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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的警示:東海道殺人軌跡
滿額折
亡者的警示:東海道殺人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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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的警示:東海道殺人軌跡

商品資訊

定價
:NT$ 250 元
優惠價
79198
無庫存,下單後進貨(採購期約4~10個工作天)
下單可得紅利積點:5 點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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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江戶川亂步獎、日本推理文學大獎得主
國寶級作家西村京太郎
旅情推理再現代表作!
在大學最後一次的春假,日下刑警利用「青春18票券」搭乘東海道本線,進行從東京到關西的電車之旅。出發當天卻遇到兩件鐵路意外身亡事件。
五年後,日下得知當年旅經靜岡縣吉原站時認識的咖啡店老闆,竟被轎車撞死且肇事者逃逸,緊接著在東京又有名男子遭刺死。日下直覺這些事件有所關聯,向十津川警部透露當年旅行所遇到的事情,就此展開一連串的調查行動……。

作者簡介

西村京太郎

1930年出生,東京都人。歷經公務員生涯後,換了許多工作,同時也持續寫作。
1963年以《歪斜的早晨》獲得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1965年以《天使的傷痕》獲得江戶川亂步獎,並且正式出道。1981年以《終點站殺人事件》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2001 年於湯河原町成立「西村京太郎紀念館」,展示所有著作及作家紀錄。2004年獲得日本推理文學大獎,2010年獲得神谷川伸獎,被譽為日本國民作家。
★系列作累積銷售突破200,000,000 冊

名人/編輯推薦

西村京太郎原本就以撰寫「旅情推理」而著名,本書的故事舞台便設定於東海道本線的靜岡線吉原一帶,隨著日下刑警(當年還是大學生)的腳步,遍覽左富士神社、岳南商店街,以及岳南鐵道(私鐵)的獨特風情,相信曾前往這一帶旅遊的讀者,一定能透過字裡行間,回憶起旅行途中的點點滴滴吧。
本書給我的感覺一如以往的印象,西村京太郎的作品就是樸實,沒有花俏的詭計、華麗的敘述,查案過程也是一步一腳印,一點一滴循著線索找出真相,情節進展倒是變得更加明快簡潔,有條有理地剖析關聯千絲萬縷的複雜案件,追捕兇手的過程也相當有意思。
----人氣部落客 許瀞云
鐵道一直是許多推理小說家愛用的場景,在固定的路線上、按表行駛的列車,擘劃出天衣無縫的殺人計畫。看鐵道推理小說時,我常會自以為是的認為身為一個鐵道迷,應該很容易發現殺人兇手是誰、或是兇手故佈疑陣的蛛絲馬跡、破綻等,但是劇情的結果總是出人意外!但這也是閱讀的樂趣之一。
只是這次不同於我看過的鐵道推理小說,西村京太郎先生把鐵道迷孰悉的元素如青春18票券、東海道本線、岳南鐵道、大井川鐵道、C11型蒸汽火車,共同鋪陳出五年前的鐵道意外事件,讓讀者隨著作者的文字陷入小說情境中。
----鐵道迷 鄧志忠《老鄧部落格》

目次

第一章 左富士
第二章 歌川廣重的吉原宿
第三章 報紙報導
第四章 五年的歲月
第五章 占星術
第六章 事件核心
第七章 私家偵探們
第八章 最後之戰
解說 原口隆行

 

書摘/試閱

第二章 歌川廣重的吉原宿


要說得更正確的話,就在兩天後的四月九日,一份名為吉原新報的地方報紙刊物出現在日下住的公寓信箱裡。
收件人寫著日下的名字,卻沒有註明寄件人。信封裡不是裝著信,而是一份日期為四月八日、折得很整齊的吉原新報。
剛開始日下覺得很困惑,為何會有人送地方報給自己。
五年前還是大學生時,拿著「青春18票券」從東京出發到九州旅行,途中還在吉原站下車的事,日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日下還是攤開吉原新報閱覽。
在社會版的地方夾著一張紙。看來好像寄件人希望日下能閱讀這篇報導。
在社會版下面印著「咖啡店老闆遭跑車輾死」的內容。在那個小標題旁邊畫了紅線。
日下還是覺得很疑惑,他抱持著這樣的心情繼續閱讀報導。

〈四月七日下午兩點半左右,咖啡店「赤富士」的老闆、神木倫太郎先生、六十歲,到銀行辦完事,準備騎腳踏車回到位於吉原站附近的店時,被一輛從濱松方向急駛而來的跑車輾撞身亡。
那輛跑車撞人後,就朝東京方向逃逸。目擊車禍的人說,撞人的車子是一輛金屬銀色的日本國產跑車,車牌號碼好像是東京的號碼。
遭撞的神木倫太郎先生立刻被救護車送往醫院,可是抵達醫院時已經身亡。
死者妻子、五十二歲神木恭子女士表示,當天神木先生前往來銀行,領取購買咖啡豆等原料所需的現金,就在辦完事後騎腳踏車回家途中,遭撞輾斃。〉

以上就是所有的報導內容。雖然字數不多,但在閱覽的時候,讓日下憶起五年前的事。那一天,日下確實在吉原站下車。
下車後走進車站附近的咖啡店,跟老闆聊天。在日下閱讀報導時,想起那間咖啡店的店名叫「赤富士」。
那是五年前,三月十日發生的事。
當時日下還是大學生,使用「青春18票券」從東京車站搭成東海道本線普通列車,可是,列車在吉原站遲遲沒有發車,車內廣播說因為下一站的富士站發生事故,導致列車無法通行。
因為列車不會馬上發車,日下便想下車參觀一下,那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吉原站下車。
日下不曉得該參觀何處,便走進車站旁的「赤富士」咖啡店,點了一杯咖啡,詢問老闆岳南鐵道的事,以及附近有哪些觀光景點。在這一刻,記憶慢慢復甦。
店裡掛著一幅歌川廣重的東海道五十三次的版畫作品,版畫裡寫著「左富士」三個字。
據老闆夫婦所言,當時的東海道路線是從江戶出發,行駛到吉原宿前一站時,突然轉向北方行駛,在抵達吉原宿的短暫距離裡,看到的富士山是在左手邊,才有「左富士」的名稱。他們還告訴日下,在吉原老街有一座左富士神社。
日下聽說了這些故事後,決定去老街參拜有著奇特名稱的神社、左富士神社。
除了想起這件事,日下也想起在三月十日那一天,從電視新聞報導得知,靜岡縣境內的鐵道發生兩起事故。那一天在東海道本線富士站,以及以SL蒸汽列車聞名的大井川鐵道的大和田站都發生了乘客意外。
日下並沒有親眼目睹兩起事件的發生,忘記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不曉得是誰送來了地方報、吉原新報,讓日下在看完報導後,再度想起那天的事。


現在,日下想起來在五年前的三月十日,他在東海道本線的吉原站,從普通列車下車,走到車站附近的咖啡店,跟老闆和老闆娘聊過天。
(這麼說來,那間咖啡店老闆名字是神木倫太郎?老闆娘是恭子女士了?)
報紙也載明兩人的年紀,不過,日下看完報導後,並沒有大受衝擊。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咖啡店老闆人很親切,也非常健談。
(那位老闆真的遭逢交通意外身亡了嗎?)
日下感到困惑的是,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目的,特地將報導意外事件的吉原新報送給自己。
送這份報紙的人到底是誰?是認識的人?還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那個人特地送來吉原新報,還在記載咖啡店老闆遭撞身亡的報導貼上標籤,還畫了紅線,表明就是要日下看這則報導。
可是,線索僅止於此,看不出其他蛛絲馬跡。
當時咖啡店老闆、神木夫婦確實對日下相當友善,可是,不過是五年前的某一天,偶然結識的咖啡店老闆和老闆娘,嚴格說起來,也可以說是毫無相關的人。
對於咖啡店老闆被車撞死這件事,日下沒有任何反應,也是理所當然。
好比現在,一天裡不曉得有多少人死於交通意外。
而且,日下與那位咖啡店老闆夫妻既不是親戚關係,更不是朋友或學長、學弟的關係。
(送這份報紙來的人,是否認為我看到五年前的三月十日那一天偶然結識的咖啡店老闆遭逢交通意外身亡的報導會大受衝擊或嚎啕大哭嗎?)
不過,送這份報紙的人,可能知道日下五年前曾到「赤富士」咖啡店喝咖啡,也知道他曾跟老闆聊天,才會送吉原新報吧?
還有,他也知道日下現在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為何要對日下做這些事呢?
(實在想不通)日下不禁搖搖頭。
如果是「赤富士」咖啡店老闆、神木倫太郎遭車子輾斃,負責調查這件交通意外,逮捕逃逸車主的人,應該是靜岡縣警察局的交通課才對。日下現在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人員,根本無權管這件事。
更何況日下也不是交通課員警,他是調查殺人事件或強盜事件的搜查一課刑警。
送報紙來的那個人應該知道這些事吧?
可是,到了四月十日、四月十一日,日下完全沒有再接到寄吉原新報來的人的任何聯繫。
可是很奇怪,裝報紙的大紙袋上面的郵戳地不是靜岡縣吉原,而是東京的中央郵局。可能寄件人不是在吉原寄出這份郵件,而是特地來到東京,從中央郵局寄出的吧?
一週後的四月十六日,早晨在世田谷區駒澤公園附近散步的老人發現一名中年男子趴臥在公園角落。
倒臥的男子背部有兩處遭銳利刀刃刺傷,從傷口判定可能是殺人事件,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十津川組員趕緊趕到現場。
由於被害人身上帶著駕照,得知被害人名為三原肇,四十歲。
調查後得知死者住在世田谷區深澤×丁目×番地×號,離駒澤公園徒步大約十五、六分鐘的新世田谷公寓八○八室。
因為要進行司法解剖,屍體被送至附近的大學醫院後,十津川與龜井二人來到新世田谷公寓八○八室進行調查。
新世田谷公寓是樓高八層的全新公寓,被害人住在最高樓的邊間,是一間格局為3LDK的房間。
管理員說,被害人三原肇是一個人住在如此寬敞的房子裡。
一樓的入口是仿飯店大門口的建築,除了有管理員室,還設立櫃檯,十津川和龜井請管理員打開死者的八○八室房門,入內調查。
在面積有十五坪大的客廳,掛著以好幾張男女歌手照片拼成的拼圖。歌手照片當中竟然有對於演藝圈不甚了解的十津川也知道名字的知名歌手。
十津川問:「三原先生的職業是什麼?」
看起來約莫六十幾歲、身材短小的管理員說:「三原先生是音樂界人士,他是業界頗有名氣的音樂製作公司、三原音樂事務所社長。所以,客廳才會掛著隸屬於三原音樂事務所的歌手照片拼圖。」
龜井問:「你說三原先生是一個人住,他是單身嗎?」
「這個嘛,他有太太,太太以前是歌手,可是,大概一星期前,三原太太就失去了蹤影,我有問三原先生,怎麼都沒有看到三原太太。」
「他怎麼說?」
「他說離婚了。」
管理員回答。
管理員說,三原太太的名字是浩美,當歌手時候的藝名是一條美由紀。
十津川聽過一條美由紀這個名字,但記不得是哪位歌手。
看起來像是已經離婚的浩美的禮服、裙子、名牌包等物品依舊擺在衣櫥裡。看來的確如管理員所言,兩人是最近才分手。
「你知道他們離婚的理由嗎?」
十津川問管理員。
「這跟三原先生遇害有關聯嗎?」
竟然變成管理員反問十津川。
十津川只能苦笑著說:
「沒事,你不需要如此聯想。」
十津川和龜井小心翼翼地調查整個房子,這時候有幾位透過新聞報導得知消息的三原音樂事務所的相關人員跑來。每個人都鐵青著臉。
來者當中有一位自稱是吉川香里的三十五歲女秘書,十津川便向她詢問關於死者三原肇的事。


