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關鍵時刻,就會發生作用,變成一身最牢固的甲胄,最銳利的長兵!
他們不是賊,率獸食人者才是賊。
以改制?名,行魚肉百姓之實者才是賊。
橫徵暴斂,養肥自己兒孫,卻將千家萬戶逼得無路可走者才是賊!
獨夫民賊!
縱使讀了再多的書,縱使滿嘴微言大義,也是!
縱使買通無恥文人?自己歌功頌德,縱使在全天下立滿生祠,也是!
少年夢易做難成,世間事悲喜相逢。
王莽派遣曾經在太學任教的大司馬嚴尤前往宛城支援。嚴尤率領三萬大軍出征,兩軍對陣時心中早已暗自提防這位昔日高徒,但仍輸給了劉秀等人的連環巧計。嚴尤從軍以來初嘗大敗,黃淳水畔屍橫遍野,數萬麾下只餘數千殘兵。敗戰後被王莽削職為民,押回長安受審。
此時劉縯率領的舂陵軍受到岑彭的牽制,仍然久攻不下宛城,大軍無法繼續前進,然而同屬綠林的王匡新市軍屢戰之下大有斬獲,順利拿下襄陽與其周圍地區之後便藉送糧之名邀劉縯南下合謀戰略,實則早有分矛列土的企圖。劉縯不疑有他,將軍務交給劉秀後便動身赴會……。
作者簡介
2016年 中國作家協會網路文學完本作品、未完作品雙料冠軍。
2017年 茅盾網路文學新人獎。
2018年 首屆梁羽生文學獎。
內蒙古赤峰人,男,1974年生,東南大學動力工程系畢業,現旅居墨爾本。其作品擅長運用真實史事,從小處下筆,著眼處往往是前人未曾觸及的視野,以小人物的故事做為開端,結合傳統俠義、愛情傳奇等諸多元素,建構出當時歷史環境的整體風貌,寫實刻畫場景,細膩透寫人物,在歷史小說中推陳出新,有歷史小說裡的金庸如此的讚譽。目前為中國歷史小說界的翹楚,也是中國作家協會首度納入的網路作家。曾擔任網路文學大學導師,走進大學校園演講,培育新一代的文學作家不遺餘力,是目前中國獲獎最多的網路作家。
書摘/試閱
地皇二十三年,天氣出奇地冷。往年立春時節,外邊早就冰消雪盡,柳梢吐綠。而今年,眼看著正月都快到十五了,天空中依舊白雪紛飛。地面上,依舊沒有出現半點綠色,整個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大新朝的國庫一樣乾淨。
國庫裡頭沒了錢糧,文武百官的俸祿卻不能不發。賜給周邊蠻夷的壓歲錢,也不能比往年少。否則,丟了朝廷的臉面不說,萬一有人心懷不滿,跟反賊暗中勾結,大新朝的江山,可就是愈發的風雨飄搖。
「民耗百畝者,徹取十畝以爲賦……」羲和(大司農)魯匡,跪坐在數百卷古籍旁,翻來翻去,愁眉不展。
作爲九卿裡少見的非王姓,他的聰明毋庸置疑。當年大新朝的「五均六輸」制度,就是出自他的手筆。當時,可是著實解決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讓國庫和各地官庫,還有當官者的私囊,都很是充裕了一陣子。可隨著地方動蕩,以及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五均六輸」制度所賺來的錢財,就一年比一年更少。國庫和地方官庫,也又開始跑起了耗子。
國庫空虛,責任當然著落在大司農身上。可魯匡履職這些年來,把該加不該加的稅,差不多已經加到了極致,再繼續加下去,恐怕他非但不敢出長安城,即便在長安城內,弄不好哪天都得被從天而降的碎磚爛瓦活活砸死。
更何況,大新朝加稅,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須以「復古改制」爲藉口,並且從周禮上找先例。而《周禮》經過秦朝的焚書坑儒之禍,流傳下來的,基本全是後人整理。各種版本加起來高達數百種,彼此記述大不相同。想從中找到一篇能夠支持加稅的來,簡直是海裡淘金!
