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才華洋溢的林徽因,家中客廳就是一個小沙龍;
紫式部與清少納言,兩位同代才女的「宮鬥」媲美《甄嬛傳》;
小王子與玫瑰、狐狸的關係,向我們展示感情中最溫和的規則……
才女作家碰上東西方經典,
跨越時空,成就讀者與作者之間最深刻動人的對話!
►簡墨讀《東坡集》:有缺點的戰士終究是戰士
簡墨:「作為文壇巨擘、著作等身的東坡功績無數,觸處成春――一路遭構陷,卻保有赤子之心:他滅蝗災,修蘇堤,興水利,賑流民,創獄典,傳學問。他寫詩歌,作辭章,能書法,擅丹青,精音律,懂美食……數數看,史上有幾個像東坡那樣純真、可愛、仁慈,並且具有人格魅力的人呢?」
►簡墨讀《浮生六記》:舊人舊事,恰如香屑
簡墨:「其實,夫婦和合,不正是零零星星的斯文趣味,散落於日常間?即便相熟,也還深情不減,如沈復所述,纏綿間也似『密友重逢』一樣的,是平實安靜的詩意人生。記得書裡有這樣一個情節:已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他們在自家走廊上相遇,卻也忍不住要悄悄執手一握,低語相問,極富溫情和愛意……三白夫婦的愛是人間鮮有的、純真的愛,在一起多久,都相看兩不厭。」
►簡墨讀《枕草子》:花季少女眼裡的吉光片羽
簡墨:「這個執拗地用瑣碎的筆觸寫生活瑣事的女子,用快樂的筆端寫不快樂的生活的女子,她的《枕草子》其實也是一部日記,全靠著人們傳遞才得以流布。……她說:其實愛情『並無別事』――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說精神之吻如此重要,感官之愛相形之下微不足道。那段原文也有意思,說的是優雅的愛情而今不多見了:『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極其鮮明的紅色的紙上面,只寫道「並無別事」,叫使者送來,放在廊下,映著月光看時,實在覺得很有趣。』」
►簡墨讀《老人與海》:獵與被獵,是自身內心的搏鬥
簡墨:「老人的內心反映了他乃至我們許多人心裡的矛盾、衝突、猶豫和寂寞……我們終生都在尋求力量和成就,想從這種自我證明與他人的認同中得到滿足與快樂,可是,人是會變的――變老變醜變笨變弱,而生命如此匆促而跌宕,最終我們是否都能像老人一樣筋疲力盡,而依然在最終回到自己簡陋的小屋面對自己安然睡著?平和舒展而微微喜悅?」
►簡墨讀《小王子》:你付出的時間,使你的玫瑰如此重要
簡墨:「『大人們真的很奇怪。』小王子在他的旅途中不止一次地這麼想。他在長遠的旅程間覺得很疲倦而憂傷――他的憂傷是世界的憂傷,因為這樣的世界只有一模一樣的人和花朵,如同沒有狐狸的小王子,沒有小王子的玫瑰……因為見到麥田而想念的狐狸是有智慧的――一個連對麥田的思念都沒有的心的荒漠,才是人世裡最悲傷的土壤。」
本書特色:
作家簡墨透過其清新淡遠的文筆,記錄自身對各類經典文學的所思所感,展現出寫作者眼中別具一格的世界,讀來不僅令人心情寧靜,更能增廣見聞。
作者簡介
序
――讀書筆記之一:我讀我心
讀書的喜好應該是天生的。五、六歲時就已經開始讀爸爸的舊書了。每天父母把我鎖在房間裡就去上班,午休時間急急趕回家來煮飯給我吃,下午我繼續讀書。仍清楚地記得,我讀的第一本書是《給初學繪畫者的信》,像第一位友人。
然而,這樣「一見鍾情」的友人,卻讓人前十年用來暗戀,中間十年用來忘記,後十年用來惆悵。是無奈,也是有福。
爸爸後來在公家機關的文化部門任職,管理著書畫、詩歌、小說、戲劇、曲藝、音樂、舞蹈……幾乎所有類別的雜誌,足足有三十幾種!
當時,文化部門的圖書館中,文史哲地科……各種書籍排得整整齊齊,那裡的鑰匙也歸我爸爸管了――回想起來,真感謝那個芝麻官官職啊!