十津川要求吉川香里帶他去書房查看。
「聽說被害人三原社長最近才跟太太離婚,妳知道這件事嗎?」
「我還沒有當面問過社長,不過,有聽說他們離婚了。」
吉川香里小心翼翼地回答。
「妳知道他們離婚的理由嗎?」
「不知道,老闆從不會談私人的事,所以我不知道。」
「三原社長今年四十歲,正是所謂壯男年紀。加上身材高挺,是位帥哥,而且又在五光十色的演藝圈工作,他的女人關係應該很複雜吧?」
「是的,老闆確實很有女人緣。」
「工作方面如何?三原音樂事務所的經營狀況如何?順利嗎?還是有問題?妳是社長秘書,應該很清楚這方面的事。」
「公司營運很順利,我們事務所的男女歌手中,各有當紅的人氣歌手,新人歌手的培育工作也很順利。」
聽香里這麼說,十津川決定換個話題問。
「最近三原社長有沒有被人恐嚇或威脅?」
「沒有,就我所知,沒有那樣的事。」
十津川向吉川香里問話的時候,該公司旗下的中柱男性歌手三宅弘從三原音樂事務所趕過來。
十津川也認識這位歌手。因為三宅弘已經五十幾歲了,怪不得十津川會認識。
十津川向吉川香里致謝後,叫三宅弘進書房,開始問話。
之前三宅弘還經常出現在電視節目中,他有許多粉絲,女性關係也是相當複雜。不過,最近卻很少看他出現在電視螢幕中。
(三宅弘會不會因為露面機會變少而對三原肇先生不滿?如果真是這樣,應該就能問到與案件有關的線索吧?)
「三宅先生對於最近三原音樂事務所的營運狀況,有何看法?聽說三原社長最近離婚了,也推出好幾位新人歌手,你是這間公司的中堅份子,可是,最近很少看見你出現在電視節目中。」
確如十津川所料,三宅弘已經等不及要發言了。
「最近我們公司的氣氛確實有點奇怪,變得毫無活力。老闆好像也很擔心的樣子。」
「如今三原社長往生了,你早就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是的。我是認為有這樣的可能性,但想不到老闆真的遇害身亡。我想這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三宅一臉得意地說。
「這麼說來,現在公司的氣氛確實如你所言,很不尋常了?」
「我真的這麼覺得。」
「這次的殺人事件是否跟公司的人事對立情況有關?」
「不無可能。」
「三原社長有其他兄弟姊妹嗎?」
「他有一個弟弟,名字是三原進先生,現在是公司的副社長。」
「兄弟感情如何?」
「這個嘛!感情不算好。老闆三原先生確實是很有工作能力的優秀人材,不過有點剛愎自用,我行我素,從不傾聽別人的意見,總是獨斷獨行。弟弟副社長三原進先生好像很擔心老闆的這個個性,經常在後面幫忙踩煞車。」
「你可以舉個例子嗎?」
「三原社長是個野心家,他不是只想從事音樂領域的事業,還想拍電影。拍電影的話,如果賣座當然好,如果不賣座就得背負好幾億日圓的負債。副社長三原進先生好像一直在阻止老闆,不希望他太冒進。」
「在工作方面,兄弟倆也經常意見不合嗎?」
「是的,常為公事起爭執。」
就在這時候,從新聞報導得知大哥身亡的三原進也趕來三原肇的家。
年紀看起來應該比遇害的三原社長年輕五、六歲。確實是個外表樸實平凡的男人。
十津川決定找三原進問話。


「你有看到電視新聞或聽到廣播的報導吧?」
十津川問三原進,他點頭道:
「我在家裡看到了電視新聞報導,嚇得馬上飛奔過來。我哥真的遇害了嗎?」
「在附近的駒澤公園,背部遭刺身亡。現在已送往大學醫院進行司法解剖,推測應該是昨晚遇害。關於令兄遇害的事,你有什麼線索嗎?」
十津川問。
「我沒有具體的想法,不過,我哥跟我不一樣,在事業方面他喜歡冒險,老是做一些讓人膽顫心驚的事,或許這就是會遇害的原因。」
「老做些讓人膽顫心驚的事,你是指拍電影嗎?」
「之前曾以三原音樂事務所名義拍電影。由公司旗下的年輕女歌手擔任女主角,拍了一部科幻電影。那部電影很賣座,公司業績也因而成長。我哥因此意氣風發,打算再投入兩倍、三倍的製作費,再拍音樂電影。」
「這件事,你反對嗎?」
「嗯,我反對。」
「為什麼?」
「我哥的想法確實好。公司有許多年輕男女歌手,讓他們拍日本版的音樂電影,這個想法很棒,可是,我哥卻說他要當導演。」
「你認為他沒有導演才能嗎?」
「我並沒有這樣想,不過,也沒有人知道我哥究竟有沒有導演才能。既然這樣,卻要投入大筆資金拍攝日本版的西城故事,怎麼想都太亂來了。公司的主管級員工也全部反對。」
「反對令兄拍電影的主管級員工可能是嫌疑人,也就是說,你認為是某位主管殺了令兄嗎?」
「不可能,不會有那種事。不過,我和每位員工都很擔心。」
三原進再度表示他的擔心。


十津川與龜井進到臥室察看。
寬敞臥室裡擺了兩張大床,其中一張床可能是已經離婚的浩美的床舖吧!
臥室並沒有像客廳那樣,擺了三原音樂事務所的歌手照片,但十津川卻發現牆上掛著歌川廣重的東海道五十三次的吉原宿版畫。
十津川並沒有看過所有歌川廣重的東海道五十三次的版畫。現在掛在牆上的吉原宿版畫,也是初次見面。
那幅吉原宿的構圖是,旅人騎著馬,穿越細松樹林前進的情景。
畫面左邊畫了富士山,還寫著左富士三個字。
十津川叫副社長和女秘書吉川香里進來,要他們看牆上歌川廣重的版畫。
「已故的三原社長有蒐集這類版畫的嗜好嗎?」
十津川問兩人,副社長弟弟說:「我哥確實喜歡畫,但我想他並沒有蒐集版畫的嗜好。我也沒聽他說過要蒐集版畫,我是偶爾才會來這裡,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這幅版畫。」
女秘書吉川香里說:「我因為工作的事,常來這裡,不過,我也是今天才看到這幅版畫。」
「你們都說沒見過這幅版畫,不過,這裡是臥室,以前曾經進來過嗎?」
聽十津川這麼問,香里笑著說:「我今天是第一次進來臥室,不過,社長確實喜歡畫,有時候他會帶我參觀掛在這屋子裡的油畫。可是,看過的作品沒有一幅是日本版畫。剛剛看到這幅版畫時,我著實嚇了一跳。」
屋裡的客廳和書房確實都有掛畫,每幅油畫都是知名國外畫家的作品。
為什麼三原肇會將歌川廣重的版畫掛在臥室裡呢?
理由到底是什麼?


當天馬上在世田谷警察署成立搜查總部。
在搜查會議上,當十津川提到三原肇家裡臥室掛的歌川廣重版畫時,年輕的日下刑警一臉訝異地問。
「警部,那幅歌川廣重的版畫畫的確實是吉原宿風景嗎?」
這下子輪到十津川驚訝了,他問日下:
「確實如你所言,那幅版畫畫的是吉原宿。但為何你知道是吉原宿?」
日下將五年前大學生之旅發生的事,以及四月九日收到吉原新報的事,全部告訴十津川。
「五年前我還是大學生時,使用『青春18票券』,一個人搭乘東海道本線旅行。當時富士站發生意外,我搭乘的那班電車被迫停在前一站的吉原站,遲遲無法發車,我只好在吉原站中途下車。我到車站附近的『赤富士』咖啡店,看到牆上掛著歌川廣重的東海道五十三次版畫,也就是描繪吉原宿風光的版畫。可是,在五年後的今天,有人特地寄了報導該咖啡店老闆身亡消息的吉原新報給我。我不曉得送報紙的那個人姓名、住址。剛剛聽警部說,這次殺人事件的死者家裡臥室也掛著那幅版畫,兩個事件竟然會有如此奇妙的共同點,想提出來讓大家參考一下。」
「我已經告知大樓的管理員,把那幅版畫帶回來了,日下刑警你也過來看一下吧!」
十津川將歌川廣重的吉原宿版畫掛在黑板上。
日下看了說:
「沒錯,就是那幅畫。雖然我去吉原是五年前的事,但只有那幅版畫迄今記憶猶新。那裡不是寫著左富士三個字嗎?在江戶時代,沿著東海道朝京都前進時,富士山一直都在右手邊。可是,快到吉原宿時,東海道路線突然朝北轉,結果原本看起來在右手邊的富士山,竟然出現在左手邊。所以,歌川廣重才會在版畫上題『左富士』三個字。」
「你現在可以馬上回家,把那份吉原新報拿來嗎?聽了你的話後,我突然很在意那份地方報紙。」
十津川要求日下回去拿報紙。