「唉——」嘆息著將手頭的書卷丟在腳邊,魯匡又拎起一個新版本。這是一個非常新的版本,就說出自春秋某個名人之墓葬。但以魯匡的智力,輕而易舉就能分辨出,所爲墓葬,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就像當初劉向、劉歆所整理的那個版本,其實其中很多內容都是父子兩個憑空編纂,只是披了某個絕世古本的殼,讓其看起來更加可信而已。
「夫關市者,三十徵一,夫山澤者,所徵百二」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新版本的某一條竹簡上,魯匡終於找到了一個周代賦稅額度描述。不是農田秋賦,而是市面上的貨物交易和狩獵捕魚。只是三十徵一,比當下朝廷所推行的十徵一,實在低得太多。向王莽提議按照這個版本去「復古」,恐怕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得被王莽下令剝奪官職,直接趕出朝堂。
「三十徵一,三十徵一,這周朝,怎麼收稅收得這麼低!」 越算心裡頭越恐慌,魯匡抓起書卷,狠狠朝面前的桌案砸去,「假的,這版周禮,肯定是假冒的。否則,周朝天子和群臣,豈不是都得去喝西北風?」
「哢嚓」,書卷與桌案相碰,四分五裂。竹簡斷的斷,飛得飛,撒得到處都是。其中半片,恰恰到魯匡腳下,讓他的目光頓時開始發亮。
「夫關市者,三十……」真是老天爺保佑,後半截消失不見了,留下來的文字,卻令人茅塞頓開。
將市易稅提高到三成,不就是三十麼。至於後面那兩個「多餘」的字,自動忽略就是。照這種辦法,百二,也可以直接解釋做百中取二十,既符合皇上復古的心願,又能令國庫再度充盈。
「羲和,皇上請您去御書房單獨奏對!」,一名命士小跑著入內,湊在魯匡耳畔低聲提醒。
「嗯,老夫記得呢,你下去幫老夫準備一下,老夫現在就出發!」魯匡笑了笑,非常愉快地點頭。隨即,在地上將另外一片記錄山澤徵稅標準的竹簡也找了出來,與手裡的半截竹簡一道,小心翼翼地揣進了懷中。
九卿處理公事的所在,緊挨著皇宮。因此,只花了短短半炷香時間,魯匡就來到了王莽的御書房內。雖然天色還沒有黑,書房內,卻已經燈火通明。大新朝皇帝王莽手裡拎著一把天子劍,在一個嶄新的木偶身上奮力亂剁,「村夫,寡人誓誅你九族。寡人代漢受禪,乃是上天之意,百官公推。你一個劉氏破落旁支,有什麼資格質疑寡人,有什麼資格……」
「劉公公,陛下此刻可在書房,魯某奉召前來,還望公公幫忙通稟!」明明已經在窗紗上,看到了王莽發狂的身影,魯匡還是故意提高聲音,向站在門口當值的太監劉均請求。
皇帝陛下又在拿劉縯的木頭像撒氣,自從去年十月以來,他不知道已經砍壞了多少木頭像。特別是最近十多天,幾乎每天都要剁碎一個。所以,消息靈通且善解人意的魯匡,絕不會在王莽怒氣未消的時候,到書房內去打擾他。以免一不小心,就遭受到池魚之殃。
「滾進來!」王莽猛地將寶劍朝地上一丟,喘著粗氣大聲斷喝,「裝什麼裝,朕何時掩飾過自己的本相?」
「臣遵旨!」羲和魯匡自知心思敗露,趕緊大聲答應著,小步快跑入內。進了門,先向王莽行過君臣常禮,然後飛快地撿起寶劍,一劍戳在了木偶的心口處,「陛下息怒,老臣殺了這村夫!」
「算了!」王莽其實也清楚,自己剁一百個木頭人,也不可能將劉縯咒殺,嘆了口氣,輕輕擺手,「你乃九卿之一,就別做這種弄臣的勾當了。朕,朕剛才只是想起了甄大夫之死,一時怒氣上頭而已。可憐甄大夫一世英名,最後卻死在了一群村夫之手。唉……」
說到動情處,他兩眼裡頓時泛起了淚光。將羲和魯匡立刻感動得眼皮發紅,抽了下鼻子,再度俯身行禮,「陛下節哀,大司馬父子已經接到聖旨,星夜趕往了宛城。有他們父子和岑彭在,劉縯村夫,此番必將在劫難逃!」
「嗯,希望如此吧!」王莽又嘆了口氣,緩緩走向自己的書案,「即便戰事不利,朕也不會怪他們。畢竟前隊精銳已經全軍覆沒,此刻宛城裡,連一萬兵丁都湊不出。而大司馬那邊,能臨時徵召的,只有地方郡兵和堡寨裡的民壯。」
「大司馬曾經多次擊敗過綠林賊,威名赫赫。臣聽聞綠林賊那邊有一句俚語,叫做什麼『寧吃一筐鹹,不遇一個嚴。』可見其畏懼大司馬之深!」魯匡在群臣中,是出了名的會說話,立刻倒豎起劍柄,笑著拱手,「而郡兵訓練和武器裝備雖然比不得前隊,卻是在家門口作戰,保衛桑梓不受綠林賊荼毒,所以士氣必然高昂!」
