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周迅、霍建華、張鈞甯 領銜主演電視劇原著小說
萬眾期待「劇王」,經典劇作《後宮甄嬛傳》續篇
清宮小說大腕作家流瀲紫潛心五年巨獻!
只有流瀲紫可以超越流瀲紫,唯有如懿可以超越甄嬛!
《如懿傳》中的權謀算計都是不沾手的借力使力,連環計中再來一個連環計,不知道敵人是誰、所為何事?導致好人完全沒有退路,被逼進無底的深淵。
年輕時的不懂得,來時卻都懂了。繁華與蒼涼,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來過這煙火人間,用自己最真實的方式,詮釋了所有的愛恨與悲歡。
這偌大的紫禁城,金瓦紅牆圍起了四方的天。琅嬅、晞月、玉妍、海蘭、綠筠、婉茵、蕊姬、意歡、嬿婉、香見……如流水價的女人,一生最好的年歲,便在這長街上迂迴,誰理會她們各自心事凋落。
歷史如煙,那些或唯美或動人的故事,在冗長的日落月升中悄然沉澱。從此沒有人知道,有個烏拉那拉氏的女子,一路顛沛走來,得到后位,得到榮光,以為年少渴盼的真心相許,已然得到,卻是鏡花水月,明明成空,卻懵然不知。
憶起年少時光,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那是一生裡最好的年歲,丟不開,捨不得,忘不掉,卻再也回不去了。如懿,如懿,來生,你可願得一世平凡夫妻?
各界推薦:
「你問我為什麼要接這部戲,我只能說,我會用一部極致的清宮劇去回答你。」──周迅
《如懿傳》裡的女人比《甄嬛傳》更「狠」!──《新京報》
《后宮.如懿傳》完全可以被當成一部正劇來看待,作者對後宮內權謀爭鬥的描寫、對封建皇權下扭曲人性的刻畫,乃至每一個宮廷細節的考究入微,令人歎為觀止。
──當代歷史作家曹升
作者簡介
流瀲紫
吳雪嵐,浙江湖州人,作家、編劇,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代表作小說《後宮‧甄嬛傳》《後宮‧如懿傳》,劇本《甄嬛傳》《如懿傳》等。曾獲亞洲彩虹獎最佳編劇獎、浙江省優秀青年作品獎、首屆「西湖類型文學雙年獎」銀獎等。
序
作者序
如懿、如懿,緣起甄嬛卻非甄嬛
——致臺灣讀者序
二O一二年,電視劇《後宮甄嬛傳》在臺灣地區播出,這是一部由我原著改編並擔任編劇的第一部電視劇作品,播出之前不可謂不忐忑;但到了年底,從海峽那邊不斷傳來消息說,這個劇在臺灣播得很不錯,並引發了諸多話題。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欣慰非常的事情,對我而言,這是一種鼓勵,更是一種鞭策,在此由衷感謝臺灣讀者和觀眾對我作品一直以來的支援。
回想二OO九年,寫完《後宮甄嬛傳》之後,我便著手《甄嬛傳》電視劇劇本的創作,第一次當編劇是在鄭曉龍導演的指導下邊學邊做的,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身心俱疲卻有收穫滿滿。許多喜愛我文字的讀者一直希望我能在《甄嬛傳》之後開啟新的故事篇章,然而抱歉的是:那時,一直埋首於艱苦的劇本創作,費思費力、勞心勞神,實在沒有餘力開寫新的故事。但自己的內心,其實一直是在期待那一個觸動心靈深處、激發寫作衝動的人或事。
彼時,《後宮甄嬛傳》劇組在橫店拍攝時,我去探班。當時恰好遇見甄嬛去探望深陷於絕望的烏拉那拉氏皇后那場戲,蔡少芬演繹出的那種被深愛的人厭棄至死的絕望,深深打動了我。於是想寫一個故事,無關成功、無關真愛,而是一個人在末路窮途上煢煢獨行,以為走得更遠更好,卻不知早已走到走無可走的地步,就此墜落。並希望以此將烏拉那拉氏的血脈延續下去,希冀或許還有機會由我喜歡的蔡少芬來主演,繼續下一代的悲歡離合。這個故事,便是《後宮如懿傳》。
與甄嬛不同,如懿一早便深陷在權謀鬥爭中,她是在經歷世事波折後,希望保有自己性格中僅有的屬於自我的東西,卻最後失敗的女人。她的歷史原型是乾隆皇帝的第二任皇后烏拉那拉氏,其在乾隆未登基前便是乾隆的側福晉。乾隆三十年,這位烏拉那拉氏皇后在陪伴乾隆帝第四次南巡至杭州時,與乾隆帝突然決裂,被秘密送回京城並收回了手中的四份冊寶,留下了一個千古疑團。第二年,她默默離開人世,終年四十九歲。她死後,乾隆命喪葬儀式下降一級依皇貴妃儀,入裕陵妃園寢,無享祭。悲涼如此!