日下回到家,找出那份可疑的吉原新報,再回到搜查總部,十津川看著社會版紅線畫起來的小區塊報導。
「跟你說的一樣,報紙寫著四月七日,吉原的某間咖啡店老闆車禍身亡。五年前,你確實去過這間咖啡店?」
十津川為了確認,又問了一次。
「我確定當時去了這間咖啡店。」
「關於寄這份報紙的人,你有任何線索嗎?」
「完全沒有。」
「你是在五年前的三月十日見過這份報導所寫的『赤富士』咖啡店老闆,後來,你有再光顧這間咖啡店嗎?」
「沒有。那間咖啡店和老闆的事,我早就忘光了。」
「那位老闆是什麼樣的人?」
「嗯,非常親切,而且很仔細地回答我的問題。我只記得這些,因為我只見過他一次,連他的名字,以及跟他一起工作的老闆娘名字,我都沒問。」
「原來如此。那次分手以後,報紙上寫的神木倫太郎先生,以及他的太太恭子女士,有沒有寫信給你或打電話給你。」
「都沒有。我們就只是五年前見過那一次面而已。後來,我也從未想起老闆夫婦。而且,那時候我跟老闆夫婦之間也沒有發生糾紛,不曉得寄這份報紙來的人究竟有何意圖。我真的感到非常困惑。」
十津川問一臉困惑的日下:
「這次是在世田谷駒澤公園,名叫三原肇的音樂事務所社長遇害。在他住家的臥室裡,也掛著你五年前見過的歌川廣重東海道五十三次的吉原宿版畫。在這個命案發生前,有人寄了吉原新報給你,我認為兩件事有所關聯,關於這一點,你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跟你一樣,可是,我是隸屬警視廳的刑警。吉原新報報導的『赤富士』咖啡店老闆遭撞身亡,肇事者逃逸的案件屬於靜岡縣警方的管轄,彼此應該沒有關聯。加上是交通意外,也不是身為搜查一課課員的我該管的案件。我想寄吉原新報給我的這個人,可能不曉得警方職務的分配情形。這麼一想,只能覺得寄報紙的人做了一件徒勞無功的事。」
刑事部長三上聽完日下的發言後,插嘴道:「我可以發表一下看法嗎?」
「請說,我們很想聽聽部長的意見。」
十津川催促著三上。
「世田谷區駒澤公園殺人事件的被害人住家,特地掛了歌川廣重畫的吉原宿版畫。五年前,日下刑警在吉原站附近的咖啡店見過相同的畫作。那間咖啡店老闆在今年四月七日因交通意外身亡。光這樣想,不覺得彼此之間似有關聯?不妨以此為前提,再重新思考案情吧!吉原站附近的『赤富士』咖啡店老闆、神木倫太郎被車撞死,音樂事務所社長三原肇被殺死。神木倫太郎是六十歲,三原肇是四十歲,兩人都是被害人。神木倫太郎經營的吉原咖啡店牆上掛著歌川廣重的吉原宿版畫,這次遇害的三原肇家裡臥室也掛著同一幅版畫。至少神木倫太郎和三原肇都跟這幅歌川廣重的版畫有關。」
「可是,部長…」
十津川又繼續發言。
「彼此只有這麼一個共通點,那就是歌川廣重的吉原宿版畫。難道只憑這幅版畫,就認為神木倫太郎的交通意外與這次的殺人事件連結在一起嗎?或者能因此斷定兇手是同一個人?」
「你說的沒錯,確實難以斷定。」
三上也同意十津川的看法。
一直盯著吉原新報報導看的龜井刑警也加入討論。
「根據這份四月八日的吉原新報報導,目擊者說『赤富士』咖啡店老闆、神木倫太郎是被掛著東京車牌的金屬銀色跑車撞斃。開那輛東京車牌號碼跑車的駕駛人該不會是這次遇害的三原肇?這樣的話,兩起事件就有所關聯了。」
「確實可以如此斷定。」
十津川取出手機,打電話給世田谷公寓的管理員。
「你知道已故的三原社長開什麼車嗎?」
十津川問,管理員回答:「現在停在地下停車場的車子,我記得是白色車身的油電車。」
「你知道他之前開什麼車嗎?」
「以前是開跑車。那輛跑車雖是國產車,售價卻跟外國跑車一樣貴,三原先生很自豪能擁有這樣的跑車。」
「什麼顏色?」
「金屬銀色。」
「這麼說,他是突然換成油電車了?」
「是的。前幾天看見那輛油電車時,我問他怎麼換車了,他說油價上漲,跑車很耗油,開不起了,所以換成油電車。」
「你知道那輛跑車現在在哪裡嗎?」
「現在換成油電車了,那輛跑車應該是賣掉了?」
「賣去哪裡,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問三原先生音樂事務所的員工,搞不好他們會知道?」
十津川問完管理員話後,因為被害人弟弟三原進和女秘書吉川香里都給了他名片,就打給三原進。
「聽說你哥哥的跑車現在換成油電車,你知道他如何處理之前的跑車嗎?」
三原進說:「這事我是現在才知道,我完全不曉得車子在哪裡,因為我對車子沒興趣。」
三原進並不曉得哥哥換車的事。
接著十津川致電給吉川香里,問了相同的問題。
「你是說車子嗎?」
香里繼續說:
「話說很奇怪…」
「什麼事很奇怪?」
「應該是在社長遇害五天前的事吧?他突然告訴我,以後油價會變貴,決定將跑車換成油電車。」
「這有什麼好奇怪呢?」
「因為我們社長不是會說那種話的人。在之前油價一直上漲的時候,他還是開跑車,完全不在意油價,還說省一點加油錢,就能做更大的事嗎?」
「可是,他最後還是換成油電車了?」
「是的。」
「換車手續是你幫他處理的嗎?」
「不是,全是社長一個人決定,等我發現時,已經換成油電車了,當時我也嚇一跳。」
「有什麼不一樣嗎?」
「因為以前社長換車時,都是由我幫他辦理換車手續。」
「你知道之前他開的跑車現在在哪裡嗎?」
「就如我剛才說的一樣,買車以及換車手續全是社長一個人處理,我完全不知道。」
「工作的時候,他也開那輛跑車嗎?」
「那輛跑車幾乎都是私人用途。工作的時候,社長會搭乘公司準備的黑色日產總統型房車(President)。」
「我想再問妳一個問題,最近三原社長的那輛跑車是否曾發生交通意外?發生意外的地點不是在東京,而是靜岡縣。」
「交通意外嗎?我沒聽說有那樣的事。社長的開車技術很好,我想不可能發生交通意外。」
香里回答。
「四月七日那天,三原社長有去哪裡旅行嗎?」
「四月七日嗎?」
「是的,三原社長是否在四月七日下午兩點過後,開著他之前的跑車到靜岡?」
十津川又強調了一次問題。
「四月七日去了靜岡縣嗎?」
「是的。我剛才說過了,時間應該是四月七日下午兩點過後,地點是靜岡縣富士與吉原之間,三原社長是否在那裡發生了意外?」
十津川再問一次。
「沒有,我沒聽說有這樣的事。」
「那麼,四月七日那一天,三原社長人在東京嗎?還是去了什麼地方?」
「四月七日前後的話,社長確實有外出,他去濱松那裡跟未來很有前途的年輕歌手見面。」
香里回答。
「出門時間只有四月七日一天嗎?」
「不是,預定出門時間是六日、七日、八日三天,社長應該是一個人去濱松。」
「三原社長有帶那位很有前途的年輕歌手回來,然後成為隸屬於三原音樂事務所的歌手嗎?」
「沒有。」
「那麼,三原社長並沒有從濱松帶回任何人了?」
「是的,我記得社長告訴我,他親自到濱松跟那位歌手見面,見過面後才知道沒有前途可言,所以沒有帶他回來。」
「我想再確認一下,三原社長說在濱松有位很有前途的年輕歌手,就在四月六日、七日、八日這三天的時間,親自去濱松跟那位歌手見面?可是,見過面後,覺得沒有前途可言,沒有帶那位歌手回東京。三原社長是這麼跟妳說的嗎?」
十津川小心翼翼地再問一次。
「是的。」
「我想確定更具體的答案。四月六日至八日,三原社長去了濱松,他有在中間的那一天,也就是四月七日回來東京嗎?」
「沒有,社長是在最後一天、四月八日才現身公司。當時我問了他年輕歌手的事,他說不行,感覺不到有未來性。最後他還說了一句,實際見面後,他感到非常失望,這句話迄今讓我記憶猶新。」
「妳覺得有沒有可能三原社長在四月七日下午就回到東京,只是沒去公司而已?」
「就時間點而言,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我們社長並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如果工作比預期提早結束,回來東京的話,他一定會來公司。」
在下一次的搜查會議中,十津川報告了他致電給副社長三原進與女秘書吉川香里二人的談話內容。
那時候十津川對日下刑警說:
「我希望你跟西本刑警二人去一趟吉原。到你五年前光顧過的『赤富士』咖啡店,跟神木倫太郎先生的太太見面,並向她問話。或許能問到與這次命案有關的有利線索。」

 

翌日,日下與同事西本一早就從東京車站搭乘東海道本線,前往吉原。
跟五年前一樣,在吉原站下車。
日下原本擔心『赤富士』咖啡店沒有營業,實地看了以後,有開門營業。
已故老闆神木倫太郎的妻子、恭子五十二歲,正一個人在店裡忙著。
兩人坐在吧台,點了咖啡。
日下望了一眼牆壁,跟五年前一樣,依舊掛著歌川廣重的那幅吉原宿版畫。
神木恭子泡好咖啡,端到兩人面前。
「還記得我嗎?」
日下刑警問神木恭子。
恭子端詳著日下說:「對不起,您是哪位?」
「啊,不記得也是理所當然。我是五年前在一次的偶然機會裡,光顧這裡,那時候我是第一次來吉原玩,當時有向妳請教岳南鐵道在哪裡、這附近有什麼觀光景點。去世的神木先生和妳跟我介紹了左富士神社。」
「有那種事嗎?」
恭子問。
如此看來,寄吉原新報來的人,應該不是未亡人神木恭子。
「其實我們是東京警視廳的人,神木先生確實於四月七日,在這附近遭車撞身亡嗎?」
西本問。
「是的。」
「那麼,撞死神木先生的兇手抓到了嗎?」
「據警方的消息,還沒有找到兇手。」
「還沒抓到兇手啊?真是遺憾。」 
日下感嘆地說。
神木恭子應該還不知道東京的三原肇命案消息,可能這裡的警察還沒有通知神木恭子。

 

