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神話IV:恐懼
商品資訊
系列名:幻想藏書閣
ISBN13:9786267094686
替代書名:CTHULHU MYTHOS iV
出版社:奇幻基地
作者:霍華‧菲力普‧洛夫克萊夫特-作; 果樹-繪
譯者:姚向輝
出版日:2022/07/02
裝訂/頁數:精裝/288頁
規格:21cm*14.8cm*2cm (高/寬/厚)
版次:1
商品簡介
隨手翻開一個故事,喚起你內心深處未知的恐懼
20世紀最偉大、最具影響力的恐怖小說體系
眾多恐怖電影、遊戲、文學作品永不枯竭的靈感根源
史蒂芬‧金、尼爾‧蓋曼、伊藤潤二、虛淵玄……多位大師皆是克蘇魯的信徒!
《怪奇物語》、《魔獸世界》、《異形》、《星海爭霸》、《蝙蝠俠》、《Fate/Zero》、《神鬼奇航》、《異塵餘生》、《沙耶之歌》、《血源詛咒》、《Dota》、《詭屋》、《鋼之煉金術士》、《爐石傳說》、《襲來!美少女邪神》……
全體排隊向克蘇魯致敬!
【本書特色】
★ 超豪華繁體中文精裝版,精選美術紙及書名華麗燙金,華麗大器,經典必收!
★ 《魔獸世界》官網認證插畫師親手繪製絕美書衣插畫!
★以《死靈之書》概念打造,輔以各式資料圖像、崇拜符號、召喚咒語等超豐富克蘇魯元素!
★ 克蘇魯資深信徒姚向輝精心翻譯,淺顯易懂,台灣書市最流暢最易讀版本!
★克蘇魯神話體系最佳入門、進階全解鎖首選!
收錄進階11個中短篇故事,克蘇魯神話體系入門最優起點!
〈星之彩〉:一位不知名的敘述者將當地人稱為「轟炸過的荒地」的故事拼湊而成。在麻薩諸塞州西部的虛構城鎮阿卡姆山中,一顆神秘的隕石墜毀於此處,並開始感染了附近的每一種生物。動物和人們都為此變得怪異和瘋狂。「從宇宙降下的異色現象,令小鎮腐敗的井中之物。」
〈可怖的老人〉:拜訪那位可怖的老人是安吉洛•里奇、喬•查奈克和曼紐爾•席爾瓦的主意。這位老人單獨居住在離大海不遠的船街的一幢非常古老的屋子裡,據說極為有錢又極為虛弱。如此情形對裡奇、查奈克和席爾瓦這幾位職業人士來說實在太有吸引力,因為他們從事的營生正是堂堂正正的入室搶劫。「鎮上住著一個老船長,好不要打擾他。」
〈門外之物〉:丹尼爾‧厄普頓解釋說,他殺害了他最好的朋友愛德華‧德比,並希望他的敘述能證明他不是殺人犯。他首先描述了德比的生活和職業。德比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對神秘學很感興趣,幾年後,人們開始注意到德比能力的奇異變化。「相信我,殺死我朋友的不是我。」
〈古屋怪畫〉:熱衷於恐怖事物的人們總是來往於怪異而偏僻的地點。他們熱愛的是普托萊邁達的地下墳窟,是噩夢國度的石刻陵墓。他們在月光下爬上萊茵河畔古堡廢墟中的高塔,蹣跚走下亞洲被遺忘城市的散落巨石背後遍佈蛛網的黑暗階梯。「那幅畫並非幻想之作,而是……」
〈埃里希‧澤恩的音樂〉:這個故事是對一位年邁的音樂家埃里希‧澤恩的描述,他的獨特和超凡脫俗的旋律吸引了一位年輕大學生的好奇心。「音樂使人著魔,這句話真是沒說錯。」
〈赫伯特‧韋斯特——屍體復生者〉:故事首先提到了洛夫克拉夫特虛構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學。這也是最早將殭屍描述為經過科學復活的屍體之一,具有動物性和無法控制的性情。「讓剛剛死去的人立刻復活,他會否說出死後的景象?」
〈寒風〉:據說月光黯淡的時候,島上會有光點舞動;夜晚溫暖的日子,會突然刮起寒風;身穿白衣的幽魂懸浮於水面之上,幻想中的石砌城市深埋於沼澤地的表面之下。「適合夏天。」
〈阿隆佐‧泰普爾的日記〉:泰普爾先生曾受私人教育,畢業於哥倫比亞和海德堡大學,以學者身分度過一生。他的研究領域包括人類知識中多個晦澀且廣受恐懼的邊緣學科。他關於吸血鬼、食屍鬼和喧譁鬼現象的論文在被多個出版商退稿後由私人出版。一九〇二年,在一系列頗為激烈的爭論之後,他主動退出了通靈研究協會。「魔筵之夜即將到來,我必須做好準備。」