又過了十年。我沒時間讀書,忙得汗都不顧得擦地寫了十年專欄和約稿。直到我辭職後,讀書才又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就好像魚兒選擇游動,花兒選擇綻放,駿馬選擇奔跑,蟲子選擇爬行。這是最適合我的生活方式。
純粹的讀書,得到最多的似乎並不是什麼功名,而是對自己靈魂的安慰。多一顆對文字的嚮往之心,即便多了些路要走,累則累矣,景色迷人,也是划算的。
或者素樸空靈,或者詭異深刻;或者是人性意義上的,或者是哲學意義上的,無所謂高低。
好書們就像是我那位熟悉無比、閉了眼睛也能曉得他的輪廓的愛人,那位最親密的知己朋友,那位打算白頭偕老的靈魂伴侶。
讀一本好書,就彷彿和它有了絕妙甘美的溝通。這種溝通雖然沉默,卻是非常有默契的,根本無須促膝對談。
好書和美人一樣,是天地靈氣之精華,而且往往可遇不可求;倘若碰巧遇上,頓覺驚為天人。讀書又如品飲苦茶,而茶以潤、勻、淨為上品,苦茶則更有一種枯索沉寂之美。極品好書也就暗含了苦茶的味道,美麗的極致一定附帶了些微憂傷。
好書讀來更如聽大提琴――歲月的痕跡無損它的魅力,反而是種風采,充溢著愛到深處時欲語還休的憂愁和舉重若輕的淺笑。一本書就是百樣人生――我喜歡看到時光被清清楚楚地記錄下來,供人回憶。
讀一本書,俯視那些世間歌哭、離亂聚首,在瞬間真實的亮光裡,每個字信手拈來都是認真、良善的,突破了人間的種種隔閡和藩籬,處處是哲人的思索。那些書籍各個不同,卻又似曾相識,彷彿主角一概是我們的鄰人,或甚至是我們自己。
愛了許多年的書,自認沒什麼長進――還是順其自然、心地寧靜。
這幾日,盤踞床頭、隨手翻著的是:《道德經》、《懺悔錄》、《墓中回憶錄》、《楚辭》、《史記》、《感官之旅》,還有《徐霞客遊記》。有些是早年囫圇讀過的,有些是最近提起興趣的。有時,它們在我心中激起幽深的漣漪,有時它們帶來流水清風一樣的悠然歡快,有時它們讓我如沉溺瑜伽般地愉悅而沈靜……如同鑽石切面一樣,有著不同的迷人之處。
那些書,它們宛如偶然投宿的過客,在帶來短暫新鮮別緻的風味後又匆匆辭別,舊的空氣、舊的感覺,又重新占據它們曾經駐留過談笑過的地方。我如何能挽留住這些可敬可愛的書中美好?怕只怕,終究如舊時春風、紅樓翠袖,枉自消散了歲月、物是人非而已。
然生命若離弦之箭,帶著嘯響,轉瞬消失在世間。而我所知道的,能夠控制生命軌跡的,讓它們在空間裡多停留片刻的唯一方法,似乎就是寫作和讀書了。
唉,雖則時光不可挽留,至少可以讓飛翔的痕跡再現;而每一次閱讀都像和心愛的書一同遨遊。讀得多了,也就品出些意趣,人生便也有了永恆的意義。
像愛不死。
目次
傳統文化部分
老說柔靜
棄風飛翔
藝術來處
唱得響亮
東坡之迂
男孩項羽
為君子謀
那段水域
家在別處
別了沉戈
書能香我
早悟蘭因
國外部分
所謂伊人
星星點燈
等待刀尖
沒有關係
八分之七
善惡之花
詩人或狗
夏日取暖
撫摸穀倉
譬如馴養
照顧靈魂
驀然驚豔
那些稼禾
書摘/試閱
國外部分
所謂伊人
——讀書筆記之一:日本日記
我所在的這個城市的冬天不僅僅是冷,且悶得有些過分,霧嵐乃至塵埃罩得人透不過氣。況且,我所在的這個「城中村」沒有一棵樹。
我沒有一棵樹。
對付冷,通常只需要暖氣就可以;而解悶更尋常的方式則不過是娛樂了,到處充滿了喧鬧和誘惑。娛樂並不愚蠢,也是生之需求;愚蠢的是大多數人扔掉了對娛樂的選擇權,被那些領頭的人牽著走。我們缺少的是對娛樂的品味。在這冷、悶和躲避不及的喧嘩當中,幸好,還有那些架上山河可供臥遊。我重讀了幾本日本女作家的舊書,與時令的冷、悶和時下的擾攘正好中和,留存了三月和九月天的愜意的溫涼。