第三章 報紙報導

西本和日下繼續對神木恭子問話。
「我們在東京發現可能是撞死妳先生的嫌疑人,不過,目前還無法確定。」
日下說完,恭子半信半疑地問:「這是真的嗎?」
「還需要再蒐集一些證據,我想縣警局的人也會通知妳。」
「撞死我先生的人,果真是東京人?」恭子問。
西本二人又點了第二杯咖啡。
「我知道的消息是,撞死妳先生的車子是東京車牌號碼的國產跑車,我說的沒錯吧?」
西本小心翼翼地問。
「是的,目擊證人是這麼說,我想應該沒錯。」
「那一天,妳先生是去銀行領完錢,準備回家吧?」
「是的,他通常一個月會有兩次到銀行。時間是第一週的週一和第四週的週一。」
「這就是你們跟銀行的交易時間?」
「是的,那一天剛好是外子去銀行,平常都是我去的。」
恭子以平常的口吻說道,日下聽到這段話,整個表情都變了。
「妳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你是指哪件事?」
「每個月有兩次要去銀行辦事,時間是第一個和第四個週一,而且妳去銀行的次數比妳先生多。剛剛妳是這麼說的,這都是真的嗎?」
「是啊,我沒說錯。」
「這麼說來,去銀行辦事並不是妳先生的工作,他只是偶爾去銀行而已。那一天搞不好是妳要去銀行的,我這樣說對不對?」
「沒錯,平常都是我去銀行,那一天剛好是外子去的。」
「如妳剛剛所言,去銀行的次數,妳比妳先生多,這件事妳有告知警方嗎?」日下問。
「沒有,因為警方沒有問我,我也不會提及,這件事很重要嗎?」
這次輪到恭子反問。
「可能是重要的線索,我們會告知這裡的警察。」
「那就拜託你們了。」
恭子說完,看到來自警視廳的兩位刑警突然面色凝重,但是她也猜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妳先生出意外前,有沒有察覺到任何異狀?妳先生和妳,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日下又問。
恭子想了一下說:「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那麼,再把時間拉長一點。過去這幾年裡,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比方說,差點被車撞?或接到無聲電話?」
「過去四、五年嗎?」
恭子又想了一會兒,告訴兩位刑警:「並沒有發生任何讓我印象深刻的怪事。外子常跟我說,我們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不過,很可能也是世上最幸福的夫妻。他常這樣說。因此,我完全想不到,外子竟然會被車子撞死。」
「妳的店就在車站附近,應該常有觀光客上門吧?其實五年前,我也是以觀光客名義進來光顧。這些觀光客是否曾帶來任何麻煩?」
日下問。
「沒有,沒有任何麻煩。蒞臨我們店的客人都是好人。」
「這麼說實在有點唐突,不曉得是否發生過這樣的事?」
日下接著問。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光顧的客人中,有沒有人後來成為被通緝的殺人犯或是讓妳感到訝異的人物?」
恭子笑著說:
「如果有這樣的事,真的很刺激,生活也會更有趣,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事。」
「妳是說,沒有遇過麻煩的客人?」
「沒有,我們反而遇到許多因偶爾來這裡旅行,進來我們店裡詢問觀光事宜,覺得很感激,寫信致謝的客人。」
恭子說這些信都有留下來,她走到店的後面,把信拿出來給西本和日下。
信就裝在瓦楞紙箱裡,數目還不少。
「這是幾年份的信?」
「我們是八年前開幕營業,這些信就是這八年來收到的。」
兩位刑警瀏覽了那些信。
其中有封信是這麼寫的:

「您還記得我嗎?
那一天我很想搭乘岳南鐵道,就在東海道線的吉原站下車,可是,我從未搭過岳南鐵道,不曉得電車車種,也不曉得路線,在偶然的機會光顧貴店,便詢問關於岳南鐵道的事。
當時,老闆和老闆娘很親切地對我說明,讓我有了一趟安全且快樂的岳南鐵道之旅。
那一天,真的非常感謝兩位。
如果可以的話,很想再次造訪,與兩位聊聊更多關於岳南鐵道的事。
承蒙兩位照顧的某位旅人」

看了這封信,讓日下想起五年前的事。
在大四那一年,日下光顧了這間「赤富士」咖啡店。那時候吉原站下一站的富士站發生交通意外,列車不能發車,日下便在吉原站下車,走進了這間咖啡店。
當時店裡還有位年輕女客人,她向老闆夫婦問了關於岳南鐵道車站的事。
日下有聽到那位女客人的聲音,但沒有看到她的臉,所以不記得她的長相。只記得那是一位年輕女性。
這封信該不會就是那位女客人寫的?
「從這封信的內容及字體看來,應該是女性寫的信,妳記得是什麼樣的女性嗎?」
對於日下的問題,恭子笑著說:
「嗯,雖然是五年前的事,但如果是那位女性,我印象很深刻。當時她很熱情地詢問關於岳南鐵道吉原本町站的事。」
「其實那時候我還是大學生,那一天我搭乘的東海道本線發生意外,只好在吉原站下車,剛好也光顧了這裡。我聽到某位女性詢問岳南鐵道的聲音。剛剛我想起了這件事,這封信該不會就是那位女客人的謝函吧?」
「嗯,很可能就是那位女客人…不過,有件事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因為沒有寫寄件人姓名嗎?」
「不是,沒有寫寄件人姓名並不奇怪,我常收到無名氏的信。明明是五年前的事,但這封謝函卻是今年才寄來。當時收到這封信時,外子還笑著說真是遲來的謝函啊!」
「什麼時候收到這封信呢?」
「應該是三月中旬,郵戳不是有日期嗎?」
日下看了信封上的郵戳,日期確實是三月十六日。
「五年前的事,今年才寫謝函,不覺得奇怪嗎?」
「我猜可能是今年因為結婚之類的事,因為對方是靜岡人,便想起了岳南鐵道,又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才動筆寫了這封信吧。」
「我懂了。」
日下回答。


兩人離開「赤富士」咖啡店,朝靜岡縣前進,準備造訪縣警總部,跟負責神木倫太郎交通意外事件的刑警見面。
負責的刑警叫大崎刑警。
當西本說出在東京遇害的音樂製作公司社長三原肇的事件時,大崎邊點頭邊說:
「我們已經接到警視廳的通知。警視廳推測撞死神木倫太郎逃逸的車主,可能是這位三原肇,不過,我們這邊尚無確實證據,所以並沒有通知神木恭子女士。」
「你說的沒錯,目前尚無確切證據。可是,神木倫太郎事件的目擊者說,撞人的車子是東京車號的國產跑車,遇害的三原肇也有一輛相同的車子。而且在撞人逃逸後,三原肇將開了很久的跑車賣掉,換了新車。因此,三原肇絕對有嫌疑。我們認為他這樣的行為,就是他開車撞死神木倫太郎的證據。所以,有件事想拜託你。」
日下對大崎說。
「什麼事?」
「我們認為兇手並不是在偶然的情況下撞死神木倫太郎,而是蓄意謀殺。」
「如果是蓄意謀殺,兇手的動機是什麼?他跟神木倫太郎有仇嗎?」
「動機為何,我們不知道。可是怎麼想,都覺得兇手是蓄意謀殺神木倫太郎。今天我們造訪了神木倫太郎所經營、位於吉原的『赤富士』咖啡店。跟神木恭子女士見面後,從她口中得知一件事。出事那天,老闆神木倫太郎騎著自行車,準備去銀行領錢。神木夫妻二人並沒有硬性規定誰負責跑銀行辦事。也就是說,出事那天很有可能是老闆娘恭子女士去銀行領錢。這樣的話,如果那天騎著腳踏車去銀行的人是老闆娘的話,兇手是否也會撞死她呢?我們認為兇手也會撞死老闆娘,因此,希望你們派人保護老闆娘。」
「派人保護老闆娘沒問題,不過,不覺得你們的推論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
「警視廳認為撞死神木倫太郎的人是音樂製作事務所社長三原肇,可是,這個三原肇不是也被人殺死了嗎?如果兇手死了,為何還需要派人保護老闆娘?」
大崎刑警的話一點也沒錯。但為了預防萬一,日下再一次對大崎說:「你說的沒錯,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拜託你們派人保護她。」


日下與西本二人打算在靜岡市內吃完晚餐,再回東京。
兩人走進車站附近的蕎麥麵店,因為很餓,點了竹簍蕎麥麵和天婦羅蓋飯的套餐。
用餐時,西本對日下說:
「你今天怪怪的。」
「我不覺得自己怪,你覺得我哪裡奇怪?」
「在縣警總部跟那位大崎刑警見面時。當我們拜託他派人保護『赤富士』咖啡店老闆娘神木恭子時,大崎刑警不是說『警視廳認為撞死神木倫太郎的人是音樂製作事務所社長三原肇,可是,這個三原肇不是也被人殺死了嗎?如果兇手死了,為何還需要派人保護老闆娘?』向你發了牢騷嗎?不過,他說的話確實也有道理。」
「我認為我的要求也有道理。」
「後來,你不是又再說了一次,請他派人保護老闆娘嗎?平常的你絕對不會那麼囉嗦。保護神木恭子是靜岡縣警方的工作,只要交待他們就好了。可是你今天卻像囉嗦的老太婆,叮嚀過了又一再叮嚀,看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有那樣嗎?」
「嗯,確實有那樣,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其實白天在『赤富士』咖啡店跟神木恭子聊天時,我突然很在意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她給我們看的那些謝函。」
「謝函?為何你會在意那些謝函?」
「那些謝函中,有一封信是寫信人向老闆夫婦詢問關於岳南鐵道吉原本町站的事時,老闆夫婦很熱情地回答,覺得很感激,所以寫了謝函。可是,神木恭子不是說那封謝函是今年收到的嗎?但是事情發生的時間是五年前,你不覺得時間的空白點太長了?」
「事實上也會有這種事,那個人可能五年後才想起這件事,就寫了謝函,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你說的也沒錯。」
「神木恭子不也說了嗎?可能寄謝函的這位女性最近也有喜事,剛好想起岳南鐵道的事,才突然想起來,應該寫封信致謝。若是這樣,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我就是很在意。五年前我來旅行時,很湊巧地也光顧了那間咖啡店。那時候我還聽過寫這封謝函的女性客人的聲音。雖然沒看到她的臉,但聽聲音就知道是一位年輕女性。」
「所以呢?」
「那天在靜岡縣內發生兩起鐵道意外。新聞報導也說,一天裡連續發生兩起意外相當罕見。」
「可是,那不是五年前的事?這兩起鐵道意外有何奇怪的地方嗎?」
「其中一起是發生在大井川鐵道無人車站、大和田站的意外,一位正專注精神拍SL蒸汽列車的業餘攝影家被進站的SL蒸汽列車輾斃。這件意外並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另一件是發生在東海道本線富士站內的意外,被害人站在月台時,好像被人推下鐵軌,當時確實有那樣的傳聞。可是,後來並沒有聽說有找到兇手,那起意外可能也只是一件單純的意外。」
「既然這樣,哪有什麼問題?而且,都是五年前的事。後來也沒有發生任何怪事,你會不會窮操心啊?」
「你說的也沒錯。」
日下看似贊同,卻又繼續說:
「可是,五年前偶然聽過聲音的那個女人,在五年後寫了謝函給咖啡店老闆夫婦。然後老板神木倫太郎先生就遭逢車禍身亡。」
「你不是說沒見到那個女人的臉嗎?五年前的那一天沒發生殺人命案吧?那個年輕女人也沒有被殺,沒有發現任何屍體,而且她也沒有殺了人逃逸。」
「你說的沒錯…」
「既然這樣,你根本不需要擔心五年前的事,你真的太杞人憂天了。」
「你說的我懂。可是,心裡總覺得怪怪地,不是很舒坦。」
日下無奈地說。


