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狄剛 天主教榮休總主教
張曉風 詩人散文家
柯志淑 《宇宙光》編輯
林思川神父 朝聖導師
「天主為什麼對這苦難沉默?」
日本大文豪遠藤周作在曠世鉅著《沉默》中不禁問道。
天主,果真沉默嗎?
這段旅行讓本書作者許書寧得到了答案。
十五至十七世紀大航海時代,西方船艦出現在東方海上,
中國、朝鮮、日本等國政府面對極大壓力,
各國不約而同以「海禁鎖國」因應這巨大的挑戰。
日本德川幕府更是驅逐外國傳教士,當時
基督徒若不棄教,便是酷刑致死,所有基督徒都在這段屈辱的歷史中沉默了。
日本大文豪遠藤周對這段歷史有感而發,寫下曠世鉅著《沉默》,
所有感觸就是從一幅「踏繪」開始。
踏繪,就是官府命令基督徒踩踏繪有十字架或耶穌聖母的畫像。
遠藤周作的好奇心被引發,一路探索這段歷史:天主真的對苦難沉默嗎?
禁教之後,有外國傳教士和日本本國基督徒被害,最為知名的就是長崎二十六聖人,當中竟然有三個是小孩子。他們慷慨就義處,現在有壯觀的紀念碑。
一六一四年一月二十四日,德川家康頒布「禁教令」,正式禁止傳佈「邪宗」基督信仰,並下令驅逐所有外國傳教士以及有影響力的基督徒,不准他們踏上日本的土地。
當時,一群外國傳教士懷抱著殉道的決心,選擇留下。他們分別是二十七位耶穌會士、七位方濟會士、七位道明會士、一位奧斯定會士、以及五位教區神父。這群人白天隱藏在信眾家中,晚上則偽裝成農民,暗中走訪各家,施行聖事,照顧無依無靠者。《沉默》書中的耶穌會士克里斯多費雷拉(Cristóvão Ferreira),正是偷偷留下的外國傳教士之一。
起初,只有棄教者被要求踩踏刻有十字架或耶穌瑪利亞的聖像畫,好證實其棄教的決心;後來則漸漸演變為全民例行公事。每年正月,所有百姓均須前往地方單位,輪流踩踏「踏繪」,以證實自己不屬邪宗的清白身分。
殘酷的制度在鎖國時期的日本持續了兩百多年,惡名甚至藉著荷蘭商船遠達歐洲。文學名著《格列佛遊記》就曾經描述,當格列佛遭遇船難漂流至日本時,懇求皇帝讓他免受那個「踩踏十字架」的儀式。
遠藤周作在長崎邂逅了一幅鑲在木框內的銅板「踏繪」,
被留在上面的黑色足跡深深吸引。奇怪的是
他覺得自己「和這些懦弱的傢伙很像」。
遠藤周作閱讀了大量相關書籍。涉獵越深,卻越令他感到不滿。
因為,被記錄成文字而留下的,只有自始至終秉持信念的模範殉道者;
至於那些被迫踩上踏繪、從此背負「背叛者」汙名的弱者,
卻像從未活過一般,被掩沒在歷史的灰燼中。
他們不僅在信仰史上無影無蹤,也被日本的官方歷史棄之如敝屣,絕口不提。
極為匱乏的史料與斷簡殘篇,反而刺激了小說家遠藤周作的想像力。他選出四位被歷史拋棄的棄教者,繼續深入研究。其中兩名踩了踏繪的司鐸,來自葡萄牙與義大利的耶穌會傳教士:克里斯多費雷拉與若瑟佳蘭(Giuseppe Chiara),日後被遠藤周作寫入《沉默》書中的費雷拉與洛特里哥。
這些弱者後來怎麼了?
他們真的被(歷史和天主)拋棄了嗎?
這也是本書作者許書寧的關注點。特別珍貴的是
她帶領我們去親身目擊這些人物的「最後」,他們的人生,最後是怎麼度過的?
他們的遺骨埋葬在哪兒?