「嗯,有道理,你說得甚有道理!」王莽的眼睛瞬間開始發亮,從魯匡手裡搶過寶劍,朝著劉縯的雕像上胡亂劃了幾下,大笑著發狠,「若是真的能將這村夫擒來,朕定然將他千刀萬剮,以慰前隊將士的在天之靈。」
笑過之後,又將寶劍當做柺杖,杵在地上,繼續說道:「軍餉,軍糧,你必須保證。朕不管你是怎麼弄來的,若是大司馬那邊糧草接濟有了差池,朕一定拿你是問!」
「臣遵旨!」魯匡心中暗叫倒楣,表面上,卻只能裝出一副捨我其誰模樣,躬身領命。
「你可有什麼辦法?」王莽對他的承諾卻不太放心,圍著劉縯的雕像走了幾步,大聲追問。
「回聖上的話,辦法有二,一急一緩,皆出於古法!」魯匡等的就是這一問,連忙從懷中掏出兩枚斷了的竹簡,雙手呈給了王莽,「前者出自文王軼事,而後者,則出自周禮。」
「古法?」 王莽一聽,立刻就來了精神,將寶劍插在回鞘中,劈手奪過竹簡,「你快說,到底是哪兩個古法?這竹簡怎麼是斷的?夫關市者,三十,這是什麼意思?」
「聖上莫急,請容微臣慢慢道來!」魯匡偷偷看了一眼王莽的臉色,然後大聲補充,「昔文王在世,有犯罪者家人生病。文王准他們去探望家人,然後約期回來治罪。日至,無一罪囚逾期。陛下德邁堯舜,又力行復古,不妨也將監獄中家境殷實者赦免回家探親。只要他們的家人肯拿出一筆錢財來作爲抵押,歸期就可以相對寬鬆。」
這,分明是建議王莽准許富貴人家以財貨贖罪,跟當年周文王的當年的善舉,沒一文錢的關係。然而,博覽群書,過目不忘的王莽,居然沒有聽出其中的問題所在。單手捋著花白的虎鬚,低聲沉吟道:「嗯,甚妙,甚妙。此策一行,公庫立刻日進萬金,的確能解眼下燃眉之急。你下去擬個正式奏摺呈上來,朕在朝會時與百官共議!」
「臣,遵旨!」魯匡會心地拱了下手,然後繼續啓奏,「至於微臣今天帶給陛下的兩根竹簡,也來源於於最近現世的周禮藏本。前者記載了周朝之時,市易稅率是三成,而打獵捕魚,則要交兩成給公庫。」
「這……」王莽聽得微微一楞,眉頭迅速皺緊。然而想到獄中的富貴囚犯畢竟有限,有笑著輕輕嘆氣,「十取二三,想必不是常策。不過,在國事艱難之際,理當上下同心。你也擬了奏摺,一起送上來吧。朕儘量讓百官明白這個道理就是。!」
「聖上仁慈!」魯匡立刻躬身下去,大聲稱頌。「此乃非常之策,用於非常之時。百姓忍受一時陣痛,過後自然會明白必須的苦心。待叛亂平定之後,聖上不願百姓受苦,可以下旨,廢了這個非常之策便是。屆時,必然人人感激陛下恩德!」
內心深處,他當然知道自己提出的這個斂財手段,對百姓盤剝過甚。並且推到周禮上,純屬於牽强附會。然而,他同時也更清楚,王莽的改制,從來不是爲了那些平頭百姓。所謂復古也罷,革新也好,不過都是一種藉口。只要說得漂亮,能讓國庫見到錢財流入,便是成功。
果然,王莽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再度點頭,「嗯,非常之策,非常之策。總好過天下動蕩,逆賊橫行!朕只施行兩年,兩年之後,待綠林賊被剿滅,稅率便恢復三十稅一。」
「陛下乃千古明君!」魯匡再度躬身,大拍馬屁。
「算了,你不必稱頌朕了。朕若是千古明君,天下就沒如此多的反賊了!」王莽卻忽然收起了笑容,大聲感慨。「不過,朕問心無愧。若是前朝之制不改,也許況情況還不如現在。」
「那些反賊愚昧,陛下不用太把他們放在心上!」魯匡立刻也收起笑容,柔聲安慰,「並且眼下反賊雖然聲勢浩大,卻未必能夠持久。微臣聽聞,那村夫劉縯毫無容人之量,僥倖打了一場勝仗之後,立刻提出要整軍,害得王匡、陳牧等賊人人自危。若是陛下想辦法分而化之,各個擊破……」
「報,聖上,聖上,宛城岑將軍發來急報!」話還沒等說完,御書御史房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叫。緊跟著,當值太監劉均,歡天喜地地衝了進來。雙手將一份帛書,高高地舉過了頭頂,「陛下,大喜,大喜,賊軍久攻宛城不下,內部生隙。王匡、王鳳、陳牧等賊,掉頭向南,攻打襄陽去了。如今宛城附近,只剩下了劉縯、王常和馬武三賊留戀不去,但短時間內,已經奈何不了宛城分毫!」