〈月沼〉:鄧尼斯•巴里去了某個地方,究竟是哪個遙遠而可怖的鬼域,我不得而知。他在活人中間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和他待在一起,那個東西撲向他的時候,我聽見了他的慘叫。但米斯郡所有的農夫和員警還有其他任何人,無論他們搜尋得多久、多廣泛,都永遠也不可能找到他了。如今我只要聽見青蛙在沼澤地裡鳴叫,見到月光照耀荒僻的地點,都會不寒而慄。「月光下的沼澤,一座廢墟和在上面跳舞的人。」
〈他〉:我在一個不眠之夜見到了他。當時我絕望地四處亂走,企圖拯救我的靈魂和夢想。來紐約事實上是個錯誤,我想尋找的是震撼靈魂的奇景和靈感,為此走遍了猶如迷宮的古老街道,它們從被遺忘的庭院、廣場和碼頭漫無止境地曲折延伸到同樣被遺忘的庭院、廣場和碼頭。「是誰?」
〈夜洋〉:我去埃爾斯頓海灘不僅為了享受陽光與海浪的愉悅,更是為了舒緩我疲憊的精神。這個小鎮在夏季是個遊人如織的度假勝地,一年中剩下的大多數時間都門庭冷落,而我在這兒不認識任何人,故而不太需要擔心可能會受到的打擾。「洛夫克萊夫特的溫柔和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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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級各方名人好評推薦】
史蒂芬‧金:「他是20世紀恐怖小說最偉大的作家,無人能出其右。」
尼爾‧蓋曼:「他定義了20世紀恐怖文化的主題和方向。」
喬伊斯‧卡羅爾‧歐茨:「他對後世恐怖小說家施加了無可估量的影響。」
陳浩基:「近代不少類型小說、動漫畫以至戲劇都加入了克蘇魯元素,如果您想一窺原文、了解出典,這套書是不二之選。」
Faker冒業:「每篇都使人SAN值急速下跌的《克蘇魯神話》原典,華文讀者總算有幸一一親眼目睹了。這些近百年前對歐美日等普及文化影響深遠的小說本身,就是文化史上的不朽『神話』。」
冬陽:「閱讀《克蘇魯神話》,像是經歷一場溯源之旅,曾經看過聽過的許多故事、好奇過恐懼過的紛雜情緒,以及一個接一個宛如家族叢生的各式創作,就是出自這個深具想像啟發的傳奇文本,令人掩卷之餘臣服它的奇魅召喚,自願扮演下一個傳承者。」
何敬堯:「毛骨悚然的詭音,奇形怪狀的觸手暗影,人們卻豎耳瞪眼,如飢似渴想要理解怪物的玄祕存在,這就是克蘇魯神話的蠱惑魔力。廣袤宇宙之中,人類微不足道,自從H.P.洛夫克萊夫特揭示此項真理,來自遠古的恐怖奇幻於焉降臨。」
馬立軒:「一百年前,洛夫克萊夫特奠定『克蘇魯神話』的基礎,讓讀者得以窺見宇宙中令人恐懼的少數未知;一百年後,收錄二十篇經典作品的《克蘇魯神話》在台問世,台灣讀者終於可以看到影響西方創作幾個世代的原典!虛實莫測的夢境、天外異界的生命,超越常理的新發現、突破認知的新研究,未知的驚懼、無名的恐怖……全都在《克蘇魯神話》!」
廖勇超:「詭譎的空間,異樣的神祇,陰翳的邪教,以及瘋狂的人們—這是洛夫克萊夫特筆下的克蘇魯世界觀。克蘇魯世界的毀滅力量,每每在他敘事的層次肌理中惘惘地散發而出,從身體、心理、群體、到最終整個世界的物理準則都不可抗地被其邪誕的宇宙觀拉扯墜入,終究灰飛煙滅,消隱在其宏大的邪物秩序中。簡而言之,克蘇魯神話說的不是人類,而是人類如何從一開始便缺席於這宇宙的故事。」
Div(另一種聲音)(華文靈異天王)、Faker冒業(科幻推理評論人及作者)、Miula(M觀點創辦人)、Nick Eldritch(克蘇魯神話與肉體異變空間社團創建者)、POPO(歐美流行文化分析家)、冬陽(推理評論人)、羽澄(臺灣克蘇魯新銳作家)、阿秋(奇幻圖書館主講人)、何敬堯(奇幻作家、《妖怪臺灣》作者)、馬立軒(中華科幻學會常務理事)、氫酸鉀(知名畫家)、笭菁(華文靈異天后)、陳浩基(作家)、陳郁如(暢銷作家)、雪渦(d/art策展人)、廖勇超(臺灣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龍貓大王(粉絲頁「龍貓大王通信」主人)、譚光磊(版權經紀人)、難攻博士(中華科幻學會會長兼常務監事)