許書寧帶我們去看了隱藏在日本佛寺的基督徒遺跡、遠藤周作文學博物館、虐殺基督徒的雲仙地獄,東京一條名為切支丹的路,這條路因為搶救費雷拉行動而留名。
許書寧帶著我們,一起探索《沉默》這個故事的背景,拜訪現在長崎的相關地點,觀看關於殉道者與棄教者的各種場所與遺跡,一起思索深刻的信仰問題──迴盪在她心中、也曾折磨遠藤周作那個沉痛的問題:
「天主為什麼對這苦難沉默?」
天主,果真沉默嗎?
這段旅行累積出了她的答案。
作者簡介
先後畢業於輔仁大學大傳系廣告組及大阪總合設計專門學校繪本科。
作品曾獲關西美術文化展讀賣電視獎、STAEDTLER舉辦筆繪CD-R設計比賽入選,也曾入選青林文化「安徒生童話插畫創作獎」、及2005及2006年度台灣兒童文學精華集、「第六屆貓頭鷹愛家手繪書比賽二獎」、入圍第三十四屆金鼎獎「兒童及少年圖書獎」、入選新聞局第三十三次「中小學生優良課外讀物推介」(圖畫書類)、入選國家圖書館舉辦「台灣出版TOP1—2012年度代表性圖書」等獎項。
當過空服員、主持過兒童廣播節目、也曾在大阪與倫敦的STARBUCKS調製咖啡。喜歡一個人旅行與嘗試新鮮的生活,造訪過二十幾個國家。每換一個新環境,畫風也會自然改變,相當有趣。
目前定居於大阪,從事文圖創作、設計與翻譯工作。
歡迎光臨書寧的部落格: http://shuninghsu.wordpress.com/
代表著作包括:《耶路撒冷朝聖日記》、《亞西西的小窮人》、《古比歐的大野狼》、《愛蓋章的國王》、《書寧的幸福書》文‧圖
譯著包括:《原子彈掉下來的那一天》(上智出版)、《艾瑪的大麻煩》(國語日報出版,翻譯並繪圖)、《穿越書本去旅行》、《阿ㄇㄧㄚˋ!》、(以下均為大是文化出版)《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是什麼?》《大前研一不愛上學》、《三浦綾子:新約告訴我的故事》《我知道如何去愛》、《好運術》……等。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
書寧的溫度
《宇宙光》編輯╱柯志淑
認識書寧,得從她的插畫說起
二○一三年盛夏,作家張曉風老師看了書寧的某本繪本,很喜歡其中一幅插畫,希望能用這張插圖做成卡片,寫寫私人郵件,於是讓我設法連絡出版社,取得作者授權。
一接到老師指派的任務,立馬寫信給出版社,原以為很快就能連絡上作者,誰知電郵環遊世界去避暑,顯然「樂不思淑」。無奈,只好轉向《天主教周報》副總編輯姜捷求救,問問她認不認識該出版社編輯,可否代為轉達。電郵才寄,電話就來:「書寧我認識啊,而且她現在剛好在台灣……」
多麼可愛的周折!一陣欣喜,隨即致電、去信,很快就收到書寧的回音,信中不但寄上原圖,又附上另幅插圖,貼心可人一如電話中的爽朗明快。
就這樣,短短兩個月時間,從一通電話開始,經過數封電郵、幾次碰面,竟意外發展出另一段作者與編輯的美麗情緣。每當回想這段緣起,總要感謝上帝奇妙帶領,當然,更要謝謝無意間當了紅娘的曉風老師。
總愛形容她是一個很有溫度的人
第一次聽我這麼形容,書寧一雙晶亮大眼眨呀眨的,微微揚起的嘴角明顯透出一絲好奇與興味。
那是一種直覺,初識當時就生發的感覺,一開始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隨著時日遞移,透過她一本本作品、一篇篇文章,以及與她的一次次接觸,越發確定用「溫度」來形容,實在遠比「溫暖」來得更豐富──因為溫度有好多層次,溫暖卻只有一個刻度。
