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毒女05：只願今生長相守

前情提要

唐無憂好不容易偷溜出來，打算遊歷江南一番，沒想到卻接連遭受攻擊與暗害。除此之外，她還遇上聲名赫赫、令人聞之喪膽的睿親王唐驚天。可怪異的是，唐驚天在看到她後，不僅對她死纏爛打，甚至還口口聲聲說她是未過門的睿親王妃！
向來愛好自由的唐無憂，根本不想被唐驚天纏住，可偏偏唐驚天就是有辦法找到她，並且說什麼也不離開。唐驚天甚至還下藥迷昏她，並將她帶回京城，面對那些她根本不認識，但大家卻都認識她的人們。
唐無憂深深覺得睿親王的未婚妻很可憐，居然得應付一群動不動就想弄死自己，或將自己踩在地上的無恥小人。既然他們敢因為她們長相相似就群起攻之，身為唐家人的她，自不會讓任何人好過！
心中疑惑越發強烈的唐無憂，總算知道事情真相，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就是唐驚天口中的未婚妻，莫晴雪。可她不想認回那個身分，不想再面對那些人，只想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豈料義兄唐嘯竟為她舉辦招親大會，甚至還讓左兒當眾宣布她的真實身分……

第一章婚禮刺殺

眼見太子走遠了，唐驚天才拉著莫晴雪跪下，滿臉笑容地道：「父皇，我把雪兒找回來了，請父皇為我們挑個吉日成親。」他似乎怕莫晴雪跑了，始終緊抓著小手不放。
莫晴雪則暗暗搖頭，心想哪有這麼迫不及待的新郎？
永樂帝看了兩人相握的手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莫晴雪，問道：「妳想嫁給他嗎？」
「我……」莫晴雪剛想搖頭，卻感到手一疼，轉頭看去，就見身邊的人緊張兮兮地看著自己，一副深怕被拋棄的模樣。她心一軟，想起親口答應過的事，平靜地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
聽莫晴雪提及父母，唐驚天心頭一跳，忙笑道：「父皇，唐家長輩都已仙逝，家中只有唐嘯公子。方才，我已得到唐嘯公子的首肯了！」
莫晴雪忍不住白了唐驚天一眼，唐嘯哪有首肯？
然而唐驚天卻挑了挑眉，心中認定唐嘯那句威脅自己不能欺負莫晴雪的話，就是變相的首肯。
兩人擠眉弄眼的，倒是把永樂帝給忘在一邊。
永樂帝微微蹙眉，旋又鬆開，再問：「妳想做唐無憂，還是莫晴雪？」
男人心複雜多變，帝王心更是高深莫測，莫晴雪卻懶得去猜，直接了當地道：「皇上有話就直說，我有些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饒是涵養功夫極佳的永樂帝，也不由得臉色一僵，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他面上不露，笑得越發和藹可親：「如果是莫晴雪，因與皇兒有婚約在，朕也不能反對；若是唐無憂，雖是我們皇室的貴客，卻不能嫁給皇兒。」
永樂帝把話說得很明白，但莫晴雪卻一臉迷糊地問道：「皇上是什麼意思？若不希望我嫁給睿親王就直說唄！」
永樂帝為之氣結，很想將莫晴雪直接打出去，偏這丫頭現在有唐家當靠山，不能輕舉妄動。
唐驚天跪下磕頭道：「父皇，兒臣非雪兒不娶。等婚禮過後，我就帶雪兒下江南，擇一地定居，永不過問朝堂之事。」他是真的厭倦了勾心鬥角、沒完沒了的陰謀詭計，更不想讓莫晴雪也被捲進來。他只想護莫晴雪一世安寧。
唐驚天本以為這麼說，永樂帝定會鬆一口氣，沒想到永樂帝卻氣得拍桌罵道：「別忘了你是皇子，難道你要為了女人放棄所有一切？」
永樂帝一直覺得唐驚天是不可多得的將才輔助之臣，但有一點不好，太兒女情長。太子聰明有城府，但野心越來越大，甚至還敢背著他做手腳。其他幾個兒子則各有各的不足，且都不是帝王之材。唉！老天爺就不能賞他一個十全十美的繼承人嗎？
雖然永樂帝的反應出乎意料，但唐驚天仍道：「這是為所有人好，只有我走了，大家才能安心。求父皇成全我和雪兒的婚事。」
永樂帝眼神一沉：「你不後悔？」
「是。」唐驚天鄭重點頭。
察覺到永樂帝冰冷的目光掃向自己，莫晴雪忍不住挺直後背，心生防範。
不知過了多久，永樂帝吐出一口氣：「也罷！讓禮部挑個黃道吉日，把婚事辦了吧！」
莫晴雪不禁怔住，明明永樂帝就不喜歡自己，為何答應這椿婚事？她略帶疑惑地看向永樂帝，恰好永樂帝的目光也掃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會時，她似看出了什麼，心頭一凜！
而大喜過望的唐驚天，則恭謹地磕了三個響頭：「謝父皇！」絲毫沒察覺到莫晴雪與永樂帝的異樣。
回去的路上，唐驚天依舊亢奮不已，一整路都在傻笑。
見狀，莫晴雪不停翻著白眼，暗想這傢伙怎麼活像個傻瓜似的？
過了一會兒，唐驚天總算注意到莫晴雪的情緒不佳，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問道：「雪兒，妳不開心嗎？」
深吸一口氣，嗅著唐驚天身上特有的清冽氣息，莫晴雪的心莫名平靜下來，緩緩搖頭道：「你父皇更不開心。」
看著懷中的乖巧女子，唐驚天心中盈滿柔情：「管他的！到時我們一走了之。妳放心，有我在，沒人敢給妳臉色看。」
許是唐驚天身上的味道太好聞，加上被摟得渾身暖洋洋的，莫晴雪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閤眼睡去。
唐驚天說了半天，見莫晴雪都沒反應，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居然睡著了！只是看著那微微嘟起的粉唇，他一陣心動，忍不住輕輕吻上去……

永樂帝的旨意很快就下發，唐驚天和莫晴雪的婚禮訂在下個月十八號，同時也下旨讓太子於同月二十八號和楚家小姐完婚。
