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著美麗的菜單，會讓肚子餓成為美麗的事件嗎？

◎我們都是用各式的比喻，在進行著對潛意識的分析工作，所以值得把這些比喻加以說出來，以做為思索精神分析的某種方式。
◎精神分析的100則比喻解說，讓我們可以透過理解語言中的譬喻義涵，更深入潛意識或無意識的探索場域。
◎語言僅能象徵地說出生命真義的小部分，而情結更是隱身在如繁花雜草裡，撥開花草才能看見隱身的內容。


如果說精神分析藉著說話，來達成讓人可以自由地想像，
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而且夢的分析仍是重要的領域，
那就意味著精神分析還需要，如夢般的能耐捕捉目前處境裡的材料，
來展現自己，讓自己仍是值得被分析，被注意的存在。

精神分析回過頭來，需要從它探索的夢裡，學習夢的存在的高明之處，
而這需要隨著當刻當地的素材，來補充自己的養份，
做為展現自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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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榮裕
精神科專科醫師
臺灣心理治療個案管理學會理事長
臺灣精神分析取向心理治療研究會召集人
前松德院區精神科專科主治醫師
臺灣精神分析學會名譽理事長
臺灣醫療人類學學會會員
高雄醫學大學阿米巴詩社社員
松德院區《思想起心理治療中心》心理治療資深督導

這本書原本是蔡榮裕和陳瑞君合作，由於瑞君自謙貢獻有限，因此覺得不用掛名，由於和先前的文宣有所不同，因此說明也感謝她的相關協助。
如果說精神分析是談話式治療的開端，這是人類文明重要的一步，從原本催眠式的暗示，變成希望是明明白白的情況，給與詮釋，詮釋也是說話的一種型式，是和日常說話不全然一樣的私密語言體系。雖然是否就可以如當年，佛洛伊德立下的通則，可以在意識清晰的情況，讓早年古老的失憶可以被記憶彌補起來，然後從潛意識變成意識後，問題和症狀就可能會改善？只是臨床實境不必然如此。
在佛洛伊德時，就早知如此了。他為了要說明和想像，是什麼因子在干擾著，人要復原之路？他只好發明或發現了自我、原我和超我的設定角色，想來說明阻抗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了？這一切都是他在想像中建構出來的人性文明史，這三個我就這樣注定在人類的文明史裡扮演著忙碌角色，滲透在日常生活或學術專業領域裡，被邀請出場說話。
就這樣一百多年了。精神分析同時做為一種特殊的專業，在心理學裡以精神分析或心理治療的名義，進行著心智的探索，和替人類的自由心靈貢獻它的角色，當佛洛伊德宣稱，要以潛意識或無意識做為探索的場域，就注定了精神分析者需要不斷地維持心靈革命般的態度，不是只著重在發揮了多少功效，而是對於當初以阻抗為名的區域裡，到底是什麼？並做更深入的想像和探索。
也就是何以會無法在某些人或某情況下發揮效用？或者有時甚至會帶來副作用？這在精神分析的臨床實作上，是無法避免的課題。但是對於阻抗的探索，也成了精神分析不斷精進，不斷繁衍的重要基礎。不過這些都是無法直接以五官觸及的領域，我們只能以現有語詞，稍加修改定義來描述它，或者新發明語詞和定義，來說明有這麼一塊值得注意的地帶。
因此如果說精神分析藉著說話，來達成讓人可以自由地想像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而且夢的分析仍是重要的領域，那就意味著精神分析還需要，如夢般的能耐捕捉目前處境裡的材料，來展現自己，讓自己仍是值得被分析、被注意的存在。精神分析回過頭來，需要從它探索的夢裡，學習夢的存在的高明之處，而這需要隨著當刻當地的素材來補充自己的養分，做為展現自己的模樣。
這些都是需要語言和影像，如同夢般，本書比喻的累積是在這個想法下成形的，以各式比喻來描繪臨床過程某個片斷想法和感受，做為自己以精神分析為參考點時，在臨床實作的過程裡，和精神分析的後設心理學之間，所撞擊而產生的火花。我認為這些比喻都是這種火花，雖然火花是瞬間就消失，而比喻是否能長遠呢？也許像張照片，或者只是如夢裡的某個場景？
也可以說我們都是用各式的比喻，在進行著對潛意識的分析工作，只是自覺或不自覺，雖然我們以為自己是依循著理論的概念，在運作分析和治療的過程，不過我假設，大都是以各自私密的想像的比喻，來貼近那些外來的術語概念，做為了解和運作的方式，是值得把這些比喻加以說出來，做為思索精神分析的某種方式。
蔡榮裕
精神科專科醫師／臺灣心理治療個案管理學會理事長／臺灣精神分析取向心理治療研究會召集人／前松德院區精神科專科主治醫師／臺灣精神分析學會名譽理事長／臺灣醫療人類學學會會員／高雄醫學大學阿米巴詩社社員／松德院區《思想起心理治療中心》心理治療資深督導