吃完晚餐後,西本對日下說:「我要馬上回東京。」
日下卻說:「我要再留一天。我想把心裡的那根針拔掉,還想再去查一些事情。你可幫我轉告警部嗎?」
「沒問題,你就放心地調查吧!我會幫你跟警部說明的。」
日下跟西本在靜岡車站分手後,再回到縣警總部。
他把大崎刑警叫出來,大崎有點不悅地看著日下。
「我已經照你的吩咐,派人保護老闆娘,你不用擔心。我拜託本部長,派兩位刑警保護神木恭子。」
「我不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的。」
「那麼,你還有什麼事呢?」
大崎問。
「五年前三月十日那天,在東海道本線的富士站發生意外事件,而且在大井川鐵道的無人車站、大和田站也發生了意外。不曉得大崎先生是否還記得這兩起意外?」
「你是說五年前的意外嗎?」
大崎盯著日下看,不解地問:「五年前的話,你不是還沒進入警界嗎?」
「是啊,沒錯。當時我還是大四學生。那時候剛好進行鐵道旅行,結果卻遇到兩起鐵道意外。」
「為何你如此關心尚未當警察時,所發生的意外事件呢?」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裡的『赤富士』咖啡店老闆遭車輾斃,在東京,疑似肇事車主的人遭人殺害身亡。我總覺得與五年前的意外事故有關,你不會這麼想嗎?我實在無法置之不理,所以想請教你,五年前的兩起鐵道意外,最後是如何結案。」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真是我想太多就好了。」
「那麼,日下先生想知道什麼?」
「五年前的三月十日,在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發生事故。死者確定是男子原口圭一郎,傳聞他站在月台時,不曉得被誰推倒,跌落月台,遭進站的列車輾斃,我想知道這個事故最後的處理結果。如果是被推倒,縣警局應該會進行調查吧?」
「只要有可能是遭人殺害的事件,警方都會進行調查。」
「調查結果如何?」
「沒有結果。」
「怎麼會這樣?」
「就如你所言,當時的身亡者是二十八歲男子、原口圭一郎。傳聞他是站在月台時,被人推倒遭列車輾斃,當時縣警局有五位刑警,也包括我在內,負責調查這起案件。」
「然後呢?」
「可是,怎麼查就是找不到那位目擊者。一開始我們就想要找出看到被害人被推落月台的目擊者。可是,找了好久,都沒有發現目擊者。也就是說,有人看見被害人被推落月台的證詞是沒有根據的,當然也找不到目擊者。」
「對於受害人原口圭一郎,你們應該也有調查吧?」
「當然調查了,我記得很清楚。原口圭一郎,年齡二十八歲,是NS商事的職員,有一位預定於那一年秋天結婚的女朋友。可是,他和女朋友的感情不是很順利,為了轉換心情,才會一個人旅行,來到富士車站。因此,有一陣子輿論猜測,他該不會是厭世才跳落月台自殺。可是,找不到可以證實他是自殺的證據,也找不到被人推落月台的證據,結果認定,被害人是在月台等車的時候,因為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一個不小心失足掉落月台,慘遭進站的列車輾斃。最後是以意外身亡結案。」
「認定是意外身亡的理由只有這些嗎?」
「還有另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原口圭一郎有喝酒。解剖屍體後,血液中檢出有酒精成分。所以不能否認有酒醉失足的可能性。總之,最後結果認定原口圭一郎不是被人殺害,而是意外身亡。」
「同一天在大井川鐵道的大和田車站,也發生另一個死亡事件,名叫小柴健介的男子也遭列車輾斃。關於這個案件,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嗎?」
「這個案件我們也調查過了。因為是在無人的車站境內,遭大井川鐵道的SL蒸汽列車輾斃,沒有目擊者。不過,小柴健介是一位業餘鐵道攝影家,他的目的明顯是為了拍火車,應該跟你想查的事情沒關係吧?當然,我們也做了調查。」
「調查結果如何?」
「他的照相機拍了行進中的SL蒸汽列車影像,焦距全歪了。因此,我們推測他應該是拍SL蒸汽列車拍得太入神,等發現SL蒸汽列車駛進來時已經太遲了,就這樣被輾斃。而且,也查不到被害人小柴健介會自殺的理由,也沒發現有人要他的命的理由,所以不是被殺,也不是自殺,只是單純意外,因此,我們就以意外事故結案。」
「這兩位死者的家人,沒有說什麼嗎?」
「兩位都是年滿二十五歲的社會人士,家人當然會問死因。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人遭列車輾斃,也是人之常情。不過,當我們告知詳細的搜查結果,兩位死者的家人都能接受。不過,原口圭一郎原本預定今年秋天結婚,關於這件事其家人要求我們不要公開。萬一原口圭一郎與有婚約的女朋友吵架,可能因此想自殺的消息傳開,確實讓雙方家庭都很困擾。在記者會上,我們完全沒有提及女朋友的事,但是卻有部分新聞報導了這件事。可是,責任不在警方。兩起事件的結論就是這樣,還有疑問嗎?」
「所以,五年前這兩個事件,都以意外事故結案了?」
「是的,死者家屬也沒有異議,而且這兩個事件後來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可是,並非所有的人都認同警方的結論吧?比方說吉原的地方報、吉原新報不就是不認同大崎先生您剛剛說的警方結論嗎?」
「確實有部分媒體不認同警方的搜查結果。可是,不只是這次的事件,任何事件都會有反對者。媒體方面,尤其是地方小報,為了增加買氣,都會編撰不實的報導。就算有這樣的媒體,我們還是不會在意,完全置之不理。」
大崎刑警斬釘截鐵地說。


日下離開靜岡縣警局總部時,天色已暗。
只好明天再造訪吉原新報社,於是日下直接到靜岡市內的商務旅館報到、住宿。
翌晨,日下再回到吉原,走路到吉原新報社附近時,發現吉原新報社所在的那棟住商混合大樓已經被火燒得剩下灰燼,四周還拉起禁止進入的繩索。
那股焦臭味還在四周彌漫。
消防車可能早已離去,已看不到身影。
日下來到附近的派出所,向那裡的巡警出示警察手冊,問了有關火災的事。
那位五十幾歲的巡警告訴日下:「是深夜兩點過後發生的。突然從那棟住商大樓竄出火苗,才一下子的時間,火燄擴散至整棟樓。雖然有好幾輛消防車立刻趕到,因為火勢太猛,根本無法靠近。即使馬上展開滅火行動,但因為那棟樓本來就老舊,破損嚴重,推測縱火的可能性極高,嫌犯應該是在大樓裡面灑了大量燈油,然後再點火,就算消防隊來了,也束手無策。大概燒了近兩個小時吧?不過,因為是深夜,沒有人待在大樓裡,沒有發現任何死傷者,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確定是縱火嗎?」
「現場搜證的工作還沒結束,現在無法清楚斷定。不過,看過現場的消防隊隊長說應該是縱火,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失火時我站在很遠的地方看,有時候火勢突然變得很大,當時我就在想,該不會是潑燈油,再點火燒房子吧?」
「吉原新報在那棟大樓嗎?」
「是的,很久以前吉原新報就將辦公室設在那棟大樓裡。」
「吉原新報的風評如何?」
「風評?」
「是的。是否深得讀者信任?社長作風獨裁嗎?對於事件的評論會太偏激嗎?我想知道大家對於吉原新報社這間公司,以及報紙評論的風評如何?是否受歡迎?」
「原來是要問這個。吉原新報是一家歷史悠久的地方報社,不過,綜合說來,風評應該算不太好吧?」
「為什麼不太好?」
巡警說:「因為社長太霸道,現場記者只要違背他的意思,就會立刻被開除,只好昧著良心寫一些驚悚不安的報導。這些都是我聽來的消息。」
「這麼說來,大家都認為其報導內容不值得相信囉?」
「確實經常刊登不實的偏頗報導。總之,那位社長很霸道,只能刊登他喜歡的報導。」
「吉原新報的發行量是多少呢?」
「詳細數字我不清楚,平均應約有一萬份,頂多就是一萬五千份或兩萬份吧。」
「你家也有訂吉原新報嗎?」
「有,不過並不是因為內容好才訂,是基於人情才訂的。」
「什麼時候開始訂報呢?」
「大約是十五年前。在我家父那一代就訂那份報紙了。家父好像跟那家報社有借貸關係,他說就算想停止訂報也沒辦法。不過,家父已經不在人世了。」
巡警一臉懷念的表情。
日下問巡警:「五年前的三月十日,在大井川鐵道的大和田無人車站,以及東海道本線的富士車站,在同一天發生了兩起事故,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嗯,我記得,記得很清楚。」
「五年前發生的事,你為什麼會記得?」
被日下這麼一問,巡警回答:「因為富士車站的事故,曾被懷疑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靜岡縣警局也做了調查。加上身邊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雖然是五年前的事,但我記憶深刻。」
「這兩起事故,最後好像都以一般意外事故結案,你知道嗎?」
「我知道。剛開始認為可能是他殺,縣警局也繃緊神經查案,但最後是以單純意外結案。」
「那時候,報紙或電視台對於這兩起事故是如何報導的呢?」
「大型報社或電視台就是直接發表警方的言論。」
「吉原新報如何報導呢?」
被日下這麼一問,巡警笑著回答:「說起這件事,真的很有趣。那位社長啊,聽說是懼怕權勢的人。不曉得為什麼只有那段時間態度很強硬,堅持警方的言論不可信。尤其是富士車站的事故報導,斬釘截鐵地說一定是殺人事件。」
「為什麼吉原新報會認定富士車站的事故是他殺呢?」
「我記得報導內容寫著,有目擊者。結果那位目擊者是否真的存在,沒有人知道,時間一久,吉原新報的報導也不了了之。後來,吉原新報還發表報導,認為大井川鐵道事故也是他殺事件。當然,這也是那位社長個人的判斷。」
「大井川鐵道也是他殺?」
「只有吉原新報會這樣亂寫,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他殺,只是單純鐵道意外罷了。那篇報導根本是憑空捏造。這起事故不像富士車站的事故,傳聞有目擊者,而且縣警局也是一開始就認定是意外。即使如此,不曉得為什麼吉原新報還說是他殺事件。像這種不實報導,馬上就會露出破綻。」
日下問巡警:「吉原新報的報導,認為大井川鐵道事故也是他殺事件嗎?」
「是的。警方和死者家屬都發出不滿宣言,還有人要求報社刊登道歉啟事及訂正啟事。可是,那位社長就是不願意刊登。結果如剛剛所言,這兩起事故都沒有證詞或目擊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吉原新報社長為人如何?」
「那位社長姓宮崎,年紀約六十幾吧?以前曾開過消費者融資公司,據說用那時候賺的錢買下吉原新報這樣的地方報社,為自己冠上社長之名。因為他有過那樣的經歷,他的風評不是很好。」
日下向巡警致謝,離開派出所後,為了再次確認,打了電話到靜岡縣警局,找大崎刑警問話。
大崎刑警說:「關於吉原新報所在大樓發生的火災,懷疑是有人縱火,已經展開調查了。」
「我聽說吉原新報的宮崎社長是相當獨裁、霸道的人,真是這樣嗎?」
「是的。他之前是消費者融資公司的社長。聽說剛才那位宮崎社長還打電話給縣警局局長。」
「宮崎社長跟局長說了什麼?」
「他說一定是恨他的傢伙縱火的。要局長調查清楚,早日抓到兇手。」
「關於昨天的事,聽說吉原新報對於五年前兩起事件的警方調查不滿意,還刊登報導說兩起事件都是他殺案?」
「是的。沒有任何根據,就大篇幅報導兩起事件都是他殺事件,讓警方很傷腦筋。死者家屬看了那份報導,每個人都很生氣。」
「為何吉原新報會刊登那樣的報導?」
「這種事不是很稀鬆平常嗎?這就是媒體的劣根性,希望能多賣一份報紙,於是就胡謅亂語。除了這個原因,還會有其他理由嗎?為了讓報紙大賣,當然要誇大其詞,報導愈慫動愈好。有無證據,根本無所謂。從以前,那位社長就是這樣的作風。他確實是讓人傷腦筋的人物。」
「警方沒有對吉原新報提出抗議嗎?」
「當然有抗議了。」
「對方有何反應?」
「沒有反應。就如剛剛所言,那位社長為了可以多賣一份報紙,專寫煽動無實的報導。就算我們抗議了,反而更稱對方的心意。」
「也就是說,他根本無視警方的抗議?」
「就是這樣。因此,就算報導認為是他殺,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警方也不會進行搜查。結果,那份報導就這樣矇混過去了。後來那位社長好像遭到嚴厲彈劾吧?聽說那時候,有幾位員工因為不滿社長的作風,集體辭職了。」
大崎刑警這麼說。


