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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負荷時代:即將崩潰的流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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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負荷時代:即將崩潰的流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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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解析支撐世界經濟的底層架構,
直擊人類無止盡追求便利背後的真相

比擬《寂靜的春天》和《雜食者的兩難》,《超負荷時代》理出了人類文化中的問題。本書作者不懈怠地展示了龐大的數字與驚人的事實,井然有序、理由充分的論述與洞見,也許將撼動世界運輸這艘超負荷的大船。
── Mary Roach, the New York Times Book Review

追求便利,究竟得付出多少代價?全球化改變了工業生產模式,讓每一件小東西都隱藏了數以萬計的運輸里程;汽車世代的人們花大錢讓一台車每天閒置二十二個小時、佔據城市三分之一的空間。網路與電子商務讓宅配興起,無止盡地追求愈來愈快的配達時間。人類每一次移動、按下每一次滑鼠,背後都仰賴一個龐大無比的點對點運輸系統,但它正走向崩潰的臨界點,這就是本書揭露的真相。

我們食用、銷售、購買、駕駛與觸摸的一切東西都隱藏數千英里、甚至數百萬英里的運輸旅程,它們時而顯而易見,時而隱密難尋。將大螢幕電視、重要的藥物或咖啡杯從上海的工廠運輸到加州的港口,然後再送到當地商店或消費者的家門口(每天都要這樣穩妥且迅速地做上二億次),可謂人類最偉大的成就。猶如一日之內同時建造古夫金字塔、胡佛水壩與金門大橋。每天都要完成這些壯舉。然而,同樣的運輸系統卻讓人們通勤時苦不堪言,每十五分鐘造成一人死亡,每十三秒讓一個人得送往急診室救治,以及讓道路、軌道和橋樑超載,使其面臨崩潰,但我們卻無力興建或修葺這些基礎設施。

如今,無論未來將變得更好或更糟,巨大的變化正降臨我們點對點的龐大運輸機器,必將逐步改變通勤、文化與商業的本質。我們已經到了面臨抉擇的十字路口。問題是,我們會邁向「交通末日」或「交通天堂」。

在《超負荷時代:即將崩潰的流通世界》中,廣受好評的記者艾德華.休姆斯揭露了現代美國家庭日常生活中隱藏的巨量運輸旅程。他以生動感性的口吻,帶領讀者進入美國最繁忙的港口與最大的快遞公司、詳述比薩從麵糰製造到運送至消費者家門口的壯闊旅程,以及引領我們檢視美國最致命的戰場(道路與街道)在二十四小時內發生了哪些令人痛心的事故。

休姆斯訪問過某些令人難忘的人物,從中建構了一則運輸偵探故事,揭示了我們每一回從事旅行與每一次按下滑鼠鍵,背後都展現驚人的成就。此外,本書戳破了世人轉錯彎之後產生的迷思:為何增加高速公路的車道會讓交通益發惡化、為何車輛更大會更不安全,以及為何每年會發生數百萬起交通事故,但幾乎沒有一起事故屬於「意外」。

本書讓讀者窺探可能由共乘服務與自動化汽車之類的嶄新高效工具轉變的未來世界,同時檢視非常實際的現況,指出運輸是人們可獨自改變的大事之一:當我們即將要抵達得做出抉擇的十字路口時,個人的選擇將可發揮深遠的影響。

用現代博物學糖衣包裝起來的運輸偵探故事。普利茲獎得主以縝密細緻的調查報告,引領我們思考如何解決當前最嚴重的社會問題,以及人類通勤、文化與商業的本質,又是如何與日常運輸世界緊密連結,還有,我們該如何做出抉擇。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艾德華.休姆斯(Edward Humes)
普利茲獎得主的記者與十四本書的作者, 包括《垃圾學: 我們與垃圾之間的情事》(Garboloby: Our Dirty Love Affair with Trash)。他曾獲頒美國筆會獎(PEN Award),文章散見於《洛杉磯雜誌 》(Los Angeles Magazine)、《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富比士》(Forbes)與《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他目前與妻子居住於南加州,育有兩個小孩,並且飼養三隻獲救的格雷伊獵犬。

譯者簡介 吳煒聲
美國蒙特瑞國際研究學院中英口筆譯組碩士。現為國立清華大學與交通大學外國語文學系兼任講師及自由譯者。致力於英語教學與中英翻譯研究,2009年起建立「天地無用」英語學習部落格,將個人多年的學習英語心得逐一分享給廣大網友參考,以期拋磚引玉,吸引更多華人放棄教條式或填鴨式的英語學習法,以正確的方式逐步邁進多彩多姿的英語殿堂。

名人/編輯推薦

要耗費多少努力才能四處移動我們的身軀與東西。如同本書所闡述的,我們可以做得更好!作者以這個世界的汽車文化為核心,娓娓道出迷人的故事。
──比爾.麥奇本(Bill McKibben),《在地的幸福經濟》(Deep Economy)作者

休姆斯帶領讀者進行一場百萬英里之旅,橫越公共政策、大型企業與各個社區的交叉口,最終抵達家中廚房的工作台。他檢視了整體系統,揭示我們以消費者為導向且隔日交付的經濟所造成的真正衝擊,以及(缺乏)將這個系統連結的基礎設施。若想了解與解決當前最嚴重的社會問題,務必熟讀這本《超負荷時代:即將崩潰的流通世界》。
──羅伯.柯普朗(Rob Kaplan),閉環基金(Closed Loop Fund)共同創辦人與經理,以及沃爾瑪前任永續發展總監。

艾德華.休姆斯撰寫這部開創性作品來召告大眾:倘若我們老早展現政治膽量,如今這個世界便可享有快速、可靠與安全無比的運輸工具。希望這部迷人的書籍可以激發早該發生的改變。
──塞繆爾.伏洛馬茲(Samuel Fromartz),食品與環境報告網路(Food & Environment Reporting Network)主編,以及《尋找完美麵包》(In Search of the Perfect Loaf)的作者。

