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十五天

一個女人只用了十五天就做到了一群男人十五年都做不到的事。一句話就把小說故事講完了，但你看完本書一次一定還會再看第二次。一本小說用一句話說完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這小說結構太簡單，故事性不強；要不就是故事太精彩，主題鮮明，直指本心。這是王竹語第十部小說，如果你看過前九部任何一本，你會毫不考慮回答後者。

這本小說太好看，一個女人只用了十五天就做到了一群男人十五年都做不到的事。越好看的小說情節越難想。想一個快節奏、故事性強的小說談何容易！2005年，TVBS主播詹慶齡小姐訪問金庸，問了一個所有小說創作者最想問的問題：「創作過程中最困難的部分是什麼？」金庸回答說：「劇情。」

對，就是劇情！一個女人只用了十五天就做到了一群男人十五年都做不到的事，這本小說沒有寫這一群男人十五年間做了什麼，只聚焦於一個女人在十五天裡怎麼做。怎麼做？從古到今，從中到外，寫小說的人心裡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要如何把故事寫得精彩、寫得好看又吸引人一次翻完。買就對了！

一個女人只用了十五天就做到了一群男人十五年都做不到的事。怎麼說呢？該說這群男人太蠢、不懂任何你想阻止發生的只會加速發生的道理？還是這個女人太厲害太聰明？在盲人國度裡，獨眼龍可以稱王，這個女人相信恩將恩報，仇將仇報，分毫不錯。這個女人篤信有時你需要做些壞事以防去做更壞的事。

既使女人是透明的，你也無法看穿她們。你可以不認識王竹語，但這個女人你一定要認識：她只用了十五天就做到了一群男人十五年都做不到的事。

王竹語

臺灣作家，臺中豐原人，筆名取法學自畢卡索。
2018年2月以一人獨資成立「王竹語出版社」，從企劃、邀稿、版權交易、編輯、校對、版型與封面構想、插畫草稿；到叫紙、印務控管、看數位樣、入庫、會計、出納、點庫存書，全都一人負責；此外，為了追求品質，提高效率，還學習自製影片、倉儲管理、成本概念、營運方針、行銷策略、財務報表、通路狀況，全部都要一人完全掌握。

過去已出版著作：
1. 《醫生》（本書是2010年10月德國法蘭克福書展『臺灣館』展示作品）
2. 《尋找一首詩》（除了在臺灣出繁體版，簡體版由天津百花文藝出版）
3. 《我的整形世界》（天下文化，2006）
4. 《微笑看人生》（時報文化，2005）
5. 《無常看人生》（時報文化，2005）
6. 《高科技健檢救你一命》（原水文化，2006）
7. 《中國經典寓言的智慧》
8. 《工作必勝！！戰國策》
9. 《心中只一人》（王竹語，2018）
10. 《水仙情》（王竹語，2018）
11. 《易仇》（王竹語，2018）
12. 《淚佛》（王竹語，2019）
13. 《神偷》（王竹語，2019）
14. 《龐員外》（王竹語，2019）
15. 《艾儂儂》（龐員外三部曲之二；王竹語，2019）
16. 《畫假話，話真畫》（龐員外三部曲之三；王竹語，2020）
17. 《當時輕別意中人》（王竹語，2020）

序
這不是軟弱的人可以走的路

社群網路盛行後，據說「出實體書」有一個最低門檻：粉絲人數沒有10萬，別出書。

好。如果10萬粉絲才可以出書，那要多少粉絲才能開出版社？你可以搜尋一下「王竹語」，看看他有多少粉絲，竟敢開起出版社。

看到數字了吧？不、准、笑！好吧，可以笑，但笑完可以按個讚嗎？

2005年我寫了一本書《微笑看人生》，內容是癌症病人的堅強故事。2020年我忽然收到一封信，是一位高三學生寫給我的。信上說，她24歲的姐姐得了淋巴癌，作息與飲食習慣正常到可以當衛福部代言人的姐姐，職業是護理師、平日最注重運動與身體健康的姐姐，一開始只是胃痛與體重減輕，檢查結果是淋巴癌。她姐姐的世界瞬間崩解了，她家人的時間剎那停止了；家人還沒放棄，姐姐直接自暴自棄。