睿親王是皇長子，身分貴重，禮部自不敢怠慢，按親王的分例準備；太子身分更是尊貴，禮部上上下下都忙得腳不沾地。
唐家主子只有一個唐嘯，加上人不在京城，因此婚禮全由左兒和李掌櫃總籌。且為了這樁婚事，汐月樓乾脆歇業一個月，全心全意準備嫁妝。
反觀莫晴雪，竟成了最清閒的人，每天窩在屋子裡看書打發時間。即便連左兒來問意見，也總是不置一詞。
青煙端著琉璃碗，小心翼翼地打量莫晴雪的神情，問道：「小姐不去看看嫁妝嗎？光首飾就裝了四箱，南海珍珠、羊脂玉、寶石都是上好的！」那些可都是好東西，有些她看都沒看過。聽左兒姊姊說，這是要為小姐掙面子，還說風頭一定要蓋過半個月後的太子娶親。
莫晴雪將手裡的書一扔，皺眉道：「有什麼好看的？別煩我。」
青煙忙低下頭，雙手奉上琉璃碗，顫聲道：「小姐，喝點銀耳羹吧！」
莫晴雪見狀，心中有些歉疚。這幾天，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只要一想到婚禮就渾身不自在，沒想到現在竟還遷怒他人……
這時，吉祥進來稟道：「小姐，鐘夫人和杜夫人來了。」
莫晴雪眼睛一亮，連忙站起來：「快請！」她快憋死了！到底是誰規定出嫁前，什麼人都不能見的？害她整天只能待在屋子裡看書。
不多時，宋夢蕪與木景語並肩走進來。兩人臉上都掛著笑容，顯然很是開心。
莫晴雪就算有滿腹心事，一看到她們心情也好多了！她連忙迎上前去見禮，並將兩人請到坑上坐著。
木景語看著眼前明媚清純的少女，內心不禁一陣恍惚。昔日的莫晴雪渾身戾氣，孤芳自賞，讓人難以親近；如今的莫晴雪卻是活潑調皮，眉眼間再無輕愁。明明三人只差幾歲，但她怎麼覺得像兩代人？不過想想也是，她和宋夢蕪已為人妻、為人母，如今更是當家主母，多了不少磨練。只有莫晴雪過得越發悠閒自在，也因而越來越美麗。
宋夢蕪剛出月子，身材雖有些豐腴，但氣色卻很好，容光更勝從前。唯一不變的是爽直性子，見莫晴雪忙著吩咐丫鬟，她忍不住笑道：「別忙了！快坐下來，我們好好說話。」
莫晴雪這才笑著坐下。
木景語看了莫晴雪半天，終於放下心頭的大石：「妹妹，恭喜妳。」
宋夢蕪也十分歡喜地道：「妳和睿親王好事多磨，但總算是塵埃落定，我真為你們感到高興。」豈料卻見莫晴雪斂起笑臉，她忙問道，「妹妹怎麼不高興？」難道莫晴雪是被睿親王強迫的？
莫晴雪趴在桌上，哭喪著臉道：「好煩啊！我好想逃婚！」
宋夢蕪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只覺這愁眉苦臉的丫頭真是可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誰推她入火坑呢！
這可把莫晴雪惹惱了，丟了個大白眼過去：「笑什麼？我說真的！」
「我成親前也這麼想過。」宋夢蕪淡笑道。那時的她彷徨不安、多思多慮，整晚都睡不著。
莫晴雪怔住了，不解問道：「妳也不想嫁杜公子？可是杜公子人很好啊！」
木景語耐著性子哄道：「每個女子成婚前，都會心情不穩、惶恐不安，這種情緒很正常。」
此言一出，莫晴雪不禁瞪大眼睛。若說性子急的宋夢蕪幹些離譜的事，倒也很正常；可是最循規蹈矩的木景語，也會緊張到失控？
木景語使了個眼色，宋夢蕪會意一笑，點頭道：「是啊！我成親前情緒很焦躁，跟妳一模一樣。可是嫁進杜家後，夫君待我極好，所以我從未後悔過。」
木景語伸出手，按在莫晴雪肩膀上：「妹妹，睿親王對妳情深似海，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相信我，妳嫁給他會很幸福的！」她這一生沒見過那麼匹配的一對，眼中只有對方，別無他人。這種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希望他們以後能順順利利，別再起波瀾。
莫晴雪把玩著手指，好一會兒後才期期艾艾地問：「我和他以前真的很相愛嗎？」每個人都這麼說，資料上也這麼寫，可她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宋夢蕪笑容滿滿地道：「是啊！很愛很愛，所以你們必須在一起，否則天理難容！」
如此誇張的形容詞，叫莫晴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木景語忍俊不禁，忙轉移話題：「好了，我們是來添妝的，快把東西拿出來。」她送了一套做工講究的瑪瑙頭面，宋夢蕪則送了對水頭極好的玉鐲，以及一串上好的南海珍珠，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品。
禮物很重，但莫晴雪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一禮算是道謝。偏兩人就喜歡她這種爽直性子，既不扭捏矯情，也不小家子氣。
而後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待送走兩人時，莫晴雪聚在心中多日的鬱氣也消散不少。
只是當天晚上，莫晴雪卻因為想起白天的事，導致心緒起伏睡不著覺。
聽到窗戶響起輕敲聲，莫晴雪猛地坐起來，披衣問道：「誰？」
唐驚天溫柔的聲音傳來：「是我。」
莫晴雪跳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子，就見滿臉笑意的英俊男子正盯著自己瞧：「你來幹什麼？成親前不能見面的！」不知怎的，她居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這種情景不只發生過一次。
唐驚天伸出大手，溫柔道：「過來，我帶妳去看星星。」