休姆斯引領我們進入龐大的運輸系統,檢視這個系統如何四處移動貨物與人類。我們的世界日益數位化,《超負荷時代:即將崩潰的流通世界》講述支撐世界的巨大實體系統,令人大開眼界。
──理查.佛羅里達(Richard Florida),多倫多大學(University of Toronto)與紐約大學(NYU)教授,以及《創意新貴:啟動新新經濟的精英勢力》(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作者。

目次

前言
第一章 早晨鬧鐘聲響
第二章 鋁罐中的幽靈
第三章 晨間咖啡
第四章 每星期摔掉四架客機的災難
第五章 致命的十三號星期五
第六章 披薩、港口與情人節
第七章 後勤女士
第八章 天使之門
第九章 舞動中的芭蕾
第十章 最後一英里
第十一章 交通高峰
第十二章 天堂的機器人
第十三章 左鄰右舍
附錄

書摘/試閱

鋁罐中的幽靈

我的家鬼影幢幢、滿佈幽靈。我下樓煮咖啡之前,就在床頭櫃上捕獲了一隻:那是我睡前口渴而喝完的塞爾茲萊姆口味礦泉水(lime-flavored seltzer)空罐子,它註定要被丟進回收桶。

這個易開罐是一種設計奇蹟,重量比第一類郵件(first-class letter;郵件投遞最快的等級)還要輕一半,上頭印有全部小寫的英文refreshe(補充精力),這是替幽靈產品取的幽靈稱呼。每間食品雜貨店、零售連鎖店與倉儲量販店都有自己的幽靈品牌,亦即它們不製造卻能販售的「私有品牌」。洗衣機、漱口水、內衣、電池與各種口味的汽水都有幽靈產品,其售價低於「名牌」(name brand)商品,而它們的標籤對於它們的起源與運輸旅程含糊帶過或三緘其口。這是現代消費經濟巨大謎團的一部分,我們狂吃、狂喝、狂買,卻渾然不知誰製造了商品、商品來自何處,或者哪些人與工具施展了魔法,將商品送到我們手上。

然而,線索便藏在明顯之處。這個空罐子被嵌入一張編碼的路線圖,只要解讀正確,便能揭露附身於易開罐這種無處不在、熟悉不已物件的幽靈。

多數的消費者不會注意或尋找它,但是美國製造的數十億個易開罐,每個在條碼底下或接近底部的不起眼之處都會印上一個小標誌或公司名稱。它可能是一個皇冠圖案或公司名稱,顯然跟飲料毫無關係:最常見到的是Ball與Rexam,這兩家公司在二○一五年開始進行合併。這些標誌或名稱指的是易開罐製造商,不是罐中的飲料。易開罐的圓拱底部(這種形狀不是隨便做的,而是一種智慧設計)會印著大家眼熟的「有效」日期與編碼。這種以機器印上的黑色標示雖然搶眼,但在樸素的淡銀金屬底色襯托下幾乎難以辨認。

如果你看得更仔細,會發現多數人未曾留意之事:易開罐底部的兩個半英寸高數字是印壓的浮凸字體,並非以油墨印上去的。這兩個數字(它們偶爾會相對反印,猶如一組鏡像)是易開罐製造商品質管制追蹤程序(quality control tracking process)的一部分。它們可標示將金屬片製成易開罐的工廠生產線與特定機器。每個易開罐出廠之前,電腦控制的錄影機都會快速且徹底檢驗每個罐子;一旦發現瑕疵的易開罐,便可透過印壓數字輕易找出哪台機器、哪個金屬壓模,以及哪項調校或設定發生問題。每個易開罐都一模一樣,這絕非意外,因為透過前述的編碼與出廠檢驗便能剔除異常的易開罐。

這樣的線索還揭露了一罐飲料從製造到有效期截止之前經過的路徑,足以解釋我們日常生活中挑選的各樣產品的運輸路程,也能夠透露易開罐這種特殊的容器為何既環保又汙染環境、既巧妙無比卻又瘋狂愚蠢。我手握的refreshe易開罐印著數字、標誌與名稱,露出了蛛絲馬跡,顯示它錯綜複雜的運輸路徑起始於澳洲,但也包括多數的歐洲國家以及美國的許多州。然後,它會飄洋過海,經過許多港口與貨場之後抵達田納西州的一間鋁片滾軋廠(aluminum mill),日後用來製造塞爾茲萊姆口味礦泉水易開罐的滾軋材料又會被運到北加州的一處鐵路支線,其前方就是一間飲料罐製造廠。製好的罐子又被卡車運到一間裝瓶廠,接著送往雜貨配送中心,最後才抵達我家附近的超市。就塞爾茲易開罐及其包裝所使用的某些材料而言,整體運輸時日只有短短六十天,路程也低於一萬英里。相較之下,其他材料則得花費六十年,橫越幾百萬英里後才能抵達我的床頭櫃,這是點對點運輸經濟以及製造易開罐獨特材料才會出現的怪異現象。

無論距離或長或短,這種運輸旅程總是起始於一種稱為「鋁礬土」(bauxite)的微紅色土塊。這種物質埋藏於熱帶地區,跟最想獲取它的廠商距離遙遠,因此開採不便。從這種紅色土塊可製造出用途最廣泛的鋁(aluminum),這種金屬在美國(以及全球)的家家戶戶皆可見其蹤影,而汽車、卡車與飛機,甚至汽水的易開罐,都是由鋁製造的。

易開罐體積雖小,但製造它可是一筆大生意。美國一年生產九百四十億個各類飲料罐,約佔全球總量的五分之一。換算起來,每秒鐘要壓製、切割、鑄造與拉伸二千九百八十一個鋁罐,而每個美國成年男人、女人與兒童一年則要飲用二百九十三罐啤酒、汽水、果汁與能量飲料(energy drink)。

