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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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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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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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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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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國際、國家、民間的複雜關係令人驚異,其中個人武功能力展現得又合理又不可思議,是那種貼骨到肉的質感,不涉此前武俠小說一目十行的陳詞。果然好看。」——阿城

2018全新改版,收錄——
王德威教授專文推薦
作者考證、微枝繪製「老北平地圖」

★ 姜文執導 彭于晏主演 電影《邪不壓正》原著小說
★ 轟動北京文化圈,作家阿城重磅推薦,重現30年代繁華老北京的文化生活底蘊!
★王安憶、陳雨航、陳丹青、張大春、高曉松、馬家輝、徐浩峰……一致推崇


這裡的北京,不是今天的北京。
是抗戰峰火前夕,既家常又詭譎的舊京。
從中秋到冬至,春節到元宵、到清明、到端午…一直到盧溝橋的一聲槍響,
江湖不再,現代遊俠該何去何從…

這是上個世紀北平抗日戰爭爆發前夕,發生在古都衚衕巷弄中的俠的故事——
1936年初,北平風雲詭譎,中美日暗中角力,華洋混雜中各種山頭林立。留美習醫的青年李天然,出現在北平車站。七年前他本來跟著師父顧劍霜在太行派習武,卻目睹師兄勾結日本特務,犯下滅師門血案。逃過一劫的他,必須手刃兇手,了此恩怨。

胡同大院樹影唱戲的聽書的……這是老北平陷入戰火前最後的美好時代,也是江湖規矩逐漸行不通的時代,當槍砲取代刀箭、法律取代規矩,這個華洋混雜、各國力量介入的北平,李天然結識了實業家、記者、政要、日本特務、中國間諜……各路人馬各懷鬼胎,各種勢力在老北平最後的寧靜中演變,末代俠士李天然面對的已經不是一段私仇,還有一個武人在新時代該做的抉擇。

作家張北海花了六年時間,把一個消逝的北平寫出來——
作者張北海認為,北京的靈魂存在於日常中:「從胡同,從小戶人家,早晨去買菜,外面等著的洋車,隆福寺,雍和宮的磕頭燒香的,一點一點;然後再加上各種風味的小吃,人們的生活……」1995年,張北海生病發高燒,在醫院住了九天,萌生了寫這本小說的念頭。他花了六年,查找歷史跟材料,終於用文字描摹了一遍北京的靈魂。

所以這本小說的人物是虛構的,但小說所涉及的歷史現實都是真實的。張北海所描寫的1936年間的北平,小至街道、四合院落樣貌、食衣住行的細節、到西安事變、日軍進城的背景,都力求符合史實,讀者跟著李天然踏入虛實兩種北京,也透過小說見證「俠」的時代如何成為過去——當槍枝出現,江湖被現實碾碎,隨之終結的還有北京城的美好時代。

作者簡介

張北海

本名張文藝,祖籍山西五臺,1936年生於北京,父親張子奇曾經在山西響應辛亥革命,後留學日本,跟馮玉祥的西北軍有深厚淵源。1949年張隨家人移居臺灣,師從葉嘉瑩學習中文,就讀於臺灣師範大學,1962年到洛杉磯繼續深造,攻讀南加大比較文學碩士。1972年考入聯合國,遷往紐約,定居至今。

上個世紀70年代起,張北海一邊在聯合國上班,一邊為許多重要報刊寫紐約寫美國,他的文字幾乎是當年初抵紐約的各地華人最重要的文化指南。陳丹青曾說他是看張北海的文字才懂了紐約,文化人詹宏志則說:「對於我這樣一個長期讀者來說,張北海就是紐約。」至於作家阿城說得更簡單有力,他說自己是「張迷」。

張北海的散文成書有:《下百老匯上》、《美國:八個故事》、《人在紐約》、《美國郵簡》、《美國美國》。另外,他在2000年寫出長篇現代武俠小說《俠隱》,讓各界吃驚,他在北京拆胡同建環道最激烈的時代,以這本書向「消逝的老北京」致敬,轟動影視圈爭取改編,最後由姜文改編執導,2018年上映,片名更為《邪不壓正》(Hidden Man)。