這些書孤獨、典麗、精微、安靜,細細看又是霧面的,閃著不張揚的光芒,素樸、忍耐、峻直、柔弱、清新、天真、安詳、芳香……讓人安之若素,卻又不由得使人心潮澎湃,跟著輕輕地應和、微笑。
她們給我的感覺多樣而複雜,清淨無為,又充滿思索:像游離於娛樂和物質的體系之外,又滿紙盡是我們所熟知的那些細節;不以憤怒之音而令人動容,也不以巧笑之容而令人喧譁——它們以沉靜言詞打動己心。
我們現代人中有的失業,有的被減薪,有的離婚,有的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愛人,有的遭受親人離開的痛楚……以致社會問題、個人情緒問題不斷,好多好多負面情緒匯集。這一切令我們沒有耐性去面對自己,我們感到驚恐,也因為自己的性情變得暴烈乖戾而感到無助。幸好還有如此處子模樣的幾本書,寬厚仁藹,可以略略倚靠。她們為我們拔苦成樂。
而這些一拍便飛起薄塵的舊冊子,沒有一顆沉靜的心是讀不了的。
睡去了的舊冊子記敘的不過是碎片,卻充滿張力——條分縷析,筋骨分明,收斂鋒芒,展現優雅;用「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來譬喻,似滿貼切。她們不頹廢、迷離、顧影自憐,她們有爆發力,愛著一切,不冗長、不鬱悶、不浮華,比之那些了無新意、泛泛而談的陳腔濫調,那些經歷了曲折愛情和光輝歲月的女子們,她們那麼有限地收斂自己的感覺,像妝容簡化只剩白粉以及幾處修飾的藝伎,有著修長雪白的頸子,端肅簡澈。她們力求冷靜與成熟。這些冰雪聰明的精靈,把一切人生體驗匯聚在一起,卻幽深綿長,溫暖如被(當然也有的寒冽,但那不是另一種的溫暖嗎?),由不得人齒頰不生香。這使得這些文本更像一幅幅簡筆浮世繪,像布滿星辰的天空,在光和影中或緩慢或迅疾地流動,構成璀璨的風景。也許,一個人,饒是什麼都沒有,藉此微末光亮亦可勉強過得人生的漫漫黑夜。
一、
和泉式部十九歲時,與長她十七歲的橘道貞結婚,生下獨生女小式部。其後,夫妻反目,和泉式部又和冷泉天皇第三皇子為尊親王相戀,成為世間注目的焦點。可是為尊親王夭逝,年二十六歲。
翌年四月,為尊的弟弟敦道親王向和泉式部求愛,歲末迎她進門,為此,親王的正妃氣憤地跑回娘家。然而,敦道親王也於四年後病歿。
不久,式部又與藤原道長的部下藤原保昌結婚,夫妻間似乎和睦偕老。但在這之前式部遭遇喪女之痛。上天似乎總要特別折磨那些特別敏感多情的心靈,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
《和泉式部日記》始於式部收到敦道親王情書,至親王正妃離開宮廷,為期僅十個月。作者在作品中,以第三人稱自稱,試圖寫成「物語(小說)」形式,只是,你我都明瞭,戀愛中的女人往往無法保持冷靜,文中時常出現「自己」,因此被後人歸為日記。她的和歌中有這樣的句子:「朝思暮想,螢光似吾身。魂牽夢縈,點點均吾玉。」那些愛之歡愉和憂傷,有著瓔珞相擊般細碎的典雅,叫人捨不得放手。
像寫詩一樣生活的,我一直喜歡的還有:紫式部和清少納言。
一直覺得,日本平安王朝時期之一大幸事是同時代出了兩位絕世才女:紫式部和清少納言。兩部日本文學的典籍之作《源式物語》和《枕草子》的誕生,在奠定平安文學的整體成就之餘,加入了一抹女性卓越而幽微的氣息。