書寧的溫度,透過閱讀,總能教人即使身處最無望的悲傷,也能從她的眼光看見從上而來的曙光;即使日子磕磕碰碰狀況不斷,也能從中體會另類幸福與成長;即使腳踏群山攻頂人生最高峰,也能學會一步一腳印該有的謙卑與並非一切理所應當。
我所認識的書寧,生命基調始終如一,而且簡單,那就是──愛,與尊重。
而尊重,書寧給我的印象尤其深刻,特別是觸及日本禁教鎖國時代的「潛伏基督徒」。
跨越時代的心疼與傾聽
一直以來,只知道日本是福音的硬土,直到透過書寧撰寫遠藤周作與《沉默》的系列專文,才知道基督信仰在日本原來也曾有過輝煌,以及一段不忍回顧的信仰黑暗史。隨著書寧的腳步與思維,進進出出遠藤周作的生命探索之旅,赫然發現,相較於世人備極崇敬的偉烈殉道者,那些無以計數從歷史洪流中消失的潛伏基督徒,其實更是生命底層汩汩脈動的人生縮影。
何謂強者?何謂弱者?我們何嘗不都在不同的事上軟弱呢?誠實面對軟弱,聽見心靈深處的微聲,就是對上帝所造獨一無二的傑作──人,就只是人,而不是強者,或弱者──最大的尊重。
「我或許會因為他們因著歷史因素離開基督信仰而感到悲傷,卻不會因為將他們寫成基督徒就感到心安。」書寧在電郵中寫下的這段話,讓我對她的溫度又有了新的認識,那就是在面對史實的尊重中,同時顯出溫柔接納真相的堅持。
天涯若比鄰的時代新解
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讓書寧的生命總是充滿正向能量。遠藤周作與《沉默》或許沉重,透過書寧的文字與畫面,淡淡哀傷中,總能看見烏雲之上仍有湛湛青天。
或許,「天涯若比鄰」可以再做時代新解,那就是當我們未能親臨另一個時空,就讓作者帶我們再同走一遭吧!
PS. 這篇推薦序,寫來其實有點忐忑,畢竟認識書寧不過才三年兩個月又十二天。收到書寧邀稿信的第一個反應,真的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您真是太抬舉我也嚇壞我了!寫推薦序的都是大人物呢!我名不見經傳的,不合適吧!」
「哈哈哈,志淑的反應太可愛了,妳是宇宙光的好朋友呀!好朋友寫序不是很適合嗎?」
書寧的回答更可愛。
是啊,想想,這不就是我所認識、隨事隨在的書寧嗎?好朋友,可不見得都得靠時間累積才算得上數呢!
親愛的,我的生平第一篇推薦序,就獻給妳啦!
內文試閱
通往長崎的道路
一五九六年十月,西班牙商船「斐理伯號」慘遭颶風襲擊,被迫擱淺於日本土佐岸邊,也就是今天的四國高知縣一帶。
當時,船身已有多處龜裂,海水由四面八方滲入,眼看就要下沉。船員氣急敗壞地划著小艇,搶救囤積於船艙內的貴重貨品。海岸頓時成了炫目的「金銀島」,一望無際的白沙上散亂著綾羅綢緞、刺繡毛氈、閃耀著珍珠光澤的蠶絲、罕見的南洋香料、貴重的松脂蜜蠟、精美的玻璃陶瓷器皿、槍砲彈藥、以及尚未加工的銅鐵……叫樸實的土佐村民看得眼花撩亂,蔚為奇觀。
面對「自己送上門」的財富,日本官員無不動心,堅持沒收所有商品。船長當然不願意,雙方於是僵持不下。最後,某位船員沉不住氣,攤開世界地圖大聲威脅: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而日本呢,就只是這麼一個小點而已。每到一個新的土地,我國的國王總會先派遣神父修士們前去傳佈基督信仰。如果當地人友善對待,我們也會與之保持良好的友誼。相反地,如果他們遭人欺負……國王可會派遣大軍,一舉殲滅!」
那番狂妄的恐嚇傳到當權者豐臣秀吉的耳中,令他怒不可抑。因為,「斐理伯號」雖是商船,卻也的確搭載了兩名方濟會士與不少武器。秀吉遂於一五九六年十二月八日,下令逮捕京都大阪地區以方濟會士為主的基督徒。
