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非凡（下）

第二十一章

「她見我叫了一聲，轉身就跑了。」謝歲辰拉柏以凡坐下，把剛才進門那一幕說給他聽。
柏以凡：……
元苗苗雖然在電話裡抽過風，但這兩個星期基本算是個正常人類。關鍵是任憑柏以凡怎麼旁敲側擊，她都不說怎麼第一眼認出柏以凡來的。
元苗苗守口如瓶，智商全面上線，簡直可以去搞地下工作。這麼一來，柏以凡真沒想到她又抽風。但謝歲辰也不是沒有邏輯推理力的，誤會肯定有緣由。
柏以凡想來想去：「她怎麼跑來的，這個陳老師告訴你了嗎？」
謝歲辰搖頭。
陳老師謹慎過度，鋪墊太多，導致後期時間不夠用。謝歲辰連元苗苗是一個人來的都不知道。再者傳聞八卦總有美化作用，螃蟹媽都能傳成女朋友，按照言情劇偶像劇的節奏，當時元苗苗的慘樣自然是要自動過濾一句話總結「辛苦來追可憐呢」。
柏以凡哭笑不得，複述元苗苗逃難記。不比向柏爸柏媽匯報，這次柏以凡盡量補充了細節。說一句，還得掂量可行性，遣詞造句都講究，立場必須九十度偏向謝歲辰。說完，柏以凡總結：「不管真假，我見她時，樣子相當奇葩的。」
謝歲辰：……
柏以凡：少年這是沉思什麼呢？
柏以凡看不懂，也懶得去琢磨：「再說我家又不是她家，她能在我家住，還不都跟你沾光？你跑什麼？來來來，回去。至少揍一頓解氣！想想我在學校都被傳成什麼樣了，負心薄倖渣！」
謝歲辰立刻問：「怎麼了？」
這事兒實在是柏以凡倒楣，誰都沒想到，去年那場辯論賽至今有人記得。於是當八卦打上「早戀」「柏以凡」兩個標籤，傳播速度驚人了。
要是市一中有熱搜，柏以凡這兩個星期必然穩占寶座。
柏以凡炙手可熱，熱到可以煮雞蛋。這麼大的影響力，老師當然不能不聞不問了。否則導向太不好。
因此即使陳BOSS已經向劉老師解釋了個中緣由，但不能公開闢謠的緣由，等於沒有。劉老師很無奈，拉著柏以凡演戲表明學校態度。今天的主題班會差點開成批鬥會。柏以凡有苦說不出。劉老師戲感十足，開完柏以凡主題批鬥會，還拉著他去辦公室。好一場殺雞儆猴。
柏以凡：「要不是劉老師說絕對不影響我拿獎狀，我肯定要拉著她去闢謠！我這一世清白都沒了，跳進黃河洗不清。萬一有誰暗戀我，肯定都被嚇得不敢來告白。能不能進去揍罪魁禍首，算報仇？」
柏以凡說著站起來，扯謝歲辰衣服。
謝歲辰跟著站起來了，想想問：「如果她……還跑，怎麼辦？」
柏以凡：「我替你攔著，你抓緊時間趕緊揍。算是替我報仇了。」
謝歲辰只是笑，很勉強。他有太多說不出的顧慮。褪去所有超過常齡的成熟品性，他才十七歲，沒有人護著。
柏以凡：生螃蟹，可得輕拿輕放。
柏以凡安安靜靜等他再開口。
良久，謝歲辰終於說：「我沒叫過她，如果我現在也還是不想叫……」
謝歲辰停住了，看著柏以凡。
柏以凡自然而然：「不想叫就不叫，不想認就不認。我們留她住，不是為了看相認，只是想讓你心裡好受點。陳老師更不用說，三觀早被她震碎，現在心裡只有班長，青春回憶都成泡沫。所以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敢逼你我咬誰，唱歌轟他見佛祖。」
柏以凡不講理到極致，完全看人不看事。
謝歲辰輕聲說：「走吧。」
兩人穿過花園，走進樓道。
謝歲辰腳步慢下一拍。
柏以凡轉頭，握住謝歲辰的手腕：「書桌分你一半，地毯給你睡，爸媽也分你。你可是自己人，組織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謝歲辰本來冷著臉，攥著拳頭，現在手鬆開。他低下頭：「可我卻沒什麼能分給你的。」