莫晴雪心中大動，但有些猶豫，正想拒絕時，人已倒入唐驚天懷中。緊接著就聽到夜風在耳邊拂過，眼中景色不斷往後退，許是移動得太快，她感覺有些不適，乾脆閉上眼窩在唐驚天懷裡。等她再睜開眼睛時，立即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夜空如洗，璀璨星光點墜其上，彷彿觸手可得。
唐驚天得意笑道：「這裡很美吧？以前我睡不著時，就會來這裡思念妳。」這座摘星樓是他一手建造的，有十幾層樓高，在此賞月觀星最佳。
莫晴雪卻撇撇嘴，不怎麼領情：「別說得那麼肉麻，你美人在懷，思念我幹……」話還沒說完，左臉一疼，她氣得一掌拍過去，「幹嘛捏我的臉？」
看著雪白肌膚染上一層紅暈，唐驚天一把將莫晴雪抱進懷裡：「沒良心的小東西，明知我跟她清清白白，還拿她來氣我。」
莫晴雪試圖掙開，可是費了半天的力都沒掙脫，索性放棄，反正唐驚天的懷抱挺舒服的。只是她心裡有些不舒服，略為吃味地道：「哼！聽說你為了她做了許多事……」其實她也明白，唐驚天與田恬並沒有多少感情，但心中始終無法釋懷。
唐驚天打斷莫晴雪的話：「雪兒，我們要成親了，就放下過去種種，重新來過好嗎？」錯過的歲月永遠無法追回，但未來的歲月，他只想跟莫晴雪攜手同行，相伴到老。
莫晴雪低著腦袋，沉吟半晌。不知過了多久，仰頭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是莫晴雪，很高興認識你。」
這一刻，滿天星光都不及莫晴雪那明媚的笑顏。唐驚天腦袋一片空白，忍不住舉起她的小手親了親：「唐驚天，莫晴雪的夫君。」
莫晴雪心中縱使再有不安，也都因為這話一掃而空，忍不住笑罵道：「喂！你非禮我，快放開。」
唐驚天朗聲大笑，順勢親上嬌嫩臉頰：「什麼非禮？這是疼愛。」
莫晴雪的臉紅透了，嬌嗔道：「不要臉！」雖說如此，但她沒有避開，反而覺得那股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也越發覺得唐驚天的懷抱，讓自己感到十分安心。

一早起來，青煙服侍莫晴雪穿衣梳妝時，見小姐一掃前幾日的灰暗，嘴角帶著笑意，不禁奇怪問道：「小姐的氣色好多了，有什麼好事嗎？」
莫晴雪抿嘴笑道：「作了個好夢唄！」昨晚的一切如夢似幻，只記得唐驚天炙熱的吻，親得自己渾身發軟……她不敢再想下去，連忙換了個話題，「妳年紀也不小了，有什麼打算？有沒有中意的男人？儘管開口，我幫妳做主。」
青煙眼中閃過一絲惆悵：「青煙只想服侍小姐一輩子，此生不做他想。」
莫晴雪沒注意到青煙眼中的異色，手裡拿著昨晚唐驚天親手插在髮間的釵子，笑道：「女人青春有限，妳跟了我十幾年，我怎麼忍心見妳孤獨一生？」
青煙紅著臉拼命搖頭：「小姐的好意奴婢心領了！但奴婢不敢奢望……」
莫晴雪皺眉問道：「不敢？妳喜歡的男人身分很高嗎？還是他有正妻了？」她不在的日子，青煙都住在王府……難道青煙喜歡的人是唐驚天？
青煙避開莫晴雪的視線，略帶哭腔地道：「小姐別問了，奴婢早就死心了。」雖然莫晴雪真沒再多問，但她卻心神不寧，匆匆梳好頭髮後，就找了個藉口退出去。
莫晴雪呆坐良久，將吉祥如意喚來詢問：「妳們可知青煙的心上人是誰？」
如意愣了愣，搖頭道：「青煙住在王府時，我們都在外執行任務，對她的事並不清楚。」
吉祥也搖頭，只因與青煙並不親近。
這叫莫晴雪的眉頭越皺越緊，吩咐道：「去查查！」
吉祥和如意對視一眼，正色應下：「是。」

深夜，熟悉的敲窗聲響起，莫晴雪打開窗子，唐驚天就翻身進來，一把擁住嬌軀。
就在唐驚天的輕吻落下時，莫晴雪卻將身體往後一仰。他皺了皺眉頭，抱著佳人坐下：「一個丫鬟罷了，妳何必如此費心？」
莫晴雪嘟起小嘴，有些委屈地道：「她不是普通的丫鬟。」雖猶豫了一下，但她還是問道，「難道她喜歡的人是你？」
唐驚天總算知道問題所在，忙否認道：「妳想到哪裡去了？我是她能痴心妄想的人？若是她真有這種念頭，看我怎麼收拾她！」
豈料莫晴雪卻越發不高興了，輕捶唐驚天的胸口：「我只是隨口一提，你幹嘛這麼緊張？難道你們真有私情？」
唐驚天氣壞了，本以為他們已有默契，沒想到竟然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忍不住怒道：「妳居然不相信我？真是氣死我了！我掏心掏肺對妳，妳卻……」終是捨不得對莫晴雪發狠，他起身就往外走，「我走了！」
沒想到唐驚天真的走了，莫晴雪不禁一陣傻眼。好啊！走就走，有本事就不要回來，她還不嫁了呢！想是這樣想，但她心口卻堵得慌。可是沒一會兒，一道黑影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唐驚天滿臉喜色地問道：「妳剛才吃醋了，是不是？我好開心啊！」
此言一出，莫晴雪的臉頓時紅透了，惱羞成怒地瞪著唐驚天：「瞎說！我哪有吃醋？」
不過唐驚天見了，卻是喜上眉梢，朗聲大笑：「雪兒，我好高興！」他總算確定莫晴雪也喜歡自己了！
看著俊美容顏露出如此開懷的表情，莫晴雪的心一跳，扭過頭不敢再看：「哼！」
唐驚天擁著嬌軀，輕輕晃動，寵溺而深情地道：「雪兒，妳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以後我們好好過，再不吵架了！」
溫柔的言語，含情脈脈的眼神，讓莫晴雪不由得痴了，心裡只覺得真的好幸福！她嘟了嘟粉唇，嬌嗔道：「明明是你先吵的，還怪我！」
如此嬌媚入骨的聲音，讓唐驚天的心都化了，忍不住低頭吻向紅唇，直吻得兩人都氣喘吁吁，才戀戀不捨地放開。
「是，全是我的錯，雪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好姑娘。」
「本來就是！」

婚禮如期舉行，莫晴雪一大早就被挖起來換上大紅嫁衣，並塗脂抹粉、輕點朱唇，頭髮盤得牢牢的，藏在鑲滿寶石的鳳冠下。