常居杭州,偶去西湖探訪。當年見證這位烏拉那拉氏皇后命運急轉直下的「蕉石鳴琴」遺跡猶在,而烏拉那拉氏被棄的千古謎團,卻如同西湖激蕩千年的煙波,流傳至今、眾說紛紜;於是,在「蕉石鳴琴」旁,我想憑藉自己的一點綺想,讓筆下的「如懿」去演繹、去重構她寂寥落寞的一生。當然,小說不是重現歷史,也不可能重現歷史,而僅僅是希望通過自己的想像和感懷,試圖去捕捉、去聆聽並努力靠近那個站在獨特歷史時代和迷霧之中的女人的內心世界。
其實,《如懿傳》不是小說版《甄嬛傳》的延續,更似我的另一部作品——劇本版《甄嬛傳》的延伸。時代背景從雍正至乾隆,具有明顯的連續性,且主要人物青櫻(後賜名「如懿」)、富察氏等也曾在電視劇《甄嬛傳》中出現。但請忘了電視劇中的他們吧,因為小說中的情節和人物性格設定與電視劇相比是完全不同的,請將劇中他們留給你的影子揮去,請讓他們在我的文字、您的想像中獲得新生吧。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如懿傳》將是一部採用第三人稱書寫的小說,它不僅僅是從女主人一個人的視角和內心出發來敘述,視角將會更廣闊,涉及的人物也將會更加的豐滿和立體,將會一副後宮群像圖;並以真實的歷史背景為依靠,不同於架空時代的天馬行空,創作時會有戴著鐐銬跳舞之感,相信會帶給我自己全新的創作體驗,也希望能帶給讀者不一樣的閱讀體驗,並誠摯希望我親愛的臺灣讀者們能夠喜歡這部作品。謝謝!
