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以為自己穿來只是無名粗鄙少女,怎麼進了王宮她就成了鼎鼎有名的西施?西施一生下場如何不用多說,要她隨著歷史成為獻給吳王夫差的供品她可不願!
然而為了生存與同伴,她迫不得已的,成了美人計裡的頭號美人。
越王無情,他的臣子范蠡卻對她有了說不清的情意,可那名楚國來的樂師鍾堅卻始終佔據她最大的一塊心頭之地。
兩年多的栽培終是到了收割之時,以西施為首的美人們被送入吳國,吳王勇猛卻柔情,她逐漸褪去一身盔甲,沉於他的包容疼愛之中……
毫無起伏的生活中,她卻意外得知返楚的鍾堅竟從未忘記過她!原本已如死灰的心再被點燃,但相隔兩地,她的身分更是越對吳的武器,無權無勢,她又如何能回到心愛之人身邊?
【人物介紹】
夷光
越國之女,因家住施地西邊,被取名為西施。天生體弱,患有心疾,然容貌妍美,膚白勝雪,唇比茱萸,是難得一見的天生美人。
修明
又名鄭旦,與夷光要好的同村少女。個性開朗天真,有著少女特有的嬌俏,對有過數面之緣的范蠡念念不忘。
范蠡
來自楚國的大夫,曾與勾踐一同於吳國為奴,回越國後成為其身邊重要大臣之一。沉穩深謀,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氣度與智慧。
勾踐
越王,於夫椒之戰戰敗,和君夫人一起成為吳國奴隸,三年後才由大夫文種迎回。回國後仍維持簡樸生活,為復仇忍辱負重。
鍾堅
楚國樂師,家族世代為渚宮樂尹。面容俊秀,談吐不俗,更是不拘於俗理。與夷光初見面便上了心,其後在越宮也對她有諸多照顧。
作者簡介
《作者》
青木源
大家好,我是青木源,很高興能有緣和你相見~
說到這本書,一開始只是想著自己能不能寫出不一樣的西施來,結果在填坑的過程中被主角的喜怒哀樂影響太深,寫番外的時候居然用掉了一整盒紙巾……
希望這樣哼哧哼哧努力挖出來的坑你們會喜歡,我也會繼續努力把腦洞化為文字,持續創作的!
《繪者》
隨隨
大家好~我是隨隨!
是什麼樣的緣分讓你我相識於這本書呢?
祝你能愉快的閱讀這本作品,當然也不要忘記我這個封面的小小畫手哦^^
我會繼續努力給大家畫更多漂亮封面,請多多指教!再次感謝!
目次
第一章 春秋時代
第二章 尋美
第三章 調教
第四章 愛慕
第五章 有驚無險
第六章 同遊
第七章 情生意動
第八章 橫生枝節
第九章 奔逃
第十章 夢醒
第十一章 入宮
第十二章 恨鐵不成鋼
第十三章 觀變沉機
第十四章 生存
第十五章 妒嫉
第十六章 瞬息萬變
第十七章 出行
第十八章 久逢甘霖
第十九章 暗夜偷香
第二十章 計畫
書摘/試閱
【精采試閱】
一日,夷光吃飽後,坐在窗口看著外頭的陽光。此時是春季,春水急流,是浣紗的好時候,平常這個時候格外忙碌,只是如今她已經不用再去河邊浣紗了。
「夷光。」修明走到夷光的身邊跪坐下來,好奇問道:「大家都在嬉戲,妳怎麼不來?是不是心口又犯疼了?」
「沒,只是飽食之後坐著休息一會兒。」夷光見修明全身整齊,頭髮披在肩上,或許因為這段時間吃得好,修明比以前來得圓潤些,肌膚也有光澤,一雙眼睛顧盼流轉間有了少女獨有的嬌俏。
「我聽說這回是給國君挑選美人呢。」修明拉著夷光說著聽來的小道消息。
「給國君挑美人?」夷光看向修明,打趣問道:「妳想做國君的美人嗎?」
修明嗔怪的瞟了夷光一眼,將身子湊近了些,小聲說道:「那很好啊,不必清早起床浣紗,也不必餓肚子,多好。」
「是啊。」夷光也點了點頭,但她知道此次選美人不是給勾踐的,而是為了吳王。