如意看傻了眼，沒想到原來盛裝打扮的小姐這麼美，就連身為女人的自己，也捨不得移開視線：「小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莫晴雪才剛穿戴好，青煙就送上她每日都要喝的燕窩粥：「小姐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免得餓壞了！」
莫晴雪看著鏡中的自己，也有些恍惚：「不喝了，免得妝又花。」
青煙卻不依，好言勸道：「小姐身體弱，喝這個最是滋補，妝花了再補吧！」
吉祥一想也對，幫著勸道：「青煙說得對，小姐趕緊喝吧！」
莫晴雪這才勉強喝下去，然後又對著鏡子補妝，並漫不經心地問道：「青煙，妳的眼睛有些腫，沒睡好嗎？」
青煙身體一震，垂下視線：「我很好，只是捨不得小姐。」
莫晴雪也沒往心裡去，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總算滿意了：「傻瓜，又不是不帶上妳，到時幫妳挑個溫厚寬容的好男人就是。」
「小姐……」青煙眼眶一紅，張了張嘴，但不知想起什麼，又將話嚥了回去。
門被推開，如意帶著一名盛裝婦人走進來：「小姐，您義母來了。」
莫晴雪轉過頭，茫然地看著凌夫人。
凌夫人含淚走過來，緊緊拉著莫晴雪的手：「晴雪，我是妳義母，還記得我嗎？知道妳沒死，我真是高興壞了。若是妳母親地下有知，必定會為妳感到高興的！」她激動得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更有無數話想問想說。但是看著莫晴雪，腦中卻浮現出另一抹麗影。
其實凌夫人一直覺得莫晴雪長得很像莫氏，相同美麗、相同優雅大方，不同的是一個溫順柔弱，一個明快有主見。她想莫晴雪定不會重蹈好友的覆轍，會過得很幸福吧？也只有莫晴雪過得幸福，凌家上下才能真正放下，兒子也才能真正釋懷。
莫晴雪終於想起婦人是誰了－－資料上說的凌夫人，也就是生母的金蘭姊妹。她連忙盈盈一福：「義母。」
凌夫人喜極而泣：「好孩子，睿親王對妳情深一片，必會好好待妳。你們要相親相愛，恩愛到白頭。」
看出凌夫人真摯的情義，莫晴雪有些感動地道：「多謝義母。」
這時就聽外頭有人喊道：「吉時到！」
沒一會兒，新郎就帶著幾個兄弟過來迎親。
幾位皇子何曾見過唐驚天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看著都覺得有些彆扭。
三皇子偷偷拉著四皇子的衣袖，低聲道：「笑得像個傻瓜，這哪裡是冰冷如鐵石的睿親王？」
四皇子酸溜溜地道：「娶到唐家的小姐，能不高興嗎？要換成是我，我比他更高興！」
其實睿親王迎娶唐家小姐，對所有意在皇位的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這不，睿親王平時就夠威風的，如今強強聯合，還有他們的活路嗎？
對這些閒言閒語，唐驚天一概不理。今日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刻，他們好不容易突破重重阻攔、跨過種種危機，終於結為連理，又何必去管他人怎麼想？
而莫晴雪就算隔著一層蓋頭，也能感受到那炙熱目光，忍不住嘴角輕揚。
唐驚天走過來，伸手握住那粉嫩小手，然後就往外走。叫媒婆看得無言至極，心想哪有這麼著急的新郎官？
唐驚天扶著莫晴雪上轎後，便騎上駿馬，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
街道兩旁圍觀的百姓們，則是看嫁妝看得目不轉睛，心想真不愧是唐家小姐，那一百六十抬嫁妝硬是比公主出嫁還要多、還要風光。
婚禮在睿親王府舉行，於是永樂帝便帶著太子移駕王府。
此時文武百官早就都過來，將王府擠得滿滿當當，見永樂帝到來，個個恭謹地跪了一地。
永樂帝擺擺手，讓眾臣們平身，逕自坐在高位，表情很是嚴肅。
眾臣們則看得面面相覷，搞不懂永樂帝和太子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麼都這麼嚴肅？
永樂帝才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一陣喧囂聲，緊接著就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對新人走進來。男的俊美無儔，女的恬靜優雅，看上去很般配。
新人先拜見過永樂帝後，皇室司儀官便開始主持婚禮。
唐驚天嘴角噙著一抹淡笑，心中充滿喜悅。莫晴雪心中似喜似甜，嘴角微微一揚，覺得這樣的結局也還不錯。
待兩人面對面互拜後，唐驚天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費盡心機、花費無數心血，莫晴雪又回到他身邊，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從此以後，他們將禍福同享，患難與共，生死相隨。
莫晴雪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不禁懷疑自己是真的嫁人了嗎？
「送入洞房。」司儀官喊出這長長一聲，令現場一陣歡聲雷動。
唐驚天激動得牽著莫晴雪的手，向永樂帝行了一禮，兩人轉身走向門口。
這時，站在門外的一個宮人，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獰笑著衝進來：「全都去死！」緊接著角落裡也竄出十幾個宮女打扮的女子，紛紛朝新人砍去！
在場百官面對這樣慌亂的局面，無不嚇得魂飛魄散，亂成一團。
眾護衛齊齊護在永樂帝面前，高聲喝道：「有刺客，護駕！」
永樂帝倒是十分淡然，冷眼看著這一切。反觀站在永樂帝身後的太子，眼中閃過一抹莫名光亮。