小時候本來有點不屑紫式部的為人——從未經歷旖旎戀情的紫式部,因為嫉妒和驕傲,彷彿嘟著嘴似的在日記中生氣地說:「和泉式部這人,私生活雖令人不敢領教,但稍有一點和歌才能。不過,她對別人的和歌評論,完全不正確。雖是那種不需努力便能作出和歌的人,但也不是什麼傑出歌人。」對於清少納言,她也有類似的攻擊。但是……如你所知,她那樣的清苦寒冽的出身和經歷,怕不還是都因了妙玉般齷齪現實和品貌才情的牴牾,乃至晴雯一樣身世身分與心中真我的矛盾?唉,年紀漸長,到後來,竟憐惜她,這個一輩子無比喜歡白居易、還飽讀《蒙求》、《史記》、《文選》、《倭漢朗詠集》、《列子》、《論語》、《述異記》、《杜少陵詩集》、《晉書》、《李嶠詩》、《毛詩》、《白虎通》、《孝經》、《淮南子》、《韓非子》、《遊仙窟》、《劉元叔詩》……才情如大江奔流的女子,她如是寫道:「水面上非常涼爽,水面開遍荷花,蓮葉青青可愛,葉上露珠像寶玉一般閃閃發光。」、「紫夫人是十四日亡故的,葬儀於十五日早晨舉行。不久太陽鮮豔的升入天空,原野上朝露消散的影跡全無,源氏痛感人事無常,正如此露,越發厭世被關起來。」
多麼乾淨又多麼漂亮!像春天裡飛來窗前的第一隻鳥兒,叫醒我的耳朵。也因此,她的《源氏物語》一直是心頭好、枕邊書,隨便哪一頁都染著薄舊暗香。她的才華倒也配得上她的驕傲。
插幾句無關的。我接著紫式部後讀的,是《蜻蛉日記》。世人只知其為藤原道綱之母所作。不是丈夫正室的她始終有著一種對未來不可知的憂慮,那種哀愁成了她生活的全部,以至於面對清風明月、春花秋月她都會生出無限惆悵。再加上丈夫雖然口頭上說著甜言蜜語,而實際上卻在別處尋歡作樂,在無數個漫漫長夜裡,她一片痴心地等待,直到對他的所有怨恨都化作了一筆無奈。年老色衰的她已然無法正視那個還風華正茂的他。
看到後面不免會覺得這些文字有點囉嗦,還有點絮絮叨叨,因為它們無一不是講她如何等待丈夫的到來,如何在失望與怨恨中度過痛苦時光;丈夫在什麼情況下來了,又過了多久音信全無……然而這些絮絮叨叨構成了她生活的全部。一個女子全部的無奈和感傷都在這裡了。
她絕望地愛著。然而絕望地愛也是愛啊!愛情永遠只是生命之小劫——哦不,甚至絕望的愛倒是一種幸運呢!因為接著還有「死別」目光灼灼地盯著等你。
曾經有多纏綿就會有多絕望的死別。
二
不得不說清少納言了。
這個跟紫式部一樣熟讀白樂天卻和她不一般見識的女子——唉,其實她們與幾乎同時代的楊貴妃、梅妃的命運沒什麼區別。她們的命運都是滿懷了夢境而與眾不同、不見容於世的才女的命運。
這個執拗地用瑣碎的筆觸寫生活瑣事的女子,用快樂的筆端寫不快樂的生活的女子,她的《枕草子》其實也是一部日記,全靠著人們傳遞才得以流布。她自己都說:「這本隨筆本來只是在家閒居無聊的時候,把自己眼裡看到、心裡想到的事情記錄下來的,並沒有打算要讓什麼人去看……」它有著明人小品的清雋,配奇異詭譎的封面:書脊和一部分封面被草紙貼著——真的是草紙,粗礪得可以看清紋理。但就是這本包裝粗糙、談天說地、女孩子的日記本,讓世人一讀就是一千多年。她說:其實愛情「並無別事」——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說精神之吻遮天蔽日,感官疊加微不足道。那段原話也有意思,說的是優雅的愛情而今不多見了:「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極其鮮明的紅色的紙上面,只寫道『並無別事』,叫使者送來,放在廊下,映著月光看時,實在覺得很有趣。」
是的,有趣,她說一些極其有趣的廢話:「楝樹的樣子雖然很難看,楝樹的花卻是很有意思的。像是枯槁了似的,開著很別緻的花,而且一定開在端午節前後,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烏鴉都要歸巢去了,三四隻一起,兩三隻一起急匆匆地飛去了……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飛去,隨後越看去變得越小了……」她還說:「落雪的早晨當然美,就是在遍地鋪滿白霜的早晨,在無雪無霜的凜冽的清晨,也要生起熊熊的炭火。捧手看暖和的火盆穿過廊時,那心情和這寒冷的冬晨是多麼和諧啊!只是到了中午,寒氣漸退,火盆的炭,大多變成了一堆白灰,這未免令人有點掃興了。」自然、隨意,帶著一點任性和牢騷的女孩子氣,正合我此時心境,不免嘆息。