修明看著夷光的側臉,「這些時日,夷光變好看了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夷光的皮膚有了很大的改善,原本黯沉粗糙漸漸褪去,臉頰上泛著淺淺的淡紅色,乾枯雜亂的頭髮也變得烏黑有光澤。
夷光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說啥傻話?妳變美才是真的。」
修明被夷光那麼一戳,抱著她的胳膊笑起來。
好肉好米的餵養了三個月後,少女們又被聚在一起。
這次的審查,不僅是看臉蛋,還要檢查膚質改善到什麼程度。女子的手指在少女們的臉頰和手上摩娑,甚至還會滑進袖管裡感受一下她們手臂上的肌膚。
此次查看後,好幾個少女被送了出去。落選的少女們哭哭啼啼,畢竟不用做活又可以天天吃肉飽食,誰都不想捨棄這樣的好生活。而那些留下的少女們也有些怕,原來不是被挑進來後就無慮了,還有可能被淘汰。
當天的膳食中又加了骨湯,那是少女們在家中想都想不到的好東西。油星漂浮在湯麵上,裡頭還有些許碎肉,雖然沒有放鹽調味,但在眾女眼裡還是非常美味的佳餚。
那日之後,每天都有人提來大桶的溫水,命令少女們將手足泡在溫水中,然後在手指和腳底的老繭處塗上厚厚的藥膏,再用長長的布帶一圈圈的纏繞起來。
過了幾天,來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媼,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刀,把少女們嚇得半死。
老媼見少女們驚慌得東逃西竄,一怒之下,讓幾個身材魁梧的婦人抓住其中一個少女,將她按在地上,將手腳上的布帶解開。老媼一手抓著少女的腳,一手拿起小刀,割下那些已經被藥膏弄軟的老繭。
少女被壓著心裡不安,如今又被刀子加身,疼得亂哭亂叫,連帶其他少女也哭喊起來,最後幾個魁梧婦人進來,對著幾個哭喊的少女一巴掌打過去,怒喝道:「嗷什麼!」
少女們頓時安靜下來,瑟縮在屋角看著那個被按住的少女喊疼。夷光知道那名老媼只是將少女手腳上的老繭割下來,但是聽著少女哭喊叫痛,免不了心裡要顫上一顫。
割完那名少女的老皮後,老媼示意婦人們再去抓下一個,少女們嚇得縮在一旁。修明躲在夷光身邊,見婦人們朝自己這裡過來,驚得她更努力蜷縮起身子。
「可是尋我的?」夷光見躲不過,自己站了出來。
婦人們詫異的對望一眼,然後對夷光說道:「過去吧。」
夷光走過去,讓那些人解開她手腳上纏著的布條。老媼一手攥過她的腳踝,割開她腳上的老皮。腳上的疼痛讓夷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猜想老媼用的刀不夠鋒利,因此弄起來疼痛格外明顯。
這時壓住她的婦人轉過頭來,見她顰眉忍痛,一雙眸子低垂,裡頭泛著水光,如同春水中蕩起一圈圈的漣漪。雖然夷光還沒有完全脫離以前由於困苦生活而造成的焦黃膚色,但是臉頰已經比剛來時豐滿不少,就連膚色也改善很多,令婦人不由得在心裡讚嘆,這種麗色在這鄉野之中倒是少見。
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老媼終於弄好,並在夷光的手腳上塗上一層厚厚的膏脂,然後再換一個少女。修明自然不能例外,被那麼折磨一番後眼淚汪汪的。
少女們從幼年開始就辛苦勞作,手腳上的老繭粗厚,非是一日之功可完全除去。今日去掉一層死皮,添了膏脂之後,幾天後又拆開,繼續去除剩下的老繭。