日下想跟大崎刑警口中所說,五年前抗議宮崎社長而辭職的吉原新報前職員會談。
在輾轉詢問下,終於問到某位離職員工的姓名。
這位職員姓柿沼,現年四十五歲。五年前辭職後,現在在開計程車。
日下到柿沼任職的計程車公司,見了柿沼。
柿沼苦笑地對日下說:「現在非常不景氣,都載不到客人。請刑警先生搭我的車,我喜歡邊開車邊聊天。」
日下坐進柿沼的車裡,柿沼開始四處繞,開啟了話題。
「五年前發生那起事件時,那位社長的作風引起許多人反彈。你還提出辭呈,是因為那位社長出了什麼問題,才要辭職嗎?」
「沒有,並不是因為這樣才離職。」
接著,柿沼又語帶遺憾地說:「如果有出問題,那事情就有趣了。」
「對於五年前警方認定是單純意外的兩起事件,只有吉原新報認定兩件都是他殺事件,當時報導確實是這麼寫的吧?」
柿沼聽了,邊開車邊笑著說:「關於那份報導,我真的也被嚇到了,因為毫無證據。可是,社長卻命令我們要那樣寫。寫完以後,突然覺得自己很討厭,就提出辭呈離開了。」
「宮崎社長認為警方的言論不可信。他該不是為了揭開真相,才指使寫那樣的報導嗎?」
聽日下這麼說,柿沼放聲大笑。
「那位社長的思維不會如此高尚。」
「那麼,他為何要故意刊登讓警方大怒的報導呢?」
「為了錢。」
柿沼簡短回答。
「為了錢?可是,只是將意外事件寫成他殺事件,就能夠有錢嗎?或許有多賣了幾份報紙吧?」
「關於這方面,我並不清楚。當時社長一個人不顧大家的反對,命令我們一定要把兩起意外事件寫成是他殺事件,我有問社長,理由是什麼?因為這麼做會惹惱警方,吃虧的是報社。」
「結果他怎麼說?」
「當時社長笑著對我說,這麼寫才能賺到錢。」
「你確定社長說,這麼寫才能賺到錢嗎?」
「我確定,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如果繼續在那樣的社長底下做事,豈不是傻瓜一個?為了錢,竟然可以捏造謊言,刊登不實報導。於是,我辭職了。」
「可是,如果報導說兩起事件是他殺事件,到底誰會付錢給那位社長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可以確定那位社長是拿了某人的錢,才會寫出那樣的報導。」
「你可以告訴我宮崎社長的住址嗎?」
「當然沒問題,不過,那個人是個不講理的人。他非常霸道,就如我剛才所言,為了錢什麼事都肯做,跟那種人交手,絕對吃虧。跟那種人見面,會害自己心情不好。」
雖然柿沼嘴裡這麼說,還是告訴日下吉原新報社長的住址。
第四章 五年的歲月

日下直接搭乘五年前在吉原新報上班的記者、柿沼的計程車,來到宮崎社長的家。
宮崎社長人在家。
自己的報社慘遭祝融,照常理應該會覺得難過或大受打擊,一臉憂鬱才對,但見到宮崎社長時,他看起來心情相當好。
「那棟大樓本來就很老舊,也是時候該重建了。現在一把火燒光了,我才不覺得心疼。」
宮崎社長以開朗的語調說。
日下馬上提出他的問題。
「五年前的三月十日,在靜岡縣連續發生兩起鐵道事故。當時這個消息炒的沸沸揚揚好幾天,我想宮崎社長應該知道這件事。我很想看一下當時吉原新報的報導。」
「刑警大人想看那時候我們家的報導?為什麼想看?」
宮崎臉上出現好奇的表情。
「其實那時候我還不是刑警,只是一名大四學生,因為東海道本線無法通車,停在吉原車站,我就下了車。我想參觀吉原町,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是富士車站發生事故。後來在岳南鐵道偶爾遇到的鐵道迷男子就是那一天在大井川鐵道站拍SL蒸汽列車照片時,失足跌落月台遭列車輾斃的死者。我想宮崎先生應該記得這兩起事故。」
「我當然記得,我們家的報紙還大篇幅報導呢!」
「根據我聽到的消息,當地警察與其他媒體都認為是單純的意外事故,只有您的吉原新報一直報導是他殺事件,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嗎?」
「我是天生反骨的人,很有可能當時的報導就如刑警大人您說的那樣。不過,畢竟是五年前的事,內容如何、篇幅多大、一些細節我已經不記得了。」
很意外,宮崎的語氣突然變得好謙虛。
「我今天一定要看到五年前吉原新報關於那兩起事故的報導,家裡有當時的資料嗎?」
日下問完,宮崎聳聳肩說:「很遺憾,這場火災把我辛苦保存舊報導資料的微縮膠卷全燒掉了。實在抱歉,無法讓你看到資料,我真的覺得相當遺憾。」
「那麼,五年前的報導資料有保管在其他地方嗎?」
「沒有保管在其他地方。真的很遺憾,全都燒光了。」
宮崎雖然嘴裡說遺憾,表情卻看不出有絲毫的難過。
(這位社長的初衷應該不是立志要當記者,純粹是為了賺錢才經營報社,就算舊報導資料不見了,他也不會感到難過。)
日下心裡是這麼想的,因為全燒掉了,而且宮崎又說資料都沒留下來,讓日下更迫切想看到這些報導。


日下來到靜岡,走進靜岡縣立圖書館,詢問管理員:「這裡有五年前的吉原新報資料嗎?」
管理員回答只有保管最近的吉原新報資料,並沒有保管一年以前的資料,也沒有微縮膠卷。
管理員問了日下理由,告訴日下:「這裡不可能保管靜岡縣境內所有發行的報紙。收到報紙後,為了保存,我們會盡量拍成膠卷。不過,一直以來,吉原新報並沒有很積極地送報紙過來,所以這裡根本不會有舊的吉原新報資料。」
日下只好將最後的希望寄望於國立國會圖書館。
日下聽說國立國會圖書館會收集全日本發行過的報紙、雜誌、書籍,並且加以保管。
日下馬上致電至國立國會圖書館,管理員請他等一下,然後說:「靜岡縣的吉原新報發行的報紙,本館全部資訊化管理。」
(終於可以看到有問題的吉原新報!)
日下非常開心。
搭乘新幹線回東京途中,日下打了電話給十津川。
他向十津川報告這幾天的行程,還說抵達東京後會先去國立國會圖書館,想不到十津川說:「我也有興趣,就約好在國立國會圖書館碰面,可以嗎?」
抵達東京車站後,日下招了計程車,直奔國立國會圖書館。
日下走進館內,先到的十津川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最近的報紙、雜誌或書籍的資料,都弄成一小片光碟保管資料,如果是報紙,一小片光碟可儲存一年份的資料。
五年前的吉原新報已經用JPEG影像儲存。按下display鍵就可以閱讀。
十津川和日下搜尋到報導兩起事故的三月十一日及十二日兩天的資料。
將這兩天的報導資料印出來,準備帶回去仔細閱讀。
回到搜查總部,兩人影印了報導資料,分送給其他刑警看。
首先看的是事故發生翌日、三月十一日的早報報導。

靜岡縣境內鐵道發生兩起事故

這是標題。以下是報導內容。

〈昨天三月十日,靜岡縣境內鐵道發生離奇事故。同一天發生兩起死亡事故。
第一個事故現場是東海道本線的富士車站。
一位在等待下行列車的乘客、住在東京的原口圭一郎先生,年齡二十八歲,從月台跌落鐵軌,遭進站的下行列車輾斃。
在同一天下午,大井川鐵道的大和田車站,年齡二十九歲,正在拍攝SL蒸汽列車、住在東京的小柴健介先生也一樣從月台跌落鐵軌,遭進站的SL蒸汽列車輾斃。
兩位被害人都住在東京,原口圭一郎先生是一名白領族,有位預定於今年秋天結婚的交往對象。
另外,在大井川鐵道無人車站遭SL蒸汽列車輾斃、年齡二十九歲的小柴健介先生是位業餘攝影師,興趣是拍攝全日本列車,尤其對SL蒸汽列車情有獨鍾。
那時候,小柴健介先生正打算在大井川鐵道的大和田車站拍攝SL蒸汽列車,卻失足跌落鐵軌,遭列車輾斃。
關於這兩起事故,靜岡縣警方認為在大井川鐵道遭輾斃的小柴健介先生是因為拍照拍得太入神,才會失足跌落鐵軌,慘遭進站的SL蒸汽列車輾斃。
可是,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遭輾斃的原口圭一郎先生,警方認為有可能是他殺,打算從意外事故與他殺兩方面進行調查。
吉原新報認為,一天內在靜岡縣境內連續發生兩起鐵道事故,實屬罕見,當中也有疑點,今後會針對這兩起事故,繼續追蹤後續發展。〉
 