瘋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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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無人清醒著起舞,除非他們早已瘋狂。
--H.P.洛夫克萊夫特
洛夫克萊夫特所宣導的「宇宙主義」,即人類遠非世界的主宰者,在尚未探索的未知宇宙中,隱藏著超乎想像、不可名狀的恐怖真相,只是見上一眼就能讓人陷入瘋狂或者死亡。正如作者本人所述:「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作者簡介
霍華‧菲力普‧洛夫克萊夫特
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H.P.Lovecraft)
(1890—1937)
1890年出生於普羅維登斯安格爾街194號。
3歲時父親因精神崩潰被送進醫院,5年後去世。
14歲時祖父去世,家道中落,他一度打算自殺。
18歲時深受精神崩潰的折磨,未及畢業便退學。
29歲時母親也精神失常,2年後死於手術。
34歲時結婚,但婚後生活並不幸福。妻子的帽子商店破產,身體健康惡化。他因此陷入痛苦與孤獨,5年後離婚。
一貧如洗的他回到家鄉普羅維登斯,將所有精力傾注於寫作。然而直到46歲被診斷出腸癌,他的60篇中短篇小說終究因為內容過於超前,未能為他帶來名利回報。次年,他在疼痛與孤獨的陰影中死去。
今天,洛夫克萊夫特和他筆下的克蘇魯神話,被認為是20世紀最偉大、最具影響力的古典恐怖小說體系,業已成為無數恐怖電影、遊戲、文學作品的根源。
相關著作:《克蘇魯神話III:噩夢(精裝)》《克蘇魯神話 II:瘋狂(精裝)》《克蘇魯神話 I:呼喚(精裝)》
姚向輝
又名BY,克蘇魯資深信徒,四處「發糖」。譯作有《教父》、《七殺簡史》、《漫長的告別》、《馬耳他之鷹》、《克蘇魯神話I~IV》系列等。
果樹breathing(郭建)
魔獸世界fannart插畫師,中國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以全新富有想像力的方式展現出許多精彩紛呈的作品,如:《魔獸世界》、《暗黑破壞神》、《星際爭霸》、《爐石傳說》、《風暴英雄》等都有他的fanart作品展現。畢業後從事建築設計的工作,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還是CG插畫創作,從未停止努力通過畫筆描畫自己喜歡的幻想藝術世界。
名人/編輯推薦
〈看一封信,然後夜不成眠的克蘇魯──無以名狀的書信敘事恐怖〉
臺灣克蘇魯新銳作家 羽澄
提及克蘇魯神話或這個神話體系的創造者H.P.洛夫克萊夫特,就會想到「無以名狀的恐懼」這個招牌,在網路社群的時代,已經有不少推廣或科普何謂「克蘇魯」或誰是「H.P.洛夫克萊夫特」的文章了。
我首次正式接觸正宗洛氏克蘇魯神話小說,是網路上的簡體版翻譯,無論是閱讀的方便性或體驗都跟紙本書有極大落差,而今年各大出版社開始注意到了克蘇魯神話與洛氏恐怖這種影響後世創作深遠的題材,儼然是發現了未知的藍海,奇幻基地發行的《克蘇魯神話》系列也讓我有機會再次細讀過去沒有辦法仔細體驗的正宗洛氏克蘇魯經典作品。
本書最大的突破,在於呈現了克蘇魯神話中很重要的一個元素──書信,為什麼書信在洛氏恐怖是重要的,又或者該問說:為什麼洛氏這麼常用書信來表達恐怖氛圍呢?
