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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札克吃在巴黎(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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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札克吃在巴黎(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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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餐桌上的「人間喜劇」
「告訴我,你何時吃飯,在哪裡吃,吃些什麼,我自可說出你是誰。」

這是一本有學問又詼諧的書,書中探討了巴爾札克在《人間喜劇》裡面特寫的飲食以及「餐桌的藝術」(The Art of the Table)。
十九世紀的巴黎乃是歐洲的美食之都。「吃」成了各行各業巴黎人的一種執迷,而巴爾札克是第一個審視這現象的人。
正當餐桌藝術開始在法國成為風俗,巴爾札克開始在他的書中證明飲食如何比金錢、外表以及其他的條件更能展現人物的性質、氣息、地位以及攀附社會的行為。要看一位女主人的個性,就要看她和廚師的關係如何,以及她清湯的顏色。
巴爾札克筆下人物的性格不只是由聲口、行為和穿著界定,還是由他們去什麼咖啡廳,光顧哪些小吃店和館子來界定,這一點讓他有別於同時代其他作家。巴爾札克著重於關懷飲食在社會層面的意義,這也是他為什麼如此強調吃食的重要性,以及吃食何以會成為《人間喜劇》的重要場景。
在本書中,作者安卡.穆斯坦(Anka Muhlstein)展示了巴爾札克如何利用食物來塑造他的角色以及他們的意圖。讀者也可以見識巴爾札克自己跟食物的關係,在寫作的時候餓死自己,在寫完以後大吃大喝。
她帶領讀者看見《人間喜劇》中的各種「吃相」,不是狼吞虎嚥或細咀慢嚼,而是在「何時吃,吃什麼,怎麼吃,在哪裡吃」這些吃食的行為背後更廣大繁複的「眾生相」。

※原書名:巴爾札克的歐姆蛋

 

作者簡介

安卡.穆斯坦Anka Muhlstein
一九三五年生於巴黎。曾經出版維多利亞女王、詹姆斯.德.羅斯卻爾德(James de Rothschild)、卡維里爾.德.拉.賽爾(Cavalier de La Salle)及亞斯托菲.德.古斯廷(Astolphe de Custine)等人的傳記;專研Catherine de Médicis、Marie de Médicis及奧地利的Anne;著有雙傳記《伊莉莎白一世及瑪麗.司圖亞特》(Elizabeth I and Mary Stuart)及《普魯斯特的個人書房》(Monsieur Proust’s Library)。分別因傳記獲得法蘭西學院獎及龔固爾獎。

梁永安
台灣大學文化人類學學士、哲學碩士,東海大學哲學博士班肄業。目前為專業翻譯者,共完成約近百本譯著,包括《文化與抵抗》(Culture and Resistance / Edward W. Said)、《啟蒙運動》(The Enlightenment / Peter Gay)、《現代主義》(Modernism:The Lure of Heresy / Peter Gay)等。

 

