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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殯儀館之詭異事件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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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殯儀館之詭異事件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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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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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史上第一部殯儀館驅鬼手記
別驚擾死者
否則祂將讓你──屍‧骨‧無‧存!
聆聽死者的索求 遵守亡者的遺願

常聽人說,能在殯儀館工作的人有兩種:
第一種是八字重的人,因為鬼見愁;
第二種是命很賤的人,因為狗不理,
而我們呢……?

學校畢業後,好友猴子想走後門進入公家機關,
沒想到竟走入了殯儀館的後門──不過也算鐵飯碗。
閒來無事,我和大嘴總愛去殯儀館的值班室裡跟猴子打混聊天。
但俗話說,夜路走多總會遇到鬼……

經由朋友介紹,我認識了郭薇,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本以為我的桃花開始盛開了,
匪夷所思的事件卻接連發生……
沒想到深夜接到了一通神秘的求救電話,
接著郭薇在同一條公路上出了第二次車禍。

我們一步步追查,一步步靠近真相,
原以為已真相大白,
不料情況陡變,
更恐怖的詭異的事撲面而來!

殯儀館禁忌:

一、別亂說話。
二、別亂走亂坐。
三、別亂唸佛經。

不然小心,祂會纏上你!

作者簡介

李非凡
湖南人,生於一九八○年代,對一切詭異事物有著無可抵禦的強烈興趣,所創驚悚長篇《目睹殯儀館之詭異事件》在天涯蓮蓬鬼話一經連載,便引起熱烈迴響,紅遍整個網路!

目次

一、出屍不利
二、夜請筷仙
三、詭異學生
四、紅衣女子
五、死屍復活
六、紙人尋人
七、拔香受困
八、荒野遇險
九、占車怨靈
十、驚悚電話
十一、陰森幻境
十二、黃昏怪臉
十三、夜現鬼市
十四、車壓何物
十五、阿德夢遊
十六、挖地見血
十七、錢偉驚恐
十八、通靈之貓
十九、惹禍鏡子
二十、豬婆精怪
二十一、死者戀家
二十二、愛美女屍
二十三、黑衣老頭
二十四、女靈作祟
二十五、無名怨屍