逮捕名單上的基督徒共有二十四名。其中包括以伯多祿神父為首的六名方濟會小兄弟與三名耶穌會士,其餘則多半是在醫院與修道院工作的在俗方濟會成員。首先,他們被押至京都人來人往的大道「一条通」的戾橋附近,當眾削去耳垂,然後被兩個兩個反綁上牛車,在繁華的京都與大阪地區遊行示眾。
在那之後,豐臣秀吉為了殺雞儆猴,命官兵一路押解眾人,徒步前往基督徒人口最多的長崎受死。從京都到長崎,是將近一千公里的漫漫長路;當時正值隆冬,狂風暴雪讓人寸步難行,他們卻因自己能仿效耶穌走上苦路而喜樂非常。素以口才聞名的耶穌會士三木保祿一路宣講福音,直至十字架上的最後一刻。途中,兩名沿路跟隨照料的基督徒自願加入,最終殉道人數遂成了二十六名。
值得一提的是,殉道者的行列中有三名男孩,分別為信仰做了可敬的見證:
十二歲的茨木路易聰明活潑,個性開朗。長崎的代理行政官很喜愛他,曾經有意釋放,條件卻是「要活命,就得拋棄你的信仰!」小路易堅持不肯:「那樣的話,我寧願和神父們一起進天國。」
十三歲的安多尼出身長崎,父親是中國人木匠,母親則是日本人。在故鄉的十字架上,男孩安多尼隔著圍欄與久違的父母重逢。他以微笑安慰痛哭的雙親,並邀請小路易齊唱聖詠,直至長矛慣穿胸膛。
十四歲的小崎多默與父親一起被逮捕。他曾在旅途中寫了一封給母親的遺書,卻一直苦無機會寄出。最後,人們在小崎父親的胸襟內找到那封染血的遺書,信中諄諄囑咐母親與幼弟們堅守信仰,無須為自己與父親擔憂,並相約天國再見。
一五九七年二月五日清晨,一行人抵達長崎西坂。
面海的矮丘上豎立起二十六座十字架。殉道者被綑綁上架後,祈禱聲中,行刑人手持銳利的長矛,由兩邊交叉著刺穿他們的胸膛……就這樣,長崎西坂的土地,默默承受了日本第一批殉道者的鮮血。
雕刻家舟越保武先生為二十六殉道聖人製作了等身大小的青銅塑像,依照各人十字架的排列順序,橫列在御影石台座上。那座位於西坂紀念公園、高5.58公尺、寬17公尺的巨大紀念碑,已經成了長崎的代表性地標。在那裡,永遠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朝聖者,以各自的語言奉獻祈禱。
四百多年前,曾經有二十六個步履蹣跚卻喜形於色的身影,走在通往長崎的道路上。當時,圍觀的群眾中,肯定也有人認為他們「瘋了」。然而,殉道者的眼目卻不看稍縱即逝的世界,只專心注視即將進入的永恆。
日本二十六聖人殉道後隔年,豐臣秀吉以六十三歲之齡辭世。政權逐漸從大阪的豐臣家,轉移至以江戶(東京)為據點的德川家康手中。在那期間,被迫害的教會得到了暫時的解放。因為,德川家康為了鞏固新政權,無暇顧及信仰問題,遂對基督徒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態度。然而,江戶幕府的根基一旦穩固,日益增多的基督徒便成了難以忽視的威脅,是必須即早「解決」的問題。
主曆一六一四年一月二十四日,德川家康頒布「禁教令」,正式禁止傳佈「邪宗」基督信仰,並下令驅逐所有的外國傳教士及具有影響力的主要基督徒,不准他們再踏上日本的土地。
根據耶穌會的紀錄,當年政府借來驅逐基督徒的,是三艘破舊的小型中國戎客船。乘客人數遠超過船隻本身的負荷量,卻被勉強塞入狹窄的船艙,宛如貨物。有人向官方負責人申述超載的不適與危險性,卻遭怒斥駁回:
「船內太擠?把女人和小孩用繩子綁好吊在船外,不就解決啦?」
