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天下第一快劍的我，一不小心就無敵也很正常吧？01

他有兩把劍，長短不一樣。
長的打混沌，短的打──

在京城，有這麼一段打油詩。乃是形容年僅十五歲便奪得「天下第一快劍」之名的風家三少爺。

然而，這位小少爺雖然有著讓所有習武之人豔羨的名號，行為之低下、品格之卑劣，卻也不免讓人懷疑這份傳聞是否有詐。

很快的，他將得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於三年一度的御前大演武裡，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劍法。同時，也是向天下人證明，他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快劍。

──當然，前提是這個傳說得是真的。

八爪魚

我，在此端出了我的天馬行空。
也歡迎你們加入這個幻想的世界，與我一同遨遊！

千年前，不知從何而來的紅眼魔物，肆虐了人間。
此魔物名為混沌。
混沌生性殘暴，以人類為食，數量眾多，一旦出現便如蝗蟲過境。
它們大啖人肉，成千上百萬的百姓盡入其口。
於是，生靈塗炭、蒼生皆哭，有如人類的運勢已到了盡頭。

所幸，天降神劍。
共計五十二把巨大的黑色神柱，就這麼直釘大地，逼退所有來犯的混沌。
朝廷後記，這五十二神柱，定名為「天庭劍」。
此後，歷經浩劫的人們，依著這些矗立神州上的神柱，重建了文明。

神州曆，四百五十六年。
輝煌王朝兵強馬壯、百姓富足，可謂強盛空前。
已經足足有二十年年，混沌沒有再犯人間。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它們總有一天會捲土重來。
而不知何時，一個傳說流傳開來──

當混沌再現，天之子將橫空出世，
他會繼承「天命」，拯救蒼生。

第一章：御前大演武
京城，人口超越兩百萬，是神州最繁榮的城都，也是輝煌王朝的首都。
穿過高聳的城牆，透過東、西、南、北四大城門進入後，便可踏上城中經過規畫的街道。這些呈現垂直、相互交錯的道路，把整個京城分成整齊的近百區塊。
嚴格的律法帶來良好的治安，強大的國力帶來空前的繁榮。每天，商人自四面八方絡繹不絕湧入，無論是王朝統治的十九州子民，還是遠在境外的蠻民，每天光是商人入城所繳交的貿易稅收，就足以養活一般的小城市。

§

京城深處，輝煌王朝的最高權力之地，皇宮。
足足有兩百米直徑的巨大舞臺上，不時有來自各方的人馬湧入，帶來各式各樣的表演。
今日，是為期七天的御前大演武第六天。

御前大演武，可謂文化發展到最高的體現。
在舞臺一旁最佳的觀賞位置，建立起幾座廣闊的臺子，坐著當今的達官貴人。
能夠坐在這裡的，不是皇室成員就是重要官員，或是京城內的重要人士。
西北方的武館師傅，不辭千里的趕到京城，只為了帶著門下子弟演示他們的拿手絕活──凌霄腿。
也有西方神祕氏族帶來精彩的鞭術，以長鞭一個個捲起三十米之外的銅幣，然後在另一邊重新堆成一落。
當然了，除了這些武人的表演，也有不少帶著珍稀寶物進貢的商人；或是端著號稱跨世紀研究的科學家，迫不及待想在皇帝面前展現成果。
只要皇帝看得滿意，大手一揮，就是上百銀兩的賞賜；而更重要的，底下觀眾席上不乏京城名流人士；功夫好的武人被哪個大官相中了，演武結束後就可以簽下保鑣合約，明天就可以上班，非常方便。
又或是哪個有錢的蒐集狂，看中了哪些皇帝看不上眼的貢品，也願意自掏腰包花大錢買下，放到自家倉庫好好珍藏。
三年前的演武中，曾經改良通訊水晶的那名科學家，如今已是皇家研究學會的重要成員；光是每個月領的薪餉，就能讓一個小家庭平安度日一整年。
是的，只要你有能夠自傲的條件，就有機會站上這個舞臺，向整個輝煌王朝的最高權力結構展現才華。
雖然對某些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這些無疑是小丑行徑，他們是不屑參與的；但對其他人而言，這可是曝光的好機會，無論如何都必須爭取。
御前大演武，便是這樣一個場合。
每隔三年，就會舉辦一次這樣的慶典。而每每舉辦，都會耗費國庫大量金銀，極盡奢華鋪張之能──一方面是要展現國力，一方面則廣納四海人才。
但最主要的，還是要逗當今皇上開心。

