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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01: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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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01: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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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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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是個人物排行榜:
「雙刀分南北,一劍定山川,關西枯榮手,蓬萊有散仙。」

一個四十八寨大當家的女兒,刀法兇殘,找死功力舉世無雙。
一個滿嘴跑馬的少年,輕功出神入化,最愛搖旗吶喊,讓人往死裡去。
兩人的每次相遇都很離奇、又很「衰」……

二十年前,「南刀」李徵奉旨為匪,建蜀山四十八寨,收天下落魄之人。
二十年後,一位少年謝允攜「安平令」夜闖四十八寨,自此甘棠先生出山,風雲再起。
身為「南刀」後人,周翡生長於四十八寨,卻從未得見江湖的模樣,而這一切都在遇見謝允之後,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曾經無憂無慮的少年們無端被捲入一場江湖浩劫,塵封二十年的祕密即將被揭開……

各方名人推薦(按姓名筆劃順序):
neves(PTT原創版版主 )、RZAddict (PTT原創版版主)、乃賴(編劇.記者)、冒牌生(青年作家.社群管理者)、星子(知名作家)、張草(知名作家)、笭菁(暢銷天后作家)、陳美儒(親子教育家.資深建中國文名師)、鄭丰(陳宇慧)(知名武俠小說作家)、螺獅拜恩(知名作家)誠摯推薦!

媒體名家網友好評:
張草:
「文字洗練,佈局精密,把讀者誘入作者設下的謎團密網中,精彩層出不窮。從字裡行間便可窺見作者經營故事的企圖不小,用心十足。」

冒牌生:
「近10 年看過最精彩的武俠小說!武俠終於可以不再為國為民,也可以為自己活著!海天一色、梁相都值得一個前傳!」

陳美儒:
「令人驚艷,宜古宜今,趣味十足。」

RZAddict(PTT原創版版主):
「劇情張馳有度,人物刻畫生動,招式名稱融在文字之間很有畫面,令人翻完一章迫不及待想再翻下一章。 」——

fancybird(PTT讀者):
「周翡謝允兩人你有三尺青鋒之利,我有三寸長舌之絕,天衣無縫,合作無間,打遍天下無敵手(誤)。其實本文武俠為主,感情為輔,有陰謀陽謀、沙場戰爭、愛恨情仇、朝廷陰私、江湖恩怨。除此之外,一起在江湖闖蕩的配角跟各種大魔頭與反派和高深前輩的人物刻畫飽滿,劇情完整,引人入勝,歡迎入坑。」

中國作協網路文學委員會專家評語:
「《有匪》是一部女性武俠作品,傳承了現代武俠小說的寫法。講述了一個關於超越武林前輩的傳奇故事,塑造了眾多鮮明生動的人物形象,特別是敢於將刀鋒指向數倍於己的強敵而絕不退縮的女俠周翡和將生死與家仇輕輕放在身後的文弱「書生」謝允,共用著一份「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氣神,撐起了整部作品的筋骨與精神。故事曲折生動,細節耐人尋味。小說節奏較慢,通過細膩文筆,展現了周翡和她身後底色悲鬱但又蓬勃向上的江湖群像,詮釋了俠之風範。 」

作者簡介

Priest

晉江文學城人氣大神,網路超人氣作家,筆下作品網站積分均過億。語言幽默諷刺,文風灑脫,題材多變,涉獵現代、未來、古風等多種類型,深受讀者歡迎。多部作品影視版權已被搶訂。 代表作:《山河表裡》、《大英雄時代》、《大哥》、《有匪》系列等。

相關著作:《有匪1:少年遊(首刷限量作者燙金簽名水墨書盒版)(拆封不退)》《有匪1:少年遊(首刷限量作者燙金簽名黑金書盒版)(拆封不退)》

目次

第一章 四十八寨
第二章 夜探洗墨江
第三章 牽機
第四章 謝允
第五章 甘棠
第六章 出師
第七章 破雪重現
第八章 黑牢
第九章 插曲
第十章 朱雀主
第十一章 世間多遺恨
第十二章 北斗祿存
第十三章 忠武
第十四章 步步緊逼
第十五章 捕風
第十六章 練刀
第十七章 九娘
第十八章 三春客棧
第十九章 端王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四十八寨