前言
精神分析的比喻一百則（1-100）
（1）當你看著美麗的菜單，會讓肚子餓成為美麗的事件嗎？
（2）被阻抗，被拋棄的我們，如何努力建構理論？
（3）如果象徵比喻變成了主人，伊底帕斯情結會怎樣？
（4）潛意識是我們的語言抵達不了的地方？
（5）情結是在周遭貧瘠的土地上，所集結的小鎮？
（6）如果同理，是把腳伸進自己頭頂上，個案踩的鞋子裡？
（7）精神分析是失敗美學建構起來的想像？
（8）精神分析多元樣貌的生生死死
（9）是否如一道白光被解離成光譜般的母親？
（10）說自己故事時的某種場景
（11）伊底帕斯情結裡的神祕期待
（12）我們只是袖手旁觀他人的受苦？
（13）思考精神分析理論本身的由來
（14）除了菜單說外，另有跟書寫有關的記憶模式
（15）這些原始能量被馴化後，它還是動物嗎？
（16）行動和藝術，就比說話更容易觸及內心嗎？
（17）情結以死亡方式再度復活，死亡就這樣活生生占據舞台
（18）潛意識是枯山水？
（19）枯山水和山水的關係來想像一些事
（20）統計圖表上一條實線所呈現的「你又來了」
（21）潛意識世界被我們硬闖進去後
（22）佛洛伊德的消防隊員被叫來後，如果只取走傾倒起火的油燈
（23）幽默是對現實的背叛，讓自己可以戰勝現實的受苦
（24）每個黑暗破碎小故事旁，都有一盞小油燈閃閃爍爍
（25）聯結耳語流言要做什麼呢？
（26）記憶如恐龍的骨頭，如何拼湊出自己的模樣呢？
（27）情結是復活的王子或被忽略的奴僕的某種想像
（28）三角情結的脈絡和倒三角形式的鑽進故事深處
（29）影子的真我是真的嗎？主人的假我是假的嗎？
（30）蛛絲馬跡裡，尋找它原本是什麼的可能性？
（31）是誰在做自己呢？
（32）重要術語在日常化後，卻變成像是半死了？
（33）對於分裂機制後的撕裂，提出了「扁擔論」或「橋樑論」
（34）我們看著星空裡，如星座群組成的情結
（35）沒有純然的哀悼這件事，有的是哀悼和憂慮的混合
（36）想像生命創傷經驗之後的場景
（37）「no memory」和「no desire」，也有自己的心聲要表達？
（38）古老的意義需要在當代的新意裡相互扶持
（39）以考古遺跡現場的處理精神，來對待個案的阻抗
（40）一場戲能夠說出多少心中事
（41）黑暗是無法被取代的，它只能以更黑暗的方式存在著
（42）如果精神分析理論，有著我們是棄兒但努力走下去的想法？
（43）過去和現在：展轉屈折的因果相關
（44）詮釋仍只是虛線般的了解，這是什麼樣的了解？
（45）Unconsciousness（UCS）是什麼？
（46）只是空傳說著，有個「伊底帕斯情結」在某個地方？
（47）整合是什麼意思呢？
（48）「想」這個字有多少斤兩呢？
（49）分析如同雕刻師，在硬石頭上或軟粘土上雕刻
（50）topographic地層學的