端視切入角度的不同,我們可以在巴爾札克的作品找到作者經緯其人類行為研究報告的不同織線。最不起眼的織線是手套,最常見和最來勢洶洶的是金錢,最出人意表的是飲食。
告訴我你在哪裡吃飯、吃些什麼和什麼時間進食,我自可說出你是什麼樣的人──這是個絕對原創的關注,在巴爾札克之前的小說家並無先例。我們無法想像克萊芙王妃(Princess of Cleves)會把一小片麵包蘸入半熟水煮蛋,拉克洛(Laclos)也從未想過要描寫梅特伊爾夫人(Madame de Merteuil)晚餐吃些什麼。珍.奧斯汀固然非常重視細節,但對於描寫盤子的樣式更感興趣,而非盤子裡的食物。相反地,單憑《貝姨》裡瑪奈弗太太(Madame Marneffes)女傭煮出來那鍋稀稀水水的豆子湯,便足以顯示女主人有多麼疏於管理家務;《鄉村醫生》的雅柯特(Jacquotte)為主人煮的肉湯濃郁清澈,反映著這戶人家運作井然。白糊糊的肉湯也許是節儉的表徵,但只有葛朗台先生(Monsieur Grandet)之流的吝嗇鬼才會吩咐廚娘去打一隻烏鴉來熬湯。
巴爾札克並沒有停駐在室內。他生活在一個餐廳飯館剛開始冒出的年代,也熱切地栽進這批永不窮竭的材料,盡情挖掘。巴爾札克筆下人物的性格不只是由聲口、行為和穿著界定,還是由他們去什麼咖啡廳,光顧哪些小吃店和館子來界定。
有趣的是,巴爾札克乃看出飲食對小說有何妙用的第一人。這一點讓他有別於同時代其他作家:雨果和狄更斯也寫食物,但主要是用食物的匱乏來襯托貧窮的可怕;特羅洛普(Anthony Trollope)小說中的人物從不上館子;喬治.桑(George Sand)樂於描寫鄉村飯菜,但筆觸的牧歌色彩要大於現實色彩。然而,從下一代作家開始(由福樓拜帶頭,莫泊桑中繼,至左拉而大盛),小說花在廚房的時間並不亞於起居室。左拉觸及過所有重要的當代議題,所以,他會用一整部小說──《巴黎的臟腑》(The Belly of Paris)──來描寫巴黎的中央市場(Les Halles)絕非偶然。要知道,十九世紀的巴黎是當時歐洲的美食之都。「吃」成了各行各業巴黎人的一種執迷,而巴爾札克是第一個審視這現象的人。作為一位為布爾喬亞畫像又對金錢現象念茲在茲的小說家,「吃」當然是巴爾札克不會錯過的主題,因為飲食同時是一種昂貴和轉瞬即逝的歡樂,往往可以透露出一個角色有多麼視錢如命或慷慨大方。
他對飲食現象的首要關懷著重其社會層面的意義,這反映在他的人物會一連幾小時耗在飯廳裡,反映在他會極詳細地描寫一個廚娘,也反映在他會告訴讀者一些最好食物店家的地址。另一方面,巴爾札克並不太關心食物的滋味。如果你想體會生蠔融化在舌頭的感覺,就應該讀莫泊桑;如果想知道罐裝黃奶油的口感,就應該讀福樓拜;如果想被牛肉凍逗得食指大動,就應該讀普魯斯特。但如果你感興趣的不是生蠔的味道而是一個年輕人點它們的方式,不是黃奶油的香甜而是它們的價錢,不是牛肉凍入口即化的口感而是它怎樣反映一個家庭的管理方式,就應該讀讀巴爾札克。