有的少女因為受不了被割開硬皮的疼痛,忍不住哭泣掙扎,老媼頓時一個手抖,將她們的腳或手滑出好長一個口子。此時受了刀傷想要不留疤痕基本上不可能,那些少女自然也被送出去了。剩下的少女們見狀,只得咬牙忍受痛楚。之後持續了二十多天才完事,期間少女們的飲食變得更好,因此少女們受了痛也沒什麼抱怨。
在肉膏的滋養下,少女們逐漸脫去原本的焦黃面色,加之不用幹活,不必被熾烈的陽光炙烤,皮膚日漸改善,透出白皙嬌嫩來。
夷光也是如此,她本來就處在長身子的時候,這幾個月來被肉膏滋潤著,身子如雨後春筍般一個勁兒的朝上竄,胸口也漲疼開始鼓起來,乾枯的頭髮變得烏黑潤澤。雖然年少,但是身姿窈窕,容貌也一點點的增加靚麗,那些看管少女的人也越來越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夜晚,正是好眠時刻。
「夷光,夷光。」修明小臉蒼白,壓低著聲音搖了搖正睡得香甜的夷光。
夷光被修明一頓搖晃,依依不捨的從夢鄉醒來,一睜眼見到修明滿臉的淚水,她嚇得立刻就從蓆上坐起來,拉住修明的手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我快要死了……」修明哭著一張臉看著她,水靈的眼睛裡滿滿是淚水,她緊緊抓住夷光的手腕,「我要是真歿了,夷光妳要將我送回家去……」
夷光聽修明越說越沒個樣子,捏緊修明的手掌,冷靜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我流血了……」修明泣不成聲,撲在夷光的肩上抽泣起來。
夷光一聽「噗哧」一笑,拍了拍在自己肩上哭得傷心的少女,「沒事沒事。」
之前沒人和修明正經說過那些女人的私密事,結果這會兒來了初潮,嚇得以為生了怪病,命不久矣。
夷光幫修明換上乾淨的衣裳,又尋來草木灰倒在布條裡讓她用,哄她入睡。
第二天醒來,夷光覺得自己雙腿間濡濕,很不對勁,伸手一摸,指尖有些黏膩,空氣中夾雜著鐵鏽般的腥甜氣息,頓時明白怎麼回事。生活在鄉野中,平日裡忍饑挨餓營養不好,所以她這輩子的初潮比上輩子推遲了兩年才來。
初潮總是不好受,管事的婦人又嫌她們身上有血不淨,便讓她們住在別室,不讓他們的身上的血腥味影響到了別的少女。
這年月只有貴族才會設榻,庶民仍是在地上鋪蓆而眠,但越地濕氣甚重,濕氣一重涼氣也就跟著來了,本來在月事的時候女孩子就受不得涼,於是修明愈發疼得厲害,抱著身子瑟縮在蓆子上,小臉蒼白,額上一片冷汗。
「夷光,夷光,我……我疼、疼啊……」修明在蓆上翻來覆去,口裡直喊疼。
坐著的夷光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臀下壓著幾件衣物,以求和冰冷的席面隔離。
「修明,妳也起來。」夷光沒有多少力氣去拉修明,只能動口喚著。
「我、我起不來……」修明哭嚷道。
夷光的小腹處突然一陣絞痛,她不禁低喊一聲,手緊緊捂住小腹,將身子蜷縮起來。兩個人疼得要命,夷光雖然知道把熱水袋放在肚子上可以減輕疼痛,可是這會兒去哪裡弄熱水袋來?
兩人忍痛苦熬著,修明年紀小,受不住哭了出來,「夷光,我想阿母。」
夷光疼得連回答她的力氣都沒了,她也想爸媽,這個狗屁的春秋時代她一點兒都不想待。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老婦人拿著兩個陶碗走進兩人所居住的別室。
「來,喝了吧。」老婦人將陶碗遞給夷光和修明。
夷光顫著手指去接,入手處一片溫熱,碗裡的竟是溫水!
