景山上觀景,只覺城內鐵灰一片,當真是愁雲慘霧,觀來能令人斷腸。
正愁苦間,見幾個心腹太監匆忙而來,崇禎一陣心煩,以為又是外面閣臣來催江北駐軍的餉銀,太監們無奈,來尋他稟報。待那幾人攀上這景山上正殿門前,崇禎俟其近了一看,見是王承恩打頭,東廠提督太監王德化緊隨其後。崇禎心頭一陣納悶,心知這些人此來必有要事。若是閣臣求見,前方催餉,只是王承恩跑來便是,這王德化卻是不必跟來。
見他們一頭一臉的雪,崇禎甚喜雪景,因含笑道:「適才朕進來時,天氣只是灰濛濛一片,朕見了甚是不喜,原來是下雪呢。」
招手將他們都傳了進來,見王承恩與王德化都欲行禮,便笑道:「每天都要見朕多少次,不必行大禮了。」
兩人雖得了皇命,卻還是跪下去行了一禮,方站起身來。因見崇禎歡喜,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王承恩因事不關己,不肯先行說話。那王德化見他一臉漠然,顯是不肯出頭,一時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向崇禎稟道:「皇上,南邊的情形有些變化,東廠一得了消息,奴婢這便過來了。」
崇禎神色一陣黯然,向他道:「是張逆得了南寧的事麼?朕已經知道,著令前方將士來春進兵,先攻荊襄!」
轉頭問王承恩道:「昨倭關寧兵有本奏來,說是關寧那邊積雪難行,待來春雪化,那趙率教方能帶兵入關。你幫朕票擬批本,著令一待開春,不論雪化與否,一定要關寧兵快些入關,不得耽擱遲誤!」
「是,皇上。奴婢一會兒便過去。」
他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有幫皇帝批本票擬的權力。是以終明一世,秉筆太監都是最有權力的大太監,司禮監在全盛之時,有小內閣之稱,秉筆太監也有內相之稱。
崇禎又向王承恩問道:「你此時過來,有什麼事奏報?」
「內閣有題本呈來,說是京師內米價漲得太過厲害,不少百姓衣食無著。天又太冷,恐有民變。奏請皇上,是否設粥廠賑濟災民?還有,由關外調兵,亦需餉銀軍糧,也需戶部撥給,戶部偏又叫嚷著沒錢。」
崇禎不耐,訓道:「此事朕早便命戶部在北方加餉,以備來年軍用,哪裡還需奏請?」又沉吟道:「京師干係重大,不可生亂,命戶部拿出錢糧,在九城各處開設粥場。」
王承恩應諾一聲,忙不迭去了。
崇禎見那王德化呆立不動,很是奇怪,因問道:「你為何還不去?」
王德化撲通一聲跪下,青白著臉,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心中太過害怕,向崇禎稟道:「皇上,還有一事……」
「快說,吞吞吐吐,成何體統!」
偷偷抬頭瞥一眼崇禎神情,見皇帝蒼白著臉,坐得筆直,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顫抖,王德化將心一橫,奏道:
「皇上,東廠佈置在江北的番子來報,那張偉在南京召集江南群臣,一月間有陳永華、何斌、鄭#、黃尊素等文臣及漢軍武將連續三次勸進,讓他即皇帝位……」
崇禎只覺一陣頭暈,雖仍是挺直腰身,不肯在臣下面前失了皇帝尊嚴,又開口問道:「他想必是答應了?」
王德化用手指死命扣著大殿內的金磚縫隙,不敢抬頭,只小聲答道:「他初時不受,後來說道皇上闇弱,不可為天下主。他不敢即刻登基為帝,只肯為漢王、大將軍,行監國事。」
「不過是效古人禪讓時三讓而不受,以示謙遜罷了!行監國事,與登基無異!朕且問你,他何時受漢王位,行監國事?」
「回皇上,應是崇禎五年正月。此時南京那邊,正在準備他稱王的儀衛、印信,又在打掃宮室,只待他告天祭祀之後,便會搬入南京皇宮之內。」