不過,就像是想證明食物不只是維生之資,巴爾札克還把它們召來充當其文字風格的一個元素。他把鄉村姑娘形容為引人開胃的火腿,把面色蒼白和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形容為小牛雜碎。耄耋的放高利貸者高布賽克(Gobseck)因為無比有耐性,被他比喻為吸附在岩礁上的生蠔。他指出,年輕女孩的天真爛漫「猶似牛奶,只要碰到一聲響雷、一陣臭氣、一個熱天,甚至只是被一口口氣吹到,都會變酸。」他用蛋白形容一段頸背的雪白,用南瓜形容一個笨蛋的臉,把一席愈來愈乏味的談話比作愈煮愈糊的肉湯,把一個自鳴得意的角色比作在魚攤上噗噗跳的鱘魚。對於拘謹得要命的埃魯維爾公爵(Duke of Hérouville),巴爾札克如此說:「他是瓶好酒,但瓶塞塞得太緊,會讓人連開瓶器都扭斷!」巴爾札克使用的食物比喻從不乾巴巴,總是複雜微妙得如同水果滋味。他形容,倒楣的葛朗台太太飽受吝嗇鬼丈夫的壓迫,形同失去所有香氣與水分的多肉水果。《比哀蘭特》的羅格小姐(Mademoiselle Rogron)貪得無厭,看到什麼都會祭起一雙「龍蝦大爪子」給抓過來。金色睫毛亮得發白的紐沁根太太(Delphine de Nucingen)被巴爾札克比作「寇克斯蘋果」(一種有斑點的蘋果),而邪惡的德埃斯巴侯爵夫人(Marquise d'Espard)則被比作保證很有咬勁的美味小蘋果。相反地,只有最多汁和最多人想吃的水果才夠資格與莫爾索夫人(Madame de Mortsauf)的美肩或瑪奈弗太太的堅挺乳房相提並論。水果與慾望的串連在巴爾札克的小說裡俯拾皆是。
這類比喻因為反差大而出人意表,讓讀者印象特別深刻。莫泊桑也是精於此道者。在短篇小說〈羊脂球〉(Ball-of-Fat)裡,他描寫女主角(一個善良但男女關係隨便的姑娘)「肥得像桶豬油,連手指也肉鼓鼓的,把指關節勒得緊緊,十根手指猶似一些香腸串兒。」左拉把這一類筆法運用到極致,例如,在《巴黎的臟腑》裡,他形容人高馬大的女魚販露薏絲(Louise Méhudin)散發出「鮪魚的淡淡氣息、胡瓜魚麝香似的紫蘿蘭味,還有鯡魚和鰩魚的腥辣味 ……她搖來擺去的裙子掀起陣陣薄霧;她走入了一股由帶汙泥海草蒸騰起的雲霧裡……她魁梧的女神身軀就像一尊在海裡漂流多時,再被沙丁魚漁夫網回岸上的漂亮古代大理石像。」福樓拜的做法則稍有不同。例如,他沒有把夏爾.包法利(Charles Bovary)比作某種食物,而是細細描述了他喝湯的樣子(總是以同一姿勢喝湯,喝時總是發出同一種的聲音,喝完後總是以同一種動作表示滿足),以此暗示這個人無聊乏味透頂。
巴爾札克也不只把食物比喻運用在人物角色。一片風景一樣可以讓他聯想到美食,例如,他說過,都蘭(Touraine)的景色會讓他覺得滿嘴都是鵝肝醬。矛盾的是,這位作家雖然極其意識到飲食的重要性,卻又不是飽食終日,而是有著最怪里怪氣的飲食習慣。在密集寫作期間,他可以一連幾星期幾乎不吃不喝,但才一脫稿,他便會大肆犒賞自己,漫無節制地大啖葡萄酒、生蠔、肉類和家禽。
要怎樣調和這種矛盾呢?很簡單,那就是指出巴爾札克和他筆下人物從不在同一個時候吃飯:要麼是他在吃,要麼是他們在吃。那麼,就讓我們從他本人開始,看看他為什麼會那麼強調飲食的重要性,以及飲食何以會成為《人間喜劇》的重要場景。