接下來是同一天,三月十一日的晚報報導。

對於警方針對兩起事故的發言有所疑問

這是晚報的標題。
以下是報導內容。

〈負責調查兩起事故的靜岡縣警局召集記者,發表了以下言論。
關於大井川鐵道事故,他殺的可能性低,應是意外事件。拍攝SL蒸汽列車太入迷的業餘攝影師小柴健介先生,從月台探出身子拍攝時,因為太入神,一失足就從月台跌落鐵軌。
很不幸地,他正在拍的SL蒸汽列車剛好進站,遭輾斃身亡。
至於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事故,依舊跟先前判斷一樣,意外或他殺的機率各佔一半。
可是,已經身亡的原口圭一郎先生的司法解剖結果,發現血液殘留大量酒精成分。根據這項結果,推測死者應是喝醉了,不小心跌落至鐵軌,遭列車輾斃。
但還是無法排除他殺的可能性,為了查出原口圭一郎從月台跌落的原因,警方正傾全力找出目擊者。
不過,對於警方的這番發言,不由得讓弊社有了極大的疑問。
首先是關於大井川鐵道大和田車站的事故,為何草草以單純意外事件結案?
為何一開始就否定他殺的可能性?
還有,關於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事故,警方認為意外或他殺的機率各佔一半。
然而,根據本社記者的調查,他殺機率是七成,意外機率是三成,他殺的可能性極高。
警方認為富士車站事故是意外事件的理由在於司法解剖的結果,從死者原口圭一郎先生的血液中檢出酒精成分。也就是說,當時死者喝了酒,可是,他並不是喝酒開車。其他乘客也一樣在月台等車。
如果喝醉了,還嚴重到爛醉如泥的話,應該不會從月台跌落,昏倒在月台上的可能性更高吧?
因此,弊社認為他殺可能性極高,今後弊社也會努力找出目擊者。〉

接下來是事故發生兩天後、三月十二日的早報。

兩起鐵道事故,富士車站明顯就是他殺。大井川鐵道事故也有可能是他殺

以上是標題。
報導內容如下。

〈關於這次的鐵道事故,在弊社獨家調查後,有了重大發現。
那就是關於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鐵道事故。
二十八歲的死者原口圭一郎先生確實是被某人從月台推落,遭進站列車輾斃而亡。
因此,這絕對是一件他殺事件。
為何弊社敢斷言富士車站的事故是他殺事件?
因為有目擊者,目擊者說了以下證詞。
我清楚看見在下行列車進站前一刻,站在月台角落的二十幾歲男子被一位年輕女性從月台推下。現在已經找到這位目擊者。
不過,該目擊者害怕兇嫌會報復,不肯現身。
弊社當然馬上向靜岡縣警局報告這項消息,可是,縣警局的搜查人員並不採信弊社消息,還逼我們交出目擊者。
可是,弊社必須保護目擊者的生命安全,無法告知身分,靜岡縣警局就認定弊社的消息不可信,認定這起事故是單純意外。
對於警方的頑固,實在讓人啞口無言。
此外,弊社也認為大井川鐵道大和田車站事故跟富士車站事故一樣,他殺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這兩起事故都是他殺事件,兇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弊社希望靜岡縣警局再次確認兩起事件是否為他殺事件,並傾全力逮捕犯人。〉
 
最後是三月十二日的晚報。
 警察大人們,請張開眼睛,正視事實。兩起事故絕對是他殺事件

這是十二日晚報報導的標題。
報導內容的用語一樣震撼。

〈對於警方的執迷不悟,實在讓人讚嘆。為什麼不肯張開眼睛,看清事實?
一天裡發生兩起鐵道意外,而且出事地點都是靜岡縣境內,死者都是年滿二十五歲的年輕男子,兩人相繼跌落鐵軌被輾斃。為什麼警方會輕易相信真有這樣的偶然意外發生?
怎麼想都會覺得事有蹊蹺。就算照常理想,也會覺得有可疑之處。
尤其是富士車站的事故,就如今日早報的報導,有目擊者看到是某位年輕女性將死者原口圭一郎先生從月台推落。
很顯然,這不是單純的意外,是殺人事件。
可是,警方卻不肯採信弊社的報導,只是逼我們交出目擊者。
目擊者怕兇手報復,不肯表明身分。弊社也多次向警方說明,警方就是不諒解,堅持沒有表明目擊者身分,就無法認定這起事故是他殺事件。
警方只是一味強調死者原口圭一郎當時是酒醉狀態,就認定不是他殺,而是意外,連大井川鐵道事故也判定是意外事故。
最後警方還發表言論,停止所有搜查動作。
明明是他殺,為何警方想以單純意外事件結案?實在讓人百思不解,也無法諒解。〉

看了五年前吉原新報的影印資料後,刑警們開始提出意見。
打出第一槍的人是龜井刑警,他說:
「看了吉原新報的報導後,該報堅信五年前兩起事故中,有一起是他殺事件。因為有目擊者斬釘截鐵地說,看見一位年輕女性從背後將二十八歲的死者原口圭一郎推落月台,所以斷定是他殺。我不認為報社會說謊,可是為什麼當地警方斷定是單純意外,停止搜查行動呢?這一點我實在想不通。」
十津川看著日下,問他:「關於這一點,你有何看法?」
日下回答:「我猜想可能是靜岡縣警方認為吉原新報的報導不足以採信。原因只有這個,想不出其他原因。」
「當地人不信任吉原新報的報導嗎?」
「吉原新報的宮崎社長只想賺錢,買下報社後,完全憑個人喜好寫報導。許多人批評該報的報導內容偏頗。五年前發生事故的時候,警方認為是單純意外,他殺的可能性是零,其他媒體都認同警方說法,只有那位宮崎社長的吉原新報堅持是他殺事件,還大篇幅報導。我見過當時在該報社任職、寫了這篇報導的記者柿沼,請教了當時的事情,他說曾經向社長抗議,不能刊登毫無根據的報導,可是宮崎社長完全充耳不聞。柿沼覺得宮崎社長不值得信任,便辭掉工作,現在在開計程車。」
「可是,關於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事故,有目擊者看見一名年輕女性從背後將原口圭一郎推落月台,報導是這麼寫的。」
「確實如此。」
「如果有目擊者,寫成是殺人事件也不為過吧?」
「有目擊者這件事,也不足以採信。因為讀者當中,有許多思想奇怪的人,究竟有無目擊者,實在難下定論。聽說那位宮崎社長是收了某人的錢,才胡謅了殺人事件的報導。宮崎社長自己也說,如果刊登了如此駭人聽聞的報導,有錢可賺。」
「你是說那位宮崎社長收了某人的錢,才會在自家報紙上把單純意外事件寫成是他殺事件嗎?」
「是的。經過我多方探聽,可以肯定真有此事。」
日下斬釘截鐵地說。
「你見過宮崎社長本人嗎?」
「見過了,跟他聊了很多。」
「見面後,對於他說的話,有何看法?」
「我今天才見到宮崎社長,昨晚吉原新報所在的那棟大樓發生火災,整棟大樓燒得精光。公司燒掉了,宮崎社長應該很難過才對。可是當我見到他本人時,心情看起來好得不得了,一點都不沮喪,而且是非常開心,對於我的問題也答得很乾脆。他說,那棟大樓很老舊了,早就想要重建,現在一把火燒光,更有利重建。我告訴他,想看五年前三月十日關於那兩起事故的吉原新報報導,希望他能借資料給我看。」
「結果呢?」
「他說,保管在公司的舊新聞微縮膠卷在昨晚的大火中全燒掉了,沒有資料可以給我。當時有件事讓我很在意,資料全都燒光,應該很難過才對,但宮崎社長看起來很開心。我認為,他應該是開心五年前的報紙資料全被燒光了。」
「如果他真的開心,是何原因讓他那麼開心呢?」
「剛剛我們看的那些報導,在當時確實引起震撼,我認為宮崎社長應該是收了某人的錢,才刊登那樣的報導。他自己也知道,兩起事故是單純意外,根本不是他殺,但為了賺錢,硬是寫成他殺。五年後的今天,當然不希望那些舊報導再被重提。身為媒體,卻老是報導誇張偏頗的消息,怪不得風評不好。」
「等一下。你是說剛剛我們看的兩天的報紙內容全是偏頗報導?」
十津川以半信半疑的語氣詢問日下。
龜井也問日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如我剛剛說的,吉原新報在當地的風評並不好。大家都說吉原新報的報導不能採信,也說社長宮崎個人信用不良。當地人還說,宮崎社長為了錢,故意把單純的意外事件寫成他殺事件。宮崎社長自己也說,這麼報導就能賺錢。」
「所以說,剛剛我們看的報導內容全是胡謅一通了?」
「我也不敢輕易斷定。」
「為什麼?」
「在五年前,我曾偶遇大井川鐵道大和田車站事故死者、業餘攝影家小柴健介,還跟他交談過。」
「這件事我知道,但為什麼你不敢輕易斷定?」
「他是一名業餘攝影家,當然會全心投入在大和田車站拍攝SL蒸汽列車的照片。可是,說他因為拍得太入神,從月台跌落,遭進站列車輾斃這種事,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
「可是,因為拍得太入神,從月台跌落,也是有這個可能,不是嗎?」
「我不能說沒這個可能性。但是,我跟他交談過,雖然他只是一名業餘攝影家,除了SL蒸汽列車,在過去的歲月裡也拍過許多鐵道照片。拍鐵道照片有哪些危險存在,他應該很清楚,絕對不會犯下因拍得太入神而跌落月台、只有新手才可能發生的失誤。說什麼小柴健介是因為拍照太入神,從月台跌落,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而且那天是週末,像大和田車站那樣的無人車站,並不會有乘客聚集在月台。所以,不可能是被人推落月台。小柴健介的事故實在讓我毫無頭緒。」
「那麼,你認為小柴健介也是他殺嗎?」
「不是的,並沒有這方面的證據。不過,也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性。」
接著十津川又問:「關於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事故,你有何看法?吉原新報有可能是收了錢,才聲稱是他殺事件。」
日下答道:「當我聽到宮崎社長說,他是為了錢才刊登絕對是他殺事件的報導時,心想這篇報導絕對是不實報導。可是,同時又有其他想法浮現。二十八歲的原口圭一郎是一名白領族,好像有一位預定於今年秋天結婚的對象,然而加上出事時間是週末。可是,原口圭一郎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富士車站?事故發生時間是三月十日上午。原口圭一郎怎麼會一早就喝到醉茫茫?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吉原新報確實有可能為了錢才刊登那樣的報導,但也如我剛才所言,原口圭一郎怎麼會是一個人?又怎麼會一早就喝得醉醺醺?我實在想不通。再仔細想想,說不定真如吉原新報的報導,原口圭一郎和小柴健介都是遭到他殺,再偽裝成鐵道意外事故。」
「警部,接下來的搜查計畫,有何打算?」
龜井看著十津川問。
「我們現在正在調查音樂事務所社長、四十歲男子三原肇被殺事件。問題是,三原肇遭殺害,似乎與五年前靜岡縣境內發生的兩起鐵道事故有關聯。如果沒有關聯,五年前的兩起鐵道事故究竟是意外或他殺,搜查工作都該由靜岡縣警局負責,與我們無關。」
十津川說完,看了日下一眼。
「我想聽聽日下你的意見。你是我們這些人當中,與五年前兩起事故關係最密切的人,你認為這兩起事故有關聯嗎?」
日下沉思了一會,謹慎回答。
「五年前在靜岡縣發生兩起鐵道事故,當時,我人在吉原車站旁的『赤富士』咖啡店喝咖啡。咖啡店的經營者是神木倫太郎與神木恭子夫婦,我想參觀吉原町,於是向神木夫婦請教觀光景點。」
「那時候,店裡還有另外一名年輕女客人,是不是?」
「是的。我聽見她向店老闆神木倫太郎請教岳南鐵道的事。她問,有沒有吉原本町這一站?該如何去?當時老闆神木倫太郎很耐心地回答問題。後來,那位年輕女子就離開了,我有聽見她的聲音,但沒有看到她的臉。老闆告訴我,在吉原有一座值得參觀的左富士神社。以前的東海道路線,當列車駛到吉原附近時,由車窗向外看,原本在右手邊的富士山會跑到左手邊,這就是左富士神社的由來。我想參觀那間神社,便從老街走過去。走到盡頭,確實看到了左富士神社。附近就是岳南鐵道的吉原本町車站。當時我心想,這裡不就是剛剛那位年輕女子向咖啡店老闆詢問的岳南鐵道站名,所以我就進了月台,結果在那裡遇見了小柴健介。小柴健介告訴我,他待會要去大井川鐵道,打算拍SL蒸汽列車的照片。後來我就知道小柴健介在大井川鐵道大和田車站因事故身亡的消息。過了五年,『赤富士』咖啡店老闆神木倫太郎去銀行辦事,在騎自行車回家的途中遭跑車輾斃。駕駛那輛跑車的人,可能是在東京遇害的三原肇。我始終認為,五年前的兩起鐵道事故與五年後的殺人事件有關聯。並不是有證據顯示有關聯,完全是憑我當刑警的直覺,認為有所關聯。」
日下說完後,十津川接著說:
「問題在於日下刑警五年前只聽見聲音的那名女性。總覺得那名女性很可疑。」
龜井看著日下,問他:「你有何看法?」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在想,五年前的三月十日發生的靜岡縣兩起鐵道事故,該不會是他殺。如果是他殺,只聽到聲音的那名女子是否與這兩起事件有關。如果有關係,『赤富士』咖啡店老闆夫婦是知道她的長相。我只聽見聲音,老闆夫婦是聽見聲音,也見到她的臉。也就是說,老闆夫婦見過可能是兇手的那名女子的臉。」
「就算見過,也是五年前的事了。」
說話的人是西本刑警。
十津川問西本:「是五年前的事沒錯,那又怎樣呢?」
「就如日下刑警所言,五年前兩起事故是他殺的話,去過咖啡店的那名可疑女子顯然與這兩起事故有關,假設到此都是事實。可是,就算咖啡店老闆神木倫太郎遭車輾斃,但為何這五年來什麼事都沒發生?這一點我實在想不通。日下刑警所說的那名年輕女子,咖啡店老闆夫婦見過她的臉,所以才殺害老闆神木倫太郎,或是拜託跑車車主三原肇撞死老闆,假設事情真是這樣。但為何這五年來都沒有對神木夫婦採取行動?神木夫婦這五年來也是平安地經營咖啡店事業。」
「發生東京殺人事件後,我再度踏上睽違五年的吉原,也拜訪了『赤富士』咖啡店。老闆神木倫太郎先生已遭撞死,我只見到神木太太,也問她過去五年裡是否曾遇過不祥的事。」
日下說完,十津川趕緊問:「她如何回答?」
「她說從未遇過不祥的事。當時神木太太還說了這件事,那天是老闆神木倫太郎先生騎自行車去銀行領錢,在回家途中發生車禍。可是,原本應該是神木太太去銀行領錢。因為臨時有事,才換成神木先生去銀行領錢。也就是說,兇手的對象應該是神木夫婦其中一人。」
「你的分析很準確。」
「接下來讓我不解的是,五年前那位只聽見聲音的咖啡店女客人。不只老闆見過她的長相,連神木太太也見過。在過了五年後的今天,如果她想讓見過自己長相的人消失在世界上,下手的對象應該是神木夫婦二人,不可能只有先生或太太。」
「在五年後的今天,兇手一定是突然因為某個原因,才決定殺害咖啡店老闆夫婦。」
日下點頭,表示贊同龜井的推論,他接著說:「你說的沒錯。」
「我懂了。那麼,關於今後的搜查計畫,可以請大家一起想想看嗎?」
十津川說完,環顧每位刑警。
「問題點有兩個。」
龜井整理了剛剛的談話內容,做了總結。
「第一點,五年前靜岡縣內發生的兩起鐵道事故,是否與五年後東京的殺人事件有關。如果有關聯,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這是第一個問題點。第二點,過去五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什麼事都沒有?這也是必須調查的重點。」
「提到五年前的事故,兩個人可都已經在五年前遭列車輾斃了啊!」
十津川說完,日下馬上接著說:「有一個人還活著。」
「你是指在咖啡店只聽見聲音的那名女子嗎?可是,我們完全不知道她的身分,該從何查起?」
十津川問日下。
「還有另一名女性。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死者原口圭一郎先生有一位預定於那年秋天結婚的女朋友。」
「原來如此,還有這位女性的存在,我們就調查那位女性吧!原口圭一郎死後,她過得如何?現在在做什麼?趕快去調查。」
十津川將調查原口圭一郎女朋友的工作,交給了西本和日下二人。
兩個人就從調查五年前在富士車站遭列車輾斃的原口圭一郎開始,展開了搜查行動。
當時原口圭一郎二十八歲,是東京站前NS商事總公司營業課第三課的組長。