擂鼓聲震天，將今年的御前大演武帶上了一波高潮。
十多個扭動蛇腰的南方美女，獻上了在京城青樓也看不到的妖嬈舞姿。
只見她們彎曲曼妙的肢體，汗水淌過小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耀誘人光彩，野性與動感兼具，直讓臺子裡所有男士都看得目不轉睛。
就算身分高貴，男人畢竟還是男人，頂多將他們的視線美名為「欣賞」罷了。
而最高、最華麗的臺子，名為「龍臺」，自然屬於最尊貴的觀賞席。
「好呀，跳得好。」年輕的皇帝拍手大笑，一面示意身邊拿著扇子的宮女搧風搧大力點。
皇帝自然是坐在最高的位置，再下一排，一左一右還有另外兩個坐位。
左邊的，是當今京城四大家族中的風家族長，風鎮南。
右邊的，則是護國國師‧歐陽龍──這個男人擁有當今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自然有資格坐在這裡。
同時，他也是讓所有習武之人景仰的傳說，是臺子裡唯一有帶著武器的人。
那是一把背負在身後的巨大長劍。
「歐陽老師，您喜歡這些人的舞蹈嗎？」皇帝笑嘻嘻的問向歐陽龍：「她們雖然是南域蠻人，不過跳起舞來還真是好看。」
歐陽龍半垂著眼，沒有答話。畢竟他會坐在這邊可不是為了看戲。
「……」碰了個釘子，皇帝反而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問。
全天下敢對皇帝愛理不理、還反過來嚇到他的，恐怕也只有這位國師了。
「風卿家，你覺得……她們表演得如何？」皇帝連忙轉頭問向另一邊。
「表演得不錯，多采多姿。」風鎮南爽朗一笑。
「嘿嘿，要不要待會朕將她們送去風家府呢？」皇帝嘿嘿一笑。
「不了，微臣年紀也大了，沒這種風花雪月的氣力。」風鎮南尷尬一笑，連連擺手：「更何況，皇上知道的，微臣的內人……醋勁一向比較大。」
「哈哈哈，逗著你玩呢。」皇帝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先不提風家與皇室的數百年交情，對年輕的皇帝來說，比起老是面無表情的歐陽龍，他一向比較喜歡親和力十足的風鎮南。
但是皇帝親近其中一家族，自然就會讓其他家族不滿了。
京城四大家族，又稱為護國四大家族中，一向看風家不順眼的孫家族長──孫宗山冷笑一聲，說話了。
「我看，風大人年紀大概是真的大了。」他滿臉嘲諷。
「……」風鎮南的視線往下射去，與對方毫不相讓的互瞪起來。
只見這孫家族長，雖然兩鬢斑白，顯然有些年紀，但是一身橫練的肌肉，還有精氣飽滿的雙眼，以及鼓脹的太陽穴，看得出他內力深厚，絕對是抵達大先天境界的強者。
光是他的視線，就足以讓成年男人渾身發冷。
但風鎮南自然不是普通人，身為風家族長，同樣也是擠身絕強之列的強者之一。
歐陽家族的女族長──年近四十卻仍然保養得宜，相貌清麗的歐陽無情。
上官家族一向是由兩人共擔族長之職，這一代是由上官彩、上官虹姐弟擔任。
以及孫家族長孫宗山。
這坐位安排可是大有學問，同為家族族長，風鎮南卻席高孫宗山一列，明擺著皇室更加器重風家。
「是呀，我是年紀大了，但至少偶爾還能踢碎路邊的小石頭。」風鎮南滿不在乎的說道。
孫宗山臉色立刻一變──要知道，孫家武術心訣素來以「拳能破岩、膚比石堅」為名；你風鎮南這樣比喻，不明擺著嗆人了？
「就憑你那軟綿綿的拳？」孫宗山臉色鐵青，指節發出古怪的喀啦聲：「替老子按摩還差不多。」
「待會我們下去打一場不就知道了。」風鎮南哈哈大笑：「就不知道你那把老骨頭，會不會一下子就斷光光啊。」
「哈哈哈，笑話！」孫宗山也大笑，用力一拍桌。
啪！石製的桌面竟然當場迸出無數裂痕。
孫家與風家雖然並為四大家族，聲勢卻敬陪末座──風家有著與先皇並肩作戰的百年老交情，一直受到皇室垂青；歐陽家更不用說，出了個天下無敵的傳說；雖然孫宗山自認他們還是贏了那些懦弱的上官家族，但對心高氣傲的他來說，只要輸給同輩的風鎮南，那就是掉面子的事情。
同為一家之主，孫宗山有著更大的野心。
兩個強者的互相對峙，一時之間讓四周空氣都冷了一些；一些官員們立刻暗嘆「又來了」；而機伶的宮女們，已經在收拾各個坐位旁的酒水，以免待會場面失控搞得太難看。
「……」歐陽無情一臉無趣，只是繼續吃喝自己的酒菜，這個外表清冷的秀麗女子，個性也非常冷然，這一點倒是跟歐陽家族的絕學完全相反。
「……」上官彩與上官虹這對雙胞胎姐弟，僅僅是注視著另外兩名族長的互鬥，自然沒打算出聲勸解。
反而是皇帝打起圓場來了。