書摘/試閱

一、出屍不利

在大嘴進殯儀館上班之前,我對於鬼魂的了解全來自於道聽塗說,我從未和這玩意見過一面,要我承認鬼魂的真實存在,絕對不可能。可是這種看法,在朋友大嘴於殯儀館就職後,在我和朋友們親歷了一些神秘而古怪的事情後,被全然推翻,我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著一些難以解釋的存在,這種存在會在某個特殊時刻於某個特殊的場合出現,讓人難以解釋又毛骨悚然。
我的朋友大嘴,高職畢業後,走狗屎運,因為他家上面有人而能獲得一份工作。記得大嘴那年剛畢業,意氣風發,每天過得優哉游哉,沒事就和我們一幫兄弟吹牛,眉飛色舞之餘還拍著我們的肩膀說:「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兄弟還可以那個什麼,是吧?」
這話讓我們聽了很感動,即便我們平時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掰著手指等了幾個月,疏通的結果是:大嘴沒被通進警察局卻通進了民政局,通到民政局倒也算了,偏偏把他通去了民政局的下屬單位──殯儀館。
為此大嘴非常鬱悶,說他媽的疏通來疏通去,通哪不是通,偏偏把他通進了殯儀館,這還不如不通啊!畢竟殯儀館和警察局的反差也太大了點吧!
我覺得他說得不錯,但作為他的朋友,我得安慰他,講些屁話:「從表面看,殯儀館和警察局是有點差距,但實際上也差不多,最差不多的就是都要和死人打交道,區別是他們希望死人愈少愈好,你們卻希望多多益善。當然,這個願望有點缺德,放心裡別說出來也沒人會詛咒你。」
好在大嘴天性樂觀,有個極大的優點是隨遇而安,鬱悶一段時間後也就想開了,沒事便細數在殯儀館上班的種種好處給我們聽,比如清閒啊,比如死者家屬的意思意思啊,比如殯儀館地處偏僻、風景優美,利於修身養性啊等等。他說到高興了,又拍著我們的肩膀說:「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兄弟還可以那個什麼,是吧?」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們爭先恐後地揍了一頓,用猴子的話說就是:「先收了你這傢伙的屍再說!」
我們所在的小鎮,位處兩縣交界處,是個山間的小盆地,被眾山包裹。小鎮很小,人口也少,本地人加上外地來做生意的,也不過兩萬左右。由於人口少,因此殯儀館的工作量也相對清淡。殯儀館從上到下一共就五個人,排排坐下來,分別是:所長、副所長、大嘴,外加兩個約聘的臨時工。大嘴在殯儀館的主要工作是開車,另外還做些布置靈堂之類的雜事。
因為工作量少,所以殯儀館沒有火化設備,每回收了屍,都要大嘴載著死者跑到離小鎮八十多公里外的J市去火化,燒完了再載回來入土。有時收到客死異鄉的外地人,就要應家屬要求送回原籍,讓死者落葉歸根。
一般情況下,去火化死人都是在白天,還有家屬同行,可碰到特殊情況,就要大嘴一個人載著死人跑長途。大嘴雖然膽子大,這時候也不免會發毛,只要我們朋友中誰有時間,大嘴就拉著誰陪他跑一趟,一路吃喝由他報銷,還外帶給菸、分紅包,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坐在副駕駛座上,和他高談闊論地去,再高談闊論地回。因此我們都十分樂意陪他,全當免費自由行。有時候大嘴久未出差,我們還會打個電話問問他:「大嘴,啥時候有外出公差啊?」
我們以「出公差」來代稱運送屍體。
我經歷的第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在送屍回來的路上。
那天大概在下午五點多左右,大嘴打了一通電話給我,說要送個公差去Y縣,問我是否有時間陪他。我二話不說,答應了。