流瀲紫
2013年3月3日於中國杭州
目次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好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傾雨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紅顏哀(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紅顏哀(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寶月明
第一百五十七章 環敵
第一百五十八章 空月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梅邊影邊
第一百六十章 故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朱色烈(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朱色烈(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紅粉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木蘭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流言
第一百六十六章 茂倩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同林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分飛
第一百六十九章 辱身
第一百七十章 竊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雲去雲無蹤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佛音驚纏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花事豔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兩相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春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鎖重門
第一百七十七章 無處話淒涼(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無處話淒涼(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幽夢
第一百八十章 令懿
番外 萬壽長夜歲歲涼
書摘/試閱
一百五十一、香事
其實香見的眼睛很美,似一眸春水,照得人生出碧涼寒意。而那寒意深處,盡是凜凜殺機。
皇帝的嘴唇微微泛白,面孔卻是少年人才有的桃花泛水時的桃紅豔灼,他極和藹地勸下凌雲徹,「寒氏不懂御前規矩,你仔細傷著她。」
話音未落,如懿已然覺得太過露骨,卻又不便勸什麼,只向凌雲徹道:「把刀劍利器收起,免得誤傷他人。」
凌雲徹答應著退到一旁。香見泫然欲泣,卻死死忍住了眼淚,仰天長嘆,「寒歧,對不起,我報不了你的仇了!」
太后笑意淡淡,彷彿是看著一場鬧劇,慵懶道:「寒氏,妳可不是真的想要行刺皇帝吧?容妳揮劍起舞,是我大清的勇士並不將這些雕蟲小技放在眼裡。妳還真以為到了御前,就能任妳為所欲為?」
嬿婉滿臉鄙夷之色,「夜郎自大,還真把自己瞧得多了不起了!拚上整個部族的力量,也不過是螞蟻撼樹,還想行刺皇上?」她轉了隱隱笑意,軟語道:「皇上,此等逆賊,不必姑息。若皇上心慈,也須得即刻趕出宮去!」