「什麼,你剛才說,群賊爲何要分兵?」王莽喜出望外,一時間,竟然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久攻宛城不下!」 太監劉均被問得滿頭霧水,連忙將帛書展開,對著上面的文字大聲朗誦,「末將岑彭,遙叩聖上。托聖上洪福,賊軍久攻宛城無果……」
「不是說你!」王莽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揮舞著手臂大聲打斷,「魯卿,魯羲和,你剛才說的什麼,把你的話重複一遍?立刻!」
「臣遵旨!」魯匡喜上眉梢,笑著躬身領命,「微臣聞聽,那村夫劉縯毫無容人之量,僥倖打了一場勝仗之後,立刻提出要整軍,害得王匡、陳牧等賊人人自危……」
「對,是這了,就是這了!」王莽又揮了兩下手,打斷了魯匡的重述。「賊軍想要保持攻勢,就得明確上下,集中兵權,不能令出多門。而那王匡、陳牧等賊,都是山大王,怎麼甘心受他人節制?哈哈,哈哈哈,終究是一群村夫。當有前隊威脅之時,還勉强能夠齊心協力。而如今前隊覆滅,周圍再無人能夠威脅到他們,他們自然要窩裡鬧起來,甚至白刃相向!」
「恭賀聖上!」 魯匡和劉均一同俯身下去,心中的喜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通往宛城的官道上,浩浩蕩蕩走著三萬大軍。雖然旗幟駁雜,盔甲兵器也五花八門,然而,除了整齊的腳步聲之外,這支隊伍在行進之間,卻不曾發出任何雜音。每一名將士,都緊閉著雙唇。每一名將士,臉上都寫滿了建功立業的渴望。
隊伍正前方的馬背上,昂首挺胸坐著兩員老將,一人看上去孔武有力,紅光滿面,正是新朝一代名將,納言將軍嚴尤嚴伯石。另一人面色枯黃,身材卻十分的高大,呼吸聲宛若踩風囊,乃爲嚴尤的愛徒,秩宗將軍陳茂陳八尺。
身後的人馬,則是嚴尤從周圍郡縣收集起來的郡兵。雖然只倉促訓練半個月左右,卻已經能夠做到令行禁止。不考慮武器裝備,光考慮士氣和精神,與年前全軍覆沒的前隊精銳,已經不相上下。
綠林軍分裂的消息,早在五天前就傳到了嚴尤的耳朵。出於謹慎,他又先後派了三波斥候查探,確定王匡、王鳳、陳茂等人的確已經領兵抵達了蔡陽,才果斷拔營,帶著召集起來的三萬郡兵,星夜殺奔宛城。
不像當日甄阜等人對義軍一無所知,嚴尤和陳茂二人,對綠林軍可是知根知柢。兩年半之前,他們曾經將王常逼得走投無路,差一點兒就拔劍自刎。而更早一些時候,嚴尤曾經親自去太學授課,最欣賞的幾名學生當中,就有嚴光、鄧奉和劉秀。
不能給劉秀等人成長起來的機會!這是嚴尤接到前隊全軍覆沒消息之後,果斷做出的決定。對於「老朋友」王常,和最近一段時間聲名鵲起的劉縯,嚴尤都不怎麼看好。然而對於曾經在太學中受過自己照顧的劉秀,他卻非常緊張。
後者文武雙全,膽氣過人,且堅韌不拔。如果出仕爲大新朝效力,將來的成就肯定不在自己之下。而如果此人自立門戶,完全掌控了一支兵馬,則必然會攪得天下大亂,甚至威脅到大新朝的如畫江山。
出仕是不用想了,當年哪怕有自己和孔永聯袂推薦,皇上都狠心將劉秀拒之門外。如今劉秀跟他哥哥一道殺死了甄阜和梁丘賜,將來不被皇上千刀萬剮已經是幸運,怎麼可能會被招安,然後委以重任?至於自立門戶,照目前態勢,恐怕是早晚得事情。所以,嚴尤發誓自己必須儘快將此子斬殺,防患於未然。
「報,大司馬,賊人聽聞將軍率部趕至,立刻離開宛城,撤往白河口!」幾名斥候快馬飛奔而至,朝著嚴尤高高地舉起號旗。
「未戰先退,原來劉伯升就這點兒膽子。傳老夫將令,全軍加速,巳辰之交務必趕到白河口!」 嚴尤的臉上,立刻湧起了幾分驕傲,揮揮手,大聲吩咐。
「諾!」周圍的將領挺直了胸脯答應,隨即各自下去催促部屬,加速前進。比預計足足提前了半個時辰,就趕到了白河渡口。
綠林軍已經過河而去,渡口處,一片狼藉。命令弟兄們先原地休息,嚴尤縱馬衝上河畔的一座土山,舉目四望,只見荒草連天,殘雪點點,一片蒼涼。而腳下不遠處白河水,則奔騰咆哮, 巨浪滔天,宛若一頭怒龍,隨時準備將膽敢過河者吞落於肚。
「小輩,半渡而擊,你倒是沒白聽老夫的課!」猛然發現河對岸處的幾處樹林裡,隱約有寒光閃爍。嚴尤笑了笑,飛快地撥轉坐騎。
作爲新朝最善戰的老將,他絕非浪得虛名。匆匆一瞥就已經斷定,叛軍被自己嚇得落荒而逃乃是假像。真實況情況則是,叛軍在河對岸布下了重兵,準備趁著自己麾下兵馬渡河渡到一半兒之時,給自己兜頭一棒!