洛夫克萊夫特作者的恐怖文學的調性是「無以名狀的恐懼」,也就是強調未知的事物令人感到恐懼,這在文學當中會使用到相當多的「留白」技巧,即是刻意不做具象化的描寫,任憑讀者的想像力發酵,讀者所能想到多恐怖離奇的樣子,就會成為那個樣子。
我們在進行文學創作時會使用這個技巧在許多的面向,描寫負面的事物的如虐待、酷刑、血腥場面或是單純角色間的爭執,刻意不描寫而只在行文脈絡中帶出氣氛,就會讓讀者自行想像著事件嚴重的程度,這無非是一個高段的技巧,寫作者利用讀者本身的想像力,以及文字這個載體本身帶有的「不具象」(不如圖像、影片那般視覺具象,全仰賴讀者在腦海中想像文字描述之畫面),就可以將留白技巧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人不寒而慄於無形。
因為洛氏恐怖具有這樣的體質,作品裡有許多「不清不楚」的描寫,而這樣的描寫大多是主敘事者或主角拾獲、收到、讀到某篇文章或是遭遇恐怖事故的當事人所撰寫的信件。故事的敘事者會在信件的內容呈現於讀者面前時達到視角轉換的效果,而作為「一封信」,內容會依照撰寫者書寫當下的精神狀況而有所不同:可能是筆跡顫抖的、可能是精神錯亂不知所云的、也可能異常冷靜到讓人感覺異樣的。更重要的是,除了這種角色轉換帶給讀者幽微又細思極恐閱讀體驗的同時,書信的敘事可以合理地模糊故事的恐怖事件(如:我無法確切告訴你那東西像什麼、我形容不出是什麼在看著我……等等),也就是讓真相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這樣的效果烘托出所謂無法名狀的氛圍。
奇幻基地此次的《克蘇魯神話》系列,除了收錄比最大量的洛氏作品篇章之外,也在「書信」這個元素以別致的設計做安排,讀者可以在類似信紙的頁面上讀到那些駭人聽聞又無以名狀的可怕事件,真正身歷在洛氏營造的恐怖氣氛當中,我認為這是在閱讀體驗上進行的另一大突破。
克蘇魯神話無疑是影響最多現在奇幻、科幻作品的體系,洛氏是此集大成者,無論在創作靈感、或純粹欣賞,甚至作為學術上作為比較文本的資料,奇幻基地這一套《克蘇魯神話》都能夠提供足夠份量的素材。
值得一提的是,這部書收入了洛氏許多著名的經典篇章,除了著名的〈克蘇魯的呼喚〉、〈敦威治恐怖事件〉、〈女巫之屋的噩夢〉等故事外,也收錄了在歐美地區多次改編成漫畫文本的〈神殿〉、〈牆中之鼠〉,第一人稱的敘事角度讓撲朔迷離的劇情顯得謎霧重重,還有前半部由主角跟友人通信的〈黑暗中的低語〉,更是能從信件往返的內容逐一拆解故事描述的恐怖事件,讀完真的會產生冷汗直流的驚悚緊張,相當過癮與暢快。
很高興能夠看見又有一部收錄如此大量洛氏作品的套書在台灣出版,由衷感覺到這個世代的克蘇魯愛好者、恐怖文學讀者是幸運的,是台灣的克蘇魯圈、文學創作圈、恐怖文學圈的一大進展,也讓讀者有更多選擇,共同為推廣此類創作和著作而努力。
目次
〈星之彩 丨 The Colour out of Space〉
〈可怖的老人 丨 The Terrible Old Man〉
〈門外之物 丨 The Thing on the Doorstep〉
〈古屋怪畫 丨 The Picture in the House〉
〈埃里希‧澤恩的音樂 丨 The Music of Erich Zann〉
〈赫伯特‧韋斯特——屍體復生者 丨 Herbert West─Reanimator〉
〈寒風 丨 Cool Air〉
〈阿隆佐‧泰普爾的日記 丨 The Diary of Alonzo Typer〉
〈月沼 丨 The Moon-Bog〉
〈他 丨 He〉
〈夜洋 丨 The Night Ocean〉
書摘/試閱
星之彩 丨 The Colour out of Space