Y縣離本鎮不遠,大概七十多公里,但路況不好,將近三分之二都是坑坑疤疤的山路,車子跑不快,天氣好的情況下一趟來回大概要兩個半小時左右。殯儀館的運屍車是一輛十一人座休旅車改裝的,分前後兩部分,前面保留了兩排座位,後面的位置則拆了用來放屍體,前後間用一塊鐵皮隔開。有時候死者家屬多,前面坐不下,於是又在後面加了兩條長凳,左右各一,只供家屬坐,我們從來不會往那裡座,畢竟是死人躺的地方。
那時正值十二月,天上飄著毛毛細雨,山區裡天黑得早,加上山路難走,大嘴把車開得很慢,送完屍體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們在Y縣吃了頓晚飯,然後打道回府。
車駛入山路,顛簸得要命,大嘴回家心切,車開得比較快。我晚飯吃得有點撐,被車況顛得難受,我說:「喂,你開慢點,我的胃有點難受。」
大嘴瞧了我一眼,問:「你不會暈車了吧?」
我說:「沒,晚飯吃撐了,再下去就要吐出來了。」
大嘴扔給我一根菸,說:「沒事,來,抽根菸消化一下。」
說完,大嘴自己也點上一根菸,瞇著眼睛說:「你知道嗎?王叔告訴我, Y縣這條路,不太乾淨。」
我說:「這荒郊野外的,你別拿出王叔來嚇人。」
王叔是殯儀館的約聘人員之一,專職修墳,他在殯儀館做了近十年,據他本人說經歷過不少怪事,他對鬼神之類的東西也是深信不疑,並且相當了解一些民間禁忌。我沒事去殯儀館找大嘴閒聊時,只要看到王叔有空閒,就會纏著他要他講鬼故事來聽。
印象最深的是一件發生在王叔老家的奇怪事情。據王叔說,大概在十多年前,他老家的一個年輕人出車禍死了,那時還不盛行火葬,可是要入土嘛,沒有棺材也不行,但那人年紀輕輕的,又怎麼會為自己準備這東西?臨時找木匠做是來不及了,於是年輕人的家屬只好跑到附近的農村去找老人買棺材。
一般在農村,人過了花甲,都會提前為自己買副棺材,以備不時之需,這在當地叫「備喜棺」。在鄉下,老人對自己的棺材看得如自家房子一般重要,加之死者又是在壯年猝死,大不吉,因此死者家屬找了半天,沒人願意賣。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老頭找來了,問他們:「你們是不是要買棺材?」
死者家屬忙說是,老頭又問:「睡棺的人是不是姓婁?」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老頭乾脆地說:「我有副棺材,賣給你們。走,現在去取!」
婁家人一聽,總算吁出一口長氣,跟著老頭一路感激不斷。一開始,老頭悶頭趕路不說話,後來大概聽得煩了,一擺手,說:「你們不要謝我,是他自己選的,我不賣你們也不行。」
這話說得大家一頭霧水,但是看老頭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好意思追問,反正有人願意賣棺材就可以了。
一大群人跟著老頭一路走到他家,在老頭的指引下,死者家屬把棺材從閣樓抬到了門外,付完錢,又繼續道謝。
老頭搖搖頭,說:「我和你們說了,不要謝我,這是他自己選的,如果他沒選,那我也不會賣給你們。」
有一個人實在憋不住了,問:「老人家,你說了幾次這是他自己選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老頭不說話,示意兩個人上前,請他們把棺蓋挪開。這棺蓋一打開,在場的人都往棺裡看去,這一看,大家無不驚叫起來,有離得近的,居然被嚇得一個踉蹌跌在地上。原來在棺內,一個用血寫成的「婁」字正森森然地印在棺材板上,怵目驚心。
後來據老頭說,大概在昨晚十二點左右,他在床上聽到閣樓發出一陣滿大的動靜,老鼠弄不出這麼大的響聲,老頭怕是小偷,於是拿著手電筒上樓查看,卻發現空無一人,堆放的東西也沒有被翻動。這時老頭看到自己的棺材似乎有點異樣,走上前一看,棺材蓋居然被挪開了一條縫。老頭好奇,於是就搬開蓋子……