「多謝!」夷光連連稱謝。畢竟老婦人沒有義務照顧她們,她肯在她們疼痛時送上熱水,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修明這會兒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顫著嘴唇將陶碗裡的熱水喝下去,好半晌才恢復一點兒氣力。
「都是美人,莫要折在天葵上了。」老婦人看著兩人喝下熱水,又和她們說起月事裡的注意事項,「天葵之時莫要飲用冷水,多用熱湯。若是養不好,日後生育有困難。」
夷光還好,但修明一聽,頓時毛都開炸了,趕緊伸手把肚子給護了個嚴實。
「女子哪裡人啊?」老婦人一邊收碗一邊和她們閒聊。
「苧蘿村人。」其實夷光並不清楚苧蘿村到底在哪個地界上,可就算問其他村人也沒用,時人消息閉塞,加之多蝸居於故土,大字不識幾個,能指望他們知道多少。
老婦人顯然比她們知道的多,她「哦」了一聲,笑道:「苧蘿村?那應該是施地了,那地方好,不然也不會出女子這樣的美人。」
這番話沒太多的依據,夷光聽了不知道要怎麼回。說起來也挺意外的,夷光一開始並沒想到自己這副身子能漂亮到哪裡去,畢竟乾枯如同雜草的頭髮還有暗黃的皮膚、深陷下去的面頰,哪怕五官再好看,都要成了個醜八怪。但是被魚肉脂膏養了半年有餘,原本乾瘦的面頰漸漸豐滿,乾癟的身子也迅速抽條發育,自然好看了起來。
「老母讚謬了。」不習慣被人誇讚,夷光有些不好意思。
「母」這個字在春秋還是繼承了商代對女性尊稱的意思。就是「父」字在這會兒也還有一點兒對於男子尊稱的意義。
「美人啊,兩個都是美人。這份富貴可要看妳們能不能抓住了。」老婦人粗糙的手拍了拍夷光的手背。
夷光想起自己被挑來這裡的目的,不由得沉默了。
夷光和修明疼了幾天,待信期完畢,用溫水將身體沐浴乾淨後才回到原來的房間。
調養好少女們的外貌,女子便開始教她們如何說話。所謂美人,尤其是引得一眾男人為之傾心的美人,自然不能有一口鄉野腔調,或是粗嘎的嗓音,否則一開口,之前的美好便被劃個稀爛,半點兒也不存了。
女師來的第一天,便是替這些少女定個稱呼。女子之名,按照周禮只有女子的家人能知道,並不外傳,直到男人帶著大雁前來行委禽之禮,才會告知姓名以求占卜,看看是否能結為婚姻。此時,對貴族女子的稱呼大多是母國的國號再加上姓,平民女子則以出身地來取名。
「妳住在何地?」女師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問道。
夷光想起先前送熱水的老婦人所說,便道:「施地。」
「妳家屋所在村中何處。」女師又問。
「西。」夷光答著,心裡突然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就喚妳『西施』。」女師說完,直接走向下一個少女。
西施!
彷彿被一道重雷轟炸過,夷光怔怔的站在那裡,甚至連道謝都忘了,窄袖中的手忍不住發顫,雙眼失神的盯著前面。
西施是什麼樣的人物她自然知道,可穿越到這個困苦的時代,她自認倒楣就算了,怎麼還穿越成這麼一個下場不明,要麼被范蠡救走,要麼就是被沉潭的倒楣美女?原本她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反正勾踐送出去的是西施、鄭旦,和她沒關係。最多就是來打個醬油走個過場,要是運氣好還能回家,沒想到眼下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她腦子轉得飛快,西施能送到吳國去,一定是歌舞高超,她沒法子對自己的臉下刀子,唯有在學習歌舞上偷懶——越國再窮也不會把一個舞跳得不好的美女獻給吳國吧?哪怕她長得再美。
下定決心之後,夷光便稍微放鬆下來,但很快的她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女師先教導少女們越國內部的貴族用語。兩千多年後的那句「一個山頭一個調」同樣也適用於春秋時代,南北話語不通,甚至就是同處南方,楚國人聽不懂越國人說啥,越國人和吳國人大多也語言不通。
學話需要有天賦,沒有天賦苦學也能有成就,就是怕發懶不肯學,正是出身不高,怕沒那麼大的覺悟,於是那些女人下令,若是這些少女有哪一個沒有學好,那麼全部的人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
由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少女們在這段時間裡體驗到了口腹之福,早就習慣享受那些肉膏,如今被下令若是沒學好就別想吃東西,讓少女們回想起自己長期饑餓吃不上一口食物飽肚的時候,不由得嚇得輕顫。