眼見刺客攻過來，唐驚天一手攬著莫晴雪，一掌也展開反擊。宮人雖有些功夫，但是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人被重重打飛出去。一生一次的婚禮，卻被人攪亂，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怒氣全化為殺意，不一會兒工夫便打殘了幾個刺客。他一腳踩在一個宮人頭上，居高臨下地問：「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們忽然齊齊口吐白沫，眼睛一翻，頓時了無聲息。
左兒皺了皺眉頭，冷聲提醒：「是死士。」
唐驚天的臉色很不好看，抬頭看向永樂帝和太子，心知這事恐怕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眾官員則都嚇壞了，紛紛蜷縮在暗處不肯走出來。
吉祥、如意、青煙、左兒則護在莫晴雪四周，不讓任何人接近。然而原本還淡然自若的莫晴雪，忽然捂著肚子慘叫一聲：「啊！」緊接著她人一倒，大紅蓋頭落地，嬌顏出現在眾人眼前，但卻是臉色發青。
眾人嚇了一跳，唐驚天更是嚇白了臉，衝過來一把抱起莫晴雪，緊張問道：「雪兒，妳怎麼了？」
莫晴雪的臉慘白如紙，連聲叫道：「我肚子疼，好疼！」
左兒的手搭上莫晴雪的脈搏，臉色大變：「不好！小姐中了劇毒，快扶她下去解毒。」
唐驚天身體劇震，驚恐地大喊：「太醫，快叫太醫！」
吉祥心疼得流下眼淚：「小姐，您撐住，千萬不能有事！」
如意自責不已，氣憤難當：「誰幹的？讓我查出來，一定將他碎屍萬段！」到底是能躲過她們視線下毒？
唐驚天抱著莫晴雪，正準備往外衝去，沒想到莫晴雪卻忽然睜開眼睛，眼中滿是失望和痛心：「青煙……為什麼？」
唐驚天腳下一頓，不敢置信，是青煙？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青煙是跟隨小姐最久的人，最是忠心不二，怎麼可能背叛小姐？
左兒心頭一凜！她千防萬防，卻沒有防身邊的人。而青煙負責幫小姐做飯菜，最有機會下毒。
青煙的臉脹得通紅，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小姐，青煙罪該萬死，願一死向您賠罪。」她磕了個頭，猛地往牆壁撞去。
左兒離青煙最近，伸手一攔，指尖迅速點幾個穴道，青煙頓時動彈不得。
唐驚天一腳踢過去，將青煙踢翻，殺氣騰騰地道：「想死？沒那麼容易！拖下去狠狠打，打到招為止！」說完，見懷中的莫晴雪又閉上眼，他心頭一跳，顧不上處理青煙，飛快衝向後院。
永樂帝眉頭微皺，下令將所有太醫都召來。
左兒瞪著癱軟成泥的青煙，眼中含恨道：「拿下這個賤婢，大刑侍候，打到她招為止！」
唐家侍衛正想上前押人，卻被太子阻止：「父皇，莫小姐如今生死未明，不如先將人關進刑部大牢……」
左兒卻冷冷打斷：「不行！此事由我們唐家處置，不勞太子關心。」
太子表情凝重，幽幽嘆道：「本太子是一片好意，妳家主子不知能撐多久……」
瞧太子那一臉惋惜樣，好像篤定莫晴雪會死，左兒不禁勃然大怒：「小姐洪福齊天，必能逢凶化吉，只望太子別口口聲聲咒她，唐家便感激不盡！」
太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怒斥道：「妳怎麼這麼說話？本太子何時咒過她？父皇，按律該由刑部處理此事。」
左兒冷笑一聲，撂下冷硬至極的話：「皇上，不管此案有多複雜、水有多深、幕後主使者有多厲害，我唐家一定會追究到底！」她絕不讓此事善了，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定要為小姐報仇，挖出幕後真凶！
太子氣壞了，指著左兒怒斥：「放肆！對君王不敬，無視王法，該當何罪？」
可惜唐家的人根本不畏懼皇權，因此左兒說話也毫不留情：「區區一個太子就能代表王法、代表君王嗎？還是太子已迫不及待想登基？」
太子的臉一白，氣極敗壞地道：「住口！唐家當真欺人太甚！」
這時刑部尚書跪在永樂帝面前：「皇上，請將此案交給臣審理。」
戶部尚書也跪倒在地：「皇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於公於私都該由刑部處理。」
諸位大臣也紛紛附和：「正是，不可濫用私刑。」
「就算是唐王爺的後人，也不能藐視皇室、無視王法。」
左兒嘴角一揚，冷眼旁觀。
永樂帝的眼神則越發深沉，看不出喜怒。
就在現場亂成一團之際，一錦衣男子急步走進來，眉頭緊擰地問：「出了什麼事？無憂呢？」來者正是唐嘯，急趕晚趕總算趕上婚禮，只是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看到唐嘯趕來，左兒頓時鬆了口氣：「公子總算來了！」然後便將剛才的刺殺和中毒事件說了一遍。
唐嘯眉頭越皺越緊，態度強硬地道：「皇上，舍妹在您的地盤上遭人刺殺，您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他直覺認為事情不單純，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當著永樂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出手？只怕這刺殺是煙霧彈吧！
太子早就準備好說詞：「唐公子此言差矣！此事關我父皇何事？分明令妹馭下不嚴，才導致今日的後果。」他將所有責任都推到莫晴雪頭上，甚至大有要讓唐家負責的意思。
唐嘯冷冷看了太子一眼，怒道：「放屁！難道這裡不是秦國的土地？還是皇上連個子民都保護不了？」
見唐嘯發怒，太子心中暗喜，面上卻氣憤難當：「唐公子這話太過了！難道我父皇還要兼顧天下所有人的性命嗎？」他極力維護永樂帝，一副好兒子、好臣子的模樣，獲得眾臣讚賞的目光。