後面的事大家也就知道了。
老頭說,饒是他這麼大把年紀了,什麼古怪事沒聽過瞧過,卻還是被嚇壞了。後來聽說有人死了到處找棺材,就大概明白了,於是老頭找了過來,一問死者的姓,果然,這是那姓婁的在替自己找床睡張叔!
老頭說到這裡,一臉無奈,攤著手說:「你們說,他都自己來選好了,我不賣,行嗎?」
這故事我當時聽只覺得稀奇,卻不害怕,可在這荒山野地,坐在這樣一輛車上,大嘴突然提起王叔,就讓我沒來由地想到這個故事,更沒來由地發起毛來。
有點害怕,但不能讓大嘴看出來,不然豈不是被這傢伙笑死!我搖搖頭,故作淡笑,說:「王叔的話你也信?嚇嚇你而已。」
大嘴放下車窗,把手裡的菸頭彈掉,笑而不語。我側眼看他,發現大嘴笑得有點不大自然。我明白了,原來這傢伙也怕,呵呵,也是個膽小鬼。
不過話說回來, Y縣這條路的確比較偏,一路上只有些零散的小村落,其他全是荒山野地,沿路還不時散布著一些零星墓地,就是在大白天跑這條路,也看不到幾輛車,更別提現在了。自駛出Y縣起,如果我沒記錯,目前為止我們只遇見過一輛車。
氣氛忽然變得有點詭異,我和大嘴心照不宣,自覺地把話題岔開,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些雞毛蒜皮。恐懼這種情緒,說到底,在多數情況下是自己嚇自己,我和大嘴一旦把話題扯開,不再胡思亂想,就立刻恢復如常,不再疑神疑鬼。
扯了半天閒話,我覺得口渴,伸手拿水喝,一下沒拿穩,水瓶掉在腳下,我彎下身去撿,正摸到水瓶,大嘴猛地一個急剎車,我毫無防備之下腦袋撞在前座置物櫃上,撞得我眼冒金星。用手一摸,一個大包正在蓬勃發展,我大罵:「你剎車剎這麼急做什麼!見鬼了嗎!」
大嘴的反應讓我吃驚,他繃直身體,眼睛瞪得老大,右手顫巍巍抬起來指著前方說:「你看那裡。」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景象差點沒讓我的眼珠子彈出來──在距離我們車子七、八公尺遠的地方,三個身著白衣的神秘怪人正在山路中央左右擺動。
沒錯,是三個身形詭異的「人」,但完全看不見臉,身體裹在寬大的白袍中,看不出體型,個頭相仿,看起來挺高的,並行成一排,似乎毫無重量,輕飄飄地浮在道路中央,左搖右晃,在濛濛車燈的照射下格外恐怖。
見鬼了!
這是我當時的第一個念頭!
剎那間我的頭皮像炸開了一般,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車內開著暖氣,我卻不自覺地發抖起來。我顫著聲音問大嘴:「那是什麼?」
大嘴的聲音顫得比我還厲害:「你看到了?」
我點點頭說「嗯」,大嘴愣了幾秒鐘,反應過來,猛地換檔調頭,往Y縣方向開去。
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說,兩個人緊張得要命。我牢牢盯著後照鏡,大嘴則把休旅車當成了波音747,一路飛馳,直到看見Y縣城內的點點燈火,才開始放慢速度。
進到縣城後,大嘴把車停在車流較多的主幹道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雙手在褲子上來回擦拭。這時我才發現,方向盤被大嘴手握著的地方,濕漉漉的全是他的冷汗。
我放下車窗,心有餘悸地往車後看了一會,縮回脖子,一字一句地說:「我想我們的確是見鬼了。」
大嘴吸吸鼻子,點起一根菸,同樣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我們兩人在車內坐了一陣子,抽掉半包菸之後,決定繞路返回,先到J市,然後走高速公路回山鎮。