她把我寫的《微笑看人生》給姐姐看，姐姐看完，願意開始接受化療。她在信中寫道：「謝謝你，這不是軟弱的人可以走的路，但我的家人會陪她一起走。」

如果我可以啟發人、感動人、把人逗樂，我為何不盡全力發揮而白白讓時間空過？邱吉爾說：「如果你正穿越地獄，繼續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路歷程，我曾經當過編輯，後來成為作者，現在是獨立出版商，好像是一氣呵成，順理成章，但其中需要很大的勇氣。

對，就是勇氣：把自己寫的那個巧思精彩、情節緊湊一氣呵成、對白機智幽默、人物絕妙有趣、寓意深刻的小說出版需要很大的勇氣。獨自領略創作過程中最激昂的大起大落，心情分裂交相衝突，永不和解；且在嘲諷、挫折與龐大庫存書壓力下仍然保持寧靜、閱讀、寫出暢銷書的樂觀信心；那是一個深刻的、痛苦的靈魂裡總不失其為美，就連筆下的插科打諢角色身上也帶著雋妙和秀雅的好看小說。儘管靈魂陷入巨大的痛苦，小說字裡行間卻仍展現美、幸福、溫暖、單純的不朽；出版一本能讓讀者從多方面欣賞、學習、感動的、關於人性各種面向的小說，真的需要非常大非常大的勇氣。

對，就是勇氣！創作需要勇氣，創業需要更大的勇氣，我終於創了一人出版社，創業後創作當然繼續進行，非常感謝一直以來默默支持我的讀者。雖然我沒有創造屬於一人出版社的業績奇蹟，只有創傷滿身，但我總是往前去了。這不是軟弱的人可以走的路，還好我受過「看完庫存報表依然照常吃睡」的嚴格訓練，所以，就是繼續寫出更精彩的小說就是。

「這不是軟弱的人可以走的路」，我向來就是不怕辛苦。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心存感恩，繼續上路。

人生就是這樣：找到力量，繼續上路。

王竹語
2020.02.20

第一回 商機殺機　
第二回 證人意外
第三回 凶案再起
第四回 滴水不漏
第五回 二虎相鬥
第六回 身不由己
第七回 爾虞我詐
第八回 老謀深算
第九回 防不勝防
第十回 幕後高人
第十一回 難以抉擇
第十二回 殺手出手
第十三回 揣摩上意
第十四回 智破敵計
第十五回 殺人滅口
第十六回 奇變陡生
第十七回 噩夢連連
第十八回 求助高人
第十九回 生老病死
第二十回 無懼鬼神
第二十一回 判若兩人
第二十二回 惡鬼避退
第二十三回 古箏奇彈
第二十四回 迴光返照
第二十五回 真相大白

第一回 商機殺機

明朝弘治年間，江蘇山陽縣。

午後，知縣嚴明，三十歲，面皮微黃，兩道眉毛似有若無，雙眼神光鑠鑠，高鼻薄嘴，微有幾根鬍子，上頭六根，下邊九根，聲若洪鐘。在大堂不斷來回走，時而喃喃自語，時而眉頭緊皺。這是他思考的方式，至於有沒有助於破案，或是對案情進展有益，只有他自己知道。

門外忽然走進一人，臉色黝紅，略微帶紫，粗眉薄脣，眼如明水，顧盼之際，熊威虎勢。眉宇之間有一股淡淡的憂鬱，似乎有一種淺淺的怒意，雖然幾乎感覺不到，但給人一種非常特別的印象。秀氣的臉龐不像幫主，反而像是街上一般的書生。正是峻峰幫幫主蘇雨。

蘇雨急問道：「現在什麼狀況？」

嚴明的得意手下佟二被魏忠平打死，雖說是佟二咎由自取，但嚴明總是少了一位得力助手。現在蘇雨幫他，他也知道蘇雨是想利用衙門的資源弄倒魏忠平，以報魏忠平奪其愛侶鄢濛濛之仇。弄倒魏忠平，這是嚴明最想做的事，於是他也利用蘇雨，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各報己仇。（按：蘇雨與嚴明為何走上合作之路，詳本書前作《當時輕別意中人》。）

嚴明道：「死者年約五十歲，身軀健壯，體格魁梧，仵作說，從骨骼和筋肉來判斷，也有可能是個練家子。身子十分結實，非常硬朗。」

蘇雨緩緩點頭，道：「生前一定是個孔武有力之人，這麼說來，要把他放倒，也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屍體在何處發現？」