豈料唐嘯卻揚起一抹冷笑：「那我倒要請教太子，你身為臣子，不為君父分憂就罷了，淨會推卸責任。難道這就是一國太子的擔當嗎？身為弟弟，不為兄嫂擔心，只顧著拍馬屁，涼薄至此，叫人寒心。倘若日後是這樣的人當皇帝，只怕秦國的未來讓人很是擔憂，而秦國的千萬百姓怕要受苦了！」
誰都沒想到唐嘯話風一轉，便將矛頭對準太子，而且句句辛辣，直戳人心。也只有地位超然的他，才敢這麼說。
太子再能言善道，此時一樣被堵得啞口無言，深呼吸了好幾回，才道：「唐兄，不知我哪裡得罪你，讓你如此惡言相向？」這傢伙居然當眾羞辱自己，直言他不配當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按律該誅連九族。可悲哀的是，他什麼都不敢做，生怕徹底得罪唐家。他甚至不敢看眾臣失望痛心的目光，只因此一事後，他的威信恐會大損。
唐嘯冰冷的目光在太子晃過，不屑道：「連自家手足都不放在眼裡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他的目光轉向始終一言不發的男人，「皇上，您說呢？」
永樂帝不徐不慢地開口：「此事朕會讓人徹查，一定會讓你滿意。」
唐嘯沉吟半晌，微微頷首：「那就當眾審理，由皇上主審吧！」
太子第一個跳出來阻止：「父皇，這於禮法不合。」
眾臣紛紛附議，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
永樂帝眉頭微微一皺，眼神多了幾分寒意。
倒是唐嘯忍不住冷笑一聲：「你們是認為皇上沒資格主審，還是認為皇上沒有那個能力？」
眾人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太子嚇白了臉，拼命磕頭道：「父皇，兒臣萬萬不敢有這種想法。在兒臣心裡，父皇無所不能……」
唐嘯很不耐煩地打斷：「想拍馬屁回宮再拍，先處理正事。」
永樂帝皺了皺眉頭，大手一揮，青煙就被拖到面前。他冷冷看了青煙良久，沉聲問道：「是誰主使妳這麼做的？」
青煙身體不停發抖，但卻一臉決絕地道：「沒有人，是我一時糊塗。」
「用刑！」
可是換了三四種刑法，渾身是血的青煙，仍一口咬死沒人指使。
自始至終，唐嘯嘴角都噙著一抹笑，看似溫和實則冰寒入骨。
如意忽然詫異道：「咦！這玉鐲是誰送妳的？」
剛才的酷刑，讓青煙的衣袖撩起一截，掩在寬大衣袖下的右手腕露出來了，眾人才看到手腕上的玉鐲。只見她身體一震，臉上露出甜蜜又悲傷的神情，喃喃道：「我自己買的。」
眼看到了這個時候，青煙還在說謊，左兒痛心地搖頭道：「賣了十個妳，也買不起這價值千金的玉鐲。妳還是老實招了吧！」居然為了一個沒良心、沒擔當的男人，背叛服侍多年的主子，值得嗎？
青煙還是閉口不招，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吉祥冷不防地問道：「太子認識青煙嗎？」
此話一出，永樂帝犀利的目光看向太子，然而太子卻是面色不變，鎮定自若地道：「本太子怎麼可能認識她？」
吉祥指著太子腰間繡著鴛鴦戲水的香囊：「可是您身上的香囊是青煙繡的，雙面金絲繡全京城只有她一人會，而且裡面放的沉香，更是她最拿手的一味香。這又如何解釋？」
太子淡淡一笑：「笑話，本太子身上的東西都有專人打理，這些問題妳大可去問本太子身邊的下人。」他推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認。
吉祥也不急，反而低下身體，輕聲問道：「青煙，妳認識太子嗎？」
「我……」青煙沒有抬頭，聲音有絲惶恐，「我只是一個低賤的丫鬟，怎麼可能認識尊貴的太子殿下？吉祥姊姊，妳為何將矛頭對準太子？我雖沒讀過幾本書，卻懂得太子是儲君，是國家的根本，不能輕易動搖。」
左兒嘴角一揚，嘲諷道：「妳居然懂得要忠於一國的太子，那妳怎會不忠於主子？說不過去啊！」
青煙沉默良久，忽然迸出一句冰冷的話：「我恨主子！我從小陪在她身邊，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可她卻不把我當人看。她自私地拋下一切，不顧我們這些奴婢的死活，更不顧我們感受……這樣的主子，我不屑承認！讓她嚐嚐背叛的滋味，是她該得的報應！」
如意氣昏了，一腳踢過去：「賤人！」天底下沒有比莫晴雪更好的主子，不僅把她們當人看，還十分尊重她們。這樣的好主子，青煙居然還惡言詆毀，下毒暗算？這樣的賤人非死不可，否則天理難容。
左兒看著青煙，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別上她的當，她存心求死呢！」
眼看審訊陷入僵局，唐嘯直視永樂帝，冷笑道：「皇上，這樣的鬼話誰會相信？我唐家人可不是傻子，除了皇室中人外，誰敢向唐無憂下手？我只想知道，這是太子的主意，還是您下的指令？」他心中早就有數，只是缺少證據而已。
永樂帝同樣不是省油的燈，早就瞭然於心：「朕不會對兒媳婦下手！飛兒，你有何解釋？」
太子身軀大震，跪倒在永樂帝面前，辯駁道：「父皇，光憑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說是我指使的，這也太荒唐了！我有什麼理由要害莫晴雪？」
唐嘯表情冰冷地道：「一、可以打擊睿親王，讓他傷心欲絕，萬念俱灰；二、不想我們唐家和睿親王聯姻。這兩個理由夠嗎？」
太子卻反駁道：「兩家聯姻是件大好事，我為何要阻止？」反正沒有證據，只要他不認，誰都拿他沒辦法。
唐嘯本無意針對太子，但其容忍卻是有底限的，便冷冷地道：「許是怕被搶走皇位吧！你們為了這破位子明爭暗鬥，我管不著；但是將主意打到唐家人頭上，就休怪我無情！」
眼見唐嘯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太子心中暗驚，一改方才的強硬，表情誠懇地道：「唐兄，真的不是我！我怎麼可能對兄嫂下……」