柏以凡大驚：「說好的苟富貴勿相忘，飛黃騰達帶著我！螃蟹你想抵賴嗎！」
謝歲辰立刻表態：「都分給你的。」
「這還差不多。」柏以凡滿意，拿鑰匙開門，大嚷，「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接著他一巴掌把謝歲辰拍了進去。
謝歲辰又是一個踉蹌，撞進了玄關，還沒站穩，前面衝出一個人影「刷啦」撲到他身上。謝歲辰避之不及，倒退幾步。柏以凡在他身後，立馬降龍十八掌，雙手出擊抵住謝歲辰後背。這邊穩住，就聽元苗苗一聲吼：「辰辰你不要不理我！」
全體：……
高一時，校長辦公室那個電話裡的神經病，又出來了。
元苗苗在柏家兩個星期全是正常人，看上去安靜乖巧外表極有欺騙性，其實說話做事兒都有分寸。哪知見到謝歲辰一秒，雙商立刻超支停機欠費掛失永久停用。
方才謝歲辰進門被她一聲吼，中間僵直停滯十幾秒。這愣是被她當成十幾億秒。柏媽追去只聽她趴在地毯上捂臉嚎啕，邊哭邊嘀咕：「辰辰討厭我不要我再不理我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祥林嫂附體，一萬遍重複。
柏媽氣急敗壞罵了她一通，最後總結：「妳躲這兒哭有屁用！做錯那麼多事兒，還指望小謝立馬就能原諒妳？做夢呢！現在還不知道主動，妳真等著小謝一輩子不理妳，恨死妳吧！」
元苗苗邊哭邊聽，居然聽進去了，淚流滿面取經求教：「姐，我要怎麼辦啊？」
柏媽：「不許哭！主動去解釋！」
柏媽讓她不哭就不哭，讓她主動就主動。不管三七二十一，謝歲辰一進門，元苗苗撲過去解釋。
元苗苗和謝歲辰身高相差一截，現在硬是抱著謝歲辰的脖子，掛在他身上。這次元苗苗好歹憋住眼淚，哭腔解釋：「辰辰他們什麼都不給我說，我在節目上說了，他們都給剪了！他們真是太壞了，我也太壞了，洛正最壞了！他說過要和我一起的，可他卻生病，他不在了我害怕，可我為什麼要走。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想去給你開家長會……」
顛三倒四，亂七八糟。
柏爸柏媽千方百計要問沒問出來的事情，元苗苗這一下子倒是全交代了。可任憑元苗苗掛在脖子上，在他耳邊亂糟糟地說。謝歲辰不動分毫，彷彿被施了定身咒。
眾人圍觀都不敢去勸。
過了很久，久到圍觀群眾都絕望。元苗苗也要從謝歲辰身上掉下去了。謝歲辰仍舊不說話，柏以凡站在他身後，眼見元苗苗蜷起手指。
柏以凡：拓瑪噠還差一點點就成了！
柏以凡怒道：「家長會那個行不通！」
柏以凡突然一句，把眾人嚇一跳。謝歲辰動了動，似乎要轉頭。元苗苗掛在謝歲辰身上，趕緊四爪並用，摟緊謝歲辰脖子。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剛好和柏以凡四目相對。
柏以凡臉色特別嚴肅。
元苗苗委屈：「為什麼呀？」
柏以凡：「他班導是妳粉絲，看到妳現在這樣，對班導身心健康很不友好！」
陳老師：「……」早就幻滅成渣了好不好。
元苗苗卻還沒空知道陳老師是哪個，她帶著哭腔：「那我演女神給他看嘛。我真的很想去開家長會的。」
謝歲辰終於開口：「妳在節目上說什麼了？」
元苗苗收到回應，一秒怪力發作，大聲道：「我說我有個寶貝兒！特別厲害的！我說了他們都不報導，不讓我出門，手機都拿走。可我想見你啊辰辰，我就自己來了，我不要……我不要再丟下你了。」元苗苗這麼說著，還拚命忍著不哭，眼淚卻啪嘰啪嘰掉。