當時,有一群外國傳教士懷抱著殉道的決心,選擇留下。他們分別是二十七位耶穌會士、七位方濟會士、七位道明會士、一位奧斯定會士、以及五位教區神父。這群人白天隱藏在信眾家中,晚上則偽裝成農民,暗中走訪各家,施行聖事,照顧無依無靠的羊群。《沉默》書中的耶穌會士克里斯多費雷拉(Cristóvão Ferreira),正是偷偷留下的外國傳教士之一。
在那之後,日本正式進入大迫害與殉道的苦難時期。十字架倒下了,教堂被夷為平地,傳教士辛苦建立的醫院和收容所也被毫不留情地拆毀。政府開始全面搜捕「邪教徒」,以極刑逼迫他們棄教。基督徒被迫在信仰與迫害、生命與死亡之間作抉擇。信仰則漸漸潛入地下,在官兵眼目所不及之處,安安靜靜地往下扎根。
為了斬草除根,德川幕府發明了許多搜捕信徒的「招式」,且日新益新,不斷進化。首先,在人來人往的鬧區豎立起「告密價目表」,明文規定告發神父可獲賞銀三十兩;那個價位後來甚至逐步漲至五百兩,檢舉對象也蔓延至修道士、平信徒、以及收留庇護或知而不報的一般老百姓。其次,村里鄉鄰施行牽一髮動全身的「連坐法」,將民眾分為五人小組,互相監視掌控。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必須隸屬於寺廟管轄,每年繳交蓋有廟方認證印的戶口名簿。
一六二六年起,幕府開始強制執行「踏繪」制度。
起初,只有棄教者被要求踩踏刻有十字架或耶穌瑪利亞的聖像畫,好證實其棄教的決心;後來則漸漸演變為過濾出基督徒的全民例行公事。每年正月,所有百姓均須前往地方單位,輪流踩踏「踏繪」,以證實自己不屬邪宗的清白身分。那個殘酷的制度在鎖國時期的日本持續了兩百多年,惡名甚至藉著荷蘭商船遠達歐洲。文學名著《格列佛遊記》就曾經描述,當格列佛遭遇船難漂流至日本時,懇求皇帝讓他免受那個「踩踏十字架」的儀式。
遠藤周作閱讀了大量相關書籍。涉獵越深,卻越令他感到不滿。因為,被記錄成文字而留下的,只有自始至終秉持信念的模範殉道者;至於那些被迫踩上踏繪、從此背負「背叛者」汙名的弱者,卻像從未活過一般,被掩沒在歷史的灰燼中。他們不僅在信仰史上無影無蹤,也被日本的官方歷史棄之如敝屣,絕口不提。
極為匱乏的史料與斷簡殘篇,反而刺激了小說家遠藤周作的想像力。
於是,他選出四位具代表性的棄教者,繼續深入研究。其中兩名踩了踏繪的司鐸,是來自葡萄牙與義大利的耶穌會傳教士:克里斯多費雷拉與若瑟佳蘭(Giuseppe Chiara),也就是日後被遠藤周作作為原型、寫入《沉默》書中的費雷拉與洛特里哥。
主曆1614年,德川家康頒布「禁教令」,驅逐所有外國傳教士,以及像高山右近等具有影響力的基督徒領袖。當時,包括費雷拉在內的一群傳教士不忍心拋棄孤苦無依的羊群,決意留下,藏身於信徒家中。在迫害愈演愈烈的當下,那樣的決定幾乎就等同於殉道。
三年後,耶穌會士費雷拉許下了終身願,繼續遊走於今天的京都郊區、兵庫縣以及四國一帶,照顧受迫害的基督徒,並不間斷地寫信報告日本的現況。他也曾經前往九州平戶,更在長崎擔任管區顧問之職。費雷拉的牧靈足跡,可在日本史學家Léon Pagès的著作中略見端倪:「充滿恩寵與稀世才能的費雷拉神父前往平戶,聽了一千三百人的告解,眾人視他好似天使。夜晚,他漫步於海邊,執行照顧人靈的任務。」當時,不僅在日本國內,就連海外的信徒都一致堅信,就算費雷拉神父當真被捕,一定也會從容殉道。
1633年10月18日,費雷拉在長崎接受「穴吊」的刑罰,因而棄教。