阿卡姆以西,峻嶺毫無規律地綿延伸展,山谷裡的幽深樹林不曾遭受過利斧的戕害。有些峽谷陰暗而狹窄,樹木傾斜成奇異的坡度,潺潺流淌的細流從未反射過一絲陽光。比較平緩的山坡上坐落著破敗的多石農場,遍覆苔蘚的低矮農舍永恆而陰鬱地俯瞰埋藏於龐然山梁背後的新英格蘭的古老祕密。但這些農舍都已人去屋空,粗大的煙囪崩裂坍塌,低垂的複斜屋頂底下,木瓦側牆危險地向外凸出。
最初的居民早已遷走,外國佬也不喜歡住在這兒。法裔加拿大人嘗試過,義大利人嘗試過,波蘭人來了又去。原因並不是能夠被看見、聽見或摸到的任何事物,而是人們想像中的某些東西。這地方會引發有害的想像,夜裡也不會帶來安寧的夢境。趕走外國佬的肯定就是這個,因為老阿米.皮爾斯從未向他們提起過他記憶中那段怪異時光中所發生的任何事情。老阿米的腦袋不對勁已經有好些年了,依然會談論那段怪異時光的只有他一個人,事實上也只有他願意開口;他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他的住所非常靠近阿卡姆周圍的開闊地帶和通衢大道。
曾經有一條道路穿越峻嶺和山谷,直接通往如今是焦野的地方,但人們已經不再使用它,而是在遠處新鋪了一條通向南方的蜿蜒道路。舊路回歸野地的懷抱,但你仍舊能在草叢中找到它的痕跡,即便以後新水庫建成,半數窪地被淹沒,部分痕跡無疑依然會存在下去。屆時幽深樹林將被伐倒,水面倒映天空,在陽光下泛起漣漪,焦野沉眠於藍色的水底深處。那段怪異時光的祕密將成為最深奧的一個祕密,與古老海洋的隱祕知識和原始地球的全部祕密作伴。
我深入這些峻嶺和山谷為新水庫勘探地形,他們對我說這個地方很邪惡。他們在阿卡姆對我這麼說:阿卡姆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充滿了有關巫術的傳說,因此我認為所謂的邪惡必定是幾百年來老祖母壓低聲音講給兒孫聽的故事。「焦野」的名稱在我看來非常怪異和誇張,我不禁思忖這麼一個詞語如何會融入清教徒人群的民間故事。後來我親眼見到西面那個幽谷與山坡彼此交織的陰森地方,就不再驚異於除它自身的古老奧祕之外的一切事物了。我見到它的時間是上午,然而暗影永遠在那裡出沒。樹木生長得過於茂密,樹幹比新英格蘭任何的健康樹木都要粗壯。樹木之間的晦暗小徑瀰漫著過度的寂靜,潮溼的青苔和積累了無數年的腐殖質使得地面過於柔軟。
主要分布於舊時道路沿線的開闊地上能看見建在山坡上的農場;有些農場的全部建築物都還聳立著,有些還剩一兩幢沒有倒塌,有些只餘下孤零零的一根煙囪或行將被瓦礫填滿的地窖。野草和荊棘耀武揚威,鬼鬼祟祟的野生動物在灌木叢中窸窸窣窣活動。躁動和壓抑如霧霾般籠罩一切,虛幻和怪誕的感覺無處不在,就彷彿透視或明暗對比的某些關鍵要素發生了扭曲。難怪外國佬不願留下,因為這不是一個適合安眠的好地方。它與薩爾瓦多.羅薩筆下的風景畫大同小異,與恐怖故事中禁忌的版畫如出一轍。
然而比起焦野,以上這些都算不了什麼。我偶然間在一條空曠河谷的底部見到這個地方,第一眼就認出了它,因為不存在其他名稱更適合這麼一個事物,也不存在其他事物更適合這麼一個名稱。就彷彿詩人在目睹這個特定的場所後才生造出了這個詞語。我望著它,心想,這肯定是一場大火的產物;那五英畝的灰色荒蕪土地裸露在天空下,就像樹木和草叢中被酸液侵蝕出的一大塊禿斑,然而上面為何不再有新的植物生長出來呢?它大部分位於古老公路的北側,但在另一側也稍微侵占了一小塊面積。想到要靠近那裡,我產生了怪異的不情願感,只是因為有公務在身才不得不穿越它。那塊寬闊的土地上沒有任何種類的植被,只鋪著一層細細的灰色粉塵或灰燼,風似乎無論如何都吹不走它們。它周圍的樹木病懨懨的,發育不良,邊緣地帶有許多或立或躺的死樹在逐漸朽爛。我快步走過那裡,注意到右邊有舊時煙囪和地窖坍塌後留下的磚塊和石板,荒棄的水井張著黑洞洞的大嘴,凝滯的蒸氣和陽光的色調玩著怪異的把戲。相比之下,連它另一側漫長而幽深的林間坡道都顯得頗為令人愉快了。對於阿卡姆居民壓低嗓門講述的駭人傳聞,我不再感到驚詫。附近沒有房屋或廢墟;即便在過去,這裡也肯定是個孤獨而偏僻的地方。黃昏時分,我不敢再次穿過那個不祥的地點,於是繞遠路走南邊的蜿蜒道路回城。我有幾分盼望烏雲能夠聚集起來,因為頭頂上那深邃虛空造成的某種怪異膽怯悄然爬進了我的靈魂。
