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小芝女02

第三十章　食鋪開張
陳忠繁看見她們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埋怨兩句。「妳倒是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我還以為妳們丟了呢！」
玉芝往外一看，天竟然有些擦黑了！她偷瞄了陳忠繁一眼，上前一把抱住他沒受傷的手晃了起來，撒嬌道：「爹，我和娘這不是忙著忙著忘了時辰嗎，別生氣啦～～」
李氏噴笑出來，拍了一下玉芝的手，陳忠繁嘴角也揚起笑容，卻故意板著臉道：「明日開始我一道過來整理鋪子，可不能再放妳們兩個單獨出門了，兆志幾個在家都急壞了！」
玉芝心想重要的事都做完了，陳忠繁只需要做些買小東西來擺放的小事，立刻點頭如搗蒜地答應了，還拍起他的馬屁。「就算爹不說，我明日也要和您一起來，今日爹不在身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您問娘，我幹活都沒勁呢！」
這話哄得陳忠繁哈哈大笑，李氏不禁翻了個白眼，笑罵道：「小馬屁精！」

一家人忙碌了幾天，鋪子大致上收拾好了，剩下的難題就是列菜單。鋪子要賣什麼需要好好考慮一番，若是沒有特色，估計自家在攤子上攢的那點人氣怕是維持不了多久。
陳家三房已經與劉老實正式簽下雇用文書了，劉老實負責涼皮和煎餅餜子這兩個擺攤時期的臺柱，日後他便自己站門前一個大窗口忙活。
閔氏也想來做工，所以李氏收她在廚房幫忙，只是工錢與劉老實差了一大截；不過夫妻倆一個月加起來能掙個一兩銀子出頭，這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閔氏差點向李氏跪下，結果被李氏和玉芝一把扶住，最後她要劉小莊替她向李氏磕了幾個頭。
由於他們本來就是賣吃的，所以一家人商量過後，決定每日卯正到申正這段時間營業，不過這樣一來，原本沒有的午飯時間也包含在內了，因此必須多做一些主食。
本地人不怎麼吃乾飯，大部分都是麵食，陳家人初步定下純白麵與雜麵兩類主食，餑餑、麵條、餅之類的都分成白麵與雜麵兩個系列，根據個人的口味與預算選擇。另外再做幾大盆葷、素菜放在特製的木架上架高，盆子裡放上一根大木勺，盆子下方則燒著熱水，以確保那些菜能經常保持溫熱，賣法是葷菜三文錢一勺、素菜一文錢一勺，做澆頭麵或用來夾餑餑和餅都好吃。
玉芝很想讓早飯多些花樣，她絞盡腦汁回想前世有些什麼早點，餜子、各種餅類就不提了，家裡現在就有，主要是湯品或帶湯的飲食要做什麼？前世她常吃的是各種粥類和豆漿，可是她發現在這裡一般人是不喝豆漿的，豆漿基本上都被做成了豆腐。
等等……豆腐？玉芝拍了一下腦袋，自己怎麼這麼傻呢！做點豆腐腦不就行了嗎？想到鹹香嫩滑的豆腐腦，玉芝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做豆腐是個手藝活，駝山村裡只有周家一戶人家在做豆腐，他們這做豆腐的活一輩傳一輩，村裡的人都直接稱呼他們的當家為「周豆腐」。
陳忠繁家在鎮上做買賣發財的事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所以當他帶著玉芝找上門的時候，現任周豆腐嚇了一跳，他用有些微妙的口氣認真地問道：「陳三哥怎麼有空來我家，有什麼事嗎？」
如今陳忠繁還不怎麼適應村民對他在態度上的變化，他靦覥地笑了笑，說道：「我家打算開間小食鋪，咱們是一個村的人，想日後常在你家訂些豆腐可好？」
這真是天上掉餡餅了！周豆腐跟他媳婦激動地互相握緊了手，猛點頭道：「當然好！不知陳三哥每日要進多少豆腐？」
陳忠繁不由得側過頭看玉芝，只見玉芝甜甜地笑道：「周叔莫怪，來這裡之前我娘怕我爹忘記，特地囑咐過我。我娘說我家每日要十斤豆腐和三十斤豆漿，不知周叔能供上不？」
周豆腐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要豆漿，沈思了一會兒後說道：「自然能，只是我從未賣過豆漿，都是壓成豆腐的。豆腐一斤三文錢，那豆漿就一斤一文錢如何？」
玉芝琢磨了一下，爽快地答應了，定好每回都是寅中來取貨，要周豆腐提前準備好，這樣他們推著車從他家拉上，就能直接去鎮上的鋪子了。
路過藥鋪的時候，玉芝買了一斤熟石膏，打算自己試做豆腐腦。她拚命回憶用熟石膏做豆腐腦的方法，發現自己只能想起個大概，不禁嘆了口氣，看樣子得慢慢嘗試才行。
花了大半個頭晌，那一小桶豆漿一點一點地都快用光了，李氏和玉芝才試驗成功。玉芝趕緊記下最正確的比例跟豆漿沖進去時的溫度，然後伸了個懶腰長吁一口氣。
玉芝又想起前世山東出名的早飯中，「甜沫」算是最廣受歡迎的了。甜沫是一種鹹粥，粥做好後主人會問「再添麼兒」，指的是添加粉絲、蔬菜、干絲之類的輔料，後來因為諧音而變成了「甜沫」。
正好廚房有甜沫需要的大部分材料，於是玉芝又與李氏一起做了一鍋鹹香的甜沫，陳忠繁喝了一口下去，整個胃都熨貼了，不由得叫了一聲「好」。
三人商議過後，決定鋪子初步就賣這些吃食，若是生意好了，日後再慢慢增加品項，畢竟現在人手少，多幾樣實在忙不過來。