 

二、夜請筷仙

回到鎮上第二天,得知我們兩人昨夜見鬼的猴子大喊遺憾,說早知道他也去了。大嘴出發前曾打過電話給他,他說晚上佳人有約沒時間去,早知道能見鬼,他還約什麼會啊!猴子搖著他的圓腦袋,懊悔得要命,又指著我和大嘴說:「我說你們兩個,太丟兄弟們的臉了,要是我在,肯定衝過去看看,管它是人是鬼,先輾過去再說!要是鬼,老子要它活鬼變死鬼!」
「呵呵。」一直在旁邊聽我們說話的王叔這時開口了,他說:「要是你真的壓過去,我看不是它們活鬼變死鬼,是你這個小王八蛋活人變死人喲!」
猴子一聽來了精神,趕緊遞給王叔一根菸,嬉皮笑臉地說:「我就知道王叔見多識廣,那你來幫我們長長見識,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叔把菸叼在嘴上,在口袋裡摸尋著打火機,大嘴見狀,十分殷勤地為其點上。
王叔深吸了一口菸,說:「一般在路上碰到的那些東西,分兩種,一種是攔路鬼,這種鬼一般沒啥壞念頭,只是喜歡捉弄捉弄過路的人,比如讓你摔個跟頭、找不到方向啥的,逗逗你也就算了。另一種就厲害了,我們老家叫『奪命剎』,都是些橫死在路上的短命鬼,這些東西心裡有怨氣,總想拉個墊背的,花招也多,有時把一條路弄成兩條,如果不熟悉路況的司機把車開進它們弄出的那條,那結果就很慘囉!所以我們經常見到一些車禍事故很蹊蹺,一條又直又長的大馬路,司機也沒喝酒,怎麼就開到了馬路外。」
猴子問:「那王叔,你說昨晚他們兩個遇見的是哪種?」
王叔撣撣菸灰,說:「我想小武和非凡他們看見的,應該是奪命剎。」
大嘴姓武,王叔都叫他小武,而我的名字叫非凡。
王叔這話一出口,我立刻感到自己的汗毛齊齊地豎了起來,大嘴更是一跳三尺高,驚道:「那他媽以後誰敢跑Y縣?反正我決定不跑了,誰愛跑誰跑!」
王叔擺擺手,說:「小武你也不要那麼緊張,我想昨天那幾個東西也沒想害你們,不然能讓你們看到?」
大嘴嘟噥道:「這回沒害成,那下回誰說得準?」
王叔笑笑,說:「你以為就只有Y縣那條路上不乾淨?我告訴你,這世上並沒有乾淨的路!有路就有亡魂,除非你一輩子別坐車、別開車,就連路也別走了。」
大嘴還在嘟噥:「那你幹嘛只和我說那條路不乾淨……」
王叔說:「我這樣說不是嚇你,是想提醒你,心懷敬畏不要緊,怕就怕不長腦的,像猴子這樣的。」
猴子撓撓後腦勺,笑嘻嘻地說:「哎喲,王叔看不出來還是個讀過書的人呢,心懷敬畏這樣的詞也說得出。」
我把猴子推開,說:「去去去,別搗亂!王叔,那你說說,怎樣才能避開那些東西?」
王叔說:「人明鬼暗,避是很難避開,只能盡量讓它們害不成你。你們幾個年輕小伙子陽氣旺,只要在一起,那些東西就不敢靠近,我猜昨晚它們沒害你們,也是被你們的陽氣鎮住了。還有就是,小武,我建議你去找點桃樹枝,用紅線穿著,掛在車上,這桃樹枝可是好東西啊,辟邪鎮鬼,非常有用,不過這桃樹枝要剪朝東南方向生的枝條,這樣的驅邪效果最好。」
大嘴一聽,立刻握住我和猴子的手,說:「同學們,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以後兄弟出公差,你們兩個可不能袖手旁觀,兄弟這條小命就拜託你們兩位了,在關鍵時刻,可千萬不要丟下兄弟啊!」
我說:「沒問題,雖然昨晚見了鬼,但兄弟堅信古人的話──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猴子就更起勁了,口沫四濺地叫道:「我不怕見鬼,就怕見不著鬼!」
王叔一拍猴子的屁股,說:「你這個傻小子,這話可別亂說,有東西聽著哩!」
猴子摸著屁股,傻呵呵地樂。大嘴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拔腿往後山走去,猴子叫:「喂,你去哪?」
「找桃樹!」
說真話,我對王叔所說的是半信半疑,即便那三個詭異的白衣身影仍清晰在目,但若真如王叔所說,那麼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敢開車?敢走路?
我喜歡魯迅說的話: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路是人走出來的,不是鬼走出來的,在路上,人,肯定比鬼多。