此等雕蟲小技,在西秦一統六國前,就已經被用爛了,如何能瞞得過嚴尤?當即,他就開始調兵遣將。然後不緊不慢地尋找渡船,架設浮橋,準備將計就計。
第二天一大早,浮橋架設完畢。嚴尤立刻命令陳茂帶三千精銳作爲前鋒,徒步快速過河。果然,還沒等三千弟兄走過一半兒,耳畔忽然傳來一陣號角,緊跟著,上萬伏兵,從對面河灘兩側密林中蜂擁而出!不用分說圍住陳茂所部,大開殺戒。
陳茂也是百戰之將,臨危不亂。立刻將已經過河的弟兄背靠著橋頭擺開陣勢,與數倍於己的「反賊」捨命相搏。
雙方從辰時一直打到巳時,陳茂身邊的郡兵傷亡過半,形勢岌岌可危。就在此刻,嚴尤忽然命人吹響了畫角。河對岸浮橋兩側各三里處,兩支騎兵憑空而現。帶隊的將領大喝一聲,刀鋒直指橋頭。不多時,就殺到了「反賊」的身後,與陳茂內外夾擊,將「賊兵」殺得屍橫遍地。
原來,昨日之搭橋,和今晨之强渡,都是嚴尤爲了將計就計而使出的障眼法。真正的郡兵主力,已經在昨天半夜,從上游和下游另外兩處渡河地點,悄悄地「飛」過了白水河。
本以爲可以設下陷阱捕捉嚴尤這頭老虎,卻不料掉進了老虎的陷阱,綠林軍頓時方寸大亂。勉强支撑了半炷香時間,見嚴尤的帥旗,已經插到了橋北。果斷放棄棄掙扎,潮水般向南退去。
「想逃,哪裡有那麼便宜的好事?」 嚴尤早就看到,率軍伏擊自己的人乃是下江軍首領王常,立刻帶領大軍緊追不捨。轉眼間追到了南筮聚,迎頭正遇到馬武馬子張。雙方擺開陣勢,惡戰一場,最終靠著將士用命,又將馬武殺得落荒而逃。
南筮聚乃是彈丸之地,擋不住大軍的進攻。守將臧宮見到馬武戰敗逃走,果斷下令放火。隨即,趁著官兵的攻勢被大火所阻的機會,帶著自家親信,逃之夭夭。
「小子,倒也捨得下本錢,馬子張的名頭隨便糟蹋,屯兵之地說燒就燒!」接連獲得兩場大勝,嚴尤臉色卻變得非常凝重。皺著眉頭朝火起處看了看,大聲點評。
「大司馬是說,馬武乃是詐敗,劉伯升還在故弄虛玄?」郡兵將領陳升聽得滿頭霧水,湊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
嚴尤雖然位高權重,卻不倨傲。見到附近還有幾名郡兵將領豎起了耳朵,便笑了笑,大聲解釋,「馬武以前跟人交手,如果不勝,哪次不是親自斷後?剛才他卻自己帶頭跑了,豈能不令老夫感到奇怪?至於那個故弄虛玄的傢伙,恐怕不是劉伯升,而是劉伯升的弟弟,劉秀劉文叔!」
「劉文叔,就是那個太學畢業卻沒混上一官半職的?」郡兵將領們,早就被劉秀的名字磨得耳朵生了繭子,楞了楞,帶著幾分驚詫追問。
「他當年在太學惹是生非,被皇上下令永生不得錄用!」難得說了一句違心的話,嚴尤羞得老臉發紅,「爾等以後若是遇到他,千萬小心。此子心智狡詐,行事果決。對手稍不留神,就會著了他的道!」
「諾!」衆郡兵將領驚嘆著,連連點頭。
能讓大司馬如此注意的,他們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哪怕是給嚴尤面子,也不會對劉秀掉以輕心。
「不過,也不用怕了他。賊軍訓練生疏,武器簡陋,只要我軍不貪功冒進,集中在一處每戰都硬碰硬,早晚能碾得他們粉身碎骨!」見大夥臉色凝重,嚴尤忍不住又大聲鼓勵。
衆人默默點頭,然後跟在嚴尤身側,穩紮穩打。午時過後,果然又遇到兩支從背後包抄過來的「賊軍」,然後憑著嚴尤的卓越指揮能力,將其擊退。到了下午未時,劉秀親自領兵來戰,嚴尤果斷下令全軍壓上,如同巨石壓稻草般,將「反賊」壓得節節敗退。任何陰謀詭計,都無法施展。
無奈之下,劉秀只好選擇敗走。嚴尤也不下令追殺,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推進。到了晚上,居然已經抵達了黃淳水北側的藍鄉。
藍鄉堡的大火,在半月前就已經熄滅。黑漆漆的斷壁殘垣,在暮色當中,顯得格外淒涼。想到老相識甄阜及其麾下數萬弟兄,就葬身在前面不遠處的黃淳水中,嚴尤愈發謹慎。乾脆將兵馬停了下來,選了一個乾燥避風處安營紮寨。
一日之內連番取勝,郡兵們個個士氣高漲。但爲將者,卻不敢掉以輕心,用過飯後,立刻將斥候朝四面八方撒了出去,堅決不給叛軍可乘之機。
而叛軍也果然不甘心失敗,就在一個多時辰之後,斥候紛紛策馬趕回,向嚴尤大聲彙報,在藍鄉東面山口處,有一支人馬蠢蠢欲動。規模大約七八千模樣,只需要半個時辰左右,便會殺至官軍大營之外!