後昭,建元十七年春。
楊柳生絮,海棠初開。
蜀山四十八寨中,有兩個少年正在試手。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一些,人長得又高又壯,像座小山。他手持一柄長矛,一雙虎目瞪得溜圓,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另一個少年不過十四五歲,身形瘦高,生得很是俊秀。他手挽一把短劍,單是隨隨便便地往那兒一站,已經有了些翩翩公子的模樣。
圍攏過來的弟子越來越多,紛紛在旁邊交頭接耳。有個新入門的小弟子好奇地瞅著那俊俏少年,小聲問旁邊的人:「跟咱們大師兄試手的是哪位師兄,可厲害嗎?」
旁邊正好有個入門稍早的老弟子,十分好為人師,聽他問,便搖頭晃腦地跟他賣關子道:「這人是誰,若是沒人告訴你,你肯定猜不出——哎,他們動手了,快看!」
新弟子忙踮起腳抻長脖子望,只見那身如小山的大師兄突然一聲輕叱,手中長矛毒蛇出洞一般,直取持劍少年面門。持劍少年卻不慌不忙地略微一側身,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將那長矛貼身避過,一點多餘的力氣也不肯使。
大師兄當即一抖手腕,上前一步,將自己半身之力加在雙手上,長矛「嗡」一聲嘯,那鐵杆子便橫拍了出去。
這一招叫作「撞南山」,乃四十八寨中「千鐘」一派的招數,剛猛無雙,倘若遇上氣力或是膽氣不足的,只這一招便能將對手掃出場去。
持劍的少年卻不慌,他行雲流水似的錯了半步,將短劍倒提於掌,隨即「鏘」一聲輕響,劍身斜斜撞上長矛,那劍一觸即走,劍身遊魚似的滑開,持劍少年一笑,低喝道:「小心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憑空滑出了兩尺,那短劍彷彿長在了他掌心中,也未見那持劍少年有什麼大動作,只將手中劍靈蛇似的一別一挑,輕飄飄的一招「挽珠簾」,眨眼間便將對手的長矛撬了下來。
新弟子看得大氣也不敢出,只聽身邊那老弟子接著道:「那便是李大公子,咱們四十八寨大當家的親侄子,一手功夫是大當家親手調教出來的,自然厲害,是咱們這一代人裡的這個。」
他一邊說,一邊衝旁邊瞪著眼的師弟比了個拇指。自覺好好開了一番眼界的新弟子往場中望去,只見那李公子溫和地笑了一下,並不倨傲,雙手將奪過的長矛捧回原主手裡:「承讓,多謝師兄賜教。」
李公子文質彬彬,溫文有禮,輸了的自然也不便太矯情。高壯少年取回自己的矛,面皮微紅,略一點頭,道聲「不敢」,便自下場去了。他前腳剛走,圍觀者中便又有人躍躍欲試道:「李師兄,我也求賜教!」
那指手畫腳地給新弟子講解的老弟子又道:「咱們這位李師兄本事好,性情也好,試手從來點到為止,說話也和氣得很,你若有什麼不解的地方去問他,他都會盡力指點你……」
他話沒說完,身後突然有人打斷他道:「借過。」
兩個正在交頭接耳的小弟子一回頭,都吃了一驚。只見來人竟是個少女,她一身俐落的短打,長髮像男人那樣高高地束起來,不過肩背與脖頸沒了點綴,反而越發顯得纖細單薄。她面容十分白皙,眉目間有種冷冷的清秀。
「千鐘」這一派,說得好聽叫作「沛然正氣」,其實就是「橫衝直撞」,因此還得了個諢名,叫作「野狗派」。門下一水兒光頭和尚,別說女弟子,連個鳥蛋都孵不出雌鳥來。新弟子驟然看見個少女,還是個頗為美貌的小姑娘,生生呆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旁邊的師兄忙將他拽到一邊,畢恭畢敬地對那少女道:「周師姐,對不住。」
少女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下頭,場中其他人聽見動靜,一見是她,都極默契地讓了一條道出來。正在指點別人功夫的李公子抬頭看見她,頓時露出個熟稔的笑,招呼道:「阿翡,來過兩招嗎?」
少女充耳不聞,拿李公子當了個屁,頭也不抬地走了。