鋁可製造上萬種產品,從噴射機機殼到汽車引擎汽缸(engine block)、從玻璃和陶瓷到延綿數千英里的高壓電線,以及從馬鈴薯片包和果汁包的內襯到核子反應器(nuclear reactor)內部的護套。從人造藍寶石之類的精緻飾品到保持剩菜剩飯新鮮的平凡保鮮膜,鋁早已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我們移動與搬運物品時經常得用到鋁製品。只消一個多世紀,鋁這種新出現的金屬便從不見蹤影變成無所不在,從無人知曉的物件到太空科技的關鍵材料皆可見其蹤跡;跟鋁相比,鐵與鋼在基督教興起之前便已出現而拔得了頭籌,然後歷經人類數千年的運用,方能在現代世界取得高貴的地位而與鋁平起平坐。此外,全世界最消耗鋁的產品,莫過於用後即丟的飲料罐。

在全世界每年加工製造的鋁之中,每五磅就有一磅用來製造盛裝啤酒、汽水與其他飲料的罐子。鋁罐設計精巧卻無足輕重,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它,但對於全球年產值達九百億美元的製鋁行業,鋁罐卻是最大的一塊餅。換句話說,塞爾茲易開罐及其所有的姊妹產品尚未有注入任何一滴啤酒或氣泡水之前,一年的價值就高達一百八十億美元。光從勞力、能源與材料成本來看,我手頭的塞爾茲易開罐的價值遠高於它裡頭裝的飲料。

表面上看來,易開罐似乎只是一種簡單方便的儲存物,但這種常見鋁罐的設計與價值不是儲存,如同巨大的貨櫃也不是用來存放貨物。易開罐的主要功能是要勝過其他的儲存方式,讓人們可以更有效且便宜的方式來大量「運輸」用後即丟的飲料。易開罐比可重複使用的玻璃瓶更輕且更堅固,這是它的優點。易開罐裝箱時比底粗頂細、單次使用的有頸塑膠瓶更節省空間。此外,易開罐置放於棧板或裝載於船舶和卡車上時比玻璃瓶或塑膠瓶更容易堆疊,從而節省空間、燃料與金錢,亦能減少來往的運輸次數。不妨把易開罐視為一種小型貨櫃,其設計目的是要能更容易放置於更大的貨櫃之中來運輸。我們輕輕鬆鬆便能把易開罐飲料放置在家中的櫥櫃、冰箱或野餐冷藏箱,而這不過是其方便運輸設計所衍生的附加效益。

雖然人們比較看重易開罐本身,不太重視其適合於運輸的設計與輕盈的重量,但鋁製易開罐猶如碼頭工人稱為「罐頭」的裝運貨櫃,兩者皆顛覆了運輸。易開罐之所以受到重視,主要因為鋁有一種獨特的性質:不朽不滅。在所有用來製造物品的物質中,只有鋁能夠不斷回收利用,而且回收鋁有暴利可圖,這可真是罕見。
 
以下是製造廠商如何將鋁定位為新的運輸「殺手級應用程式」(killer app):鋁超級輕盈又超級強韌,其分子結構絕對不會損壞,而且可以隨意重新塑形,可在國內不斷重複使用,足以將生產成本與運輸費用降到十分之一。新供應的鋁(業界人士稱之為「原生鋁」﹝primary aluminum﹞)很髒且要耗費大量能源才能獲得,然後又必須飄洋過海、穿山越嶺才能抵達多數消費者的手上。然而,一旦運輸完畢,「再生鋁」(secondary aluminum)便可不斷重生,轉變成新產品,不必再花錢去開採與運送。人類經過一個多世紀的開採,已經製造了近十億噸的鋁,而根據估計,其中四分之三的鋁還在流通。理論上可從舊車、飛機、電器、報廢的電視天線以及罐頭(易開罐)回收鋁,鋁罐的回收率也遠遠高於其他用後即丟容器的回收率。

難怪飲料罐可以成為全球「回收」的象徵性商品,這種「用後即丟」的產品不會被丟到掩埋場掩埋,而是會被回收利用。紙與塑膠等大量回收的物質會在回收過程分解或失去價值,回收成本最終會高於新品的製造費用,因此市場的態度頂多是一邊重新利用這類廢棄物,一邊製造新產品。相較之下,回收鋁是完全不同的情況:從化學與物理性質來看,再生鋁不僅與原生鋁沒兩樣,而且回收成本更低廉。與開採鋁礬土來精煉出原生鋁相比,回收鋁可減少百分之九十二的能源消耗量,而且回收鋁的時候,通常會在比較靠近最終消費者(end consumer)的地點、而非在遙遠異地的礦坑中進行,因此可以降低運輸成本與減少運輸距離。再生鋁非常寶貴,其回收所獲得的收益經常可用來支持市政府的計畫,用來回收塑膠、玻璃與廢紙等比較不重要的物資。

這就足以說明為何從一八八○年代以來從土壤提取的鋁還再大量使用,某些鋁甚至回收了數十次、甚至數百次。在你的汽車、冰箱或可樂罐之中,某部分的鋁可能是一個多世紀以前開採的。這些鋁可能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擔任過飛行轟炸任務、曾被製成某台一九六○年代冰箱的冷凍鋁管,或者曾是世貿大樓數千噸覆面鋁材的一部分,九一一事件後被人從廢墟中回收利用。你手握的鋁罐在兩個月之前可能是別人喝過的汽水罐,它不久前被人從冰箱拿出來,喝完後丟進回收箱,然後被運到工廠再利用,最後以新罐子的姿態回到貨架販售。