傍晚,我向阿卡姆的年長居民打聽焦野,以及許多人閃爍其詞喃喃提到的「怪異時光」究竟是什麼意思。然而我無法得到任何像樣的答案,只有一點兒除外,那就是我連做夢也沒想到這整個神祕事件竟然發生得如此晚近。它根本不是古老的民間傳說,而是就來自議論者的有生之年。事情發生在十九世紀八○年代,一家人失蹤或被殺。議論者不肯說得太詳細,全都告訴我別太在意老阿米.皮爾斯的瘋狂故事,但第二天上午我還是去找了他。我聽說他單獨居住在一座搖搖欲墜的古老農舍裡,農舍位於樹林剛剛變得稠密的地方,那是個古老得令人恐懼的場所,已經開始微微散發出矗立太久的房屋特有的腐敗氣息。我堅持不懈地敲門,這才叫醒了年邁的老人,他拖著步子膽怯地出來開門,我看得出他並不樂於見到我。他不像我想像中那麼虛弱,但他的視線以奇特的方式低垂,凌亂的衣著和白色的鬍鬚讓他顯得非常憔悴和陰沉。我不知道該怎麼引出他的那些故事,於是詭稱找他是為了公務;我向他講述我的勘探歷程,針對那個地區提了些模稜兩可的問題。先前我聽說的情況誤導了我,他實際上比我想像的更聰明和有教養,我沒說幾句,他對這個話題的了解就不亞於我在阿卡姆交談過的任何一個人了。比起我在將要建設水庫的區域認識的其他鄉下人,他的反應截然不同。他不反對抹掉那幾英里見方的古老林地和農田,雖說若是他的家不是落在日後的人工湖界外,他的看法或許就不一樣了。他表現出的只有如釋重負;為他一輩子徜徉其間的古老而幽深的山谷的毀滅而感到如釋重負。「它們最好現在就淹到水底下去──最好從那段怪異時光之後就淹到水底下去。」說完這句開場白,他嘶啞的聲音變得低沉,身體向前佝僂,右手食指顫巍巍地指指點點以加重語氣。
接下來我聽到了這個故事,他漫無邊際地講述,聲音時而變得刺耳,時而壓低成耳語,儘管時值夏日,我依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發抖。我多次打斷他散亂的敘述,從他對那幾位教授的講話鸚鵡學舌的記憶片段中拼湊出科學觀點,在他的邏輯性和連續性斷裂之處鋪橋補全。等他講完,我不再懷疑他的精神為何有點不太正常,而阿卡姆的居民為何不願多說焦野的由來。我在日落前匆忙趕回旅館,不願讓星星再出現於我頭頂的開闊天空上;第二天,我返回波士頓辭職。我永遠不會再次走進古老的森林和山坡構成的晦暗混沌之地,再次面對灰色焦野上殘垣斷壁旁張開黑色巨口的深井。水庫很快就將開工,古老的祕密將安全地埋藏於幽深的水底。然而即便到了那個時候,我也不相信我會願意在夜間造訪那片鄉村,至少不會挑選險惡群星映照天空的時辰;也沒有任何理由能說服我嘗一口阿卡姆城的新水。
老阿米說,一切都起源於那顆隕星。在此之前,自從女巫審判以後,那裡沒有過任何瘋狂的民間傳說,就連西邊的樹林也遠遠不如米斯卡托尼克河上的那座小島讓人害怕,據說小島上有個怪異的石砌祭壇比印第安人更加古老,魔鬼就在那裡開庭受覲。那些樹林不鬧鬼,在怪異時光之前,暮色儘管奇異,但並不可怕。然而就在那天正午,天上出現了白色的雲團,空中傳來一連串爆炸聲,遠處山谷裡的樹林中騰起一根煙柱。到了晚上,所有阿卡姆人都聽說有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嵌在納鴻.加德納家水井旁的地裡。那幢房屋──納鴻.加德納家那幢整潔的白色房屋,周圍環繞著肥沃的園圃和果樹──所在之處就是未來的焦野。