話還沒說完，青煙忽然身體一震，四肢一陣顫抖，斷斷續續地道：「唐……唐公子……一切全是奴婢……的錯，來生……來生奴婢一定還……」說完，她便沒了氣息。
左兒搶過去拿起手腕一把脈，眉頭皺緊：「她死了，中毒。」
眾目睽睽下，根本沒辦法下毒手。唯一的解釋是，青煙事先服下毒藥。
永樂帝怒道：「死得好！」
太子卻急得不行，連聲叫道：「怎麼能死？本太子的清白還沒有洗清，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見左兒面色凝重地看著屍體，唐嘯瞇了瞇眼，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左兒有些悲傷地道：「她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不過剛剛流產了。」
太子怔了怔，忽然驚叫道：「天啊！大哥怎能做出這樣的事？大哥也真是的，心急什麼？將莫小姐娶進門，再將這丫頭討過來當個通房，難道還怕莫小姐不肯嗎？不對！我記得莫小姐天性奇妒，不準大哥納妾，也不準有通房……唉！難怪啊！」
這番話合情合理，眾臣竟相信大半，對睿親王的薄情負心，深感不屑。
吉祥氣得直哆嗦，沉聲道：「真不愧是太子，空口說白話的本事，就是高明。」說著，她從懷裡取出一物，雙手呈給永樂帝，「皇上，請看。」
身邊的公公接過後，遞給永樂帝。
永樂帝看了幾眼，臉色大變，將手中的東西往太子臉上砸去，怒道：「孽子，你還有什麼話說？」他登基數年，越發喜怒不形於色，遇到再大的事都沉穩如山。可這回居然露出怒色，可見事情非同小可。
太子心中暗覺不妙，這人都死了，父皇還生氣什麼？他膽戰心驚地撿起地上的東西，臉色驀地一白，震驚不已。
唐嘯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看來自家妹妹早有準備，怎麼還中暗算？難道是……
就聽吉祥冷聲道：「去年八月九號，太子出宮巧遇青煙，兩人一見鍾情，自此勾搭成姦；去年十一月三號、今年一月五號、五月八號、八月二十號，兩人都於護國寺後院偷情……」
莫晴雪本是一番好意，想為青煙找出心上人，成全其一片痴情，卻沒想到會查出這麼驚人的消息。剛查到時，吉祥都懷疑是不是手下出了差錯，太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加上青煙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女子，為何太子非要青煙不可？沒想到，一切全都是為了害莫晴雪而做的！
隨著吉祥將事情一五一十道出，太子的面色鐵青，怒不可遏地喝道：「妳胡說，這分明是誣陷！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話，孤沒做過那樣的事。」
唐嘯淡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太子慌什麼？這本是風流韻事，不足為奇。你貴為太子，玩幾個女人又如何？只是千不該、萬不該動我唐家的人。左兒，唐家第八條、第九條家規是什麼？」
「唐家家規第八條：對待敵人如秋風掃落葉，毫不留情；第九條：敢犯唐家人，雖遠必誅，不死不休。」
太子額頭全是冷汗，急急解釋：「唐兄，我真的沒有！」
唐嘯冷眼一瞪：「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限，分明是不將唐家人放在眼裡。來人，拿下他！」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傻了！唐家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向太子下手？真是瘋了！許是驚住或嚇傻了，竟沒人跳出來阻止。
眼見兩名暗衛朝自己衝過來，與侍衛打成一團，太子忙不迭地跪在永樂帝面前：「父皇，有人當著您的面欺辱我，您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永樂帝面無表情地怒斥一聲：「唐公子，這是秦國的土地，他是朕的兒子，朕絕不容許你傷害他。」
太子暗鬆一口氣，偷偷擦去額頭的冷汗。
唐嘯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皇上是要跟唐家決裂嗎？您可想過後果？」
永樂帝沒想到唐嘯強硬至此，怒道：「唐家實力再強大，也不能目空一切。難道唐家要殺光所有皇家人嗎？只要你不怕遭報應，不怕將來沒臉去地下見列祖列宗，就下手吧！」
眾臣嚇白了臉，紛紛站出來怒斥唐家大逆不道，要唐嘯馬上跪地求饒。
唐嘯卻聽而不聞，只吩咐道：「去問問小姐還好嗎？」待左兒領命而去，他才找了個位置坐下，拂了拂衣擺，「若是舍妹無事，我會考慮網開一面；但若是她有事，我讓所有人為她陪葬！包括高高在上的皇族中人！」
「你居然要殺同族？你是不是瘋了？不怕遭天譴嗎？」太子沒想到唐嘯連父皇的面子都不給。不過更讓他驚恐的是父皇的古怪反應，難道父皇已經對他生厭了？
太子越是著急，唐嘯越是淡然：「怕什麼？你們做了初一，我自然要做十五，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有事想請教太子，你已是一國太子，地位尊貴，為何要對舍妹下毒手？」
太子心裡雖亂糟糟的，卻仍鎮定道：「我沒有。」
唐嘯不屑地冷笑：「未來的帝王可以心狠手辣、可以卑鄙無恥，但不能沒有擔當。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的人，不配當一國之君。」
永樂帝也沉聲道：「太子，朕也很想知道。」