我們鎮的殯儀館建在山鎮的東南角,背後靠山──老墳山,前面對水──大水庫,用大嘴的話說這是依山傍水。從殯儀館大門進去,左邊沒有任何建築物,而右邊是一排平房,供職員辦公和值班用;正面是個大廳,是替死者辦喪事、開追悼會所在,大廳後面就是停屍的冷凍庫。從高處看殯儀館,格局像個大大的「7」。
據王叔說,殯儀館的選址和格局都是有根據的。先說選址,殯儀館選在東南方向修建,是因為東南方乃至陽之地,是「陽中之陽」,《易經》中提到:太陽由東升起,因此東方屬陽;南方氣候炎熱,五行歸火,而火為陽,因此東南方就是陽氣最為旺盛的至陽之地,把至陰的殯儀館修建在東南方,旨在壓鎮。
再說格局,殯儀館的格局像「7」,是因為民間辦理喪事一般都是以七為單位,什麼一七、二七、三七……直到七七,殯儀館建成個「7」字,也正是寓意如此。
山中的冬天來得早,天冷後,我們幾個總愛湊在殯儀館的值班室裡打牌,因為值班室內有空調和電暖爐,兩個一起開,房間裡暖意濃濃,電費還不用自己出,美中不足的是殯儀館太偏僻,周圍沒有餐館和小吃攤,打牌打得饑腸轆轆時無處覓食。後來在我們的威逼下,大嘴自掏腰包添了個電火鍋,算是替他們部門向電力公司做點貢獻,我們打牌前去菜市場買齊吃的,餓了就幾個人一起動手煮火鍋吃,爽得要命。
徹底解決了肚子的問題後,我們經常在值班室裡玩通宵,有時打牌,有時騙幾個正妹過來講鬼故事,有時什麼也不做,就圍著火鍋喝酒抽菸閒聊,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值班室成為我們晚上的娛樂地點。誇張地說,若不是因為發生下面這件事情,這值班室大概會被我們使用至大嘴退休。
那天我們幾人本來想通宵打牌,宵夜都備好了,可其中一個在交通警察工作的朋友來電話說晚上有飯局來不了,三缺一,再找人又找不到,本想散了各自回家睡覺,可一大堆吃的擺在面前,於是臨時決定來個三人茶會,聊多晚算多晚,聊累了就睡,反正值班室有床。
王叔和我們說過,在殯儀館,尤其是晚上,最尤其在晚上十一點到一點的這段時間──此時是子時,是十二時辰中最為陰森的時間段──不可以談論諸如鬼神之類的事物,更不可以做容易招惹這些東西的事情,否則惹來了髒東西,後果不堪設想。
但那時我們年紀小,不知天高地厚,雖說前不久我和大嘴出公差時才見過那玩意,可害怕也就那麼一陣子,過後一回想,還覺得滿刺激的,過癮啊!用猴子的下流比喻就是:像第一次嘿咻的少女,幹的時候哇哇叫痛,痛完了一回味,還想再來一回。
那天晚上我們喝得有點多,把鎮上所有漂亮的正妹討論了個遍後,猴子看看牆上的鐘,提議說:「兄弟們,我建議,現在開始講鬼故事!」
我看了看時間,正值半夜十一點多,俗話說酒壯人膽,在酒精的催化下,我們輪流把肚子裡的奇聞怪談說了個遍,愈說愈過癮,直到絞盡腦汁再也弄不出半句鬼話,依然興致不減。
這時大嘴說:「不如我們來請筷仙吧,以前和王叔聊天,聽他說過請筷仙的玩法。」
這個提議得到了我和猴子舉雙手贊成。
大嘴說請筷仙不能開燈,於是他從隔壁辦公室拿來一把蠟燭。殯儀館的辦公室一角堆滿了鞭炮、元寶、冥幣、蠟燭之類的東西,是大嘴等人兼差賺外快的重要商品。
我們按大嘴指示,把蠟燭按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位依次放好,然後拿一個乾淨的碗裝滿水,再拿來三根筷子,把蠟燭一一點亮,最後把會發出光源的燈和電暖器全部關掉。一切準備就緒,我和猴子在桌邊坐好,目不轉睛地看大嘴開始唸咒請仙。
大嘴端坐在椅子上,把腰桿挺得筆直,垂下眼瞼,嘴裡嘀咕了一通,此時我非但不感到恐懼,看見大嘴一臉神棍的模樣,反而有想笑的衝動。一旁的猴子忍不住了,噗哧笑出聲來,我用手肘捅了捅猴子,示意他安靜,大嘴似乎沒有受到干擾,心神合一,專心繼續著他的古怪行為。
房間裡十分安靜,蠟燭燃燒的聲響清晰可聞。大嘴從桌上拿起三根筷子,並成一排,如上香般把筷子緩緩插入盛滿清水的碗裡,同時嘴裡輕輕說了聲:「請!」