皇帝不為所動,只是望著香見,溫煦如春風,「下次再不許動兵刃了。化干戈為玉帛,朕讓你們不遠萬里來京,就為如是。妳可千萬別糊塗了。」
香見見皇帝如此殷切,愈加不豫,冷冷道:「揮以鋼刀,再給蜜糖。皇帝就是這樣將我寒部落玩弄於股掌,來滿足自己平定疆域的野心麼?」
皇帝原本善於辭令,可眼見香見動怒,亦是皓月清輝、花樹凝雪之貌,口中訥訥,一時不能應對。
「愚蠢!」如懿的聲音似晴空春雷,驟然劃過私語切切的殿中,她雙眸微垂,覆落如烏雲般的陰翳,語氣凌厲,臉上神情卻如常清淡,「寒歧以一己私欲,不惜動搖邊地安寧,平地起干戈,引來殺生大禍,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妳既口口聲聲自稱為寒歧的未亡人,就該贖他往昔罪孽,化干戈為玉帛,保全族人安穩。豈可血濺當場,為這樣妄動生殺之事的人殉情?」
香見悲憤不已,雙眸血紅,指著皇帝道:「可他殺死了我心愛之人,又連累我族人不能保全,成為階下囚虜,我怎能不恨!我自知殺不得他,但我要以我的鮮血,來寫下對皇帝、對妳的王朝最深的詛咒!」
「本宮聽妳念及族人,以為妳總算深明大義。可如今看來,也是感情用事、無知魯莽之徒!皇上為何興兵寒部?妳族人為何成為階下囚虜?皆因寒歧戰起不義。所謂武道,乃指止戈為武!皇上為保家國才不得不出兵平叛。歸根究柢,大小寒才是使你們家園不保之人。因戰傷命,不仁!因戰亡族,不義!為這樣的不仁不義之徒傷害自己,埋下仇恨,妳便罔顧了妳父親與族人的心意,成為不智不孝之人。這樣看來,妳倒與寒歧是一雙絕配!」
香見激怒不已,滿臉脹得血紅,死死盯著如懿。如懿也不懼,只將纖纖十指垂落於十二朵西番蓮沉香紫廣袖之外,似霞光縈旋,自雲端拂過。
半晌,香見似覺對不上如懿的氣定神閒,氣息稍餒,怔怔垂下淚來,淒然道:「我怎會不知寒歧起兵,只為滿足自己私欲,並非真正為族人爭取利益。可我沒有辦法,他是我心愛的男子,他勇猛,他有智謀,他是草原上的駿馬,天空翱翔的雄鷹。我勸他,求他,想要改變他,可他不聽我的。在他的心裡,只有他的雄圖大業。可那樣的雄圖大業,會毀了整個寒部。」她頹然坐倒於地,痛哭失聲,「我只是一個女子,我知道他的錯,他的罪,可我對他的情感,是無法改變的。」
如懿望向太后,見她頗為慨然,心下自是憐惜。太后溫然輕語,「寒部損毀大半,妳與族人千里迢迢入京不易,皇上要見你們,自然不會嚴加責備,一定會體諒你們身不由己的苦楚。」
皇帝深深頷首,容色清明,「皇額娘所言極是,皇后的話也是朕的心聲。」他的目光如柔軟的春綢,緊緊包裹著淒苦無依的香見,「妳放心。朕會設伊犁將軍統轄邊地各部,再設參贊大臣管理寒部,一定會為你們重建家園,重歸富庶安定的日子。」他見香見只是落淚不語,沉浸在巨大的哀慟之中,渾然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也不覺有些尷尬。
太后見此情形,便好言解圍道:「妳一路風塵辛苦,又兼飽受驚嚇。哀家讓人替妳在京中整理一個宅子,妳與族人且安心住下。過些時日,皇帝會給妳一個恰如其分的名位,讓妳以尊榮之身,回到……」
太后話音未落,皇帝急急打斷,心急火燎道:「皇額娘思慮極是,兒子也是如此認為。」他喚道:「毓瑚,妳帶寒香見入承乾宮沐浴更衣,暫住歇息!」他尋思片刻,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深吸一口氣,「寒部事宜,朕有許多不明之處。將寒香見帶入承乾宮,朕會細細問明。」
如懿聽得太后之意,大約是想給香見一個固山格格或多羅格格的名位,或是給個誥封,加以厚待安撫之後再送回本部,如此兩下安然,也有些神意鬆弛。豈料皇帝之語突兀而起,驚得四座震動,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綠筠驚得失色,又不敢看皇帝,只得低著頭絞著絹子,壓抑喉頭即將湧出的咳嗽。忻妃求助似的望著如懿。嬿婉又驚又怒,只不敢露了神色,少不得死死按捺住。太后想要說什麼,嘴唇微張,但還是忍住了,默默數著念珠不語。而其餘嬪妃,無不色變,默嘆。