名人/編輯推薦

好 評 推 薦
《俠隱》開篇而且通篇即在我很熟悉的北京,細節精確,我甚至可以為有興趣的讀者作導遊……國際、國家、民間的複雜關係令人驚異,其中個人武功能力展現得又合理又不可思議,是那種貼骨到肉的質感,不涉此前武俠小說一目十行的陳詞。果然好看。——阿城

由秋初到盛夏,度過四時節令,遍歷衣食住行的細節。為了營造敍事的寫實氣氛,張顯然參照了大量資料,自地圖至小報畫報、掌故方志,巨細無遺。他的角色特別能逛街走路。他們穿街入巷,乾麵胡同、煙袋胡同、前拐胡同、西總布胡同、月牙兒胡同、王駙馬胡同、東單、西四、王府井、哈德門、廠甸、前門……所到之處,舊京風味,無不排撻而來。張北海(或他的角色)幾乎像是對照著唐魯孫等人的文字,走進了他的前世,他的夢中北平。——王德威

張北海的《俠隱》,就是寫了一個人世間的俠士。——王安憶

《俠隱》以久違了的紮實的筆觸與沉穩的心跡、乾淨的文字和嚴謹老道的敍事方式,特別是意在筆先,認真做足了功課,稔熟於心地融入了大量的老北京地理和民俗民風,真的是地道,寫得那樣韻味醇厚,精描細刻,逸筆氤氳,宛若一幀墨漬淋漓的水墨畫。方才讓一冊小說寫得如此蘊藉,讓一座京城舒展得如此豐厚,耐得住咀嚼和回味。——肖復興

 

目次

1.前門東站 
2.巧紅
3.藍公館
4.燕京畫報
5.八月節
6.藍蘭的舞會
7.小跨院
8.圓明園廢墟
9.夜店 10.無覓處
11.長城試槍
12.一宇洋行
13.火燒倉庫
14.卓府堂會
15.羽田宅
16.掌斃羽田
17.燕子李三
18.什刹海
19.盜劍
20.香檳魚子醬
21.冬至
22.訪客
23.藍氏兄妹
24.卓十一
25.查戶口
26.臘八
27.東宮
28.順天府
29.春節
30.春餅
31.卓府留帖
32.斷臂
33.午夜的承諾
34.綁架
35.五月節
36.事變盧溝橋
37.圍城
38.東站送別
39.第一件任務
40.第二件任務
41.血濺順天府
42.夕陽無語
 