嚴明又道：「他死在山道涼亭裡，脊背朝天，以面親土。」

蘇雨道：「是早上？」

嚴明道：「對。一大早，死在山間，沒有抵抗，似乎是跟人相約，我推測，對方應該是死者熟識的人。」

蘇雨道：「對方有可能是預謀犯案；又或許是兩人相約談判，討論事情，一言不合，對方臨時起意殺人。」

嚴明道：「不。我認為仇殺可能較大。」

蘇雨道：「此話怎講？」

嚴明道：「他死於刀傷，凶手一刀砍入左頸部，砍得很深，頭頸幾乎分離，這一刀由外向裡砍，用力極重，是致命傷。其餘後背、腰部，還戳了幾刀，應該是死者倒下後凶手怒氣未消，又補了幾刀，洩恨之意很明顯。」

蘇雨皺眉不答，似是在思索什麼。良久之後，方道：「什麼深仇大恨，在死者倒下後還要狠狠補上幾刀？死者背景查到了嗎？」

嚴明道：「死者叫傅和，是泥水匠，蓋房子的。妻子三年前死亡，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嫁人，他女兒已經領回遺體。」

蘇雨道：「財務糾紛，引來殺機？他是收了錢卻沒把工作做完？還是搶了同行生意？」

嚴明道：「如果欠錢或得罪同行，頂多是被教訓一次，毒打一陣什麼的，殺成這樣，內情應該並不單純。我還要問問他女兒。」

蘇雨道：「我來問。你先去查別的線索。」

當日傍晚，傅和老宅。

蘇雨自稱是嚴明手下，捕頭領班，查傅和遇害案子。傅和女兒傅萍，一襲黑衣，蒼白臉龐，眼眶略紅，三十歲，與傅和相依為命，孰料意外橫來，天倫夢碎。
傅萍倒了一杯水，蘇雨柔聲問道：「妳父親最近有和人發生什麼衝突嗎？我是說，搶生意什麼的。也許是無意中擋別人的財路，得罪人？」

傅萍道：「先父為人寬和，工作上，誠實做事，有口皆碑；生活上，樂於助人，急公好義，從不記仇，更別說與人結怨。」

蘇雨道：「有欠別人錢嗎？」

傅萍道：「從來沒有。」

蘇雨道：「最近有人來找麻煩嗎？我是說，因為生意上的。妳知道，妳父親的工作是蓋房子，也許案主不滿意，也許同業眼紅，類似這種衝突。」

傅萍道：「有時你不找麻煩，麻煩會找上你。」

蘇雨心中一凜：「有時你不找麻煩，麻煩會找上你。」又道：「有話請直說無妨。」

傅萍道：「你知道京師外城的牆腳，因雨水長期沖刷，已漸漸形成一個大坑嗎？」
蘇雨道：「這我聽過。如果坑越來越大，有危及整座城牆的趨勢，換句話說，城牆會倒。附近居民還為大坑取了個外號，名叫『浪窩』。」

傅萍道：「對的。官府有關部門，打算進行修葺。那個工部尚書魏忠平，皇上跟前第一大紅人，建議到京城二十里外的孫家村運黃土來修補，估算總共要耗費一萬兩銀子。我父親是懂建築的，也懂行情，他有不同想法。提議挖護城河河溝底下的泥土，這樣不但可以填平浪窩，順便還可挖深護城河，省錢又省事，一舉兩得。後來工作即依此進行，竣工時，總共才不過花了一千多兩銀子。」
蘇雨道：「只花了十分之一的錢啊！」

傅萍道：「魏忠平財大勢大，呼風喚雨，隻手遮天。高官富商，巴結都來不及，誰敢得罪他？我不是沒勸過父親，但是他認為對的事，就去做。他說，那些蓋城牆的錢，還不是來自民間，是多少百姓的血汗錢，怎麼可以漫天要價？十倍的花費，多少錢進了官員口袋？」

蘇雨越聽越不對，暗自搖頭，擋人財路，殺身之禍，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問道：「最近有誰來找過他嗎？」

傅萍又道：「我爹的朋友，都是生意上認識的。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熟。前幾天他跟我說，會找時間和一位朋友去山上看木材，主要是找適合的建材。沒想到，沒想到……」