（51）dynamic動力論的
（52）ecnomic經濟論的
（53）自戀和社會戀
（54）心理碎片如海中孤島
（55）精神分析是瘟疫，是要表明什麼呢？
（56）伊底帕斯情結其實只是一個比喻
（57）真的就儘管分析，不用管其它的嗎？
（58）同感或同理或共感嗎？empathy有多體貼呢？
（59）有多餓才是在餓鬼道上呢？
（60）故事在回頭的千山萬水裡
（61）分析治療的過程是最後找到源頭，如同拉起一串粽子嗎？
（62）大結裡還有更多小結，小結裡頭還有更小的結
（63）成功後的個體，會和群體維持什麼樣的關係？
（64）以霸道的國王來比喻禁區裡的死亡本能
（65）心理防衛如建構美麗古老的城堡
（66）suggestion從「暗示」慢慢蛻變成「建議」
（67）焦慮是駐守在憂鬱空洞洞口的火龍？
（68）也可能有人會把自己建構成讓人可怕的恐龍模樣
（69）如果以人生的碎片來比喻創傷後的心理處境
（70）詮釋可能如同給與肚子餓的人菜單
（71）還不會說話前的狀態，人的記憶會是什麼樣貌呢？
（72）語言僅能象徵地說出生命真義的小部分
（73）再以憲法和增修，來對比談論人的記憶這件事
（74）早點說出自己的故事，然後離痊癒就接近了？
（75）情結是隱身在如繁花雜草裡，撥開花草才能看見隱身的內容
（76）如果把個案的阻抗，當作就像是兩軍的交戰
（77）從移情的呈現如同交戰的局面，來談論自由飄浮的注意力
（78）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79）中立的態度時，「我」在那個位置上？
（80）什麼是如「外科醫師」般的態度呢？
（81）處理分裂的二分法是整合嗎？
（82）在自己的風景裡迷路了
（83）燈來了，光明就來了嗎？或者變成防衛技巧更厲害的黑呢？
（84）有種燈，它是以黑做為發亮的方式
（85）在心理治療的過程裡，防火帶的建構是指什麼呢？
（86）是否真正焦點反而在兩端矛盾的中間地帶？
（87）對兵士詮釋國王的問題，兵士能帶回這些訊息給國王嗎？
（88）「情結」周圍的繁花雜草只是陪襯嗎？
（89）如何介紹自己給自己認識？
（90）如同穿別人的鞋子，是什麼意思呢？
（91）倒三角形般往下探索的困局
（92）我們是如佛洛伊德說的，做著猜測的工作
（93）心碎般內心裡四散的自己，如碎片般在不同地方發展
（94）在兩端點之間，而不是兩端上，找到出路
（95）如何讓一百個因子可以相互等待，而共同走出一小步？
（96）怒憤、不滿、低自尊、沒有信心，像是各自移居異地的宗親
（97）在阻抗的基礎上，步步為營的了解
（98）把目前的成就和問題，都塞回一顆種子？
（99）除了考量詮釋之外，是否需要存著如何開枝散葉的想像呢？
（100）自我的碎片如飢荒時四處移居的親人
附錄一薩所羅蘭團隊成員介紹