凱文.麥克奈特(Kevin McKnight)在全球首創的鋁業巨擘「美鋁」(Alcoa)的匹茲堡營運總部任職,他看著易開罐(或者這種鋁罐日後可變成的新式輕盈汽車輪轂,還是是實驗性的鋁基汽車電池﹝aluminum-based car battery﹞,這種電池據說可讓電動汽車跑上一千英里),看到了光明的未來。透過他的努力,我們可以預期未來世界將充滿鋁。在《財富》雜誌舉辦的「腦力激盪綠色會議」(Brainstorm Green;具有環保意識的企業領袖每年召開的會議)之中,這位短小精悍的美鋁主管說道:「我們已經到了一個反曲點(inflection point)。鋁的經濟體系正改變各行各業,而運輸就是我們的甜蜜點(sweet spot)。」
 
麥克奈特的正式頭銜是「永續發展主管」(chief sustainability officer),致力於讓美鋁轉型為更潔淨環保的企業,同時壯大該公司的「運輸甜蜜點」,使其推動移動革命(mobility revolution)。其實,我們應該說麥克奈特是宣揚未來鋁世界的首席傳道人。他熱烈追求以鋁主導的未來世界,巡遍了美鋁從澳洲、牙買加到巴西、加拿大的供應鏈,不斷在「腦力激盪綠色會議」之類的聚會中大談鋁業可帶來的益處。

鋁極為輕盈,又不像鐵或鋼會生鏽,長久以來一直是飛機與太空船的專用材料。如今,有人正在吹捧這種金屬,認為它將是顛覆陸地運輸方式的明星材料。鋁非常輕(從原子質量來看,它比許多氣體還輕),若能用它來替換汽車與卡車的鋼,便能將車體重量減半,燃料消耗與碳排放量自然也就下降。其實,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早就可以如此做來獲得好處,只不過汽車製造商早已投資數十億美元來製造彎曲與焊接鋼的機器,一直不願意汰換那些生產機具。然而,麥克奈特的說帖近來突然對車廠更具吸引力了,因為美國即將實施的法律規定,新出廠的汽車在二○二五年時,平均燃油效率必須是目前的兩倍。

只要將鋼構汽車轉變成巨型鋁罐,便可快速達到這個目標。麥克奈特與美鋁(連同其競爭者)正持續推出新產品,讓美國車廠(與美國消費者)不必放棄最熟悉且最愛的內燃機(internal combustion engine),便能製造出更環保的「輕量級」車輛。福特現在已將其F-150貨卡(美國三十年來最受歡迎的車輛)的車身從鋼板改為美鋁製軍用級(military-grade)鋁合金。這只有改變外部車體,並未更動內部的承重結構,但僅靠這種部分替換,貨卡重量便減輕了七百磅。福特每年可銷售七十萬輛的F-150貨卡,換算一下,這便等同於路上減少了十二萬輛卡車。

車輛是世界上回收最多的消費品,因此愈來愈多用於汽車與卡車的鋁最終都會回收,跟飲料罐一樣可節省百分之九十二的能源成本。話雖如此,客車通常平均要用十二年才會被送到稱為「廢料場」(scrapyard)的大型回收站(飛機、火車與貨輪要更久才會回收,大約是兩到三倍的時間),美國每年大約要報廢一千一百五十萬台車輛。麥克奈特提出「甜蜜點」的說帖,但此處要提一下矛盾之處。運輸界對鋁的需求急遽增加,二○一四年時,車廠訂購的鋁創下新高,達到五億零四百萬磅,預估到了二○一八年,車廠對鋁的需求將達到二十六億八千萬磅;然而,光靠回收鋁是不能可快速滿足這項需求,所以必須開採與精煉更多的原生鋁,以便製造更多高效能的車輛。

這就是為何鋁既綠色環保又汙染環境。製鋁是一個醒目的案例,既可展現一種「從生到死」的重複利用經濟,又能揭露另一種以燃煤方式提取金屬,同時製造廢棄物與毒素的工業時代原始做法。我的塞爾茲礦泉水易開罐的旅程由此展開,橫跨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美鋁在澳洲西部亨特里(Huntly)經營全世界最大的鋁礬土礦場,每年生產超過兩千萬噸微紅礦石。裝設車輪的高聳掘鑿機(excavator)與裝載機(loader)比駕駛還高兩倍,一次便能挖掘與運載一百九十噸的礦石,不斷從礦坑中把礦石運出去。這些馬力十足的傾卸卡車將鋁礬土送到發出碾碎聲響的碎石機(rock crusher),必須不斷替碎石機澆水,以免其噴出嗆人的紅色塵埃。剛從地表開採的礦石會被捶打成三英寸的石塊,每塊內含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鋁。然後,石塊會被裝載到巨大的輸送帶上,輸送帶則沿著林地延伸超過十四英里,每小時可替美鋁位於平加拉(Pinjarra)的精煉廠提供五千四百噸的礦石。

礦石在精煉廠會經過四個複雜的化學與蒸煮流程,主要是用大量的燒鹼(caustic soda,或譯苛性鈉)來溶解礦石,使其分離成兩股流體,一股富含母體化合物(precursor compound)氫氧化鋁(aluminum hydroxide),另一股較大流體則內含稱為「紅泥」(red mud)的有害淤渣,它會被導流至巨型儲存池。紅泥是讓製鋁業頭疼不已的有毒物質,因為它不僅毫無用處,目前也沒有安全的處理方法。

在下一個製造階段中,氫氧化鋁會被加熱至一千一百度,然後用其他化學品來處理。此時,氫氧化鋁會去除其氫原子並轉化為氧化鋁(aluminum oxide)晶體。氧化鋁晶體被洗淨與風乾之後,看起來就像砂糖,但極為堅硬,可以刮壞玻璃。 這種結晶通稱為礬土(alumina),比鋁的一半重量還稍重一些,其形體方便於大量運輸。礬土與鋁礬土合起來是全球最常被運輸的物質,乃是航運業「五大散裝貨物」(five major bulks)之一(其他四種分別是鐵礦﹝iron ore﹞、煤、穀物與磷礦石﹝phosphate rock﹞,其中磷礦石是用來製作肥料,乃是美國主要的出口產品。)