「這厮,襲營還襲上癮了!」陳茂楞了楞,大笑搖頭。
這一路上,叛軍的招數,令人眼花繚亂,指揮者不可謂不高明。很可惜,他遇到的是大司馬將嚴尤!諸多招數,都是嚴尤早年間用熟了的,幾乎隨便搭上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再多搭上一眼,就能找到破解的關鍵。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嚴尤也笑了起來,擦著眼角搖頭,「如果今天幾次跟咱們交手的,都是朝廷精銳,輸的也許就是咱們。而綠林賊,戰鬥力終究還是不成。縱使劉秀和嚴光兩個再多謀,也於事無補。」
說罷,忍不住又輕輕嘆氣,「可惜了,這二人竟然不能爲陛下所用。唉,老夫不想讓故人在九泉之下傷心,今夜爾等若是遇見劉秀、嚴光,一定記得,只殺不俘。以免他們過後,再受千刀萬剮之苦!」
「大司馬判定,他們今夜要來襲營?」衆郡兵將領又是同情,又是困惑,皺著眉頭,低聲詢問。
「爾等且看看外邊的天氣!」嚴尤收起惋惜的表情,認真地點頭,「如今天寒地凍,山口處罡風刺骨,他們縱然是鐵打的,也撑不了一整夜。所以,用不了後半夜,他們肯定就會自己送上門來。屆時,爾等只管按照老夫的吩咐,張開羅網,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諾!」 衆將欣然領命,然後按照嚴尤的安排,外虛內實,在南鄉布下天羅地網,只能得獵物主動來投。
一切都沒逃出嚴尤的神機妙算,半夜亥時,劉秀果然帶領著八千兒郎,悄然殺到莽軍營寨。還沒等他發現上當,嚴尤的先鋒官成器已經拍馬而至。轉眼間,就將他的退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弟兄們,打起火把,跟我來!」偷襲失敗,劉秀果斷命令弟兄們舉起火把。隨即,拎著長槊,朝著成器撲了過去。
「砰!」兩支隊伍毫無花巧地撞在了一處。「矛尖」正對矛尖,鋒刃正對鋒刃。然後各自像陶器一樣碎裂,血流如瀑。
劉秀的右臉上被鮮血染了通紅,然而他卻沒有任何精力去擦。端穩長槊,朝著成器猛刺。後者的身材比他高出小半頭,肩膀也寬出了足足半尺。手中鋼刀寬得像一扇門板,胯下戰馬鬃毛飛舞。看到朔鋒臨近,他毫不猶豫揮刀上撩,「噹啷!」雙方的兵器在半空中迅速相撞,火星四濺。
一股巨大的力量立刻從槊桿處傳了過來,震得劉秀肩膀發麻,整人在馬背上搖搖晃晃。成器手中的鋼刀,卻帶著呼嘯的風聲向他肩膀掃來,刀刃處,閃爍著詭異的殷紅。
那是殺人太多,鮮血滲透到刀刃內部,才造成的後果。劉秀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勁敵,不敢硬接,果斷將身體斜墜。刀刃貼著他的大腿根處橫掃而過,寒風吹得人頭皮陣陣發麻。强忍住心頭的不適,劉秀重新將身體坐穩,手中長槊順勢倒戳。
「噹啷!」又是一聲脆響,包了銅的槊纂戳中了刀面兒,無功而返。擋住了劉秀殺招的成器,再度雙臂發力,準備趁著雙方坐騎尚未拉開距離的時候,給劉秀致命一擊。耳畔處,忽然傳來一道風聲,「呼——」 他立刻選擇了放棄,果斷將刀身豎起,用最寬的刀面兒擋住自己的頭顱。
「當——」金鐵交鳴聲,震得他頭皮發乍。定神看去,一塊巨大的鐵磚,打著旋被彈開數尺,將他的一名親兵砸了個頭破血流。
「卑鄙!」成器火冒三丈,破口大駡。然而,劉秀和發鐵磚偷襲他的馬三娘,卻對駡聲充耳不聞。肩並並肩策馬衝進他身後的郡兵隊伍,槊挑刀砍,銳不可當。
「劉文叔——」 成器急得兩眼冒煙兒,卻根本無法回頭去追。