（1）當你看著美麗的菜單，會讓肚子餓成為美麗的事件嗎？

不可否認進了餐廳後，菜單設計的模樣是否美麗高雅，還是多少會影響著吃這頓飯前的感受。可能是一次享受的餐飲之旅，或者只是吃飽就好的一頓飯，何必講究菜單的模樣呢？這是菜單在一般餐廳的可能性，除了標示出所有菜色的內容和說明外，是否再加上美學相關的設計？
那麼佛洛伊德談論精神分析時，和菜單有什麼關係呢？佛洛伊德曾說，有時候我們在聽了個案的故事後，我們所說出的詮釋，可能只是像提供一份菜單說給肚子餓的人。這渉及什麼是詮釋？分析師或治療師如何聽個案的故事，來決定要說些什麼呢？精神分析是有一套百年來逐漸明確，但也可能仍眾說紛紜的技術觀點。
為什麼分析師或治療師進行詮釋時，有時候是無用的呢？或者菜單果真是如此無用嗎？如果個案在當時是處於心理飢餓的狀態，分析師說出的詮釋，就像只是給肚子餓的人一份菜單，那不是對方最想要的，不過還是得回來再說明，什麼是心理飢餓的狀態？肚子餓時，有些生理的反應，讓我們知道肚子餓了。
但是心理飢餓是什麼樣的現象？是個案說出他心理在飢餓嗎？這倒不是那麼常見，而是聆聽的人從對方說的內容，或者從其它無關內容而來的感受或直覺，覺得對方在心理或心靈是處於某種飢餓的狀態，不斷地要吞進很多東西。如果這位聆聽的人說出他的直覺或感受，表示對方的心靈是處在飢狀態，也許就構成了精神分析一般定義下的詮釋，意味著從表面的說法裡，聽出其它未被說出來的意含，並嘗試把這些說出來而成了詮釋。
簡化的說，詮釋是說出表相的故事裡，沒有被說出來的意在言外，但是我們是如何決定和確定，那些是沒有被說出來或意在言外的內容呢？例如，說話者談著他小孩的成就是多麼好，小孩都在國外有不錯的工作，也說著前幾天不小心跌倒時撞到頭，還好只是小瘀青而已，他自己就可以處理了，今天瘀青就不見了。然後抱怨今天早上去菜市場時，那位賣菜的婦人變得不老實了，竟然跟他多收了十塊錢，他為了這點還跟對方爭吵了好久，很生氣其他攤販竟然都站在對方那邊。他氣得就離開了。
這些說裡有什麼意在言外的內容嗎？我相信不同人會有不同的主張，有人可能針對那人的生氣，覺得他的生氣是另有所指，但是指向何方呢？都在國外的小孩，讓他不小心受傷的老天，那位攤販，或者覺得治療師是一無用處的人，根本幫不上他說出的任何事？或者覺得他處在空巢的狀態，內心是空洞的，雖然他大談小孩的成就，卻是空空洞洞的，感覺好像那是遙遠的事件。
我們可以假設，當我們試圖要指出這些意在言外的想法，就是對於他的狀態的某種詮釋，也可以說是某種翻譯吧。不過不論用何種說詞，在臨床上都會面臨著一個有趣的難題，個案聽得進去嗎？我們需要在意這件事嗎？或者我們只管自由的說出想法？那麼自由聯想是給個案用的準則，還是給治療師的準則呢？
不過先跳開二分法的需不需要在意的課題，而是我們的詮釋如果只是一份菜單，那麼這份菜單對於個案會有什麼效應呢？也許得看個案的百般複雜狀況而定，如果個案在空洞和飢餓感裡是還好，還有心情欣賞菜單裡的菜色和菜單設計的樣子，或者已經餓得不想再聽進任何美妙的話語了？那麼我們的詮釋如菜單時，就會變成某種奚落或嘲弄，所以阻抗是指個案看了菜單後，覺得菜名很漂亮，卻不知道它的內容，或者覺得自己吃不起菜單提供的高檔菜色？
我想以對著空洞談話，來比喻治療師的某些詮釋，也就是治療師拿著精美製作的菜單，對著個案的空洞在說話，我們值得想像，對著空洞說話時會出現什麼反應呢？也許個案的某些心理機制，有如同音樂廳裡吸音的相關設備，讓我們的詮釋可以更加悅耳，或者只是在一般的空間，我們的詮釋說出後，只是變成雜亂投射的聲音，反而讓個案更不安，而無法思考精神分析是以語言和說話做為工作的焦點，詮釋更是精神分析取向者重要且核心的技藝。至今，詮釋仍被當作是重要的技藝，而佛洛伊德的菜單說，卻是點出一個相當重要的技術細節。
前述空洞的比喻，是來自佛洛伊德舉例，卻額外地流露了他可能不自覺的比喻，肚子餓是指肚子空空的，是接近臨床所見失落後的空洞感，這是接近失落後的抑鬱，而不是他的理論所聚焦的，歇斯底里、焦慮或強迫等症狀的後設心理學。如果依著佛洛伊德的比喻，進一步推論失落後的抑鬱，並不是靠詮釋可以處理，而需要別的技術，這是接近我們的臨床經驗？雖然失落的受苦和抑鬱，相對來說是佛洛伊德的後設心理學缺乏詳細論述的領域。
不過這也不必然就表示，針對失落、空洞和抑鬱，就不能做詮釋，畢竟憂鬱是相當廣泛的個案群，有不同的自我強度，不同的失落創傷的經驗，甚至也不是被簡化為：憂鬱是由於來自負面想法，因此只要提供正向想法這種心理學的建議。
所以我們可以推論說，其實佛洛伊德的菜單說是一種預言，預示了多年後，除了古典所著重的歇斯底里、強迫症外，憂鬱現象的被注重。這是佛洛伊德在當年的誤語，或神諭般的寓言，或者其實更像失語，某種過早談論出真相的失誤語言呢？



以上內容節錄自《當你看著美麗的菜單，會讓肚子餓成為美麗的事件嗎？》蔡榮裕◎著．薩所羅蘭分析顧問有限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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