日下和西本二人來到位於東京站前大樓的NS商事總部。
兩人到了NS商事人事課,向人事課長詢問關於五年前過世的原口圭一郎的事。
人事課長告訴兩位刑警:「當時的事迄今仍歷歷在目。因為原口圭一郎是我們公司計畫大力栽培的菁英員工,他的死對我們公司來說是一大損失。那天是上班日,他確實有向公司請假。不過請假的理由忘了,那天下午當我聽到原口圭一郎在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身亡的消息時,簡直嚇壞了。當時的通知人是靜岡縣警局的刑警。」
「聽說原口圭一郎先生有女朋友,兩人預定在那一年的秋天結婚,您認識他的女朋友嗎?」
人事課長馬上回答:「我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井口美奈小姐。」
「你怎麼會認識她?」
「其實原口拜託我和內人擔任他婚禮的證婚人,他們的事我很清楚。」
「原來是這樣啊。那位井口美奈小姐是怎樣的人?」
「她也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所屬部門是管理課,當時她應該是二十六歲,因為聽說她小原口兩歲。」
日下接著問:「事情發生後,您知道井口美奈小姐過得如何嗎?」
「原口的事帶給她極大的衝擊。事情發生後她很傷心,休息了很長的時間。不過,畢竟才二十幾歲而已,聽說一年後嫁人了,婚後就辭去工作,現在是家庭主婦。」
「她的結婚對象也是NS商事的員工嗎?」
「不是,據我所知,是她的雙親介紹的相親對象。」
「我們想知道她的現況,可以找誰問呢?」
「我不曉得井口美奈小姐現在住在哪裡,不過,我知道她婚前住在哪裡,確定婚前是與父母同住。」
人事課長從櫃子裡取出檔案夾,將資料上面記錄的地址抄下,交給日下二人。
地址是位於杉並區和泉×丁目×番地×號的井口文具店。
「這是井口美奈小姐雙親的家,也就是她的娘家的地址嗎?」
「是的,是她的娘家地址。如果去找她的雙親,應該可以得知現況。」
兩人離開後,馬上前往位於京王井之頭線永福町車站附近的井口文具店。
見到井口美奈的雙親,秀出警察手冊,告知目的是來調查五年前事故身亡的原口圭一郎的事,西本立刻接著問:「我們從NS商事人事課長口中得知美奈小姐已經結婚了,請問她現在住在哪裡?」
美奈的母親回答:「是的,小女已經結婚,住在深大寺附近的公寓。」
「請問她的先生的職業?」
「他是M&S超市的品管員。」
M&S超市是一間大型連鎖超市,在全國各地共有好幾十家分店。
兩人向美奈的母親要了女兒家的電話,搭上巡邏警車,駛向深大寺附近的公寓。
井口美奈現在冠夫姓鈴木,所以全名是鈴木美奈。
兩名刑警造訪時,丈夫還在公司,尚未返家。
美奈抱著未滿一歲的嬰兒,開門迎接西本和日下。
五年前是二十六歲,現在應該是三十一歲。
「我們在調查五年前事故身亡的原口圭一郎先生案件,有事想請教妳。」
聽日下這麼說,美奈的表情瞬間變得慌張,整張臉垮了下來。
「現在來問妳這些事,實在非常抱歉。五年前當妳知道原口圭一郎先生在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遭遇意外身亡的消息時,應該大受打擊吧?」
美奈馬上回答:「是的,畢竟我與原口先生有婚約,那時候真的衝擊很大,其實,那時候我很想一死了之,追隨他而去。」
「那天原口圭一郎先生是一個人去富士車站吧?妳應該事先就知道他要去那裡吧?」
「我不知道,那天是上班日,我連他請假都不知道,所以打擊更大。」
「妳是說,原口先生沒有告訴妳,就向公司請假去了富士車站嗎?」
「是的,事情就是這樣。」
「事故發生後過了一年,妳在雙親的勸解下去相親,並且跟相親對象結婚,是不是?」
「嗯,我因為原口先生的事非常沮喪,爸媽看我那樣子很擔心,為了讓我從悲傷中走出來,他們勸我去相親。現在的外子算是我的遠房親戚,以前就認識他,所以我就聽父母的話,跟他結婚。」
「於是妳就結婚,也生了孩子?」
「是的,去年十月大女兒出生。」
「現在回想五年前的事,是什麼樣的心情?」
「最近總算真的平靜了,在這之前總是覺得心有掛礙,不斷叫自己要忘了這件事。」
「有人說原口圭一郎先生是被人推,才會跌落月台身亡,對這件事妳有何看法?」
「事情發生後,我確實有聽過這樣的說法,但事實如何,我並不清楚。」
美奈的語氣不是很肯定。
「請問原口圭一郎先生的出身地是哪裡?」
「他是岐阜縣人,他的父母現在還住在岐阜縣。」
「最近有見過原口先生的雙親嗎?」
「沒有。五年前與原口先生有了婚約後,他有帶我回岐阜見家長,可是他過世後,就沒有再跟他的父母見面。就算見面,也只是讓兩位老人家更傷心而已。所以事情發生後,從未再見面。」
「五年前,還有發生事故後,妳有去過吉原車站嗎?吉原車站是東海道本線富士車站的前一站。」
「沒有,我從未去過。事故發生前沒去過,事情發生後,我更不可能會去他往生的地方,那只會徒增悲傷而已。」
「妳搭乘過岳南鐵道嗎?」
「岳南鐵道?那是什麼樣的列車?」
「行走於富士山附近的小型地方鐵道。」
「沒有,從未搭乘過。」
(原口圭一郎的舊情人井口美奈、現在已改名為鈴木美奈,到底有沒有與今年發生的殺人事件有關呢?)
問完話後,日下的心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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