 

目次

年表
譯者識

第1部 用餐時間的巴爾札克
第2部 用餐時間的巴黎
第3部 金炊玉饌
第4部 家庭生活
第5部 吝嗇鬼與耽吃鬼
第6部 嫩桃子、蛋奶酥與高聳甜點

引文出處

書摘/試閱

用餐時間的巴爾札克

巴爾札克下筆如飛。因為為債所迫,也因為受到源源不絕靈感的驅策,他會閉門不出,每天寫作十八小時。印刷廠只等了兩個月就等到了《高老頭》或《幻滅》的稿子。在這期間,他只喝水和咖啡,靠水果果腹。偶爾,如果真的餓了,他會在早上九點左右吃一顆水煮蛋或沾牛油的沙丁魚,然後在傍晚吃一只雞翅或一片烤羊腿。每頓飯之後會來一或兩杯不加糖的上好黑咖啡。這麼說,他算是苦行者囉?某種意義下是如此,但又不總是如此。一等校樣送到印刷廠,他就會火速跑去一家餐廳,一口氣吞下一百顆生蠔,灌下四瓶白葡萄酒,然後才點其他菜餚:一打不加醬汁的煎羊小排、一客蕪菁燉幼鴨、一雙烤鷓鴣、一尾諾曼第鰈魚(Normandy Sole),更不用提的是各種昂貴甜點和特別水果──如「世紀梨」(Comice pears),他一吃就是十幾顆。酒足飯飽後,他會叫店家把帳單送到出版社。即使一個人待在家裡(特別是焦慮或憂愁的時候),他一樣會受不了口腹之慾的誘惑,十五分鐘內就幹掉「一整隻鵝和一點菊苣,外加三顆梨子和一磅葡萄」,害自己飽膩得病懨懨。那麼,他算一個饕客囉?也不是。在巴爾札克的字典裡,「饕客」是指這樣的人:「吃喝起來漫無目的、愚蠢、毫無精神層面可言……什麼都是整個兒吞,不經過味蕾,不會激起任何思想,直接進入無邊大胃,消失無蹤 ……沒有東西會從他們的嘴巴出來,一切都只進不出。」
依據這個標準,巴爾札克絕不是一個饕客,因為任何請他吃過飯的人都會 告訴你,他是個說話最風趣的客人。更重要的是,他在兩次暴飲暴食之間會經歷一段長時間的節制飲食。他毫無困難地在兩者之間轉換,既能將就以簡餐果腹,興致來時也會不辭辛勞、花大量時間尋覓美食。
陪他一起吃過通心麵的戈茲朗可以為證(當時正值通心麵在巴黎流行的高峰)。先前,巴爾札克在皇家街(rue Royale)發現了一家店,它不像其他館子那樣,在通心麵填入肉、魚或香菇做成小春捲(mini cannelloni)的模樣,而是用烤爐烘焙。有一天下午三點,巴爾札克在劇院看完綵排,想吃點東西(這個時間對吃午餐來說嫌太晚,對吃晚餐來說嫌太早),便把戈茲朗從嘉布遣大道(boulevard des Capucines)帶到皇家街。在那家店裡,他一邊大笑著誇讚庫帕(Fenimore Cooper),一邊開闔著高康大似的大口量,三四口就吃掉一份通心麵,又一口氣吃了四份,讓年輕的女侍看傻了眼。」巴爾札克也會不嫌麻煩,跑遍整個巴黎去找最好的咖啡豆:「他的配方老練、精微而神妙,就像他的天才那樣完全是自家的獨造。他喝的咖啡由三種咖啡豆混合而成:『波旁』(Bourbon)、『馬提尼克』(Martinique)和『摩卡』。他到蒙布朗街(rue du Mont-Blanc)買『波旁』,到第三區的維埃耶街(rur des Vieilles-Audriettes)買『馬提尼克』,到聖日耳曼鎮區(faubourg St Germain)的大學街(rue de l’Université)買『摩卡』。為了喝到一杯好咖啡,他會花上半天以上的時間搜尋。」因為太習慣自己泡製的咖啡,他每次去「薩榭居」小住,都會帶著咖啡豆。當時鄉村地區的咖啡都差勁透頂。巴爾札克非常不能忍受沒滲濾過的咖啡,在好幾本小說都哀嘆過直接把咖啡煮來喝是野蠻行為。例如,在《農民》裡,他這樣嘲笑小鎮蘇朗日(Soulanges)一個旅店老闆煮咖啡的方法:「索卡爾老爹(Father Socquard)都是直接用一個家家戶戶稱作『大黑罈子』的瓦罐煮咖啡,煮的時候把菊苣粉和咖啡粉混在一起。煮好之後盛在一個掉在地上也摔不碎的瓷杯裡,以一種堪與巴黎咖啡館侍者媲美的泰然自若神態端給客人。」