蘇雨輕拍她的肩，問道：「妳知道是哪一位朋友嗎？姓啥名啥？家住哪裡？或是有什麼綽號？臉上有什麼特徵？」

傅萍想了一下，道：「不清楚。」

蘇雨道：「沒關係，如果妳想起什麼，請到衙門來一趟。」

次日清晨，衙門大廳。

一位年邁老人，約八十開外，白髮蒼蒼，黃臉禿頂，殘眉斜飛，扁鼻朱脣，一對元寶耳。聲若洪鐘，朗聲道：「知縣大人在嗎？我有要事求見。」

嚴明親自接見，道：「我是知縣嚴明，老者如何稱呼？有何事指教？」老人道：「我願意指控一字眉，是他殺了傅和！」嚴明大驚，趕緊請坐。

老人道：「大家都叫我老柴，你也叫我老柴吧。我上山砍柴，看見一字眉殺傅和。」

嚴明道：「你怎麼知道那是一字眉？」

老人瞪著眼，頗為不悅與不耐，道：「你怎麼知道一頭大象是大象，不是馬？當然是因為有長鼻子，所以你一看便知，絕不會認錯。」

嚴明當然懂老柴的意思。一字眉是魏忠平左右手，為虎作倀，橫行霸道。其人非常好認，眉毛相連成「一」字，連續不斷，綽號一字眉，心狠手辣，是官府頭號頭痛人物。隨即問道：「一字眉為何殺傅和？把你看到的經過，詳詳細細，慢慢地，很清楚地說給我聽。」

老柴道：「我不知道一字眉為何殺傅和。我只是經過，看見他們。也沒有爭吵什麼，一字眉就這樣突然出手，傅和哪裡是對手？一下子就不動了。」

嚴明道：「你怎知死的人是傅和？」

老柴道：「我跟他喝過酒，他是好人，酒量好，人也好，這一帶的人誰不認識。他愛喝酒，做完一天工作，唯一喜好就是喝酒，只怕街坊鄰居大多都跟他喝過酒，人也好相處，就算他不找人喝，別人也會主動找他喝。」

嚴明緩緩點頭，道：「你為何願意指控一字眉？他不是好惹的。」

老柴似是欲言又止，隔了許久，最終還是道：「反正我也活夠了，反正我要死了，算是做件好事吧。」

嚴明上上下下打量老柴，不發一語，像是思索什麼，像是想說什麼，良久之後，方道：「請先回吧！多謝來此。我再查一下，會再找你。這幾天小心一點。」頓了一頓，又道：「你來衙門，有人知道嗎？」

老柴道：「天知地知，鬼神也知。」走出大堂。

蘇雨從內堂走出，道：「如果傅和真的是因為為了幫百姓省錢而遭到魏忠平下令殺害，那姓魏的真的太囂張了。」

嚴明嘆了口氣，道：「他囂張又不是從昨天開始的，官府裡本來大多數人都是清廉的，被他影響，被他收買，也變成貪官了。」

蘇雨道：「難道真的無法可治？」

嚴明道：「怎麼可能無法可治？想當年，太祖為了嚴懲貪官，整肅吏治，鼓勵百姓揭發貪官。凡查實貪汙款項在白銀六十兩以上者，梟首示眾之後，剝下其皮，填充乾草，製成人皮草囊，掛在公堂之上，觸目驚心，以儆效尤。又在地方衙門左側，修築廟宇，一方面祭神，一方面作為剝取人皮的專門場所，稱為『皮場廟』。沒想到，現在官員公然貪汙，不但明目張膽，對於擋路者，還動用私刑，就地處決。」

蘇雨道：「結果呢？百姓有揭發貪官嗎？如果百姓知道有人貪汙卻不檢舉，你覺得問題在哪呢？」

嚴明道：「問題在我。」

蘇雨道：「什麼意思？」

嚴明道：「你這樣講好像官府都沒在動魏忠平，我告訴你，十五年前開始，就有知縣要辦魏忠平，一直辦不了，辦不動。十五年過去了，想辦他的人沒有減少過；十五年過去了，辦過他的人沒有成功過。十五年過去了，他的惡勢力沒有縮減一分，他囂張依舊，怕他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天下最厲害就是這個但是，我嚴明就是沒在怕他，我想辦他，我真的想！」

蘇雨道：「我不相信沒人動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