這種精煉鋁礬土的方法是奧地利化學家卡爾.約瑟夫.拜耳(Carl Josef Bayer)(與發明阿司匹靈的拜耳公司沒有關係)於一八八○年代末期發明。它是將鋁生產商業化的兩個關鍵發明之一。時至今日,拜耳的提煉法仍是製造鋁的唯一可行之道。

然後,礬土會從精煉廠運輸到世界各地,大約百分之十會用來製造陶瓷絕緣體(ceramic insulator)、火星塞(spark plug)與其他緻密陶瓷,也用來製造雷射的合成紅寶石(synthetic ruby)與腕錶的藍寶石玻璃鏡面(sapphire glass)(也可能用來製造未來的智慧型手機)。礬土也是防曬霜與化妝品的製造成分,它可真是無所不能。

然而,大多數的礬土是運到冶煉廠(smelter,有些冶煉廠靠近精煉廠,有些則分佈在美國與世界各地),然後從結晶體轉換成純金屬鋁,而這項過程是第二種關鍵發明,從一八八○年代問世後歷經一百三十年,基本上沒有任何改變。

在冶煉廠內,氧化鋁(亦即礬土)會被溶解於稱為冰晶石(cryolite)的熔融礦物之中。冰晶石具有兩種令人驚異的特質:一是可用來製造黃色煙火,二是可將氧化鋁的高熔點從正常的攝氏二千二百度降至一半以下,這表示冰晶石可協助降低能源消耗與節省成本。如今使用的是合成冰晶石,這是因為格陵蘭出產的天然冰晶石已逐漸減少,並非人們過度製造黃色煙火而消耗過量。然後,氧化鋁與人造冰晶石混合的熔融物會被置入猶如巨型電池槽的物件,以大量電流透過電解(electrolysis)過程來加以刺激。只要在高中做過化學實驗,都會知道這項做法的原理,只不過實驗室採用比較簡略的方法,就是利用乾電池組(dry-cell battery)與一組電極將燒杯的水電解成氫氣與氧氣。同理,在攝氏九百八十度液化的氧化鋁與冰晶石熔融物會在工業規模的電解(industrial-scale electrolysis)過程中分解,亦即氧化鋁中連結氧分子與鋁分子的化學鍵會被打破。無法單獨存在於自然界的鋁元素接著會沉到熔融物的底部,積累成一層純鋁金屬層。然後,仍然為液態的鋁會被排出,導流至長形圓柱模具,最終冷卻成鋁錠。這些用來製造易開罐的鋁錠長達二十四英尺長,每個可重達四萬六千磅。每個鋁錠可用來生產一百五十萬個十二盎司的鋁罐。

兩位不同的化學家幾乎同時提出這項電解過程:美國俄亥俄州的查爾斯.馬丁.霍爾(Charles Martin Hall)以及法國的保羅.埃魯(Paul Heroult)。這兩位化學家曾經爭奪熔融電解制鋁法的專利,而專利訴訟塵埃落定之後,這項化工方法便被稱為「霍爾—埃魯法」(Hall-Heroult Process,或譯為「郝賀氏煉鋁法」)。 在此之前,霍爾便成立了自稱為匹茲堡還原公司(Pittsburgh Reduction Company)的製造商,催生了商業化的製鋁業,最終成為億萬富翁。後來,他將製造團隊改名為美國鋁業公司(Aluminum Company of America),亦即現在的美鋁(Alcoa)。

前述兩種誕生於一八八○年代的化工方法至今仍在使用,用來生產世界上幾乎所有的鋁。鋁被人類觀察到以純金屬形式存在後僅數十年,化學家拜耳、霍爾與埃魯便提出了提煉之道。當他們還沒提出創見時,其他化學家只能使用昂貴的冶煉法去辛苦提煉出些許純鋁,因此,鋁曾被視為神祕的金屬。拿破崙三世(Napoleon III)曾經因為無法獲得足夠的鋁來製造新一代輕盈戰鬥裝甲而沮喪不已,他後來將腦筋動到專供貴賓使用的特殊鋁製餐盤,地位次要的賓客只好將就,改用更為普通(與便宜)的金製或銀製餐盤用膳。在這位法國皇帝統治之前,沒有人知道鋁原來是一種金屬,更別提會曉得它是地球的第三大元素,雖然從遠古至今,鋁化合物早已被廣泛運用於醫療與紡織用品。

二○一四年,全球的原生鋁產量高達五千三百萬公噸(metric ton)。冶煉這麼多鋁耗費了將近六千九百零一億七千萬瓦的電力──加州是美國最會消耗電的大州,其耗電量也不到這個數額的一半。在所有的工業製程中,耗電量最兇的就是提煉鋁。工程師之間流傳一個笑話,指出應該將鋁稱為「凍結的電力」(congealed electricity)。美鋁已經將多數的冶煉廠移至水力發電廠附近以降低成本,同時減少煉鋁對環境的衝擊;然而,在全球各地(尤其是中國,全球超過一半的鋁在該國冶煉),有更多的鋁是利用汙染環境的燃煤發電廠生產的電力來冶煉。在美國國內,單是冶煉業便消耗了全美百分之五的發電量。