納鴻進城向人們講述那塊石頭的事情,路上順便造訪阿米.皮爾斯的家。阿米那年四十歲,所有的離奇事情都牢固地銘刻在了他的腦海裡。第二天上午,他和妻子還有三位從米斯卡托尼克大學匆匆趕來的教授前去查看自未知星空降落的怪異客人,他們很詫異地發現,它並沒有前一天納鴻所聲稱的那麼大。在前院古老的井臺旁,納鴻指著比被犁起的地面和燒焦的草皮高出一截的棕色土墩說,它自己縮小了;但教授們說,石塊不會自己縮小。石塊持續不斷地散發熱量,納鴻聲稱它在夜間發出微弱的光芒。教授們用地質錘試了試,發現它異乎尋常的柔軟。事實上,它的柔軟程度接近塑膠。他們挖下而不是鑿下一塊樣本,準備帶回大學做進一步檢驗,隨後從納鴻家的廚房借了個舊水桶,因為即便是這麼一小塊,它也拒絕冷卻下來。回城的路上,他們在阿米家歇腳,皮爾斯夫人注意到那塊樣本不但變小了,而且在桶底燒出了一圈痕跡,他們不禁陷入沉思。說真的,它本來就不大,也許取的樣本比他們所認為的還要小一點兒。
第二天──這整件事情都發生於一八八二年六月──教授們懷著極大的興奮再次出發。經過阿米家時,他們向他講述了那塊樣本的種種異相,還有他們把它放在玻璃燒杯裡,結果它自行消失得無影無蹤。燒杯也不見了,他們稱怪石對矽有親和性。它在那個設施完善的實驗室裡有令人難以置信的表現:用木炭加熱,它毫無反應,也不散發任何氣體;在硼砂珠試驗中,它徹底不為所動;事實很快證明,它在實驗室能夠產生的一切溫度下都絕對沒有揮發性,連氫氧吹管的高溫也不例外。放在鍛砧上,它表現出極高的延展性;在黑暗中,它的發光性非常明顯。它頑固地拒絕冷卻,很快就讓整所大學陷入一種真正的亢奮狀態;加熱後用光譜儀觀察,它呈現出的光帶與普通光譜的任何已知顏色都迥然不同,學者們激動得難以喘息,滿嘴都是新元素、奇特的光學特性和科學工作者在面對未知事物時往往會說的那些話。
儘管石塊本身就很熱了,但他們還是用各種各樣的試劑做了坩堝試驗。水,毫無反應;鹽酸也一樣;硝酸甚至王水遇到它刀槍不入的熾熱表面只是嗤嗤作響,濺起液滴。阿米不太能夠回憶起所有細節了,我按照通常的使用順序複述,他認出了其中的部分溶劑。學者們使用了氨水和苛性鈉、酒精和乙醚、令人作嘔的二氧化硫和另外十幾種化學品,儘管隨著時間的流逝,樣本的重量穩定地逐漸減少,溫度也似乎稍微降低了一點兒,但溶劑中沒有可見的變化能夠證明它們對樣本中的物質造成了任何影響。毫無疑問,這是一種金屬。首先,它有磁性;浸泡在酸性溶液中,似乎會出現常見於隕鐵中的魏德曼花紋的微弱痕跡。樣本冷卻到相當可觀的程度後,實驗在玻璃器皿中繼續進行;他們在工作中將原始樣本切割成許多碎塊,下班時將它們裝進一個玻璃燒杯裡。第二天早晨,樣本碎塊和燒杯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木架上放燒杯的地方留下了灼黑的印痕。
這些都是教授們在阿米家歇腳時告訴他的,他再次陪同他們去看那個來自星際的石頭信使,但這次他妻子沒有一起去。石塊已經顯著地縮小了,連最審慎的教授也無法質疑他們親眼見到的事實。水井旁的棕色團塊變得越來越小,四周出現了一圈空白,地面凹陷了下去;昨天它直徑還有足足七英尺,現在連五英尺都不到了。石塊依然熾熱,學者們好奇地研究它的表面,用鐵錘和鑿子取下又一塊更大的樣本。這次他們挖得很深,撬開樣本時,他們注意到那東西的內核並不均勻。
