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心

文 管家琪
一九六○年出生於臺北市，祖籍江蘇鹽城，輔仁大學歷史系畢業。曾任民生報記者七年，一九九一年五月底辭掉記者工作之後，即在家專職寫作至今，一直在少年兒童文學領域努力耕耘，著作甚豐。目前在臺灣已出版創作、翻譯和改寫的作品三百餘冊，在中國大陸、香港和馬來西亞等地也都有大量作品出版，並經常至各地中小學與孩子們交流，引領孩子們閱讀與寫作，廣受歡迎。
曾多次得獎，包括德國法蘭克福書展最佳童書、金鼎獎、中華兒童文學獎、教育廳兒童文學創作首獎等。

人在歷史中
文／顏如禎(臺北市日新國小教師)

親愛的女孩／男孩：
身在臺灣的你，現在正在做什麼？
想著明天的考試？想著假日的電影？想著隔壁班的男孩，經過走廊了沒？想著……
你出生在哪一年？你好奇過出生的那一天，世界有什麼大變化？臺灣發生什麼大事嗎？

每個人，在世界上，出生在不同家庭，生活在不同國度。不過，我們都在歷史中，經歷了共同的歷史世代。
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八年對日抗戰、南京大屠殺、國共內亂、徐蚌會戰，這些詞語所代表的重要事件，對於年輕的你，或許只是歷史課本中、考卷上、試題裡，必須背誦的年代事件。但是，你可知這一連串的重大歷史事件，對於你，不論清楚或模糊不清，都串聯起，此時此刻，臺灣海峽兩岸正在經歷著的複雜關係。而這些中國近代史事件，對小婉心來說，不只是名詞，而是生命的親身血淚史。
這本小說的主人翁──小婉心，她出生的那一年，正是九一八事變後第三年，中國和日本發生大戰，因此出生不久，就與爸媽分隔遵義與南京兩地。由於抗戰八年的關係，這一分別就是十三年。在遵義的她，生活裡只有奶奶、大伯和跟前跟後照顧她的勤務兵王大同；當再次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時，她已經從小嬰兒成為少女了。故事聽到這兒，你可能已經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但是，少女婉心好不容易到南京與家人會合後，又經歷了一段親子與手足關係的磨合，才在相處過程中，解開了深藏心中多年的結，與家人有了更深的理解。然而，時代的巨輪再度推轉，因為國共內亂，南京局勢混亂，婉心只好跟著家人搭上大輪船，前往臺灣。在上船前遇到差點與家人分離的驚險，卻幸運的再次相聚，讓她相信只要家人同心，未來沒什麼好怕的。
小婉心的生命，不僅在時代巨輪裡滾動，她也在自己的家族故事裡成長。回到南京與家人相聚後，她意外發現家族許多秘密與過往，在陪伴聆聽家人的生命故事後，她漸漸釋懷心中的結，理解到愛與恨對於關係的兩面利刃，也更明白寬容與諒解的重要。這一路陪伴她走過來的還有情竇初開的甜蜜，這一切點點滴滴，讓小婉心成長為少女婉心。
小婉心，說著少女心，說著人與家庭的關係，說著人在時代的故事。邀請你一起來閱讀，看見人在歷史中的軌跡；或許過後你會發現，可以想著看哪部電影？明天考試好煩，是件多幸福的事。

導讀
因為了解，所以寬容
文／郭嘉琪(郭老師語文學堂總策畫)