書摘/試閱

1. 前門東站

本來應該下午三點到站的班車,現在都快六點了,還沒一點兒影子。
前門外東火車站裡面等著去天津,等著接親戚朋友的人群,灰灰黑黑一片,也早都認了。一號月臺給擠得滿滿的,不怎麼吵,都相當耐心地站著,靠著,蹲著,聊天抽煙。不時有人繞過地上堆著的大包小包行李,來回走動。不時有人看看錶。不時有人朝著前方鐵軌盡頭張望。
在這座火車棚下頭黑壓壓一片人海後面一個角落,筆直地立著一身白西裝的史都華•馬凱醫生。他個子很突出,比周圍的人高出至少一個頭。淺黃的頭髮,剛要開始發灰,精神挺好。
他並沒有引起多少注意,只是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人向他點頭微笑,打個招呼,「來接人啊,馬大夫?」馬凱醫生也就用他那幾乎道地,可是仍然帶點兒外國味兒的北京話回應, 「是啊。」
馬凱醫生是北平特有的那一類外國人。上海天津都少見。這些人主要是歐洲人和美國人。他們不光是那些來這兒教書,傳教,行醫和開辦洋行的,還有姘了中國女人的,來冒險發財的,開麵包房西菜館子的,更別提那批流亡定居的白俄。反正,不管這些人在這兒幹什麼,先都是因為工作而來,住上了一年半載,再兩年三年,然後一轉眼七年八年,再轉眼就根本不想回國了,也回不去了。有的是因為這兒的日子太舒服了,太好過了。有的是因為已經給揉成了一個北京人。別說回國,叫他去南京他都住不慣,乾脆在這兒退休養老。
馬大夫就是這一種,儘管他離退休還有一陣。他在洛杉磯加州大學醫學院剛實習完畢,就和新婚夫人依麗莎白來到北京,剛好趕上中華民國成立。後來凡是有生人問他來北京多久了,他就微微一笑,「民國幾年,我就來了幾年。」
馬凱醫生點上了一斗菸,才吸了兩口,一聲笛響,一陣隆隆之聲,一片歡叫。他抬起左手看了看錶,天津上午十點開出來的這班北寧特快,終於在下午六點半進了北平前門東站。
火車還沒喘完最後一口氣,已經有不少人在從車窗往外面丟大包小包,月臺上一下子大亂。喊叫的聲音一個比一個高。馬大夫還是一動不動,噴著煙斗,從他面前一片波動的人頭上遙望過去,注意看著一個個下車的乘客。
他移動了幾次,讓路給提著扛著包袱箱子,揹著網籃鋪蓋的出站。月臺上更吵更亂。剛下車的全在跟來接的人抱怨,有的開口大罵,都他媽的是關外的車誤點,在天津就等了一個多鐘頭才上,到了廊坊又等……
他慢慢反著人潮往前走了幾步。火車頭嘶地一聲噴出一團茫茫蒸氣,暫時罩住了他的視線,而就在那團乳白氣霧幾乎立刻開始消散的刹那,馬大夫看見了他。
他從那團白茫茫中冒了出來。個子差不多和馬凱醫生一樣高。頭髮烏黑,臉孔線條分明,厚厚的嘴唇,稍微沖淡了點有些冷酷的表情。米色西裝,沒打領帶,左肩掛著帆布背包,右手提著一隻深色皮箱。
他也看見了馬大夫,又走了幾步,放下箱子,在嘈雜、擁擠、流動的人潮之中站住,伸出了手臂,緊緊摟著趕上來的馬大夫。
這一下子就招來後頭一聲聲「借光……」「勞駕……」「讓讓……」
馬大夫伸手去接背包, 「來。」
「我來。」
「那給我你的票。」
兩個人隨著人潮往外走。人出去得很慢,車站查票口只開了兩個。輪到他們的時候,馬大夫把車票和月臺票一起交了,然後一指廣場右前方, 「車在街對面兒。」他們躲過了一個個扛行李的,又給擠上來的好幾個拉洋車的給擋住了。
「還是我給你背一件吧。」
他們左讓右讓,穿過了比站內還更擠更吵更亂的人群,洋車,板車,堆的行李,汽車卡車。
沒多遠,可還是走了快十分鐘,才走到城牆根一條土馬路後頭斜坡上停著的那輛黑福特。兩個人把行李放在後座,上了前座。車站塔樓大鐘剛過七點。
馬大夫沒發動,靜了幾秒鐘,偏過頭來,「摘下墨鏡,天然,讓我先看看你的臉。」
天然慢慢取下了太陽眼鏡。馬大夫仔細觀察了半天,又伸手推了推他的下巴,察看右臉,點了點頭,「不錯,連我……不說都看不出來,」他頓了一下, 「還滿意吧?」
天然輕輕微笑。
馬大夫發動了車。天然摸了摸面前的儀錶板, 「還是那部?」馬大夫點著頭,慢慢開下小土坡,又等著一連好幾輛洋車過去,才開過那座帶點日本味兒的歐式東站的廣場,上了東河沿。走了沒一會兒又上了正陽門大街,再順著電車軌道,擠在一輛輛汽車、自行車、洋車,還有幾輛手推車和騾車中間,穿過了前門東門洞。
兩個人都沒說話。馬大夫專心開著車,習慣性地讓路,偶爾猛然斜穿過來一輛洋車,他也不生氣。天然坐在他右手,閒望著前面和兩旁閃過去的一排排灰灰矮矮的平房。黑福特剛過了東交民巷,就拐東上了長安大街。
說是入秋了,寶石藍的九月天,還是蠻暖和的,也沒颳風。路上行人大部分都還穿單衣。七點多了,天還亮著,可是崇文門大街上的鋪子多半都上了燈。天然搖下車窗,點了支菸,看見剛過東總布胡同沒多久,馬大夫就又右轉進了乾麵胡同。
才一進,馬大夫就說「到了,十六號……」同時按了下喇叭。左邊一道灰牆上一扇黑車房門開了。馬大夫倒了進去,「我們那年從美國回來買的,還不錯,兩進。Elizabeth教書的美國學校,就在前面幾步路。」
一出車房就是前院。馬大夫領著天然穿過垂花門,進了內院。灰磚地,中間一個大魚缸,四個角落各擺著兩盆一人多高的石榴樹,和兩盆半個人高的夾竹桃。他們沒走遊廊,直接穿二院上了北屋。
他跟著馬大夫繞過中間那套皮沙發,再沿著牆邊擺的茶几凳子,進了西邊內室睡房。
「廁所在裏面,你先洗洗,我在院子等你……」馬大夫頓了一下,面帶笑容,伸出來右手一握,「歡迎你回家,李天然。」
是個白色西式洗手間。李天然放水洗了個快澡。出來發現他的背包皮箱已經給放在床腳。他圍著大浴巾開箱找衣服。