謝歲辰又停了一下，最終動了動手指，抬手抱住了元苗苗。謝歲辰低頭，輕輕拍了元苗苗的後背。
元苗苗沒憋住「哇」一聲：「辰辰啊。」哭得昏天黑地的。
謝歲辰趕緊放開她，幫她擦眼淚，又想起自己穿著柏以凡的校服，手忙腳亂抓起元苗苗的袖子讓她自己去擦。
柏媽這時才上前去勸元苗苗：「妳別哭了，別哭了。」
其實自己眼睛也是紅紅的。
陳老師柏爸都動容。
柏以凡換了鞋，跑去拿了盒面紙，給柏媽幾張，給陳老師幾張，往元苗苗再臉上拍幾張。最後看著謝歲辰，謝歲辰只是眼眶紅。柏以凡還是拍了一張紙到他臉上去，再給自己臉上也拍了一張。
誤會澄清，重歸舊好，但還欠缺點什麼。缺點什麼呢？
謝歲辰來解惑，他拿著面紙看了一會兒，說：「謝壽常養大我，卻從來不讓我叫他太爺爺。他我都沒有去叫過一聲，我是很難叫妳……」
元苗苗智商一秒上線：「不要不要，辰辰，你可以叫我苗苗！」
眾人秒速去看陳老師，陳老師翻白眼。
柏以凡安慰：「BOSS，您青春回憶的人叫阮藝彤。跟這不是同一個。」
元苗苗卻還在絮叨：「辰辰你要是不想叫苗苗，你想怎麼叫都行的。我以後也會聽話，你不要我買東西，我都不買了。我一定乖乖的，照片的事情我一個字都沒說！」
謝歲辰：「什麼照片？」
元苗苗看了一眼柏以凡：「就是那個啊，你放在錢包裡那個，放在下面的……」
謝歲辰：！
謝歲辰一秒捂住元苗苗的嘴：「不許說！」
元苗苗立刻點頭。
今天晚上大家都激動，現在緩和，也不想再傷神。柏爸柏媽招呼吃晚飯，陳老師總算在柏家吃了一頓飯。
一頓飯還算平順，元苗苗坐在謝歲辰旁邊，盯著謝歲辰看。
謝歲辰放下筷子，問：「妳怎麼不吃？」
元苗苗：「我要看你喜歡吃什麼。」
謝歲辰：……
柏媽卻很欣慰。兩個星期不是白待在柏家的，元苗苗總算知道當媽不是一味給買東西，還要觀察兒子喜好。
謝歲辰卻說：「我不挑食，也會自己做，妳吃飯吧。」想了想，夾了一塊紅燒肉給元苗苗。元苗苗簡直開心得要飛起來了。怎麼看謝歲辰都更像家長。
柏媽感覺自己白欣慰了。
吃完飯，陳老師要走，走之前沒忍住，多嘴問了元苗苗一句：「妳日後要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躲著吧？那妳還開什麼家長會去？」
陳老師只當青春回憶生了鏽，元苗苗的女神光環全褪去，現在只是他學生的家長了。
元苗苗看到謝歲辰，心裡什麼防備都沒了：「我會打電話給莉莉的。我和她已經說好了，只要找到辰辰，就重新開新聞發布會。」
柏以凡旁聽：到底怎麼說好的，夏笑莉打電話說起監護權時，一點都不像說好的！
夏笑莉電話只有那麼一次，之後柏以凡倒也沒再接到。況且那時候元苗苗已經來了，柏以凡就沒對別人說起電話的事。
今天晚上柏以凡也找不到機會同元苗苗和謝歲辰說太多。
送走陳老師，謝歲辰就被元苗苗拉去說悄悄話了。
兩人進了柏以凡臥室。元苗苗拉著謝歲辰扯東扯西。謝歲辰一個腦袋兩個大，不過想起要問的事。謝歲辰垂眼看地板，打斷元苗苗：「錢包裡的照片妳什麼時候看到的？」
這時候四周沒了人，關鍵是沒了柏以凡。元苗苗就老實交代：「那次你出去，包掉在地上了，錢包也滑出來。我撿起來看到錢包裡的照片。」
可是錢包裡的照片，能看到的是謝歲辰和謝壽常的合影。
元苗苗弱弱地解釋：「那個放照片的地方，邊上擋住你耳朵了。你耳朵很像洛正的，我就想看看……」
然後拔出來，就看到下面還藏著一張軍訓領獎的合影。照片後面寫著兩個字——以凡。
從此元苗苗就算認識柏以凡了。
元苗苗：「我真不是故意去翻你錢包，但幸好當時看到了。我認臉很厲害的，不然就找不到你了。還有啊，辰辰，你是不是喜歡凡凡呢……」