「周……阿翡?周翡?」新弟子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她,小聲道,「她就是……」
「啊,」旁邊的師兄點點頭,繼而又提醒這剛入門的小師弟道,「周師姐脾氣不太好,往後你遇上她記得客氣些……不過她不和我們這些人混在一起,你能見到她的機會也不多。」
對好看的小姑娘來說,脾氣差一點不算什麼毛病,新弟子聽完沒往心裡去,反而好奇地追問道:「李師兄是大當家的侄子,周師姐是大當家的掌上明珠,學的功夫想必也是一脈相承,方才師兄說李師兄是我們這輩人中的翹楚,那麼他比周師姐高明嗎?」
「你也知道她是大當家的掌上明珠,咱們捧都捧不過來,誰閑得沒事與她動手?」那師兄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隨即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場中,躍躍欲試地說道,「今天機會難得,我也去求李師兄指教兩招。」
他們口中大當家的「掌上明珠」周翡剛剛獨自過了三道崗哨,來到了四十八寨大當家李瑾容的小院。一進門就見李瑾容背對著她負手而立,手中捏著一截拇指粗的鞭子。
周翡的目光在她手中鞭子上停頓了一下,張張嘴,剛要叫「娘」,便聽見李瑾容冷冷地喝道:「跪下。」
周翡一皺眉,果斷將那聲「娘」咽回了肚子,繼而默不作聲地走到院中,一掀衣擺,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她尚未跪穩,李瑾容便驀地回頭,一鞭抽在她身上。周翡的眼睫毛飛快地顫了一下,咬牙將猝不及防的悶哼卡在了牙關裡,猛地抬頭,又憤怒又不解地瞪向她娘。
「混帳東西,給我跪好了!」李瑾容咆哮道,「你恃強淩弱、仗勢欺人也就算了,手段還那麼下作!教你的功夫就是讓你做這些事的?」
周翡面不改色,語氣卻極衝,回嘴道:「我怎麼了?」
李瑾容一想起這小渾蛋幹的倒楣事,兩邊太陽穴就一跳一跳地疼,她指著周翡的鼻子罵道:「天地君親師,那孫先生是我請來給你當老師的,頭天念書你就敢對先生不敬,以後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連爹娘也忘到一邊去了?」
周翡不假思索地頂嘴道:「那老東西當堂放屁,誤人子弟,我沒大巴掌扇他就是輕的!」
她話音沒落,李瑾容先給了她一個耳光:「你要扇誰?」
李瑾容心狠手黑,周翡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閃了一下,當時就覺得自己的臉皮活像被割掉了一層,耳畔嗡嗡作響,牙尖劃傷了自己的舌頭,滿口都是血腥味。
「先生不過數落你幾句,你當場推他一個跟頭不算,半夜三更還將人打暈綁了,扒了衣裳塞嘴吊了一宿,倘若不是今日巡山的一早發現,他豈還有命在?」
周翡正要開口分辯,誰知李瑾容越說越怒不可遏,抬手一鞭子重重地甩上去,周翡背後連衣服帶皮肉,登時裂開一條血口子,鞭子竟折了。
這一下是真打得狠了,周翡臉色都變了,她惡狠狠地盯著李瑾容,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沒死算便宜他!」
李瑾容差點讓她嗆個跟頭,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來人腳步聲不加掩飾,略有些虛浮,似乎不是習武之人,一路走過來,還伴著幾聲微弱的咳嗽。
盛怒的李大當家聽見那熟悉的咳嗽聲,神色忽地一緩,她深吸了口氣,收起一臉怒容,有些無奈地轉過頭去,問來人:「哪個兔崽子驚動了你?」
只見一個身量頎長的男子緩步走來,他眉目極俊秀,卻稍帶了一層病容,身穿一件寶藍的文士長袍,襯得兩頰越發沒了血色,看得出年紀已經不小了,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風華。