閱讀，本身就是一趟旅程。而《小婉心》確實帶我們經歷了一趟美好的成長之旅。
書名為「小婉心」，即可知這本書的「人物塑造」乃是所有情節的基石。作者以其豐富的歷史學識，塑造了一個大時代中的小人物──小婉心。小婉心的童年生活看似養尊處優、衣食無缺，但隨著年歲增長，她漸漸地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有著不為人知的空缺。由於身分特殊，她經歷了友誼的考驗和對父母之愛的渴望，然而如願地回到南京老家與家人團聚後，考驗不因此減少，反而更加難以跨越。
作家用熟練的文筆將讀者的懸念推至頂端，讓我們對小婉心的經歷感同身受。然在故事的敘述中，這種經歷，也只是明顯的、可見的場面經歷；閱讀時，我們還必須讀出小婉心的內心衝突，亦即深度經歷。
認識他人：婉心最愛奶奶，奶奶也最愛她。但她卻發現，奶奶愛她的方式很殘忍，也因此自己對奶奶的愛很矛盾；大伯始終單身的祕密為何？又，父母與弟妹們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甚至杜明、宋阿姨……他們在小婉心的生命中又各扮演著什麼角色？這一切，都是故事中主角「認識他人」的歷程，於此同時，小婉心也漸漸轉而認識了自己。
認識自己：小婉心藉由對父母的期待落空，認識到自己渴望親情；藉由被同學的排擠，認識到自己需要同伴；藉由嫉妒妹妹跟媽媽較親，又與媽媽同樣美麗，認識到自己缺乏自信；更藉由奶奶的哭泣、大伯的離去，了解到自己對奶奶、大伯的愛。讀者能夠藉由小婉心「認識他人」的過程，更深的聽見她內心的聲音，看見小婉心是如何的「認識自己」。
而隨著這樣的文字建構與情節推移，讓我們透過抽象的心理歷程，找出小婉心在認識他人與自己的基礎上──「改變了什麼」。
內外的改變：實際上，沒有「改變」的認識不是真的認識。你還必須了解，小婉心在認識他人、認識自己之後，是如何地改變了自己。從前的她在乎他人的眼光、容易徬徨與埋怨，到後來慢慢長成想為他人付出，也學會了體諒與勇敢。不論是具體或抽象的細節，都是我們在閱讀時值得去挖掘出的深層意涵！作者以流暢的文筆帶領我們與小婉心一同層層挖掘自身，進而改變自己！
有句話說，「人生就像開弓，沒有回頭箭了。」閱讀這本書時也是如此。隨著小婉心的成長，我們的人生也將跨前一步！

作者序

寫在「小婉心」之外
文／管家琪
真是不敢相信，出版於一九九二年的「小婉心」，居然已經二十六歲了！奇怪，我沒覺得自己老了呀，可確實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當初創作時，天衛公司考慮我還是一個新人，能力有限，並沒有限制非要寫哪一個時代，只說只要能跳出「現在」就好。於是，我的腦筋很快就動到了媽媽的身上。
媽媽的確是一個「大小姐」。外公是一個將軍，家裡總有好些勤務兵。媽媽小時候也確實因為八年抗戰戰亂的關係，隨著奶奶在外地居住，和家人分別了很多年。我在第一章「在遵義的日子」中所描述的很多小故事，都是媽媽小時候的親身經驗。
但我要鄭重聲明的是，我只是借用了媽媽童年的一個基本輪廓，在那個年代像這樣的事是非常普遍的，除此之外，「小婉心」中所有人物的個性、遭遇全部都是我想像出來的，有些人物還根本是我虛構的。有人以為「小婉心」是我媽媽的成長故事和愛情故事，那真是天大的誤會！如果是這樣，那我爸爸應該是「杜明」還是「王大同」？我爸爸在一九四九年是以浙江大學流亡學生的身分隻身來到臺灣，五、六年之後，先認識我外婆，然後才認識我媽媽。
老實說，「小婉心」中的人物，我自己最喜歡的是王大同。就是因為寫了王大同，我才知道自己似乎頗擅長處理這種個性憨厚，還帶著點傻氣的小人物。老友唐琮（也就是童話作家兔子波西）也曾經誇獎我王大同寫得不錯，還開玩笑地建議我不妨再寫一本「最後一個勤務兵」哩！
主人翁婉心的個性，甚至長相，坦白講，和我自己倒是挺像的。婉心在成長過程中所碰到的許多苦惱和疑惑，也是我自己的真實體會。剛開始寫作的人，似乎總是比較容易在主人翁的身上自我投射，想來我也不例外。
這也讓我聯想到，很多人總是不斷地問：「你是如何來了解現在的孩子？」其實，對於青少年兒童文學作家來說，最重要也是最可倚靠的資源就是自己的成長經驗。不管時代怎麼變化，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的心理需求是不會改變的，只是表現出來的形式有所不同罷了。
為了寫「小婉心」，僅僅只是借用媽媽童年的基本輪廓，以及借用了一些媽媽童年的小故事，當然是不夠的，當時我讀了很多很多關於那個年代的書，特別是一些回憶錄，因為回憶錄中會有比較豐富的關於那個年代生活上諸多細節的描述，然後再轉化到書裡面。現在再看看，我自覺好些地方的處理都頗為稚嫩，畢竟還是經驗不足吧。幸好感情是很真摯的，我想這應該是「小婉心」能受到不少讀者喜愛的最大原因。
此外，說來好玩，「小婉心」主要的故事場景在南京，在寫「小婉心」的時候，我根本還沒來過大陸，而現在──我正定居在南京！這是不是一種有趣的巧合呢？
 