眾所周知,巴爾札克喝大量極濃的咖啡,此舉不只是為了阻擋睡意,並且維持一種有助於創作的亢奮狀態。他宣稱,喝了咖啡之後,「觀念就會像戰場上的大軍一樣生猛……回憶加倍湧至……靈感不時閃現,加入戰鬥:一張張臉形成輪廓;稿紙很快便布滿墨水。」午夜起床寫作時,他會用一個「夏普塔」(Chaptal)咖啡滲濾壺(由兩個相連著一根濾管的器皿構成)先給自己煮一杯咖啡。在《歐也妮.葛朗台》裡,他曾藉女主角堂弟夏爾.葛朗台(Charles Grandet)之口,對這種咖啡滲濾壺誇讚有加。多年下來,他的咖啡愈喝愈濃,又深信自己少了咖啡因幫忙會寫不出東西。到後來,他喝咖啡變成是一壺壺喝,一桶桶喝,不在乎咖啡會讓他腹部絞痛、眼皮抽搐、胃部燒灼。他考慮過用茶來取代咖啡,卻找不到滿意的茶葉。他為此向韓斯卡夫人(Madame Hanska)抱怨,於是她從波蘭寄來「商隊茶」(即中國茶)。作為報答,巴爾札克給她捎去榅桲果醬(cotignac)。這種果醬極難找到,他跑遍巴黎每一家食品供應商,最後才在剛於王宮廣場(Palais-Royal)開業的「科爾瑟萊」(Corcellet)找到僅剩的一罐。我們用不著可憐巴爾札克──為這種事跑腿乃他所樂為。
我等不及要在這裡介紹韓斯卡夫人,她是巴爾札克此生的摯愛。一八三二年,巴爾札克收到一位讀者的來函,這信文字優美,魅力四射,讓他很想認識其人(一位波蘭的公爵夫人)。兩人在日內瓦見了面,巴爾札克馬上激烈愛上對方,相約一年後再會面。韓斯卡夫人雖是有夫之婦,但兩人還是共度了「難忘的」一夜。後來,儘管相隔遙遠,會面的機會也不多(他們一度連續八年沒見),但大作家與公爵夫人始終保持連絡,通信不絕(這批書信加起來有兩千多頁,也透露了巴爾札克的許多生活細節)。一等丈夫過世和女兒出嫁,韓斯卡夫人便答應巴爾札克的求婚,只待沙皇批准便可下嫁(波蘭當時是俄國的屬地)。這對年邁的戀人等了幾年,終於在一八五○年得到結婚許可。他們在三月成婚,巴爾札克於同年八月逝世。不過,且讓我們先把鏡頭回轉到一八三○年代──換言之,是回到巴爾札克寫出第一批傑作、債務纏身、像躁鬱症患者一樣花錢如流水和大喝咖啡的時期。
一等賺到的錢不僅夠養活自己,還可請幾位朋友大吃一頓的時候,他就開始極盡講究派實之能事。他更負擔得起的當然是一席鋪排在紙頁上的豪宴(像《驢皮記》裡銀行家泰伊番〔Taillefer〕擺的那一桌筵席,簡直就像出自《天方夜譚》),但巴爾札克絕不是個吝於花錢的人──他想讓一位女士留下深刻印象時尤其如此。有一晚,他邀了歐蘭普.培莉席耶(Olympe Pélissier)吃飯,對方是知名交際花,巴爾札克一度是其入幕之賓。她當過畫家韋內爾(Horace Vernet)的模特兒,一直是當紅小說家歐仁.蘇(Eugène Sue)的情婦,直至認識了大作曲家羅西尼(Rossini)才名花易主(兩人在一八四七年結婚)。
巴爾札克為歐蘭普安排的是一頓五人的小型晚餐。他向韓斯卡夫人承認,他的準備「豪奢得超出理性範圍……我的客人包括羅西尼和歐蘭普──她是他的心愛女人,也是主角 ……我弄來了歐洲最上乘的葡萄酒、最稀有的鮮花」,但還不只如此。他奉客的食品包括鮭鱒魚(Salmon trout)、雞肉、冰淇淋,又用極盡豪華的餐具作為搭配。他在勒寬特(Le Cointe)的金匠店買了五個銀盤子、三十幾把叉子和一把帶銀手柄的分魚刀。但一等它們完成任務,整批餐具便被送進當鋪。然而,最能反映巴爾札克對短命豪華排場樂此不疲的,是他坐牢時給自己叫來的大餐。對,巴爾札克是坐過一小段時間的牢,不過不是因為欠債被關,而是好幾次逃避兵役的結果。