來人正是周翡之父,周以棠。
周以棠一聽說老婆又打孩子,就忙趕了過來,低頭一看周翡那皮開肉綻的後背和腫起來的小臉,心疼得眼淚差點下來。可是這丫頭本已經野性難馴,不好管教,倘若自己當面護著,以後她怕是更得有恃無恐。周以棠只好隱晦地看了李瑾容一眼,走上前將母女兩人隔開,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周翡是頭倔驢,脾氣上來,哪怕讓她娘抽成個陀螺,也照樣敢頂嘴甩臉色,她聞言也不吭聲,冷著臉一低頭。李瑾容在旁邊冷笑道:「我看這小畜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周以棠擺擺手,低下頭問周翡道:「我聽說你頭天念書就和孫先生起了衝突,因為什麼?他講了什麼?」
周翡神色漠然地跪著,一言不發。
周以棠歎了口氣,柔聲道:「給爹說說好不好?」
周翡有點吃軟不吃硬,聽了這句,她油鹽不進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波動,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開口回道:「女四書。」
李瑾容一愣。
周以棠擺擺手,說道:「哦,女四書——他跟你說的是女四書裡的哪本?」
周翡沒好氣道:「《女誡》。」
周以棠又看了李瑾容一眼,李瑾容沒料到自己找來的是這麼個不靠譜的先生,一時有些無話可說,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女誡》倒是沒什麼稀奇的,大家閨秀大抵都念過,可周翡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蜀山四十八寨占山扯旗,做的是打打殺殺「沒本」的買賣——乃北都「御賜親封」的大土匪。到土匪窩裡給小土匪講《女誡》?這位孫先生也是頗有想法。
「來,跟爹說說。」周以棠對周翡說道,又轉頭咳嗽了兩聲,「你先起來。」
李瑾容對他沒脾氣,低聲勸道:「去屋裡吧,你病沒好,別吹了風。」
周以棠捉住她的手,輕輕握了一下,李瑾容會意,略有些勉強地點了下頭道:「那行吧,你們父女聊,我去瞧瞧那孫先生。」
周翡吃力地站起來,額角疼出一層冷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了李瑾容一眼,半死不活道:「大當家慢走。」
李瑾容態度才軟和了些,那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竟敢接著挑釁,她當即柳眉一豎,又要發作。周以棠生怕她們倆掐起來沒完,連忙咳出了一段「長篇大論」,李瑾容的火氣硬生生地被他逼了回去,目光如刀地在周翡身上刮了一遍,冷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眼不見為淨地大步轉身走了。
等李大當家走了,周以棠才柔聲問女兒:「疼不疼?」
周翡被這句話勾起了天大的委屈,偏偏還要嘴硬,抬手擦了一把臉,硬邦邦地說道:「反正沒死呢。」
「什麼狗脾氣,跟你娘一模一樣。」周以棠歎了口氣,拍拍她的後腦勺,忽地又說道,「二十年前,北都奸相曹仲昆謀逆篡位,當年文武官員十二人拼死護著幼主離宮南下,以天塹為界,建了如今的南朝後昭,自此南北二朝兵禍連年,苛政如虎。」
周以棠這個毛病恐怕改不了了,聊天侃大山也得來個「起興」,也就是講正題之前要先東拉西扯一段,這會兒聽他莫名其妙地講起了古,周翡也沒有出言打斷,十分習以為常地木著臉聽。