這點意味著,鋁雖比鐵輕,但冶煉鋁得付出代價:利用簡單且較小的鼓風爐(blast furnace)便可將氧化鐵冶煉成鐵;相較之下,若要使用複雜的「霍爾—埃魯法」,必須使用數英畝大的電解電池並仰賴可供應整個城市用電的發電廠,才能冶煉出等量的鋁。我們得到的結論如下:鋼製汽車零件比鋁製零件更便宜百分之三十七;然而,美國能源部所屬的橡樹嶺國家實驗室(Oak Ridge National Laboratory)的生命週期分析(life-cycle analysis)指出,若將幾乎以全鋁打造的汽車和標準的鋼製汽車相比,前者的總體能源消耗與碳足跡會低於後者,因為鋁製汽車的操作花費與燃料成本相對低廉。因此,若考慮金屬回收再利用,鋁明顯便佔了優勢。

讓我們再回頭討論鋁的生命週期。鋁錠一旦冷卻之後,便會從澳洲以貨輪運送到加州的長灘港(Port of Long Beach),然後再用火車轉運至美鋁位於田納西州的大煙山(Great Smoky Mountains)鋁片滾軋製造廠。從回收鋁罐製成的鋁錠也會送到這間工廠。製造易開罐的金屬並非純鋁,而是混合少量鎂與錳(大約各佔百分之一)以提升強度(strength)與勁度(stiffness)的合金。易開罐頂部所使用的金屬,鎂的比例較高,錳的比例較低,如此才能承受拉罐時產生的應力。在美國製造的飲料罐中,百分之七十是再生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則是原生鋁。

田納西州滾軋廠的主要產品是長五英里的鋁片捲,專門用於製造飲料罐。每個二十一英寸厚的鋁棒先被加熱,然後被滾壓成三千英尺長、八分之一英寸厚的鋁片捲,接著鋁片捲又會被大型滾軋機冷軋成厚度僅千分之幾英寸的薄鋁片。這個工廠每分鐘可生產足以製造十五萬個易開罐的鋁片。

然後,生產出的七英尺寬、二萬五千磅的鋁片捲會被火車送到加州費爾非(Fairfield)的一處工業區,進到Ball金屬飲料罐公司(Ball Metal Beverage Container Corporation,簡稱Ball)的製造廠。Ball的總部位於科羅拉多州,產品廣泛用於家庭,但消費者對其卻知之甚少。這家大型企業的營業額高達九十億美元,製造廠遍及全球,其中的二十八間工廠位於美國,乃是全世界最大的飲料罐製造商,每年為知名汽水與啤酒品牌提供五百億個易開罐,甚至也替幽靈品牌製造盛裝refreshe飲料的易開罐。

五英里長的鋁片捲會被展開,然後送進杯型擠壓機(cupping press),機器的刀片會快速擊打鋁片,發出有節奏的砰隆聲,響聲震耳欲聾,充斥整間廠房,猶如數千人正在列隊行進。擠壓機會切割鋁片捲,猶如切出一批批的銀色餅乾,吐出的鋁盤會比最終成品罐寬數倍。然後,這些鋁盤會通過模具而「伸延」,亦即被圓柱形衝壓器推入金屬圓環,形成直徑約三點五英寸的淺杯。在這個階段,未來將成為我手中易開罐的鋁淺杯長得就像培養皿。

輸送帶會將這群新成形的淺杯送到下一台機器,亦即製罐機(body maker)。每個杯子會被推入一個更小的模具,進一步被擠壓成直徑大約二點五英寸,這是製造十二盎司汽水罐的適當寬度。這個模具擠壓柔軟的鋁杯,使其變得更薄且更高。此時,鋁杯尚未達到成品的一半高度,但已初見雛形,而這個階段稱為「再伸延」(redrawing)。

在下一個階段,每個鋁杯會被推入一系列愈來愈窄的模具,逐漸被擠壓成適當的高度,厚度也會愈來愈薄,這就如同拉伸橡皮筋一樣,只是鋁不會回彈而已。這個階段稱為「燙平」(ironing)。

燙平階段結束時,一個圓頂形模具會被壓進每個鋁罐的底部。無論是構築建物或製造罐子,拱形或圓頂形表面比平坦表面更為強韌,因此更能承受壓力。此外,底部被壓成圓頂形之後會變得更薄,如此便能節省材料、減輕重量與降低成本。裝配線上的數十個圓頂形模具都印著獨一無二的兩位數字,當模具被壓入鋁罐時,這些數字會壓印於罐底。
 
這一連串程序會迅速完成:大約只有七分之一秒,鋁罐便會被再伸延、燙平以及底部被印壓出圓頂形。

接下來,鋁罐的頂部開口會被修剪得邊緣滑順,讓罐身高度維持一致。然後,鋁罐又會經歷數次的高溫洗滌、烘乾與塗上標誌。鋁罐後續會被烘烤以便讓這種「裝飾」(decoration,標誌的戲稱)硬化,接著鋁罐內部會被噴灑防水清漆(varnish),免得飲料接觸鋁罐,同時防止鋁罐與飲料中的酸起化學反應。

然後,鋁罐會通過十一個「頸縮套筒」(necking sleeve),形成其窄頸,頂端接著會被折成凸緣,以便後續能接上鋁罐頂部。壓製頸部(早期鋁罐很少有縮頸)不是為了美觀:它可以稍微減少每個罐子消耗的鋁,以便減輕重量並節省成本。一個鋁罐能節省不多,但一千億個鋁罐可節省的用鋁量便很可觀了。目前壓製縮頸每年大約可省下十萬噸的耗鋁量。這個量足以製造一個高達一百零五英尺高的實心鋁立方體,比十層樓的建築還要高。

電腦操控的攝影機會掃描每個鋁罐,從中找出會滲漏或有瑕疵的產品,然後(張著口的)鋁罐成品會被集中置放於托板上,接著以塑膠膜打包固定,準備送到飲料工廠。

另一台獨立的機器每一分鐘會印壓出六千個帶著拉環的罐蓋。開罐用的拉環似乎是鉚定於罐蓋,卻看不到任何鉚釘。如果拉環是如此固定,鋁罐就無法密封而會洩漏液體。看似鉚釘的部位其實是從鋁蓋本身拉伸出來,能夠形成無縫相連的凸緣,以金屬折疊處來固定單獨製造的拉環。