一八三○年的革命終結了最後一位波旁國王(路易十世)的政權,也把他的親戚路易─菲力普推上王位。被某些人吹捧為「平民國王」,路易─菲力普較不那麼獨裁,對布爾喬亞階級也較為友善。沒多久,當局便決定成立一支稱為國民自衛軍(National Guard)的民兵,協助維持公共秩序。凡是有納稅資格的巴黎市民每年都得當幾天國民自衛軍,未盡義務者會抓去關一天。巴爾札克過不了當兵的拘束生活,多次逃役,每次不是自稱去旅行就是假裝搬家(這段時間他會待在朋友家暫避風頭)。有時,如果沒有及時逃掉,
他就會用幾枚金幣或幾瓶好酒賄賂負責逮捕他的警察。不過,有一天他終於受到了法律制裁。一八三六年四月二十七日,執行逮捕令的警察唯恐工作不保,不敢接受賄賂,把他帶走,很不客氣地把他關在「扁豆樓」(Hotel des Haricots)──那是國民自衛軍自己的監獄,位於福賽─聖貝爾納街(rue des Fossés-Saint-Bernard)。他的貼身男僕奧古斯特還來得及把毯子、紙張文具和巴爾札克喜歡穿來寫作的多明我會(Dominican)僧袍收拾到行李箱。警官安慰他說:「這裡可以讓您安安靜靜工作。」但巴爾札克會喜歡安安靜靜嗎?
一在四樓的牢房安頓好(這牢房可眺望見一個葡萄酒倉庫),他就派奧古斯特帶一封短箋去找他的出版商韋德(Werdet),要對方送些錢過來。韋德馬上從命,親自帶著兩百法郎前往監獄。讓他相當意外的是,巴爾札克覺得這筆錢少得可憐,但還是約他一起吃晚餐。原來,他已經向「韋爾富」(Véfour)叫了菜。他向韋德解釋,自己專挑巴黎數一數二昂貴的菜館訂餐,是想要讓人明白何謂「美好生活的藝術。」兩人按約定時間來到囚犯飯堂,看見一張長桌的一端已擺上兩人份的豐盛菜餚。兩人吃得不亦樂乎,巴爾札克顯得心情大好。大約七點的時候,走進來另一個因為逃役被關的犯人:《日報》(La Quotidienne)的總編輯米蕭(Joseph-Franç, ois Michaud)。《日報》是一份傾向王黨的報紙,巴爾札克也常常投稿。米蕭欣然接受邀請,分享他們「酒微菜薄」的晚餐。三人吃喝得興高采烈,未被坐在幾張椅子之外的另一個討厭犯人破壞心情。那人不是別人,就是歐仁.蘇。他由兩名貼身男僕服侍著吃飯,拒絕加入巴爾札克的飯局。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和巴爾札克的關係一向不好。作為連載小說天王,歐仁.蘇非常富有,但巴爾札克認為這個人完全與真實世界脫節,從不以文學為念。他本人非常重視小說的品質,無法遷就連載小說的要求,不屑把一章拆成幾章和不斷製造懸念,而這些都是他兩位同時代作家歐仁.蘇和大仲馬的拿手好戲。但巴爾札克當然希望享有這兩位對手的收入(他們的稿費比他高)。巴爾札克的磨難並沒有在第二天結束:當局考慮到他多次逃役,決定多關他幾天。
翌日,韋德再一次被旗下大作家召至囚室。只見「他的工作桌、他的床、房間裡的唯一一把椅子,還有整個地板,全覆蓋著餡餅、填餡家禽、油亮亮的野味、一罐罐果醬、一箱箱各色葡萄酒和各種烈酒,東西堆得老高,都是從『榭韋』(Chevet)叫來。」巴爾札克解釋說:「我不想再到飯堂去,以免碰見那個會對歐仁.蘇這名字答『有』的傢伙。他從不會為別人做任何事,自我主義心態膨脹得鋪天蓋地。」於是,出版商和他的作者便席地而坐,吃喝起來。由於兩個人不可能消化得了那麼多佳餚美酒,巴爾札克決定多邀幾個密友用餐。「儘管監獄有種種規定,但典獄長還是提供了一張大桌子、幾把椅子、亞麻布桌布和玻璃杯。奧古斯特戴著白手套侍候我們。各種東西一件不缺。巴爾札克一面示意大家對酒食發起進攻,一面重說了先前說過的話:這屋子(他稱呼監獄的委婉語)將永遠記得有他這號人物待過。」在這一點上,巴爾札克毫無疑問大獲成功:獄卒對他的驚人浪費印象深刻,也因為有豐盛的剩菜可以大快朵頤而對他感念不已。