「各地不平者紛紛揭竿而起,可惜都不敵北都偽朝鷹犬,這些人裡有的死了,有的避入蜀山,投奔了你外公,於是偽帝曹賊揮師入蜀,自此將我四十八寨打成『匪類』。你外公乃當世英豪,聽了那曹賊所謂的『聖旨』,大笑一通後命人豎起四十八寨的大旗,自封『占山王』,乾脆坐實了『土匪』二字。」周以棠話音一頓,轉身看著周翡,淡淡地說道,「跟你說這些陳年舊事,是為了告訴你,哪怕頭頂著一個『匪』,你身上流的也是英雄的血,不是什麼打家劫舍的草寇強梁之流,不要墮了先人的一世英名。」
他常年多病,說話未免中氣不足,總是輕輕的,嚴厲不起來,可是在周翡聽來,最後這幾句遠比李瑾容那幾鞭重得多。
周以棠歇了口氣,又問道:「先生講了些什麼?」
這位孫老先生是個迂腐書生,因嘴欠獲罪——他痛駡曹氏偽帝的文章據說能集結成冊,於是被偽朝緝捕追殺,幸而早年與幾個江湖人有些淵源,被人一路護送到了四十八寨,李瑾容見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便想著留他在寨中當個教書先生,不求出狀元,只要讓年輕弟子們識幾個字,將來出門大白話的信能寫明白就夠了。
周翡從小是周以棠親自開蒙的,雖有「名師」,但自己讀書不大走心。去年冬天,周以棠著了點涼,一直病到了開春,也沒什麼精神管她,李瑾容怕她出去惹是生非,便押著她去老先生那兒聽講,誰知還聽出婁子來了。
周翡低著頭,半天,才老大不情願地說道:「我就聽他說到『三者蓋女人之常道,禮法之典教』什麼的,就走了。」
周以棠點頭道:「哦,你也沒聽幾句——我問你,此『常道』說的是哪三者?」
周翡嘟囔道:「那誰他娘的知道?」
「出言不遜。」周以棠瞪了她一眼,隨後又道,「明其卑弱、明其習勞、明當主繼祭祀也,女子常道乃此三者。」
周翡沒料到他還知道這些謬論,便皺眉道:「當今天下,豺狼當道,非蒼鷹猛虎之輩,必受盡磋磨,生死不由己,卑弱個燈籠!」
她說得像煞有介事,好像挺有感觸,周以棠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小丫頭,連蜀山也未曾出過,也敢妄談天下?還說得一本正經的……從哪兒聽來的?」
「你說的啊,」周翡理直氣壯道,「你有一次喝醉了酒說的,我一個字也沒記錯。」
周以棠聞言,笑容漸收,有那麼片刻,他的表情十分複雜,目光好像一直穿過四十八寨的層層山巒,落到浩瀚無邊的九州三十六郡之間。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即使是我說的,也不見得就是對的。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哪怕當個鷹狼之徒,也比做只任人宰割的牛羊好些。」
周翡似懂非懂地一揚眉。
「我沒有讓你當壞人的意思。」周以棠頗為自嘲地笑道,「只是做爹娘的,總希望自家孩子聰明,別人家的都傻,自家的厲害,別人家的都好欺負——這是你父親的心。孫老先生……他與你沒有什麼干係,尋常男人看女人,自是想讓天下女子都德容兼備,甘心侍奉夫婿公婆,卑弱溫柔,不求回報,這是男人的私心。」
這句周翡聽懂了,立刻道:「呸!我揍得輕了。」
周以棠彎了一下眼角,接著道:「他一把年紀,自流放途中逃難,九死一生,到如今家破人亡,孑然一身,落草為寇,他會不明白弱質難存的道理嗎?只是如今對著你們這些孩子,那老先生也想閉目塞聽一會兒,拿這些早就亂了的舊綱常來抖抖灰,做一做白日夢……這是老書生傷今懷古、自憐自哀的心,有點迂腐就是了。你聽人說話,哪怕是通篇謬論,也不必立刻拂袖而去,沒有道理未必不是一種道理。」
周翡聽得雲裡霧裡,又有點不服氣,但是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再有,孫先生年事已高,人也稀裡糊塗的,你與他計較,本就不該,」周以棠話音一轉,又道,「更不用說你還出手傷人,將他吊到樹上……」
周翡立刻叫道:「我只是推了他一下,沒半夜三更起來扒他衣服,這缺德事指定是李晟那王八蛋幹的!李瑾容憑什麼說我手段下作?她侄子那手段才下三爛呢!」
周以棠奇道:「那你方才怎麼不同她說?」