這連坐得太厲害,範圍太廣,於是少女們互相監督。女師教了話,她們在舌上轉了許久,自己口裡練習還要盯著別的姐妹,非要互相聽到口音和女師並無二致才放下心。
越國貴族用話還好些,等到學到一種柔軟多情的腔調時,有些少女覺得奇怪,那話從女師的口裡說出來,軟綿綿的有著說不盡的柔軟舒服,但絕對不是越國話。
「女師,這是哪裡的話啊?」有個少女大著膽子提問。
女師很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叱喝道:「學就是了,別多問!」
少女們立即禁聲,不敢再有疑問。
女師又下令,一天之內不管說什麼,都要用這種軟綿綿的腔調說話,不准再用家鄉話,要是被發現就會挨一頓好罰。
「夷光。」晚間待眾人都睡熟了,修明搖了搖睡在身側的夷光。
夷光自從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倒楣的西施之後,夜裡沒有睡得安生過,被修明這麼一搖,馬上就醒了過來。
「怎麼了?」夷光將聲音壓得很低。
「我今日聽人說,我們學的是吳語。」修明拚命的壓低聲響,臉上滿是不解,「夷光,妳說這不是給國君選美人嗎,怎麼還要學吳語?」
夷光沉默不言。
吳越交惡,越國兒郎多死於吳軍之手,就是她自己,這個名為西施的女子的兄長也慘死在夫椒之戰中。對越人來說,吳人是仇敵,怎可能有什麼文化交流的雅事,可她又不能告訴修明這回勾踐選美的目的,只得勸修明別多想,自己閉眼裝睡。
眾少女在館舍中接受一年多的調教,變化不小。
一日,從國都會稽來了一名大夫。越國官職等級簡單,沒有楚國那樣的繁雜,大夫一職既有擔任要職的重臣,也有掌管一方的地方官員的意思。而這個大夫則是前者,他來傳達國君之令,要這些少女們進宮覲見國君。
少女們每人得了兩身簇新的衣服,這次的衣服比以前的細麻衣還要好些,柔軟滑順,僅僅是用手摸著就覺得十分舒服。
中篝之地,諸侯貴人所居之所,對這些生於鄉野之中的浣紗女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地方。聽聞國君要召見自己,又想起之前她們被挑來這裡是為了要給國君選美人的傳聞,不由得拿出全部的精神來向女師學習宮禮。
那些宮禮中,光是走路和跪坐的姿態就讓許多少女叫苦連天。她們出身貧寒,打著赤腳在山野之中行走,久之成了一雙蒲扇腳,走起路來腳尖朝外,形同八字。多年的習慣要在短短時間裡改變,委實太困難了。
女師手裡攥著一把竹條,見誰腳尖朝外就對著小腿抽。夷光還好,她以前就沒有走八字步的習慣,後來穿越到這聞者落淚見者傷心的時代後,還是那種打小就養成的腳尖向前踢的走路方式,所以一群人被女師抽得眼圈泛紅,夷光倒是一下都沒挨過。
但跪坐卻讓她吃盡苦頭,以往在村裡都是隨便坐,因為沒凳子,只能盤腿坐在地上。跪坐並不是跪在地上就可以了,臀部得緊緊貼在後腳跟上,一坐就是一個時辰,而且沒有憑几,一天下來,感覺雙腿彷彿完全沒了知覺。
越是接近覲見國君的時日,女師要求的更加嚴格,少女們連喝水都不能發出聲響,得慢條斯理的將水緩緩喝下去。
被這麼一番調教,少女們漸漸和過去的鄉野村女有了很大的不同。在女師再次審視,確定她們不會在國君面前失禮丟臉之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晚上就寢時,修明在蓆子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把夷光叫了起來。夷光本來就沒入睡,聽到修明叫她,夷光就翻過身子面對修明。
「妳說,國君會不會中意我們?」修明臉上滿是少女的希翼還有盼望,對她來說,被國君看上就代表不用再受苦,可以過上好生活。
夷光一想到勾踐在吳國做了幾年苦力,臉還能不能看是個很大的問題,而且這些少女不是給他自己選的。
「妳想被國君看中嗎?」夷光問道。
修明羞紅了半張小臉,她將被子拉高蓋過臉,只露出一雙含情秋眸,帶著羞澀嬌嗔瞟了夷光一眼,半晌,少女細嫩嬌軟的嗓音在薄被下低低響起。
「反正越國的男人都死得不多了……而且,若是國君中意,就不用回到村中,天天清早起身浣紗,也能吃飽……」
夷光聽了沉默下來。
是啊,有誰在享受這樣美好的生活後還願意回去吃苦?就是她自己也不想回去繼續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天天累得和條狗一樣還吃不飽的日子。