騎兵的攻擊力大半兒來自速度,二馬相錯的瞬間交換不了幾招。馬身錯開後,敵手是生是死,那是身後同伴的事情。你的眼睛只需要盯住正前方,儘量在第一時間將看得到的敵人砍倒。
「鄧士載在此,誰來受死!」一名跟劉秀年齡差不多大,卻比劉秀高出半頭,唇紅齒白的小將,大吼著衝上。手中長槊,使得宛若一條游龍。
成器再也沒精力去駡劉秀,舉起鋼刀迎戰。雙方的兵器在夜幕下反復相撞,火星繽紛如落英。五招過後,鄧奉催動戰馬迅速脫離與成器的接觸,箭一樣殺入郡兵隊伍,一槊一個,所向披靡。
第三個衝上來的是一個小胖子,兩眼小眼睛比賊溜溜發亮。自知膂力不如成器大,他沒等雙方距離拉近到兩丈之內,抬手就給了成器一記板磚。吃過一次虧得成器不敢怠慢,連忙揮刀格擋。「噹啷」,「噹啷」,「噹啷」,金鐵交鳴聲接連不斷,板磚一塊接著一塊,將成器砸得手忙腳亂。
二馬錯鐙,小胖子再度奮力揮動左臂。慌得成器連忙向戰馬另外一側躲閃。然而,新的板磚卻沒有出現。小胖子一槊戳爛了他的戰馬屁股,然而頭也不回去遠。
「唏吁吁吁……」可憐的戰馬疼得前竄後跳,悲鳴不止。憑著多年的厮殺經驗和過人的膂力,成器費了好大力氣,總算沒有掉下馬背,被自己人踩死或者成爲敵軍的刀下之鬼。扭頭再看,自家的隊伍已經被衝開了一條足足三丈寬的豁口。綠林軍騎兵、步兵,從豁口處呼嘯而過,宛若衝破堤壩的洪流。
「攔住他們!」成器有軍令在身,豈肯放獵物輕易逃脫。大吼一聲,帶著親信橫著插向綠林軍的中央。沿途遇到數名攔路者,都被他一刀砍死。眼看著,就要將綠林軍的隊伍攔腰切斷,耳畔處,卻又傳來了熟悉的風聲,「呼——」
「噹啷!」 成器毫不猶豫放棄了對綠林兵卒的殺戮,舉刀格擋。一塊鐵磚被他磕飛,劉秀和馬三娘帶領著百餘名騎兵再度殺至,長槊和鋼刀齊揮,再度將他忙了個焦頭爛額。
「交給我,你們倆帶著弟兄們先走!」鄧奉帶著另外百餘名騎兵呼嘯而至,接替劉秀和馬三娘,與成器及其身邊的親信面對面展開衝鋒。敵我雙方的騎兵紛紛慘叫著落地,然後被各自的袍澤踩成肉泥。鄧奉帶著滿頭大汗,與成器拉開距離。
朱祐緊跟著掉頭殺回,手中板磚這次換成了投矛。接二連三,朝著成器胯下戰馬的胸口猛擲。原本已經受傷的戰馬悲鳴著躲閃,將成器晃得頭暈腦脹。好不容易重新穩定住了坐騎,朱祐已經帶著麾下親信與他重新拉開了距離,而他麾下的隊伍,則徹底四分五裂。
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要飛走,嚴尤無奈,只好吹響號角,調動兵馬支援成器。這一次,從黑暗處衝出來的是大將賈風,身經百戰百戰,最擅長使用鐵叉。他見劉秀組織著人馬倉惶撤退,大喝一聲,帶領著親兵急衝而上。
鐵叉晃動,叉頭附近的鈴鐺嘩啦啦亂響,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奔向劉秀面門。那股惡臭,自然是無數對手的鮮血腐爛後所留下,伴著刺耳的鈴聲,無形中將殺氣提高了三分。
劉秀眉頭緊皺,揮槊將鐵叉推開。隨即反手一槊,扎向此人小腹。賈風揮叉割開,然後借助馬速側身橫掃。「哢嚓」一聲,鐵叉和長槊相撞,硬生生將槊桿砸成了兩段。
千鈞一髮之際,劉秀將左手的半截槊桿奮力丟,直奔賈風面門。趁著對方回叉自救,迅速用腰間抽出環首刀。馬三娘與他配合默契,果斷丟出一塊鐵磚。賈風先格擋斷槊,又格擋貼磚,手忙腳亂。劉秀趁機一刀刺去,正中此人大腿。
「啊——」賈風慘叫著丟下鐵叉,雙手緊抱戰馬脖頸。他的親兵捨命衝上,護衛著他落荒而逃。劉秀和馬三娘根本沒心思去追,揮舞著兵器衝入攔路者當中,殺出一條血色通道。