在那之前,既有的刑罰固然殘酷,卻堪稱「原始」:火燒、刀砍、水淹、或直接丟入滾燙的溫泉中。然而,新發明的「穴吊」卻截然不同。受刑者被五花大綁後,倒吊進一個幾乎與身體等寬的狹窄洞穴中,底部堆積著排泄物,以至於洞中滿布異臭。逆流的血液從口、耳、鼻、或被穿了孔的臉部小穴中逐漸滲出,不僅延長被吊者的性命,更加深刑罰帶來的苦痛,使之意識混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費雷拉神父棄教的消息傳回歐洲後,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基於他過去的輝煌功績,許多人不願意相信,並懷疑起消息的真偽。
遠藤周作在《沉默》中描寫,有三名曾經受教於費雷拉的年輕葡萄牙耶穌會士,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恩師會「在異教徒前搖尾乞憐」。為了證實老師的清白,他們再三懇求長上許可,讓他們親自赴日尋找真相。其中,洛特里哥神父正是貫穿《沉默》一書的主角。
正如費雷拉是真實的歷史人物,這位洛特里哥也真有其人。
主曆1642年,以路比諾神父為首的數名耶穌會司鐸,決意「向費雷拉神父伸出救援之手;再不然,至少藉著證實他的殉道,洗刷這位大前輩的棄教汙名」。那群熱血澎湃的救援者分成前後兩批,從馬尼拉乘船前往日本。第一批成員為包括路比諾在內的五位神父以及三名自願參加的平信徒,第二批則是四位神父與一名日籍修道士。第二批救援隊中,有一位出身義大利西西里島的若瑟佳蘭神父(Giuseppe Chiara),即為《沉默》中洛特里哥的模特兒。
路比諾神父帶領的第一批救援團以援助臺灣雞籠之戰的名義出發,假扮成中國人,偷渡進入日本九州的小島。他們跪在海岸邊親吻大地,卻馬上被發現並逮捕,押送至長崎。
在長崎受審的時候,他們終於見到旅程的動機~費雷拉神父。諷刺的是,站在他們眼前的,卻已經不再是那位耶穌會的傳奇人物,而是負責翻譯的「背教者澤野忠庵」。
推薦序
書寧是《沉默》的好導讀
狄剛 天主教榮休總主教
(一)
書寧又要出書了!我越來越相信,上主給書寧此生特別的使命就是「寫作」。上主給人什麼使命,必定也給她完成這使命的恩寵。
她生在一個愛閱讀的家庭。父母及她們三姊妹都異常喜歡閱讀。書寧她還有個繪畫的天份,常為自己的書插畫。她的先生是日本人。這兩個家庭她都愛,兩家家人也都很愛她。她愛旅行,常往來日本與台灣之間。她受洗進教後,又喜歡上朝聖。巴勒斯坦地耶穌生死復生升天的聖地,她去過不只一次。這次出版《沉默之後》,她的寫作也許可以說:她的寫作已經跨出原生故鄉的領域,進入廣闊的世界,透過世界性的天主教會,進入人類歷史、文化、宗教的大山大海、真真實實的場景中了,本書就是一個很好的見證。
(二)
遠藤周作最受好評也最受爭議的兩部代表作,就是《沉默》與《深河》。遠藤生前曾再三叮嚀要把這兩本書放入他的棺材內。而書寧告訴我們,她第一次接觸這兩本書,是在二00七年,她剛剛領受了聖洗那一年。她誠實地明言:「這兩部作品給我的第一印象不佳,更好說是味如嚼蠟。」縱然作家精練的文字能吸引她逐步繼續翻閱,「但是書中好似存在著某種看不見的阻礙」,使她不得其門而入。那次閱讀的經驗「相當不舒服」,但是「印象深刻」。不過,書寧很虛心地告訴我們,她不怪罪遠藤,而認為她是初入教會,信仰還未有該有的深度,未了解作者畢生內化信仰後形成的晚期作品。因此,她將這兩本書束之高閣,使它們隱身書櫥深處,被靜靜地塵封了。
(三)
四年之後,書寧有事去長崎,只帶了《聖經》與《沉默》,但已記不得為什麼帶《沉默》,或許是書中故事主要發生在長崎吧。在長崎一周的旅程中,書寧說:「我在本書陪伴下,緩緩走入故事,也走入故事真實的場景中,在藍得刺眼的天空與美得教人落淚的大海,書裡書外的交疊更讓我恍如夢中。這一回,《沉默》毫不保留地敞開大門,將我擁入那滿佈哀愁的字裡行間。」