「夷光?」修明見夷光半闔著眼沒有回她的話,以為她太睏已經睡著了,便翻個身跟著睡下。
◎
仲春時節,少女們上了前去越國國都會稽的馬車。不少少女沒見過馬,馬通常是被徵為軍用,且庶民們不能私自養馬。少女們之前是用牛車拉來的,如今知道要坐馬車,一個個高興的不得了,露出喜悅的笑容。
馬車沒有設置車廂,只弄了簡單的欄杆讓那些少女扶著不致掉下。
手持長戟的武士們步行守在馬車邊,聽著少女們歡欣雀躍的說笑聲,被那黃鶯出谷般的聲音所吸引,不時偷眼去瞟。
少女明媚的笑容如同春風,吹散了冬季殘留下的最後一抹寒意。特別是坐在車欄旁的一個少女,吸引了武士的目光。她不同於那些興奮的少女,臉上沒有多少要見國君的喜悅,白皙如玉的面上淡淡的,從眉宇裡透出一股憂愁來,襯得姣美的容顏越發讓人憐惜,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她。
夷光靜靜的坐著,想著自己的未來,若不想餓肚子就得繼續這麼學下去,直到去吳國,或者被趕回苧蘿村繼續浣紗。她不願餓肚子,卻也不想去吳國。
不過仔細想想,如今這個「西施」已非原來的那個西施,只要安分不張顯,她或許可以在吳王宮中做個不受寵的妃子,反正美女那麼多,吳王還不一定能顧上她呢。
想著想著,她似乎被自己安慰了,那雙黝黑的眼眸也動了動,一回神便看見守在馬車旁的武士正在盯著自己看。夷光不明所以,嘴角扯了一下,露出個笑容來。
武士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對夷光憨厚的笑了笑,然後扭過頭去。
馬車顛簸了幾日,一行人終於到達會稽。
夷光打起精神來,想起上輩子看過幾部春秋戰國時代的電視劇,當時對電視裡那種高大的城樓、壯觀的宮室感到震撼,如今居然有幸親眼一觀,不禁興奮起來。
可是當夯土城門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夷光差點兒一頭從車上栽倒下來。
這哪裡有半點兒壯觀的影子!她滿心悲憤的瞪著夯土的高大城牆,電視裡的至少有很霸氣的青銅人面,城門前還有兩叢篝火,雄壯威武,而現實版的實在是窮酸到不行。夷光看著那混土的城牆,頓時覺得兩千多年後的鄉下城門恐怕都比這個還要來得好看。
城門前是護城河,放了吊橋讓人通行。吊橋上人來人往,馬車引來許多人的注視。來到城門處,武士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簡交給守城的軍士。竹簡上寫著一列吳越通用的鳥篆。軍士看後,對武士行了禮,揮手放行。
馬車進入城內,少女們見到水門中水光粼粼,有船隻搭載物什朝城內緩緩而行。
會稽城內皆是夯土的房屋,房屋上多是茅草為頂,只有少數幾間有瓦當。
路旁有幾個簡單搭建的鑄劍坊,火塘中爐火旺盛,鑄劍坊內擊打銅之聲不絕於耳。少女們的視線穿過屋頂垂下的絲絲茅草梗,見到裡面男人赤裸的健壯胸膛,古銅色的肌膚讓少女們看得眼都不眨。
山陰大城的年輕男人比窮鄉僻壤來的多,偶爾還能見著佩帶銅劍的士人。那些士人都是將長髮綰鞭作髻,不像越人披髮。少女們看著新鮮,不由得湊在一起,猜測那些個士人是楚人還是吳人。
容貌鮮妍的少女們也成為那些年輕男人們視線追逐的目標,尤其是坐在車欄旁的夷光。這時代的人們奔放大膽,且留有遠古彪悍氣息,不一會兒,馬車後方聚集了數名男子,他們跟著馬車而動,熱切的望著車上的美人們,想要博得她們回眸。
「美人!」一名男子喊了一聲,引得馬車上的少女回過頭去看。
走在車前的短衣武士很是不滿,立即回身大聲叱喝道:「大膽!」
可是那些男人卻沒有因為武士的斥責而停止,追求男女情愛天經地義,見女子美貌而心悅再正常不過,若不是這些少女坐在馬車之上,恐怕此時早有男子上前詢問少女對自己可曾有意,是否願意春宵一夜了。
「見之美貌,心悅之,汝該知曉我等之心啊!」一名楚國打扮的士人大聲說道。
「甚是!」此言一出,頓時得到許多人的贊同。那名楚國士人從農人手中取來一束荇菜,大步走到馬車旁,臉上帶笑,將手中荇菜向夷光送去。
「心悅美人,此物雖鄙薄,但請收下。」楚國士人說道。他身著細麻衣裳,面容俊秀如皎皎月光,一笑之下露出白淨的牙齒,和鄉村之人參差不齊的黃牙不同。
夷光愣了愣,伸手將那束荇菜接過,修明促狹的在一邊用手肘輕撞她的腰,耳畔迴盪著那名楚國士人低沉溫潤的嗓音。
「我名為鍾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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