他不算壯。因為偏高反而顯得瘦長。可是很結實,全身繃得緊緊的。他很快穿上了條藏青帆布褲,上面套了件灰棉運動衣,胸前印著黑色Pacific College,光腳穿了雙白網球鞋。出房門之前,又順手從西裝上衣口袋拿了包菸。
馬大夫已經坐在院子西北角石榴樹下一張籐椅上了。旁邊一張鋪著白色臺布的小圓桌,上面有個銀盤,裏面放著酒瓶酒杯,蘇打水和一小桶冰塊。馬大夫也換了身衣服,改穿一件中式黑短褂。李天然下了正屋臺階,抬頭看了看上空的最後黃昏,坐了下來。
「Dewar’s?」
李天然說好。
「冰?蘇打?」
「冰。」
馬大夫加冰倒酒,遞給了天然。二人無語碰杯,各喝了一口,而且幾乎同時深深吐出一口氣。
「回來了。」
「回來了。」
「高興嗎?」
李天然微微聳肩。
「有什麼打算?」
李天然微微苦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呆呆看著手中搖來搖去的酒杯,冰塊在叮叮地響。
「再說吧。」馬大夫抿了一口。
「Yeah... 」
二人靜靜喝著酒。一陣輕風,一陣蟬鳴。
這是北平最好的時候……」馬大夫望著黑下來的天空,「過了中秋,可就不能這麼院裡坐了……」
「這幾年聽見什麼沒有?」
「沒有……」馬大夫搖搖頭,「我來往的圈子裏,沒人提過。」
「再說吧。」
「再說吧。」
李天然輕輕一笑, 「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也不見得。」
「怎麼講?」
「怎麼講?……」馬大夫欠身添了點酒,加了點蘇打水,「你們今天……」
一個老媽子端了盞有罩的蠟燭燈過來,擺在桌上,「什麼時候吃,您說一聲兒。」
「劉媽……」馬大夫用頭一指,“這位是李先生,麗莎和我的老朋友,會在咱們這兒住上一陣。」
「少爺。」劉媽笑著招呼,搓著手,轉身離開。
馬大夫等她出了內院,「你們今天這班車,為什麼誤點?」
「哦……」李天然明白了,「你是說日本人?」
「日本皇軍。」
「跟我有什麼關係?」
馬大夫臉上顯出淺淺一絲微笑,「日本人一來,你那個未了的事,怎麼去了?」
李天然悶坐在籐椅上,沒有言語。馬大夫也只輕輕吐了一句,「再說吧……」
李天然還是沒什麼反應。馬大夫舉起了酒杯,「不管怎麼樣,Maggie的事,Elizabeth和我……我們謝謝你……還有,我們實在抱歉你吃的這些苦。」
天然抬頭,「您怎麼說這種話?那我這條命又是誰給的?」幾聲蛐蛐兒叫。天一下子全黑了。
劉媽又進了院子,「八點多了,開吧?」
馬大夫看了看天然,「開吧。」
他們進了東屋,坐上了桌,才都覺得餓了。
巴掌大的豬油蔥餅。李天然吃得又香又過癮。爆羊肉,番茄炒蛋,涼拌黃瓜,香椿豆腐。家常菜,五年沒吃了。
還沒下桌,馬大夫叫劉媽去找她先生老劉進屋,給天然見見。老劉出房之前問早上想吃什麼,還沒等李天然開口,馬大夫就說,「燒餅果子——」
「和咖啡。」李插嘴。全笑了。
他們又回院裏坐。劉媽給他們換了根蠟,又擺了兩盤蚊香,添了冰塊。馬大夫說沒事了,叫他們休息。李天然乘這個機會起身回屋,取來麗莎給馬大夫的一架新Leica,女兒送爸爸的一本皮封日記,還有他選的一支黑色鑲銀的鋼筆。