心思細膩、筆觸寧靜若此,無一不記錄了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光,不到十年的宮闈生活。而清少納言晚境據說是頗為黯淡的。她出宮後嫁給了攝津守藤原棟世,生有一個女兒,女兒名叫「小馬命婦」,大約也不過是供職宮中的一名小女官吧!這樣也不錯,一向胸襟浩蕩似湘雲的她才不在乎。然而也如湘雲命運,還算情投意合的夫君棟世很快去世了。她重新回到京都來,落魄至此,寄寓在兄長家裡,而後再嫁,再離(《古事談》裡所記其「買駿骨」,似乎就是那時的事)……這個曠達、可愛到可以和前夫橘則光以手足相稱的大才女,終至漸變成一葉飄萍,孤獨一人,生計維艱,削髮為尼,不知所終。她,會不會在窄仄如浮沉扁舟的小床上、在輕輕咳嗽著的夜深時分,忽然夢到少年時期的事情?那些妙筆生花的、「很有意思」的事情?
唉,從古到今,天下才女們總是不如意的多。
這些驚人相似的塵世裡的花朵,是那麼爛漫迫人,沁香可嚼,回味間帶了十分好的清苦之氣,不覺間有了微微的醉意。那些在水一方的女子們,那些略略有了些美好的潔癖,如川端康成所說「連要洗的衣服也都要疊整齊」、「她的腳趾縫大概也是乾淨的」、「宛如透明的蠶蛹把自己裹入潔淨的絲蠶裡去」……這些女子們啊,就像是我的姐妹。
而趣味十足叫人不禁莞爾的,我還喜歡可愛又俏皮的《更級日記》,成熟中透出一絲少女氣息的《紫式部日記》……這些語言或持重安穩,或教人開心。在暗夜裡讀了讓人嘆氣,而感到格外幸福。
當然,還有很多時候,它們或憨態可掬,或節制冷洌,但都帶給人思索的快感,妙處難與君說。
她們的生活與愛(其實,她們的愛就是她們的生活)多麼潔淨。這些寫作的女子其實大都在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罷?而我一直認為,這個年紀的女子的生命才是最芬芳的花朵,因為她剛剛學會盛開。我同時寫四個專欄的那些年裡,讀過作家林清玄〈生命的化妝〉一文,他說到女人化妝有三層。其中第二層的化妝是改變體質,讓一個人改變生活方式,睡眠充足,注意運動和營養,這樣她的皮膚改善、精神充足;第三層的化妝是改變氣質,多讀書、多欣賞藝術、多思考,心地寧靜良善,因為獨特的氣質與修養才是女人永遠美麗、「耐看」的根本所在。因此,讀著這些舊書,時時驚豔便不是偶然了。我覺得,這些書既遠離銅臭脂粉,又美如星夜,集眾多優秀女子的精華於一身,她們以女性特有的方式,或者權利,表達出女性特有的稟賦和氣質。不管她們如何被負棄、離婚、喪夫、失女……這種表達總是迷人的,使她們格外出塵和可人。
當然,最讓我舒適的,是作者們的語氣。她們以女性的角度敘事,並時時注意到讀者的存在。這種敘述也意味著她們願意與人分享身為女性的經驗。在表現自我與表達自我之間,她們不約而同選擇了後者,這樣的表達坦誠、直率、耿介、純潔,如同日月的起和落、風和雨的連綿和收斂,那麼自然、順從,甚至素樸得笨拙。可它偏又散發著天堂和人間的氣息,引人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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