然後,鋁罐與罐蓋會被送到三十二英里之外、位於舊金山灣區(San Francisco Bay Area)里奇蒙市(Richmond)喜互惠(Safeway)連鎖超商的裝瓶廠。在灌注refreshe的生產線上,普通的水會先天然萊姆濃縮物混合,然後加注入二氧化碳,讓塞爾茲礦泉水能發出嘶嘶聲。一旦鋁罐裝滿之後,瓶裝機器會將鋁罐與罐蓋摺疊兩次,使其形成緊密的二重捲封(double seam)來固定罐蓋,根本不必使用熔接(welding)或焊接(solder),只要在捲封內加一點液體凝膠,凝膠硬化之後便會形成密封墊,可完全防止液體外漏。

易開罐內的碳酸飲料可產生兩倍的正常大氣壓力。那麼,鋁罐為何可以這麼薄,箇中原因如下:內部壓力總是向外推著罐壁,使得鋁罐結構更強,很難被壓扁或損壞。這就是為何你無法用手捏扁尚未開封的汽水易開罐,但捏扁已開的易開罐就易如反掌。這也是為何連沒碳酸飲料的茶、咖啡、果汁與其他罐裝飲料在打開時會發出嘶嘶聲。這些飲料在裝罐時被加壓,罐蓋也是被擠壓而固定,雖然它們加入的是惰性氮氣,不是二氧化碳。氮氣並不會讓飲料發出嘶嘶聲。

我喝的塞爾茲礦泉水出廠時是十二包裝,然後會進入喜互惠的分銷系統,用半拖車送到我家附近的喜互惠子公司Pavilions超市。整打塞爾茲礦泉水會上架販賣,售價為二點四九塊美金,價格真是低廉,反映出幽靈品牌產品低售價的魔力。我下次會再買別的易開罐飲料,從鋁罐中模索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路線圖。這些鋁罐是由Ball在競爭激烈的製鋁業中的主要競爭對手Rexam所生產,地點是在洛杉磯,然後在喜互惠位於洛杉磯的諾沃克鎮(Norwalk)工廠裝瓶,而這個小鎮離我家只有十分鐘的車程。

我購買塞爾茲礦泉水的超市後頭有一個回收站,當我的車庫積存了夠多的鋁罐時(好吧,我應該說,當車庫積攢太多的鋁罐而非得處理時),我就會把鋁罐拿去那邊回收。加州訂定了嚴格的飲料容器押金法(container deposit law),我們每回收一個鋁罐,便可獲得十分錢(dime)的退款,因此在回收效率上,加州在全美市獨佔鰲頭。然而,美國只有十個州立法求對飲料容器徵收押金,這也就是為何從全國的整體回收率來看,美國遠不及歐洲與日本。這也是為什麼儘管廢鋁極有價值,在消費者使用過的鋁罐中,仍有百分之四十三會被丟棄,而不是回收。

因此,美國鋁罐製造商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的汽水鋁罐回收率,唯一的方法就是從世界各地(尤其歐州)進口廢棄鋁罐。因此,用來製造塞爾茲萊姆口味礦泉水(以及美國其他的罐裝飲料)易開罐的鋁金屬,比大多數購買飲料的消費者奔波過更長的路程,因為製鋁業被迫向全球購買舊鋁罐,以便滿足美國消費者的胃口。在全球運輸廢棄鋁罐得付出成本,這可能會讓製鋁業原本光鮮的環保形象掉漆,但是它仍然划算:跟挖礦來開採原生鋁相比,從國外進口等量的舊鋁罐依舊比較便宜,消耗的能源與產生的碳足跡也比較少。

我喝的易開罐碳酸飲料看似簡單,但它是利用高科技製成、集結了眾人的聰明才智,同時耗費了長途的運輸路程;因此,從許多層面來看,它是一個完美的研究案例,展現人類生活方式、商業活動與交通運輸的縮影。沒有任何公司或國家可以獨立完成製造鋁罐的流程(從開採澳洲的礦石到替飲料添加萊姆口味)。根據我喝的refreshe標籤,添加到飲料的萊姆是純天然、不是人造的,所以必須有人種萊姆樹,替它們施肥澆水,然後採收果實與壓榨果汁,最終包裝之後運送出去。有些人必須生產裝飾鋁罐的油漆與清漆,將它們包裝之後運輸出去。還有些人必須製造裝鋁罐的箱子以及運送鋁罐使用的木質托板,也要有人生產收縮的塑膠包紮物,讓超輕的鋁罐運輸時能夠堆疊著,不會在卡車內四處亂飛。我喝的幽靈牌礦泉水是真正的全球性產品,唯有當今點對點運輸的世界方能以這種方式來生產它。

點對點運輸雖然能展現奇蹟與發揮力量,其背後卻隱藏一個陷阱。這種連續通暢的幕後運輸機器可以施展魔力,持續不斷且穩妥將澳州的一顆紅色石頭變成我家冰箱冷藏的塞爾茲礦泉水易開罐。如果這樣還不夠神奇,我告訴各位,我如果喝完礦泉水把罐子丟掉,六十天之後,它又會回到我的冰箱,乾乾淨淨、完好如新。這是產品復活的非凡案例。然而,人們對無處不在、隨時可見的鋁罐習以為常,掩蓋了它的神奇成就,使其看似平凡無奇,甚至讓人疏於注意。鋁罐只是我們經常購買、使用並期待隨手可得的東西,而這就是現代「馬上取貨/立即到貨」(have-it-now)的物流時代無意促成卻不可避免的成就:將卓越之事變成平凡無奇。然而,這就是陷阱:誰還會詢問那些疏於注意的神奇東西是什麼?誰還會問為何人需要這類產品,或者它們有意義嗎?