崇禎猛然起身,只覺得眼前物事不住打轉,竟然站立不住,又頹然坐下。他此刻暴怒之極,無處發洩,心中一陣發堵,張開嘴來一陣乾嘔,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王德化等人大急,急忙衝到他身邊,將他扶住,嚎啕道:「皇上保重!皇上萬金之軀,切勿為了這叛賊傷了龍體。待開春咱們大軍打將過去,擒了他誅滅九族就是。」
崇禎卻是鎮定過來,將這些太監推開,冷笑道:「召集內操,朕要親自訓練,待來春時,朕未必不能御駕親征!」
所謂內操,乃是王德化與王承恩召集了幾千名年輕力壯的太監,以上好的裝備與兵器裝備,在內廷操練呼喝,專為讓皇帝見了開心罷了。雖然餉俸豐厚,裝備精良,只怕打起仗來,連最腐朽的京營士兵也不如。
此時崇禎怒發如狂,王德化哪敢怠慢,立時派人傳了內操總領曹化淳,將三千名內操太監齊集於神武門下。由皇帝一聲令下,各小太監精神振奮,便在這雪地裏揮刀弄棍,呼喝吶喊,崇禎在景山上看了,竟覺得殺氣騰騰,看起來當真是賞心悅目之極。
一時興奮起來,只覺眼前似有百萬雄兵在,莫說是張偉與小小流賊,就是提兵殺出關去,又待如何。扭頭看一下伺候在旁的王德化與曹化淳,只覺得這幾人忠謹之極,比之外臣強上百倍。
他向身邊諸太監冷笑道:「閣臣及言官都曾上奏,道是內操不妥,不應有人在天子面前持兵露刃。他們卻不知,朕對那些吃餉拿錢在行、打仗一敗塗地的軍隊再也信不過!還是你們勤謹,為朕訓練出這支強兵來。將來打仗用兵,還是得靠他們!」
他一心認為外臣並不可靠,只有去了勢的閹人無所追求,沒有後代,當能一心一意給他賣命。見各內臣此時都侍立在旁,凜然做忠臣狀,更覺心懷大暢,將張偉稱王對他的打擊拋在一邊,向王德化與曹化淳下令道:「內操還需加強,在京師選健壯良家子,有欲入宮為內操者,擇優而錄。」
皇帝一聲令下,周圍的各太監自是凜然遵命。
待崇禎回到後宮,批閱奏章,王德化便向曹化淳笑道:「這次你可得了好彩頭,拿什麼來謝咱家?」
曹化淳一向得他照顧,凡皇帝有意觀閱內操,都是王德化與王承恩先行派人令他準備,精心挑選那些體格健壯、箭術高絕者讓皇帝校閱。此次王德化有備無患,早就令人先行通知了曹化淳,是以讓他先行準備,不至臨場混亂。曹化淳也是乖覺的人,哪裡不知道其中奧妙?
便向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一會兒回去,把咱家前日剛得的那幾件玩意送給王公公!」又向王德化笑道:「也無甚奇巧,只是有一件外番進貢的鏤銀香熏還有些意思。」
王德化略一擺手,也不以為意,又笑道:「你還不快去尋些健壯貧戶,弄些小子進來充入內操。皇上要多加人手,下次校閱時還是這些人,你等著被剝皮。內廷灑掃都有定規,又有些老弱不能用的。現下京師內百姓生計困難,你去以招兵名義弄一些來,再加上兩千人,盡夠用了。」
曹化淳匆忙應了,自去外面張貼榜文,言道招收禁軍。京師之中貧苦不能自立者甚眾,雖然皇帝恩准開了粥廠,不過上下經手剋扣油水,那粥廠中的稀粥當真只當得一個「稀」字,除了比白開水略多幾粒糙米,當真是與清水無異。眾百姓餓得急了,哪管其中是否有什麼奧妙,招兵之處當真是人山人海,挨不動的人潮。
待那曹化淳命人選了兩千十幾歲的男孩,命人弄入宮中閹割,眾百姓這才知道上當。那些孩子的父母自然不甘,拚了命地在京師各衙門上告,卻無人敢出來為他們做主。雖有言官不怕死的,上奏質詢,皇帝卻是留中不發,只是不理會。於是滿城之內,除了因凍餓貧病而生出的悲嘆之外,加上此事,當真是哀聲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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