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三根並排的筷子居然齊齊地直立在水中!
我嚇呆了,抬眼看了看猴子,他顯然也被眼前的奇異景象所鎮住,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倒是大嘴此時頗有神棍架式,面不改色,無比鎮定地對我和猴子說:「來了,有什麼問題,問吧?」
猴子有點結巴:「怎、怎麼、問?」
大嘴說:「隨便,除了別問你什麼時候掛,其他隨便問。」
我嚥了口口水,試探著問了一句:「請問筷仙,我什麼時候可以找到一個女朋友啊?」
說完,我眼巴巴地盯著筷子,期待得到些讓我驚喜的提示,可奇怪的是,三根筷子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直直地立在水中,既沒擺出我期待的造型,也沒發出我渴望聽到的聲音。
我看著大嘴,問:「怎麼回事啊?不靈啊!你看,不動也不說。」
猴子插嘴說:「你這個問法就有問題。」
我說:「怎麼說?」
猴子說:「你問什麼時候能找到女朋友,你叫筷仙怎麼回答你,擺個日期?還說?這筷子哪來的嘴?」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說:「不然你來問?」
猴子自信滿滿,說:「看我的。」
猴子挪了挪屁股,把身體坐正,搓搓手,雙手合十無比虔誠地說:「筷仙筷仙,不好意思這麼晚驚動您老人家,我就想向您諮詢一個問題,您不用告訴我太多,只要回答對或者不對,能或者不能,好或者不好,是或……」
我聽著不耐煩,打斷他的話:「你快點,囉唆什麼。」
猴子清清喉嚨,對著三根筷子問:「請問筷仙,水力公司的張曉靜對我有沒有意思?」
張曉靜,堪稱本鎮第一窈窕美女,其父是水力公司副總,其母是水力公司人事部主任,家境優越,貌美如花,被猴子從國一起就開始覬覦和意淫,直至現在。
筷子對猴子的問題同樣沒有任何反應,我們三雙眼睛瞪了筷子半天,可這三根筷子像生了根似的豎在水中,一動不動。
猴子傻了,問:「怎麼回事?」
我見大嘴一臉若有所思,用手肘捅捅他,說:「不然你來試試?」
猴子表示同意,說:「嗯,也許是要請它的人問,才會回答,你試試。」
出乎我和猴子的意料,大嘴搖搖頭,說:「我覺得有點問題,還是不玩了。」
我與猴子異口同聲:「有什麼問題?」
大嘴還是搖頭,面色凝重地說:「不知道,但不應該這樣啊……」
猴子說:「那你試試啊!」
大嘴繼續搖頭,「還是不試了,趕緊送走它。」
說完,他低聲唸了幾句什麼,說了聲:「走──」
我和猴子伸長脖子看著筷子。良久,猴子說:「它沒走。」
大嘴看上去有點著急,重複唸了幾次,一次唸得比一次快,可那三根筷子卻像中了邪一般,依舊保持著直立狀態。
我看看大嘴,大嘴看看猴子,猴子看看我,三雙眼睛互看了一圈,又同時集中在筷子身上。八根蠟燭已燃去了近三分之一,白色的蠟油滴落在桌面,凝固成詭異的形狀。房間門窗緊閉,燭火卻左右擺動得分外活躍,像是有風吹來,可是我感覺不到。
大嘴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這是怎麼回事?」
猴子猛地站起來,大聲說:「管他的怎麼回事,它不走,我送它走!」說完用右手手背甩向筷子。
「別!」
大嘴阻止不及,三根筷子被猴子打出碗中,分別跌落在桌面和地上。與此同時,一陣風突然在門窗緊閉的房間內颳起,八根蠟燭被同時熄滅,風瞬息即止。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我聽見桌上那個盛滿清水的碗發出一聲可怕的爆裂聲,濺出的水滴落到我的脖子上,冰冷異常。這突如其來的怪事,讓我們三個不約而同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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