如懿眉心一動,正欲出言,只覺得手背上多了溫暖的沉重。她回首,但見海蘭目視前方,平和無瀾,只是微微搖首,暗示她不要多言。
如懿胸口一悶,已然抽出了自己的手,穩穩站起,屈身道:「皇上,臣妾忝居皇后之位,不敢不多說一句,承乾宮乃六宮之地,不宜外命婦擅居,還請皇上思量。」
她的話,再明白不過。寒香見怎麼封誥安撫都無妨,只要於大局安定有益,她都只會贊成,不會有一絲反對。可若將此女引入後宮,皇帝初見便已神魂無措,若真成為嬪妃,只怕憑空要惹出無端大禍。
皇帝哪裡能細細分辨她語中深意,急不可耐道:「奉皇太后懿旨,寒香見移居承乾宮,為承乾宮主位。」
如懿只覺得胸口大震,恍若巨石從天墜落,她卻毫無防備,眼見得正中心口,腦中一片白雪紛墜的空茫。而眼前的香見,一味沉浸在哀哭追思之中,全然不懂這道旨意是何意思。如懿極力鎮定心神,正色喚道:「皇上,寒氏方才指劍於皇上,此刻就納入宮中,只怕她心性未馴……」
皇帝一擺手,收起眼底汪洋般的迷戀,口角決斷如鋒,將眾人的疑慮與震驚生生割裂,「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他起身,欲走出殿外,嬿婉忍不住上前幾步,將笑意漫上酸楚而焦慮的容顏,「皇上,您方才說過,要去臣妾宮裡看永璐。」
皇帝轉首看她,那笑容顯得有些敷衍,「朕若得空,就會去看永璐。」他的目光空洞而並無留戀的意味,只有逡巡過茫然失神的香見時,才滿溢著溫軟而纏綿的情味。他鄭重囑咐李玉,「將承乾宮好好打理出來。否則,朕就摘了你的腦袋。」李玉諾諾答應,悄然抹去額頭冷汗。皇帝再不多言,闊步離去,將一眾目瞪口呆、尚未回過神來的人丟在身後。
嬿婉見皇帝三魂不見七魄,手心一陣陣冷汗直冒,滑膩得幾乎抓不住絹子。如懿輕嘆一聲,向著身邊的海蘭低低道:「皇上他,已經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了。」
海蘭輕蔑一笑,「皇上也算見慣天下美女。皇后娘娘且看座下內寵這般多,皇上什麼沒有見過。今日初見,皇上就這般忘乎所以,皇后娘娘不勸勸麼?」
如懿心下微涼,彷彿秋日寒蟬冷露逼仄浸入,「海蘭,本宮從未見過皇上這般模樣。本宮……」她欲言,卻有無力感深深攫住了四肢百骸,「妳看皇上這個樣子,本宮說什麼,他還聽得見麼?」
嬿婉從未見如懿這般灰心喪氣,想要說什麼,卻又頹然坐下了。
嬿婉無可奈何,求助似的望向太后。太后並不看她,含了一絲苦笑,「奉皇太后懿旨。你們都在這裡,可曾聽見哀家下什麼旨意?」
如懿滿心不安,立刻屈膝向太后道:「兒臣無能,請皇額娘降罪。」
太后緩緩撥動手中的念珠,「妳的確無能。」她將視線掃向一旁心急如焚的嬿婉,「枉妳連連生育,也算得皇帝歡心。皇帝如此,妳不是也一言不發、無能為力麼!所以誰也怪不得誰!真要追究,那就是咱們的皇帝心氣太過堅硬,無人可以動搖。牢牢記著這句,有妳們的好兒!」
嬿婉悄然望向穎嬪處,見她一臉氣恨難耐,也不稍加掩飾,只得默然垂首,勉強笑道:「太后莫往心裡去。皇上……皇上一時縱情,說不定一時半會兒心勁過了,也就丟開手了。」
太后並不作聲,只是將憂疑的目光投向如懿,沉聲道:「皇后,妳相信麼?」
如懿沉默著低首,太后長嘆一聲,憂然起身,「哀家本想給寒氏一個固山格格或多羅格格的名位,讓她在外安然度日,也好安撫寒部其餘人等。卻不想皇帝陡然生了招納後宮的心志。此女入宮,只怕後宮從此永無寧日。皇后,妳好自為之吧!」
太后的憂懼是永夜來臨前的蒙昧,將惶惑不安的情緒傳遞到每顆心的底處。如懿身形微微一晃,復又穩穩站住,「有皇額娘在,兒臣等有所依靠,必無憂慮。」
話雖如此,可走到殿外時,如懿還是覺得心頭的窒悶如殿外陰翳的鉛雲,低垂著重重逼迫而下。山雨欲來呵!
她扶著容珮的手,聽著心浮氣躁的穎嬪在耳邊聒噪:
「皇后娘娘,這種亡族剋夫的妖女,怎配入宮侍候皇上?
「皇后娘娘,這種禍水,雖然沒有嫁人,但到底也是許過人家的,怎麼可以為嬪為妃呢?