這一篇序，是寫給「大朋友」看的
帶孩子到時光的河流裡游游泳
小說不是雕蟲小技！
小說不是茶餘飯後的風花雪月！
小說是國民之魂（梁啟超語）！
因此，要了解一個時代，一個社會，一個民族，與其研究長篇累牘的論文，還不如去
讀一本攝人心魄的小說。
有人說，若要真正認識中國人，就必須先好好地讀幾遍《三國演義》、《水滸傳》與《紅樓夢》。唯有在三分天下的熙攘裡，在梁山好漢的豪情下，在紅樓往事的繁華盛景中經歷一遭，你才能體會出中國人獨樹一格的特質與性格。
有人說，若要了解義大利是怎麼建立的，首先要翻一翻《萬夫莫敵》，看這個描寫西元前羅馬時代抗暴英雄史巴達克領導奴隸反抗貴族的故事，為什麼能呼應出十九世紀千千萬萬義大利人統一建國的理想。
這正是文學的感動力，在「感心動耳，盪氣迴腸」的滋味下，它能帶動讀者的共鳴，與書中人物同喜同悲，產生心靈的震撼與認同。
我們認為，這樣的文學洗禮不僅大人需要，當今的孩子更是必須接受這種有血有肉的啟發教育，因為我們發現這塊兒童文學園地裡的荒蕪，正是現在人文教育的空白。
現代世界彷彿是一輛轟隆的特快車，載著未來的主人翁拚命往前衝。現代人強調此時此地，一切要新、要快，要跟得上流行……大家都不屑回頭看看過去，沒有人肯停下腳步鑒往知來，這使得生活空間原本就狹小的孩子們視野更窄，心靈更枯竭。想想他們要這樣長大，用這樣「模糊」而「短淺」的眼睛去面對二十一世紀──他們可能看不清別人，更迷失了自己。
於是我們想，為孩子擦亮眼睛的最好辦法就是：為他們打開一扇門，帶孩子回到過去的世界遨遊一回。就這樣，迷人的、專為孩子寫的「兒童歷史小說」誕生了。
我們希望這樣的兒童文學作品能為孩子插上一雙穿越時空的翅膀，暫時脫離膚淺乏味的現代生活，飛入多姿多采的世界，體驗一下前人的情感與生活──一個古埃及女子的心事、一個匈奴孩子的夢想、一個希臘少年在地中海曬太陽時的暖洋洋……同時也觀察到當時的人吃什麼、穿什麼、做什麼娛樂、歷史課本中的「重大事件」對這些人有什麼影響。
這樣身歷其境的感受不但能豐富孩子們的想像力，更能啟發他們深入思考的判斷力，去想一想過去和現在有哪些不同，有哪些相同的地方。
既然是充滿文學味兒的小說，正史中那些面貌嚴肅的帝王將相就未必是故事中的主人翁。換句話說，你在這些書中可能看不到「慈禧太后」或「哥倫布」，但你卻可能看到一個義和團小兵的歡欣與血淚，或一個印第安少年對抗白人欺負的奮鬥，而它們所帶來的感受，絕對比「清光緒二十七年八月十四日八國聯軍進入北京」、「西元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這種「正史」要強烈得多。因此，儘管人物與情節或許是虛構的，但在文學家以想像力去捕捉真實感的描繪下，那些「建築在真實歷史背景上的虛構主角與故事」，卻比真實還要真實。
同樣的，既然是為孩子寫的兒童歷史小說，自然要有孩子愛讀的、充滿魅力的文字，不但要適合現代孩子的口味，又要不破壞故事中的時代氣氛。而它的情節應該要精采到「把孩子捲入到那個時代中」，讓小朋友在那個時空中「活過一次」，然後懷著深深的感動走出來。
「歷史帶給我們最好的禮物是感動。」歌德說。孩子讀完一本歷史小說後常常會有一種「剛眺望過一片大草原」的感覺，這種感覺可能來自於浩大的時代氣氛，另一方面也來自於認識了不同時代的「相異性」後，突然發現了「人性的共同性」──人性的愛與恨、渴望受尊重、追求和平……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會是如此。孩子們回過頭來看自己，會突然發現自己不再是浩瀚時空中的一座「孤島」。剎那間，和前人血脈相連的永恆感可能轉變他的氣質，使他「胸懷千萬里」。
這是住在都市公寓裡的孩子少有的感覺。
為了延續讀者看完書之後的感覺，我們在書後製作了「歷史寶盒」，介紹書中的思想精華和歷史背景，繼續勾緊孩子們對這段歷史的興趣，盼望他能抱著對它的情感，懷著「在這段時光之流裡游過泳」的經驗長大。
真切希望我們這樣的理想，能帶起國內更多的父母「帶孩子到時光的河流裡游游泳」的風潮，如果你也同意，願意加入我們的行列，那就讓我們用英國名作家傑佛瑞‧崔斯的一番話作為開始：「雖然兒童歷史小說的讀者在數量上也許並不算多，但是那些愛看的少數，卻經常是出類拔萃的精英，對歷史小說心醉神迷……」
歷史帶給我們最好的禮物是感動。
──歌德