七月初三，大吉日，萬事可行。丙辰時，青龍黃道，吉。
天濛濛亮，陳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穿著新衣裳來到鋪子裡。前幾日劉老實就在攤子上宣傳陳家鋪子開業的時間和地址，今日幾個要上學的孩子也特地向夫子請了假過來幫忙。
陳忠繁和李氏對兒子們耽擱讀書這件事不太高興，玉芝卻勸他們說哥哥們該知道家裡的人多麼辛苦才能供他們讀書，這樣日後才懂得感恩，不至於變成只會死讀書的呆書生。兩夫妻琢磨琢磨，覺得小閨女說得有理，就不再反對。
辰正的時候，老陳頭笑容滿面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吉時到」，陳忠繁這個東家親自出去點燃門口的爆竹，「噼哩啪啦」的爆竹聲招來街上眾人的圍觀。
陳忠繁和兆志各自拽著紅布條的兩邊使勁一拉，訂做的招牌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只見漆黑的底木上刻有四個工整的鑲金大字「陳家食鋪」，這還是陳忠繁特地求喬夫子幫忙題的字呢！
玉芝像個小吉祥物一般站在門口笑容滿面地招呼客人，有人一見到她就說道：「喲，是這個小姑娘？嘴巴可甜了，原來這是她家開的鋪子啊！那我可得進去嚐嚐，她家做的煎餅餜子是真的不錯！」說完就抬腳進店。
劉老實早就興致勃勃地準備大展身手，他在靠著大窗口圍出來的小隔間裡歡快又忙碌地做著煎餅餜子和涼皮。考慮到目前人手有限，另一個大窗口暫時不開。
這時候的人的本性大多是淳樸的，見到新開的鋪子都會進去捧個場，尤其是玉芝一張小嘴不停地說著自家吃食新鮮之處，引得大家更是一窩蜂地往裡面擠。
後廚裡，李氏跟閔氏帶著兆亮、兆勇跟劉小莊三個男孩子忙得腳不沾地，趙氏見狀帶著玉芳撩起袖子進去搭把手，李氏忙得來不及客套，真誠地謝了幾句就隨她們忙去了。
前面陳忠繁帶著兆志充當小二上菜，也是忙得像要飛起來一般，老陳頭看到他們忙不過來，拿起一塊抹布幫忙清潔桌子。暈頭轉向地忙了一陣子後，老陳頭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瞧了一眼，就看到不管不顧、拉著玉荷坐在座位上大吃的范氏，還有站在劉老實身後不停偷瞄的陳忠華與林氏，不由得嘆了口氣。
老陳頭剛上前想說點什麼，一旁的客人卻催他趕緊將桌上的殘渣收拾乾淨，於是他也顧不上那幾個不爭氣的東西了，轉身投入工作之中。

鋪子裡喧鬧的氣氛在耿班頭帶著四個衙役出現在門口時戛然而止，門裡、門外的人都像被點了穴一般僵住，一些人惶恐地看著陳忠繁，以為他家剛開業就犯了事。
還是玉芝機靈，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耿叔來啦？這幾位都是您的同僚吧！快快快，進來坐。」
耿班頭翹起嘴角笑了一下，朝玉芝點點頭，看得她忍不住一哆嗦。
玉芝心想，耿叔啊！您還不如不笑呢！這笑容配上一臉大鬍子，真是能止小兒夜哭了！
五個身著皂服的衙役一進鋪子，就有快吃完的人叫結帳了，范氏看見衙役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拽著玉荷往後廚跑去，瞬間空出三張桌子來。陳忠繁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兆志上前把帳結了。
玉芝要陳忠繁把兩張桌子併在一起，引著幾個衙役坐下，接著遞上一塊兆志手寫、陳忠繁雕出來的薄木板菜單。
耿班頭覺得這東西挺有趣的，翻來覆去看了一陣子才仔細瞧起上面的品項，點了幾個煎餅餜子、炸餜子跟豆腐腦。
見五個人無一例外地都點了豆腐腦，玉芝在一旁小聲說道：「為何不嚐嚐甜沫啊！甜沫也很好吃的！」
一個年紀看著最小、矮墩墩的胖衙役開口道：「哼，咱們當差的都是真正的爺們，怎麼能吃甜滋滋的東西呢?!」
玉芝瞧他一副傲嬌中二的樣子，強忍了半天笑才逗他道：「那小哥怎麼知道豆腐腦是鹹的呢？」
胖衙役用看傻孩子一般的眼神盯著她說道：「咱們上一桌的人結帳時說點了豆腐腦，我看桌上擺的都是醬油跟鹹菜之類的，那豆腐腦肯定就是鹹的！」
玉芝被他的眼神看得也覺得自己像個傻孩子，她摸摸自己的頭道：「小胖哥哥，其實甜沫也是鹹的，而且最是養胃不過，你們當差忙，一定要照顧好胃才行呢！」
胖衙役驚道：「妳妳妳……妳怎麼知道我叫小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