賈風的部屬紛紛退散,誰都不願意招惹著一對殺星。鄧奉和朱祐趁機帶著騎兵展開衝擊,頃刻間,將通道變成了一道巨大的缺口。鄧晨、趙憙帶領著步卒快速通過,竟硬生生又撕破了嚴尤精心布置下的第二道羅網。
陳茂大怒,親自帶著一萬弟兄趕到,從側翼,將突圍的隊伍切斷。劉秀無奈,只好又掉頭殺回,再度將羅網撕開缺口。幾名郡兵將領聯袂殺至,帶領著家丁迎戰劉秀。鄧奉和朱祐拍馬迎上,跟對方你來我往,戰做了一團。
這一回,劉秀的腳步,終於被擋住了。郡兵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像織繭子般,將他和馬三娘等人困了個水洩不通。其餘綠林將士,也陸續陷入了苦戰狀態,八千人被困在兩萬餘人組成的羅網當中,左衝右突,卻再也無法脫身。
「切開他,切開他和其餘幾支隊伍之間的聯繫!」嚴尤見自己的布置終於奏效,心中偷偷鬆了一口氣,帶領著預備兵馬衝上前,將包圍圈加了一層又一層。
燈球,火把匯流成河,將深夜照得亮如白晝。衆將士在嚴尤的指揮下,縱橫穿插,將劉秀所部綠林軍切得越來越碎,越來越碎。
「讓我來,我今日要親手斬了這名小賊!」換了一匹戰馬的成器含怒而至,朝著劉秀身邊的郡兵將領大聲高呼。
「諾!」已經連續目睹五名同行死在劉秀刀下的郡兵將領們,登時如蒙大赦,答應著將坐騎拉偏,果斷給成器讓開通道。
「擂鼓,給成將軍助威!」嚴尤已經勝券在握,願意給成器一個雪恥的機會,馬上下令敲響的戰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劇烈的鼓聲宛若春雷,震得周圍所有人髮根倒豎。踩著激烈的鼓點,成器再度舉刀衝向劉秀,發誓要將劉秀砍成兩段。
「好!」
「成都尉威武!」
……
周圍的郡兵將領高聲喝彩,恨不得立刻看到劉秀身首異處。然而,沒等成器沖到劉秀身前兩丈範圍之內,馬三娘已經搶先迎上。先抬手一記鐵磚,隨後揮刀直取成器胸口。
「噹啷!」千鈞一髮之際,成器豎起板門刀,擋住了鐵磚。隨即又一刀揮去,將馬三娘的兵器砸得火星亂濺。馬三娘終究是個女子,力氣再大也比不上成器,手臂被震得隱隱發麻,招數立刻走了型。成器看到機會,果斷揮刀攔腰橫掃。
「啊——」許多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然而,預料中的血光飛濺場景,卻根本沒有出現。就在成器的鋼刀即將砍中馬三娘之時,劉秀手中的鋼刀忽然打著旋飛了過來,正中他的坐騎前腿。「轟隆」一聲,斷了腿的戰馬像巨石般倒地,將成器摔了個頭破血流。
驚呼四起,先前還爲馬三娘命運感到同情的郡兵們,再度閉上了眼睛。而逃過了一劫的馬三娘,果斷抓住了環首刀的刀刃,朝著摔在地上的成器擲去。分毫不差,刺穿了此人的後頸。
「放箭!!」嚴尤心頭劇痛,毫不遲疑的命人放箭。要將劉秀和馬三娘亂箭穿身,爲心腹愛將成器復仇!
頃刻間,弓弦聲大作,無數羽箭從天而降。
死掉的不是劉秀和馬三娘,二人雙雙鐙裡藏身,躲過了第一輪攻擊。而嚴尤身後,郡兵將士竟如同冰雹中的麥子般,成排成排地被砸倒。
「大司馬,你中計了!」劉秀以戰馬的屍屍體做盾牌,朝著嚴尤高呼。同時抄起了成器的板門刀,使出了一記神龍擺尾。
正準備向他和馬三娘發起偷襲的幾名郡兵,被攔腰砍成了兩段,慘叫著死去。周圍的其他郡兵將士,在羽箭的打擊下,抱頭鼠竄,再也無法阻擋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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