他們發現了嵌在金屬物質中的一個彩色球狀物的側表面,其顏色類似於隕石的怪異光譜中的某些光帶,幾乎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們僅僅是通過類比才稱之為「顏色」。它的質地頗為光滑,敲上去感覺很脆,而且是中空的。一名教授用鐵錘使勁砸了一下,它炸裂了,發出清脆的砰然聲響,但沒有噴發出任何東西。球狀物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隨著破碎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它留下了一塊直徑約三英寸的球形空間,大家都認為,隨著外層物質的逐漸損耗,他們很可能還會發現其他球狀物。
這個猜測是錯誤的。他們鑽孔取樣,試圖找到更多的球狀物,最終卻徒勞無功。學者們帶著新採集的標本離開,它在實驗室裡表現得和昨天的先驅一樣令人費解。除了質地近乎塑膠、散發熱量、具有磁性、微弱發光、在強酸中略微冷卻、有著未知的光譜光帶、在空氣中持續揮發、攻擊矽元素成分並導致共同湮滅,它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供識別其成分的特徵;試驗做到最後,大學教授們被迫承認他們說不清它究竟是什麼。它不屬於這個地球,而是更廣袤的外部世界的一部分,因此它被賦予了外部世界的性質,遵循的也是外部世界的法則。
當晚下了一場雷暴雨,第二天,教授們趕到納鴻家,迎接他們的卻是苦澀和失望。那塊石頭具有磁性,因而肯定擁有某種特別的電學性質,因為按照納鴻的說法,它持續不斷地「吸引閃電」。這位農夫在一小時內見到閃電六次擊中前院的那道犁溝,雷暴雨過後,隕石消失得無影無蹤,古老的井臺旁只剩一個邊緣參差的大坑,已經被塌陷的泥土填滿了一半。挖掘沒有得到任何結果,教授們只得接受隕石已經徹底消失的現實。如此失敗不可謂不徹底,因此他們只得返回實驗室,繼續檢測小心翼翼地保存在鉛容器裡並依然在持續消失的那塊碎片。樣本在一週後消失殆盡,教授們依然未能了解到任何有價值的情況。它消失得很徹底,沒有留下任何殘餘物。過了一段時間,教授們甚至不敢確信他們真的曾經用清醒的眼睛見到了從外部世界無底深淵中逸出的一絲神祕痕跡,接觸了來自其他宇宙和其他物質、作用力和實體所構成領域的獨一無二的怪異使者。
阿卡姆的報紙大多由學院贊助,因此自然極為重視此事,紛紛派遣記者訪問納鴻.加德納及其家人。波士頓至少有一份日報也派來了新聞記者,納鴻很快成為當地的名人。他五十來歲,身材瘦削,生性親切,與妻子和三個兒子住在山谷裡那個宜人的農場裡。他和阿米時常互相串門,兩者的妻子也一樣;認識了那麼多年,阿米對他除讚許外別無二話。他似乎頗為自豪於他家吸引來的關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他開口閉口都是那塊隕石。那年的七月和八月很熱,納鴻在橫跨查普曼溪的十英畝牧場上辛苦地收割乾草;運貨馬車咔嗒咔嗒作響,在陰涼的小路上壓出深深的車轍。他覺得農活比前幾年更加累人,年歲終究還是找上了他。
結果和收穫的日子漸漸到了。梨和蘋果慢慢成熟,納鴻發誓說果園的收成前所未有的好。果實大得無與倫比,帶著不尋常的光澤,見到豐收就在眼前,他多訂購了一些橡木桶,用來盛放採摘下來的水果。然而,隨著果實越發成熟,迎接他的卻是悲痛和失望,因為掛滿枝頭的漂亮果實盡是金玉其外,完全找不到適合入口的。梨和蘋果的香甜味道中混入了某種鬼祟的苦澀和噁心的怪味,僅僅咬上一小口就會誘發長時間的反胃。甜瓜和番茄也一樣,納鴻哀傷地發現今年的作物全都完蛋了。他很快將事情聯繫在一起,宣稱隕石毒害了土壤,謝天謝地,還好其他的莊稼都種在道路旁地勢更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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