「都是你們商量好的吧?」馬大夫高興地左看右看一個個禮物。
「全是Maggie的主意。她覺得你應該把這些年來在北平的事情都記下來。」
「其實我早就開始了……只不過沒有用這麼漂亮的相機,這麼漂亮的日記本,這麼漂亮的自來水筆。」
各屋都黑黑的,只有院裏那盞燭燈發出一團半黃不亮的光。天上也黑黑的,沒月亮,就幾顆星星。沒有風,空氣很爽,有點兒涼。秋蟬和蟋蟀好像都睡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外面胡同裡偶爾傳過來淒淒一聲「羊頭肉」,刺破這安靜的夜。「這是北平最好的時候……」馬大夫自言自語著,「我夠了,你要喝,自己來……」他頓了頓,「Maggie回去上班了?」
「我離開之前她剛回去。」
「她到底在做什麼?」
「給個電影製片做助手。」
「管倒咖啡?」
「管倒咖啡,」李天然笑了, 「還管所有雜七雜八的事。」
「她喜歡嗎?」
「好像挺喜歡。」
「沒事了吧?」
「應該沒事了。」李天然點了支菸。「她沒再提。」
「Lisa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說……我看要過了耶誕節,也許過了冬。」
「唉!也許再等等……」
「再等等?」
馬大夫舒了口氣,「你這幾年在美國沒聽說?這兒可不安靜。瀋陽事變到現在,華北就沒安靜過……像你今天火車誤點的事,經常發生,尤其是長城戰事之後……就上個月,日本坦克車已經在長安街上遊行了,還有飛機!……你沒聽說?就上個禮拜,二十九軍撤出了豐台……」他歎了口氣,「天然,慢慢兒跟你說吧,別剛回來就拿國家大事煩你。
李天然悶悶喝著酒, 「會打嗎?」
「這要看蔣委員長了……」馬大夫靠在籐椅上仰著頭,似乎在夜空尋找某個星星,“當然,也不光是他了……去睡吧,這兒我來收拾。」
李天然還是幫著把桌子椅子放在回廊下頭,又把酒杯酒瓶盤子收到東屋。馬大夫舉著燭燈進了正屋,想起了什麼,扭頭說,「對了,你現在回來住,總不能老是美國打扮……瞧瞧你,明天問問劉媽,找個裁縫去做幾件大褂兒。」
馬大夫開了燈,吹熄了蠟,又想起了什麼,「哦,身上的錢夠嗎?我是說,有法幣嗎?去年改用法幣了。」
「我天津下船換了點兒。」
「好,不夠用,先跟老劉拿……我明兒一早就去醫院,你睡你的……Good Night. 」
「Good Night. 」
李天然進了他西室睡房,洗洗弄弄,脫衣上床,可是半天也睡不著。他下了床,套上長褲和球鞋,也沒開燈,光著膀子,輕輕摸黑出了正屋,下了院子。
他站在那兒,運了幾口氣,擺了架勢,把師父從他剛會跑就開始教他的六六三十六路太行拳,從頭到尾打了一遍。
這才覺得身體舒散了,心情平靜了。
這才又輕輕摸黑上床,也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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