太子能無視唐嘯，卻不得不重視皇上的看法，咬牙道：「父皇……我是認識她，但只是一時興起，覺得她質樸單純……很是有趣。」他忍著滿腔的羞辱，話風一轉，「但我真的沒有害莫小姐之意！是她自作主張，我並不知情。」
對於太子的解釋，唐嘯不置可否，又問：「為何剛才不認？」
太子尷尬地解釋：「她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事，我怎麼認？我怕大家誤會，更怕牽連到自己頭上……」他恭謹地磕了幾個響頭，眼眶泛紅地道，「父皇，兒臣錯了，甘願受罰。」
唐嘯接著問：「那毒藥怎麼解釋？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弄得到？」
太子怔了怔，臉上浮現一絲難堪：「她跟我手下有接觸。」
然而唐嘯卻似笑非笑地問：「太子真的一點不知情？」
太子後背一陣發冷，鄭重其事地發誓：「若我事先知情，願遭天打雷劈。」
「朕相信皇兒的話。」永樂帝的一句話，等同為此事做出定論。
太子激動得眼眶泛淚，低下頭掩去眼角的眼光。永樂帝拍拍他的後背，無聲安撫著，並親手扶起他。
唐嘯嘴唇緊抿，黑眸越發深沉。
見狀，眾臣紛紛跳出來維護太子：「唐公子，太子向來寬厚大度，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太子的品行有目共睹，絕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在一片維護聲中，唐嘯表情沉靜如水，不見一絲波瀾。
左兒匆匆趕來，行了一禮：「公子，小姐的毒已解。」
幾乎所有人都暗鬆一口氣，太子也偷偷抹了把冷汗。
唐嘯總算放下心中大石，笑道：「既然如此，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便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我不會聽任何解釋。」他擺明不相信太子之言，只是選擇不深究罷了。
太子微微皺眉，但很快鬆開，露出溫和的笑：「那是自然。」
事情既然已了，未免再有意外，眾人紛紛出言請永樂帝回宮。
永樂帝沉吟半晌，卻提出一個要求：「朕想見見莫晴雪。」
左兒行了一禮，稟道：「小姐的身子還很虛弱，睿親王正幫小姐調息，不方便見人。」
永樂帝有些失望，卻不好再堅持：「也罷，讓他們好好休息，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是。」左兒應了一聲，攔住欲走的太子，指著地上的屍體問道，「太子殿下，她的屍體如何處理？」
太子看都不看一眼，淡道：「隨便你們！唐家勢大，我不敢說什麼。」言下之意是指唐家借勢壓人。
左兒聽出來了，卻沒有發作：「小姐發話，青煙雖然叛主，但念在她服侍多年的分上，屍身交由太子妥當安葬，不可輕瀆。」
太子卻冷冷嘲諷一句：「莫小姐真是善心。」
左兒眼神一冷，毫不客氣地回道：「比起某些道貌岸然的人，自然強上百倍。小姐還要我帶句話給太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其實她心中不屑至極，更為青煙感到不值。
太子的臉沉下來，冷冷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是聰明人，自然明白。」
「告辭。」太子勃然大怒，甩袖而去。

內室，大紅喜燭高掛，一滴滴燭淚滾落。
聽著左兒的彙報，莫晴雪似笑非笑地道：「多派幾個人盯著他，有什麼風吹草動，速速回報。」明明剛才還中毒的人，此刻竟不見半分虛弱樣，甚至看著氣色極好。
左兒只覺得今晚的小姐好美，美得讓人心醉。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卻一手籌劃了一切，只等獵物自動往下跳。
「是，但怕會驚動他。」
莫晴雪抿嘴一笑：「就是要讓他發現。」
左兒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莫晴雪也不解釋，只是笑容格外意味深長。
看著笑靨如花的莫晴雪，左兒一陣心驚！小姐太過聰明、心思太沉了！竟於不動聲色間，就擺了所有人一道，還讓人認為她是無辜的受害者。跟這樣的人作對，哪會有什麼好結果？太子千不該萬不該動小姐的人，更不該有動小姐的心思！
被冷落在一旁的唐驚天揮揮手：「妳退下吧！」
看著左兒轉身離開，莫晴雪怔了怔：「我話還沒說完呢！」
唐驚天一把擁住莫晴雪，笑道：「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夫人，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莫晴雪被唐驚天看得臉頰緋紅，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卻碰到某個滾燙堅硬的部位，整個人頓時僵住：「你……」
眼見雪白小臉染上一層紅暈，唐驚天忍不住低頭吻上粉唇，貪婪地啃咬吸吮。莫晴雪被吻得嬌喘連連，眼神漸漸迷濛，卻連忙道：「等一下，交杯酒。」
唐驚天深吸一口氣，放開懷中佳人，快步衝到桌邊倒了兩杯酒，就衝了回來，扶起嬌軟無力的莫晴雪，把臂同飲。
飲完酒，莫晴雪的小臉越發嬌豔欲滴，人也透出說不出的嫵媚，讓人怦然心動。唐驚天剪下自己和她的一縷頭髮，雙手靈活地打了個結，放在枕頭底下。
莫晴雪不解問道：「這是？」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
莫晴雪心頭一震，正想說些什麼，唐驚天已迫不及待地扯下帳子，雙手與之十指緊扣，再次吻上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