「皇后娘娘,您得拿個主意啊!」
如懿只覺得腦仁隱隱作痛,終於忍耐不得,以沉默的姿態定定望向她,「那麼,妳覺得本宮該拿什麼主意呢?」
穎嬪登時啞然,卻按捺不住氣性,急道:「皇后娘娘,皇上即便娶遍蒙古各部,臣妾也不敢有絲毫異議,只為滿蒙聯姻乃是國俗。可是這種邊地小部,又是逆臣賊子的親眷,野心昭昭,皇上怎能娶她在側?」
長街的風霍霍穿行,將穎嬪最後的質問扯出尖厲的餘音。這話勾得綠筠原本帶著病色的面孔愈加顫顫,「皇后娘娘,穎嬪妹妹這話倒說得是。那寒氏今日敢揮劍直指皇上,明日保不齊要做出什麼謀逆之事。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只怕會危害皇上龍體啊!」
如懿立在長街正中,任憑嘯行的風吹起輕飄的雲絲袍角,飛起如撲騰的蝶。她面色陰沉,如墜寒冰,「這樣的話,本宮難道沒有勸皇上麼?」她看向默默跟在身後的忻妃,溫然道:「忻妃,妳如何打算?」
忻妃垂著臉,靜靜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什麼打算也沒有。臣妾好容易才有了八公主,一心一意只以公主為念,不作他想。」
如懿微微頷首,「妳本是甘於滿足之人,如今有了公主,更加恬淡隨和。」
忻妃牽動唇角柔和笑意,低頭撚著衣角,「臣妾進宮時,阿瑪就說過,得不高不低之位,爭不榮不辱之地,才得長久平安。」
如懿眼中閃過欣慰之色,牽過她的手道:「春來風燥,於小兒不宜。妳先回去看顧八公主吧,免得她惦念。」
忻妃聞言,如逢大赦,急急請安告退。如懿徐徐環視周遭之人,緩聲道:「都像忻妃這般有個記掛多好。人有記掛,才會心安,少了那麼多心思心眼在旁人身上。」
綠筠有些訕訕,默默退了兩步,掩身人後。如懿向著她綻出溫和笑顏,「純貴妃,聽說永璋的側福晉又替他生了個女兒。真好,含飴弄孫,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綠筠如何不懂,又露出那副怯怯的神氣,垂首恭謹,「皇后娘娘說得是。孩子的寄名符還沒換,臣妾心中記掛,先告退了。」
如懿關切,唇角綻出一片明淨的愉悅,「昨兒皇上賜了本宮兩支極好的山參,等會兒本宮便著人給妳送去。這兩個月來妳的咳疾一直未癒,太醫說怕是傷著肺腑了,必得好好養著。妳切莫操心太過了,妳的福氣,還長著呢。」
綠筠一壁答應,忍不住又側首咳了幾聲,勉強笑道:「皇后娘娘的教誨,臣妾都懂了,也請娘娘寬心,皇上只說讓她移居承乾宮,終究還沒定位分,只怕一切還來得及。」
如此,穎嬪也有些尷尬,不自在地摸著衣袖上繁複的綴珠花紋,眼睛望著不知名的地方,鼻子輕哼一聲,「什麼位分不位分,都給了主位了,到時候不是妃位便是嬪位,都要和臣妾平起平坐了。」
如懿笑吟吟望著她,口氣卻肅然,「穎嬪,蒙古諸妃中,妳資歷最深,也最得皇上寵愛。可是妳入宮多年都未有生育,只能撫養令妃之女。若能有一兒半女穩固地位,說話也會更有分量了。」
穎嬪的面孔是典型蒙古女子的圓臉。可她長得那樣好看,是圓月,是玉盤。若是面上那種心高氣傲的神氣可以稍稍減弱些,她的美會有更懾人的意味。這一刻,她終於被如懿的話擊中,不安地低下了高昂的頭顱,退到路邊,恭送如懿離開。
待回到翊坤宮中,容珮奉上了涼到正好的百合釀金桂露,小心翼翼道:「春來風沙大,易生了燥火,娘娘先喝碗甜露吧。」