周翡沒詞了,重重地哼了一聲。李瑾容越是揍她,她就越是要跟她對著幹,連辯解都不願意。
李晟是周翡二舅的兒子,比她大幾天,自幼失怙,與胞妹李妍一同被李瑾容帶在身邊養大。李家寨尚未長大成人的一代中,大多資質平平,只有周翡和李晟最出挑,因此兩人從小就針鋒相對地互別苗頭……不過這是在外人看來。
其實周翡自覺沒怎麼針對過李晟,甚至對他多有避讓。周翡記事很早,在大人們說話還不會避著她的年紀裡,對一些大事就模模糊糊地有些印象了。這些大事包括小時候她娘笨手笨腳地給她洗澡時拉掉了她一個關節,好像倒不怎麼疼,就記得她娘嚇得一邊哭一邊給她合上了。還包括他爹在那個陰雨綿綿的冬天裡大病一場,險些死了,那時候還沒長出白鬍子的楚大夫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對她娘說:「把這孩子抱進去給他看一眼吧,萬一熬不過去,他也放心。」
以及四十八寨中的三寨主叛亂……
那天滿山都是喊殺聲,周遭的血氣彷彿凝在了半空,周翡記得自己被一個人緊緊地捂在懷裡,那個人懷抱寬厚,不過不大好聞,有股濃重的汗味,恐怕不是很愛乾淨。他把她送到了周以棠那兒,在抓住她爹冰涼的手的時候,周翡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很大的響動,她猝然轉頭,看見那個將她護送來的人後背上插著一把鋼刀,血流了一路,已經凝固了。
周以棠沒有擋住她的眼睛,就讓她真真切切地看,直到十多年後,周翡已經記不清那人的臉,卻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流血的後背。
那個人就是她二舅,也就是李晟的父親。
因為這件事,李瑾容一直對李晟、李妍兄妹多有偏向——吃穿之類日常的小事都要讓著李妍,那倒也沒什麼。她小,是妹妹,應該的。小時候他們仨一起頑皮闖禍,其實基本都是李晟那小子的主意,但背鍋受罰的從來都是傳說中大當家的「掌上明珠」周翡,這也沒什麼,反正她也不是全然無辜。
等到再長大一點,一起在李瑾容手下學功夫之後,周翡就沒從李瑾容嘴裡得過一句「尚可」,反倒是李晟,哪怕偶爾勝過她一次,都能從李瑾容那兒討到各種獎賞。
諸多種種事情,不一而足,總而言之,那倆都是李家親生的,周翡是撿來的。
周翡偶爾會覺得很委屈,可她心裡也知道這偏向的來由,委屈完想起她二舅,也就放下了。再長大一點,她還學會了放水。私下裡無論怎麼用功,表面上都不再跟李晟爭什麼高下,平日裡喂招也好,比試也好,她都會不著痕跡地留幾分手,保持著兩人水準差不多的假像。
這倒不是她深明大義,而是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來說,這樣一來,周翡就可以有「我知道我比你強,只是讓著你」的優越感,每每從這個看大傻子的角度看待她的表兄,獲得的那點齷齪的小滿足感,就足夠抵償她受的那些委屈了。當然,除此以外,她也有點跟李瑾容鬧彆扭的意思——反正不管怎麼樣,她都別想從大當家那兒撈到一聲「好」,乾脆自暴自棄。
周翡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自認對李晟簡直「慈祥」得仁至義盡,可那小子這次實在太不是東西了!
四十八寨這種地方,只要功夫硬、手段狠,那就是好樣的。不少人草莽出身,鬥大的字不識半筐,不講究那些小節。但十三四歲的姑娘,半大不小,男女有別的意識她是有的,李晟栽贓她扒老頭衣服這事,周翡怎麼想怎麼覺得惱羞成怒。
她從周以棠那兒回到自己屋裡,把自己收拾乾淨,換了身衣服,活動了一下肩膀,感覺沒什麼問題,就拎起了自己架在門口的窄背長刀,殺氣騰騰地前去找李晟算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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