謝歲辰攥緊拳頭。
元苗苗這時和謝歲辰面對面，坐在地毯上。元苗苗伸出胳膊，抱住了謝歲辰的腦袋：「沒關係，喜歡這種事情是沒法控制的。沒關係的。」
元苗苗倒是不覺得兩個男生好上是什麼不天塌地陷的事。她混的圈子有足夠多的傳聞，讓她瞭解這個群體。也有足夠長久的時間，讓她明白，這根本不算什麼。
平生第一次，元苗苗在謝歲辰面前可靠起來。
一秒。
元苗苗跳起來：「辰辰，我不會說，但喜歡是要去追的！你和他是不是今晚一起睡？去去去，快去！」說完拖著謝歲辰起來，把他推出了門：「辰辰加油！我會很支持你的！」說完關上了門。
謝歲辰：……
謝歲辰捂住腦袋，哭笑不得。
謝歲辰轉過身，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柏以凡洗完澡出門，看到謝歲辰在參禪。
柏以凡拿著毛巾搓頭髮：「你幹嘛呢？」
謝歲辰轉頭：「我在想大程。」
柏以凡：……
柏以凡：「大程也想你。」
謝歲辰樂，先柏以凡一步，走到柏可非臥室門前，轉開手把，開了門。柏以凡跟在他身後進門繼續搓腦袋。
謝歲辰說：「我只是想大程一直不向邢美嘉挑明。」
柏以凡坐在床上樂：「少年情懷嘛，他上次跟我說，怕萬一挑明了連朋友都沒法做。誰讓他之前有一打，怕女俠介意呢。」
柏以凡還講程逸灝初三的事，特別沒義氣。
說完八卦，謝歲辰去洗澡。柏以凡繞著柏可非的房間轉了三圈。
柏以凡跑去找柏媽。
敲完臥室門，柏以凡探腦袋，簡單明瞭：「媽，為什麼柏可非房裡沒地毯？」
柏媽剛好拿著被子要出門，乾脆把被子塞給柏以凡：「你哥又不像你，睡覺會從床上翻下去。」
柏以凡：……
柏媽：「沒地毯，你就去睡沙發吧。」
柏以凡：「我是親生的？」
柏媽樂。
柏媽只是逗柏以凡，她去敲門找元苗苗。
元苗苗也沒睡，正在看《皮皮魯和魯西西的故事》。元苗苗看書時特別端正，坐在書桌前，書鋪平了一頁一頁地翻。
柏媽進來，元苗苗一聽地毯要給兒子，立馬同意。柏以凡也進來，到書櫃裡拿墨水。柏可非不用鋼筆，所以房間裡沒墨水。柏以凡倒是囤了不少。綠的、紅的、藍的、黑的，預習、複習、寫心得、作業，各種顏色分開用。他開了抽屜，拿了盒綠的。拿出墨水，卻露出另一個盒子來。
這東西柏以凡收到已經很久了，駱彥湘看著不靠譜，但答應的事兒做起來很俐落。只是東西到了柏以凡這裡，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送出去。最後就把盒子隨手塞進了櫃子裡。
柏以凡：都快忘了。
這時柏媽和元苗苗都去柏可非的房間。柏以凡抽出盒子，打開拿出裡面的打火機，塞進了口袋再去和柏媽一起鋪被子。
等到謝歲辰洗完，回到柏可非房間裡，地毯上已經擺好枕頭和被子。
柏以凡正拿著謝歲辰的外套，甩來甩去甩去甩來的。柏以凡聽到動靜抬起頭，放下外套，搭在椅子上：「散散味，這衣服明天也別穿，不然被我媽發現，她得追著你念。」
謝歲辰笑著點頭，蹲下拉開行李箱，去翻新外套。
柏以凡在地毯上坐下，狀若無意：「你這幾天抽得有點多。」
跌死之前，熟螃蟹愛抽菸，但回家是不抽的。生螃蟹現在抽菸，但也是少有人知道的。謝歲辰做事向來有禮有度有節制，而且他也沒那麼大菸癮。
謝歲辰：「沒控制住。」
柏以凡：！
螃蟹也有控制不住的一天，太新鮮了。
可為什麼控制不住？
除了元苗苗這事兒，柏以凡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柏以凡撓頭髮：「這事兒現在也算基本解決了，你別抽那麼多了。」
謝歲辰表態：「會控制的。」