如懿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溫潤的甜意順著喉舌流入身體,才覺得渾身的煩悶減去了些許。外頭的風更大了,吹得窗扇撲棱作響。菱枝帶著小宮女忙不迭地將窗扇密密關上,生怕吵著鬱鬱沉悶的如懿。
容珮低低道:「看樣子是要下大雨了呢。這個時候,開窗風大吹著人,關上又悶得很,真是左右兩難。」
如懿眸色沉鬱,瞟她一眼,「說話不要這樣語帶雙關。這樣的話本宮聽得還少麼?」
容珮慌忙跪下道:「娘娘心裡煩,奴婢知道。可如今這個局勢,娘娘不也是兩難麼。」
如懿伸手蘸了點薄荷膏,輕輕揉著額頭,任由清涼的氣息滲透肌理,撫平焦躁,「山雨欲來,誰能阻擋?熬得過去的就好好活下來,熬不過去的就成了吹落的殘枝敗葉。」她鬱然長嘆,「唉,聽著一堆人聒噪,聽得本宮腦仁發麻。」
容珮兩眼一掃,道:「愉妃小主倒沒來說什麼。出了殿就沒見她人影。」
如懿淺淺一笑,稍有安慰之色,「海蘭輕易不開口,要是開口,必定是要緊的話。不像旁人閒扯八道,卻無章法。」
兩人正說著,卻聽外頭三寶道:「皇后娘娘,愉妃小主來向娘娘請安。」
如懿看一眼容珮,由著她扶正身子,理雲鬢,正衣衫,方才道:「請。」
外頭湘妃竹簾輕輕一打,海蘭已然轉了進來,福了一福道:「外頭要落雨了,天氣怪悶的,便去花房選了些燕草來,清芬滿室,又可寧神,最適宜姐姐了。」
如懿淡淡一笑,將手邊盛著荔枝蓼花的銀羅碟推向海蘭,「這荔枝蓼花是妳最愛吃的,嘗一些吧。」說罷,又向容珮道:「愉妃身子弱,吃不慣百合這樣性涼的東西,妳去端一碗梨肉枇杷飲來吧。」
海蘭取了一片荔枝蓼花慢慢吃了,方道:「姐姐還有閒情逸致想著我愛吃什麼,我也謝姐姐一番心意吧。」她起身,牽過如懿的手步至廊下,盈然一笑,「姐姐瞧,我把這些燕草都放在庭中,風吹草動,是不是很好看?」
如懿看著庭下風吹草仰,起伏無狀,深深望向她,「疾風知勁草,妳想告訴本宮這個麼?」
風頻頻颳起,庭中十數盆燕草修長的草葉狂舞若碧蛇。海蘭穿著淺綠的衣衫,盈盈身姿在卷席著微塵的狂風中,顯得格外怯弱。她的衣裙上繡著大朵大朵盛放的玉色菡萏,被風鼓動得如波縠蕩迭的漣漪。她倚在朱漆紅柱下,定定道:「人說勁草才能在疾風後留存,我卻不太相信。因為只有柔弱的草,懂得隨風變化,才不會被摧折。姐姐有沒有見過,狂風之後,首先倒下的都是平時看似枝粗葉壯的大樹,而細弱的草葉,風來則倒,風去則仰,最後才能安然無事。我很希望,姐姐不要做一棵樹,而要如燕草一般,雖然細弱,但能審時度勢,俯仰自如,才能清芬滿天下。」
仿若有雨水從天空墜落,跌入水面,漾起漣漪微瀾。如懿的眸光有了些微變化,她的聲音極低,「妳覺得,本宮說了不該說的話?」
海蘭扶住如懿的手臂,鄭重道:「恕我說句大不敬的話,姐姐以為皇后和嬪妃有什麼區別麼?在我來看,雖然名分有別,但都是仰皇上鼻息,看他喜怒做人。姐姐今日駁斥了寒氏那些昏話,於大禮義正詞嚴,於小節得皇上歡心,最好不過了。我雖在旁不能置喙,但心裡也為姐姐擊節讚嘆。」
如懿縱然為香見之事惱怒,提起皇帝平定邊地的韜略,亦不禁歡喜,「皇上心懷大略,平定邊地,有不世之功,豈能被寒氏的兒女情長詆毀?本宮雖然身在後宮,不能出去見識掃平叛亂的沙場之戰,也能感知皇上運籌帷幄的天縱之才。」
海蘭輕輕嘆息,「所以姐姐這般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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