這一篇序，是寫給「小朋友」看的
為什麼要讀《小婉心》？
從一粒沙中可以看到世界，從一個女孩身上也可以認識一個大時代，《小婉心》正是這樣的一個故事。它在講一個少女成長的過程，也在展現時代兒女的悲歡離合。
如果你養過蠶，一定會知道，白白胖胖的蠶寶寶，從只會埋頭啃桑葉，逐漸成長到奇妙地吐絲，需要不少的時日。如果你種過小花、小草，一定也很清楚，必須灌注愛心和耐心，才能看到它們一點一滴的成長。
而我們人呢？除了身體逐漸茁壯外，其他事好像一點也急不來。至於在心理成長上，則往往是在某一瞬間，才突然有一種驚喜的感覺──「我好像長大了！」
是什麼事情讓我們忽然有這樣的感覺呢？
那一定是對一個人心靈衝擊特別大的事情吧！
書中的主角婉心，她在終於解開了縈繞心頭多年的疑惑──「我究竟是不是媽媽親生的？」──之後，才嘗到又酸又甜的長大的滋味。
和我們大家一樣，婉心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很多成長過程中，必須經歷的「心理危機」，像自卑、焦慮，擔心自己不討人喜歡……，她也不能避免。而且，她會這麼懷疑，理由似乎很充分。
因為她是由奶奶撫養長大的。在她十三歲以前，除了奶奶，她的生活裡幾乎只有一個脾氣暴躁的大伯，和一個忠心耿耿的勤務兵王大同。
婉心出生在中國近代史上最動亂的時代。她的童年，正是在八年浴血抗戰中度過。等到對日抗戰勝利，她已經是十三歲的小姑娘了。在一片「復員還鄉」的熱潮中，她這才有機會回到南京老家，重新認識未曾謀面的父母弟妹，學習如何和家人相處。
打從一回到南京開始，婉心就遭遇了一連串的事情，她意外地發現更多的人生祕密。她明白「剛愎」和「自私」會蒙蔽一個人的理智，造成許多遺憾；她明白「愛」與「恨」原來是一體兩面，一個不小心，都會傷害人的；她明白即使是長輩也會犯錯。當然，她也明白，唯有寬容與諒解，才能化解一切的不愉快。
於是，婉心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好多。
另一個讓她覺得自己長大的理由，是她享受到情竇初開的甜蜜。
接著更大的動亂又開始了，中國面臨著最嚴重的分裂和危機。婉心再度收拾行囊，投入另一次的顛沛流離。這一回雖然大家都狼狽不堪、一無所有，但是婉心卻覺得自己有勇氣去面對不可知的未來和挑戰。
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缺乏自信心的小女孩了。
你不正好也是有滿肚子的疑問，一心一意想快快長大的小孩嗎？看一看婉心的成長故事吧！你會發現，雖然時代背景、家庭環境不同，但是，有很多感覺和心情，竟然是共通的呢！
而且，在這個平凡小女孩的經歷當中，你多少會對從前爺爺奶奶正年輕活躍的那個時代，有一個大概的認識。原來，那個時候阿兵哥居然可以指揮老師。原來軍人家裡有一種叫「勤務兵」的人，他像傭人服侍主人一樣地照顧長官。原來，在那個時候，家中最有權威的是老奶奶，連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也得乖乖聽媽媽的話。從這些人物與事情上，你會感覺到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歷史，但仔細算算，也不過是發生在幾十年前嘛！怎麼現在和從前的人，對某些事情的看法，竟然相差那麼多呢！
最後，願《小婉心》帶給你一些啟發，並陪伴你一起好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