人們不再詢問鋁罐(或者已納入美國日常文化的船舶、汽車與其他點對點運輸世界的必需品)的本質是什麼,總是著眼於要如何「提升」魔法。在十年內建造兩倍大的貨輪,以便點對點運輸更多物品,但毫不考慮額外運輸貨物會破壞道路、妨礙交通與衝擊基礎建設。或者,考慮用鋁來製造更輕的汽車,以此節省油料並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但絲毫不去質疑更輕盈的汽車會讓(錯誤的)通勤觀念更為深植人心──在美國,百分之五十七的家庭擁有兩輛以上的汽車,每台汽車平均一天停放或用不到的時間為二十二小時。

鋁罐亦復如此。在一九七二年,全球最頂尖的製造商可用一磅的鋁製造二十二個鋁罐。現在的業界標準是從一磅的鋁製造三十四個鋁罐。研究人員正絞盡腦汁要多擠出一些罐子。說不定他們改天可用一磅的鋁去生產四十個鋁罐。業界的發言人說:「大家想想看,這樣可以節省多少的鋁、能源與資源。」他們說的一點都沒錯。然而,到頭來,鋁罐還是只能用一次便丟棄,而且只是「偶爾」被丟到回收桶。鋁罐打開後便無法重新密封,而這便是設計鋁罐的背後意圖,有多少沒喝完而走氣的汽水或啤酒因此被倒掉而平白浪費?沒人知道切確的數據,但保守估計,大約百分之五的罐裝飲料(相當於一年九百萬加侖)被浪費掉,人們用了許多能源將沉重的物料在城市與洲際之間穿梭運輸,結果白忙一場,通通浪費掉了。運輸與設計天才所能提出的最有效與合理的解決方案果真如此嗎?當然,對於貨輪或汽車,你也可以提出相同的質問。美國的建設與經濟是圍繞著通勤運輸來規劃和發展,實在很難想像美國家庭不去購車或美國港口不進口大量物資。

然而,鋁罐替我們指點了迷津。揭示另一條通路的是歷史,而非想像。碳酸飲料(無論何種品牌,譬如汽水、塞爾茲礦泉水或﹝調酒﹞蘇打水﹝club soda﹞)從十八世紀以來便一直存在,它們比鋁罐或工業裝瓶更早問世。蘇打水瓶(soda siphon)、塞爾茲水瓶(seltzer bottle)或其他可再利用的蘇打水瓶(早期使用碳酸氫鹽﹝bicarbonate of soda﹞作為二氧化碳的來源,後期改用小型的高壓氣體罐注入氣體)是十九世紀末期到一九三○年代居家常用的器具。人們當時會喝這種飲料當作補品,或者將它與其他口味的飲品(通常是酒精飲料)混合。當可口可樂成為美國第一個廣受歡迎的飲料時,它是以濃縮糖漿(concentrated syrup)的形式販售。消費者可以在家裡製作可樂,更常見的是去藥房,請店員用飲料機手工混合可樂飲料,喜歡的話還可添加冰淇淋。這兩種方式顯然都不用單次使用、用後即丟的容器。消費者可以自己製作可樂,然後添加可口可樂公司或其競爭對手販售的調味劑,或者自己製作添加劑來增加口感。買一包濃縮糖漿就可沖泡許多次,高效率又不浪費,動用極少的物流便能完成交易。一罐飲料最沉重卻最便宜的成分就是水,但消費者可自行加水沖泡,飲料就無需裝瓶、裝罐或運輸。氣泡飲料既不營養又會導致肥胖,若確實有大量需求,前述的原始消費模式絕對是最有效且最低廉的分銷之道。

然而,這種模式不是最「賺錢」的。啤酒業推出的啤酒不易在家製作,所以必須裝瓶或裝罐販售,飲料業見狀便如法炮製,採用了創新之道:最先販售單次使用、開瓶即喝的玻璃瓶飲料,後來改為銷售塑膠瓶與鋁罐飲料。從飲料業的角度而言,多運輸沉重的水份會造成困難,但卻非常值得:大量販售單次使用的飲料罐比銷售少量的濃縮糖漿包更好賺。消費者原本只需購買一次蘇打水瓶,偶爾再購買濃縮糖漿包,便可以沖泡可樂。相較之下,民眾必須重覆購買單次使用的罐裝飲料,而且飲料業指出,這類飲料百分之九十五是水(低卡飲料更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到頭來,容器製造與運輸費用成了最昂貴的飲料生產成本。

這種轉變沒有效率、增加運輸負擔且浪費資源,根本毫無意義。消費者付更多的錢,買到的卻更少。但是飲料業宣稱這是一種創新,方便迅速、象徵進步,矯飾的蘇打水瓶是老掉牙的產品。原本在禁酒時期(Prohibition;美國一九二○年至一九三三年頒布法律,禁止製造與販售酒精飲料)廣受歡迎的藥房飲料機最終因過時而慘遭淘汰。市場與行銷主導了一切。如今,事隔一個世紀之後,出現了一個緩慢成長的居家飲料製造利基,提供一種找回過去魅力與更為永續發展的模式,但多數美國人依舊喜歡喝單次使用、用後即丟的罐裝飲料,因此鋁罐製造業仍在蓬勃發展。然而,縱觀鋁罐的歷史,便知這種模式是一種選擇,不是必要選項:少數企業從中圖利,消費者與地球卻得付出高昂代價。

本章探討了鋁罐這種最受歡迎、最耐用且最昂貴的容器,也說明了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鋁罐為何會成為現今的模樣,而我們不妨將它想成另類的偉大巨型貨櫃:為了替未來的點對點運輸世界著想,這是一種選擇,不是非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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