柏以凡「哦」了一聲，也不再多說。
其實戒了該多好。但跌死前，柏以凡費盡口舌，也沒成功。更何況現在他和謝歲辰只是同學，壓根沒立場去說謝歲辰。
勉強有立場說謝歲辰的元苗苗，還給他買Zippo打火機呢。
柏以凡抱著被子在地毯上躺下，想到元苗苗，又好氣又好笑。
謝歲辰坐在一邊擦頭髮，察覺動靜轉頭停下動作。
柏以凡翻身趴在地毯上：「其實我覺得元……我叫她元苗苗沒問題吧？」
叫阿姨實在太驚悚。
謝歲辰點頭。
柏以凡繼續：「我覺得元苗苗挺神奇的，見到你就沒主張了。」
謝歲辰：「第一次見她時，我也被嚇到了。後來去探班，才發現她在片場不是這樣的。」
柏以凡好奇：「平常什麼樣？安安靜靜？我媽說她在我家特別安靜。」
謝歲辰卻給出不一樣的答案：「她在片場裝高冷，還挺成功。大概是她演戲不錯，所以平時也演著。莉姨說她，片場是女王，在公司是姐姐，回別墅是小學剛畢業，見我是幼稚園入學。不過莉姨很照顧她，她們合作不少年，不怎麼露餡。」
謝歲辰說到莉姨。
柏以凡想到那通電話，思來想去，柏以凡不信他威脅之後那邊還敢隨便轉移監護權，而且元苗苗一直在這兒。柏以凡決定還是緩一天再告訴謝歲辰實話。
況且謝歲辰今天又是飛機又是汽車，從千里之外回來，還接受了元苗苗的精神摧殘。
柏以凡：忒不容易了。
柏以凡就鑽進被子裡：「睡覺。」
謝歲辰：……
謝歲辰看了看柏可非的床，又看了看躺在地毯上的柏以凡。
柏以凡翻了個白眼：「你想夜裡被我砸？我一點都不介意的。」
謝歲辰搖頭。柏以凡很滿意，閉眼假寐。謝歲辰擦乾頭髮，去關了燈，也在地毯上躺下道晚安。
柏以凡：「嗯。」
靜了一秒。
謝歲辰：「以凡。」
柏以凡：「幹嘛？」
有了黑暗的阻隔，謝歲辰看著天花板：「去參加數奧挺好的。」
柏以凡：「嗯。」
謝歲辰隱藏訊息的能力柏以凡深有體會，元苗苗又是個遇他就退化的主。要是沒參加數奧，元苗苗就是福爾摩斯附體，狄仁傑重生，柯南和白羅的腦子全借給她，也不一定能找到市一中來。退一萬步講，即使元苗苗找到謝歲辰，謝歲辰也未必願意見她一面。
這麼一想，跌死前，柏以凡從來沒聽熟螃蟹提過元苗苗也就情有可原了。
柏以凡：為什麼突然原諒這貨了？
柏以凡氣不順，無敵大翻身，伸腳踢了謝歲辰一下：「既然知道好，那以後還有什麼事也不要憋著。可以來找我，諮詢一次吃一頓飯好了。」
謝歲辰默不作聲。
柏以凡：貴了？
柏以凡自動降價：「那就諮詢一次加一道菜！不能再少了！」
「熟人價嗎？」謝歲辰聲音裡都帶笑意。
柏以凡：「現在要不要試用下？免費的。」
謝歲辰欲言又止，千頭萬緒化為一聲笑：「你今天買的豆腐不是要涼拌的吧？」
柏以凡：「這種事情需要動用諮詢機會？你這是拿著牛奶洗腳，殺豬刀劈柴，雞翅膀餵螞蟻，掛專家門診看蚊子包！資源浪費。再給你一次修正的機會。重問。」
謝歲辰：……
這不問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都對不起柏以凡這一串比喻。
謝歲辰想了一會兒，終於說：「那我把機會存著吧。」
柏以凡：「儲存加費用，得值一盤煎豆腐。」
謝歲辰翻身面對柏以凡：「明天再買了煎。」
柏以凡仰面躺著，卻問：「螃蟹，莉姨是什麼樣的？」
謝歲辰想了一會兒，總結：「雷厲風行，很能趨利避害。」
柏以凡「哦」了一聲。
既然如此，事情沒清楚，元苗苗還沒消息，又有柏以凡的威脅，那群人更不會隨便轉移監護權了。
柏以凡徹底把心放進肚子裡。心裡琢磨，挑個黃道吉日再和螃蟹說說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