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莫里

一部熱情似火的少年小說

莫里是我的好朋友。

我們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是好朋友，可是我們兩個完全不一樣。比如，他是男生，我是女生；再比如，我們一起去圖書館，他總能安靜地看書，幾個小時連屁股都不挪一下，我可不行，我必須樓上躥到樓下，樓下再跑回樓上，順便幫他找找書打發時間；我們一起去游泳池，我跟著教練學游泳，從泳池的這邊埋頭遊到那邊，再從那邊埋頭遊回這邊，他只在我們教練示範游泳的時候欣賞一會兒（因為他說我遊得太差，我覺得他根本不會欣賞）；我們一起坐在植物園裏，他畫畫，畫雲、畫樹、畫動物，有時候也畫我（不過我是被迫做他的模特的）；再比如，我們一起上學，他負責幫我記每天的作業，我負責問他今天我有甚麼作業……

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他住二樓，我住三樓。

莫里身體不好，我很早就知道。一年級的時候，他又瘦又白又矮，配上金黃色的頭髮，站在隊伍裏特別醒目。“你長得真像小姑娘。”老師的玩笑讓所有人樂翻了天，莫里的臉紅了。

“你喜歡穿甚麼顏色的裙子？”

“你怎麼不留長頭髮？”

“你去女廁所還是男廁所啊？”

……

“你們怎麼那麼多廢話？”

最後一個問題是我問的。

因為莫里的臉快要紅透了，像隨時會掉到地上的番茄，可是周圍的那些男生還在沒完沒了地開玩笑，我一時正義感發作跳了出來。後來更慘，我說不過那些男生，就撲過去和領頭的那個男生打成一團，直到被老師拉開。我只記得莫里暈倒了。

莫里暈倒帶來的第一個結果是，再也沒有人敢隨便和莫里開玩笑。因為班主任警告大家，莫里身體不好，不能情緒激動，所以他也不能運動。“這樣的人還來上學！”我不記得誰嘀咕了這麼一句，不過大家也只是嘀咕，沒人敢大聲說出來。另外一個結果就是，莫里和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好朋友。沒人和他一起坐，我和他一起坐；沒人和他一起玩，我和他一起玩；沒人和他說話，我和他說話。放學我幫他拎書包，後來他搬到我家樓下以後，上學我也幫他拎書包。

熟了以後，莫里告訴我其實他只是假裝暈倒，因為他當時想幫我，又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告訴他他暈得太逼真了，他讓我千萬別洩露這個秘密。

我喜歡和莫里擁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一部純美哀婉卻的友情小說

我站在那裏，看著遠處停泊在海上的輪船。我幻想著，也許莫里就在某一艘輪船上，也許是個服務生，也許是個舵手，輪船隨時就會起航；或者他變成了《大魚海棠》裏的海豚，穿過海天交界處，去了另一個世界，也許他會遇見湫。

我站在那裏看海，就像莫里曾經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雲。

這兩件事多像。

他看到的世界，我不知道是甚麼樣的；我看到的世界，莫里也無法再看他看到的世界到。

可是我們的心情一定是一樣的。

莫里，我很想念你，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念我們。

我會留著所有你為我畫的畫。

我會像你說的一樣原諒那些答應了卻又沒來看你的同學。

我也會把你所有的書慢慢地一本本送給更多的人。

我會走遍世界的所有海洋，在每一片海洋裏感受你的存在。

我會活很多很多年，我答應你，我會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