為確保以後不會再被請到「扁豆樓」,巴爾札克決定名義上搬家到塞弗爾(Sèvres)去。塞弗爾離巴黎約三里格遠(十二公里),此舉可一勞永逸讓他免去服兵役的義務。因為有鐵路之便,巴爾札克只要花八個蘇(sou)和二十分鐘左右的通車時間,便可到達巴黎市中心的聖瑪德蓮教堂(La Madeleine)。每逢有需要整天待在巴黎,他就會躲在帕西(Passy)街區的一棟小房子(如今是巴爾札克紀念館)。這小房子名義上的主人是布呂紐勒太太(Louise de Brugnol)。布呂紐勒太太能幹而精力充沛,懂得怎樣跟書商討價還價,有本領把討債的人打發走。她既是女管家,有時也會充當廚娘;她不會與巴爾札克同桌吃飯,但偶爾會同睡一床。雖然老是在作品裡主張年輕作家應該摒絕慾樂,但巴爾札克又相信絕對禁慾會弱化腦力。布呂紐勒太太的存在讓他可以維持一種快樂的平衡狀態。
他後來在塞弗爾買下一小片一小片鄰接的土地,開始蓋他所謂的「小木屋」。雖稱「小木屋」,蓋這房子的時候卻需要動用到「粗工、泥水匠、油漆工和其他工人。」一搬進去之後,他便開始快樂地招待賓客,那怕高密度創作期間照樣招待不誤。每次餐桌上都會擺出大量美酒(往往是多得過頭)。巴爾札克的友人,也是常客之一的戈茲朗指出:「我不會指名道姓,但卻忍不住要指出,不只一次,我離開時都有皇家法庭的庭長躺在餐桌底下。」但巴爾札克本人喜歡保持頭腦清醒:在這些聚會中,他只會吃一點點東西,早早離席(約七點)去睡覺,以便可以在凌晨一點起來工作。
在這個例子中,巴爾札克顯得很懂得節制。不過,我總是奇怪,既然他這麼養生有道,為什麼還會那麼胖。其實,他並不是一直都這副身材的。十年前,當他去到布列塔尼,住在父母的朋友波默雷爾太太(Madame de Pommereul)家中,寫作《舒昂黨人》時(描述王黨在大革命時期和帝國時期的死灰復燃),女主人見他瘦巴巴,常常飢腸轆轆,便決心用大量抹以牛油的硬餅乾(craquelins)把他養胖。巴爾札克因此暱稱她為「充填女士」。她將會不認得一八三六年時候的巴爾札克,而他也不喜歡自己圓滾滾的身材。為了減肥,他每天逼自己儘量多走路。問題是,一個一天工作十五小時的人能有多少時間散步?而且,在冬天,滿地泥濘的巴黎街頭要如何散步?那時候的巴黎只有三條街設有人行道:奧德翁街(rue de l’Odéon)、盧瓦街(rue Louvois)和蕭塞─德安坦街(rue de la Chaussée-d’Antin)。所以,不管巴爾札克在夏天減了多了肉,都會在冬天馬上胖回來。他常常不吃麵包,但效果不大。這是因為,他每天都要吃十幾顆梨子(某年二月他告訴韓斯卡夫人,他的地窖裡儲存了一千五百顆梨子)、一大堆葡萄,偶爾會暴飲暴食──這一切都無助於瘦身。不過,他相信,要是韓斯卡夫人在他身邊,情況將會有所改善,而他也很喜歡在信裡想像未來兩人生活在一起的情況。有一晚,參加完羅斯柴爾德(James de Rothschild)招待的一頓二十五人盛宴之後,他寫信告訴韓斯卡夫人,酒席上的菜餚並沒有讓他動容,又說他深信,日後兩人在家裡宴客,一定可以讓客人比在有財有勢人家吃得更開懷:「在我們家,席上將不會坐著超過九個以上的人。讓七個人快樂,取悅他們,逗樂他們,傾聽他們機智風趣的談話,讓他們吃好東西,要比在『巍里』吃飯更勝一籌。」話雖如此,《人間喜劇》裡的人物卻不總是在家裡吃飯。這正是小說家巴爾札克的一個別開生面之處。

(全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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