旅程中的某天午後,書寧在空無一人的本和內天主堂後山上,讀完了《沉默》。她說:「我在深沉的寧靜中,獨處閱讀。我一心追逐著遠藤先生的文字,不知道自己在山上究竟待了多少時間。但是第一次不佳的印象並沒有離開我,在我心不發一語地等候。直到四年後,我對它有了認識。」書寧告訴我們:「那回的長崎之旅,可以說是我與《沉默》的相遇,更是認識遠藤周作的開端。不僅如此,堪稱『基督徒故鄉』的長崎也成了我心目中最美麗的土地之一。藉著《沉默》,我開啟了一段沒有終結的『尋根之旅』,深入,再深入。
(四)
書寧告訴我們:公元一六一二年,德川幕府發布(基督徒禁教令),要求人民每年一次到公所報到,排隊踐踏十字架或耶穌及聖母的畫像,證明自己「非邪教」(非基督徒身分)。開始時,官方使用傳教士留下的紙本聖像畫以供人民唾汙踩踏,後來鑄造銅板浮雕。《沉默》的故事就從一幅古老的「踏繪」開始。
其實,故事早在四百多年前開始。藉著這一幅踏繪,震撼了小說家遠藤周作的創作慾;藉著他的一支筆,使那些被掩埋歷史塵埃深處的人事物,再度現身,而產生了這部作品。
公元一八五八年,江戶幕府與美國簽訂了「日美修好通商條約」,結束了長達兩百多年的日本鎖國政策,迫害教會的政策也在表面上告一段落。一八六五年法國巴黎外方傳教是已在長崎南山手區建築了日本現存最古老的「大浦天主堂」。南山手區也成了外國僑民集散的住宅區。距天主堂不遠處,有一座老洋房,是初期外人居住的房舍,現名「十六番館」,成了陳列展示長崎觀光物產、有關基督徒以及與外僑貿易的紀念館。遠藤第一次去長崎十,他四十一歲,在這裡他發現了一個銅板的「踏繪」。
(五)
他在五年前已經看過幾次「踏繪」,但是,他在重病接受第三次手術前,由一位他已經記不得其名的陌生訪客,得到了一個「踏繪」,是紙版的,這幅「踏繪」的基督臉上,還留著踩踏者腳底黑色油脂痕跡,讓他深切感受到踩踏者內心難以名狀的痛苦,透露出寫作此世的中心思想與感受。
他開始關心那一批「踏繪者」。那一批人是「既無勇氣殉道,又無法真正捨棄信仰的『軟弱者』。這一批人既受迫害者鄙視,又終身背負著自己軟弱的遺憾。遠藤提出了他的三個疑問:倘若我自己生活在同一時代,是否會伸出腳來去踩?當時會有什麼樣的心情?這一群都是些什麼樣的人?遠藤說他逐漸意識到,唯有藉著文學的力量,才能喚醒那些被政治與歷史因素埋沒在沉默灰燼中的弱者們,讓他們有機會重新活起來,站立、行走,並發出足以被聽見的聲音。」
遠藤的三個疑問是對今天的你我所提出的。願意不願意,我們都必須面對人生不停地在生命各種領域中提出的考驗和挑戰。基督的面容也在這些時空際遇中展現,我們要決定踩或不踩。我們流血捨命的機會不多,但仍然是決定我們跟天主的關係「如何」。
主!請堅強我的信仰,
請加熱我對祢的孝愛,
請讓我常確知我的軟弱,
我全心、全靈、全力信靠祢!
目次
目錄
推薦序
〈0 與《沉默》的相遇〉
〈1 黃昏的十六番館〉
〈2 沙勿略的種子〉
〈3 風起雲湧〉
〈4 通往長崎的道路〉
〈5 踩上踏繪的弱者〉
〈6 費雷拉的故事〉
〈7 「拯救費雷拉」的兩批人〉
〈8 西勝寺的夕照〉
〈9 吉次郎的悲歌〉
〈10 費雷拉的「在那之後」〉
〈11 聖牌事件與長助阿春〉
〈12 黑暗中的曙光〉
〈13 沉默的答案〉
〈14 《沉默》的舞台〉
〈旅途的終點 遠藤周作文學館〉
〈遠藤周作相關年譜〉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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