「風卿家，孫卿家，朕看你們都還身強體壯的，哪有什麼年老力衰的問題。」他笑嘻嘻的說著，輕輕一拍手：「反倒是朕，雖然年紀輕輕，但基本的劍法一直學不好，歐陽老師教的都學不會，練了幾年連一絲真氣都凝聚不成，這才叫沒力氣吧。」
「……」風鎮南又瞪了孫宗山一眼，連忙向皇帝一揖：「陛下說的是什麼話，陛下英明神武、潛力非凡，又有歐陽先生的指導，假以時日，必然能以萬人之上之身，參悟天道極致。」
「陛下所言甚是，風大官人說的也……有道理。」孫宗山見皇帝出聲了，也只好找個了臺階下：「陛下龍體資質奇佳，何況有國師大人的教導……嘿嘿，畢竟是歐陽家難得一見的高手，他一定是個很好的老師。」
說著，他竟又將挑釁的視線投向從頭到尾都沒搭理這邊的歐陽龍。
風鎮南暗暗一翻白眼──這孫宗山真的是無腦蠻牛一頭，鬥他鬥不夠，又跑去招惹歐陽龍。
皇帝見大家不再吵架，也就笑嘻嘻的沒再說話。
他不是笨蛋，對幾大家族間的明爭暗鬥一直看在眼裡；但是對最高統治者來說，底下各勢力的互鬥，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好事。
「對了，今年的壓軸表演，是由風家來負責吧？」他想到什麼，突然問。
「是，是由微臣的家族負責。」風鎮南點點頭。
每年的御前大演武中，四大家族都會各自表演自己家族的絕學；而今年，照慣例擔綱開場的上官家族，派出十名訓練有素的上官家子弟，演奏了一場武術與法術合一的精采水舞；而孫宗山讓御林軍向他萬箭齊發後，得意洋洋的展示他毫髮無傷的身體，也算是演示過他們家最自傲的金剛不壞之身；至於歐陽家……他們的御火術，一向是讓皇帝不斷拍手的好表演，今年同樣博得滿堂彩。
明日就是大演武的最後一天，目前就只剩下作為壓軸的風家尚未表演。
「陛下，微臣已經準備好最精采的表演，明天保證讓陛下大開眼界。」風鎮南拍拍胸部。
「真的嗎？」皇帝眼睛一亮：「那，朕是否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你們家族裡，那傳聞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風鎮南第一時之間還有點不解。
「就是那個最小的兒子……」
「……！」風鎮南激昂的表情瞬間定格，臉色尷尬起來。
旁邊，無論是其餘幾個家族族長，還是那些達官貴人，表情也都古怪起來。有不少大官的臉色更是變綠了一些。
「您說的，該不會是……小犬……」風鎮南頭低了一些。
「對對對，就是他！」皇帝連忙拍手：「我一直聽見他的傳聞，似乎還有個很威風的名稱呢！」
「那不過是江湖給他的渾名，難登大雅之堂，絕對不該汙了陛下的眼。」風鎮南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朕覺得好玩呀。」皇帝卻回得更堅決，眼睛閃閃發亮：「所以明天可以看到他的表演嗎？」
「……」風鎮南臉一垮。
「朕記得，京城好像有首打油詩，好像就是在講你兒子的？」皇帝卻沒發現忠心老臣的難看臉色，自顧自的說道：「感覺是個有趣的人呀。」
「……」
風鎮南臉上依然陪笑，但是臉色已經糟糕到無以復加。
他完全沒有想到，身處皇宮的陛下，竟然會聽過京城的流言。
而且還是最不好的那種流言。
所幸陛下似乎暫時搞不懂，這個流言代表什麼。
旁邊的孫宗山幸災樂禍，簡直要笑破肚子。
現今的風家什麼都強──風鎮南功力高超，他生的兩個孩子一文一武也很爭氣；但就是出了那麼一個小老么，有機會能夠以一己之力敗壞風家百年基業。
嘿嘿，那個傢伙，豈止「有趣」？
光是他站上這個舞臺，就會立刻因為犯了十幾項殺頭罪被推出去斬了吧。
罪名，極有可能是猥褻之類的。
「唉，朕一直想不起來那個稱號……」皇帝搔搔頭。
旁邊，孫宗山迫不及待接口了。
「啟秉陛下，風大官人的小兒子，的確有個非常威風、名氣響亮的名號。」他說。
「……」風鎮南瞪著孫宗山，很想把桌上的酒壺扔過去。
「快告訴朕啊！」但皇帝顯然很期待他開口，正不斷催促。
「唉，他……似乎有人稱他為……」風鎮南幾乎是拼盡了此生所有力氣，才說出這個稱號。

「『天下第一快劍』。」

說完，皇帝眼睛睜大，顯然更期待了。
旁邊，孫宗山一臉不屑，上官彩、上官虹，甚至連歐陽無情都露出莞爾的表情。
「朕明天一定要看到他出現呀！」皇帝興奮說道。
「一定，一定。」風鎮南臉頰抽蓄著。
媽的。
那混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