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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過人之處套書(共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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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過人之處套書(共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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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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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她不是明月,而是我頭頂豔陽。
願求這驕驕明日,再照我一回。」

★晉江古風大神作家 天如玉 追情力作! 完節收錄兩萬字溫暖日常番外。
★家裡有礦‧世族貴女 長孫神容×狂痞軍爺‧幽州團使 山宗
──願做你心頭的驕陽,願你百歲太平,也願你榮耀永在。
★影視版全已售出,萬眾矚目籌拍中!

(上卷)

長孫神容,開國元勳之後,長孫家捧在手心上的天之驕女,
十六歲時風光大嫁,嫁給山家嫡長子,山宗。
可新婚之夜,紅燭未滅,山大郎君便領兵出征,
半載歸來,她等到的卻是一紙和離書。
她負氣回歸長孫家,兄長關切:「妳夫君呢?」
長孫神容:「死了!」

三年後,雄關漫野,長孫家領著皇命,開山尋礦。
而那邊關之城的小小團使,不正是熟悉的人?
山宗……詐屍了?
狹路相逢,長孫神容打定主意,要讓這個男人後悔。

邊關三載,山宗成為鎮守幽州的團練兵使,
本以為遠離長安喧囂,沒想到曾經的妻子來到這裡。
士族貴女來邊關做什麼?山宗不以為意。
直到神容手持書卷,腳踏山稜,目視河澤。
眉眼間是他不曾見識過的張揚明豔。
「這世上還沒有哪座山能在我眼前造次!」
他這萬山之宗,似乎也將拜倒在她之下。

(中卷)

尋到礦脈,開山採礦,
神容本以為可以就此遠離這邊關之地,遠離那痞野的男人,
沒承想幽州的山如幽州的人一樣難馴。
身懷長孫家族鎮山之能的她,只好重回幽州。
再次來到山宗身邊。

長孫神容是他的前妻,更是如今的山宗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只是他野性難馴,這樣如驕陽般明豔的人有意撩撥,終究使他難以按捺。
為了神容,三年來他第一次離開幽州、走出邊關,只為了貼近他的驕陽。
他願以山為聘,水為媒,再娶長孫神容為妻。

關外契丹族對中原虎視眈眈,從未停止侵犯。
這一次,不是往常的零星刺探,而是十萬大軍壓境,有備而來。
可幽州上下只有兩萬兵馬,
面對凶猛而來的敵軍,山宗握緊刀刃,終於喚出那沉寂四年的名字,
那是山宗曾經的軍,是他戴罪困守幽州的理由──

(下卷)

山宗,山家的嫡長子,曾經的少年將才,山家的驕傲。
卻在四年前,使國痛失山河,他的盧龍軍被指叛國。
從此,盧龍軍離散關外,他困守幽州,戴罪以償。
直到長孫神容來到這邊關漫野,如驕驕豔陽,照亮蒼茫大地。
她重新成為他的妻,也讓他找到了轉機。

當年盧龍軍叛國一案浮上檯面,得以重新澈查。
可隨即,長安城中謠言四起,
直指長孫家族得以尋礦,全因掌握了「山河社稷圖」,引起皇帝疑心。

邊關長沙漫捲,盧龍軍重現,山宗領兵,將收復失土。
而他的夫人神容為他鎮山領路,
指引一場光復的血戰,指引漂泊於關外的盧龍軍們──回家。
故城已歸,故軍凱旋。
山川未變,胸口熱血未盡,風雪過後,餘下的只有頭頂朝陽。

作者簡介

天如玉

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
文筆流暢,劇情與人物情感刻劃深刻,喜歡嘗試不同題材,偏愛古風。
已出版作品:《衡門之下》、《女恩師》、《風衷錄》等。
已出版繁體作品:《他定有過人之處》(高寶書版)。

微博:@天如玉

目次

(上卷)

第一章 幽州
第二章 前夫
第三章 暗香
第四章 望山
第五章 典獄
第六章 獄變
第七章 前妻
第八章 望薊
第九章 山動
第十章 鎮山
第十一章 回返
第十二章 檀夜
第十三章 長安
第十四章 再州
第十五章 探山

(中卷)

第十八章 故城垣
第十九章 囂張
第二十章 如人飲水
第二十 十一章 不見長安
第二十 十二章 山間急火
第二十三章 落花飄零
第二十四章 讓金
第二十五章 秘旨
第二十六章 禁幽州
第二十七章 盧龍
第二十八章 幽州變
第二十九章 晚来風急
第三十章 晨曦

(下卷)

第三十一章 求娶
第三十二章 折戟沉沙
第三十三章 盧龍再現
第三十四章 山河為聘
第三十五章 點天燈
第三十六章 盧龍昭雪
第三十七章 再嫁
第三十八章 山河社程國
第三十九章 長孫女則
第四十章 復故城
第四十一章 镇山河
第四十二章 驕驕朝陽
番外一 洛陽
番外二 平姬
番外三 萬家燈火
番外四歲月長寧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幽州

神容夢見與人滾在一起。
「唰」的一聲,衣裳落地。那人的手臂伸過來,矯健有力,箍住她的腰。燭火迷蒙,男人寬闊的肩在眼前舒展,肩峰聳動,光暈裡薄汗搖墜。
她難熬,下意識地想抓點什麼,伸手出去,抓到那件剛被扯落的衣裳,瞄過去,是件嫁衣,她當初成婚時穿的嫁衣,霍然轉頭去看男人的臉……下一刻,驚坐而起。
青白天光浸透窗櫺,斜長的一道,直拖到床前。神容緊緊擁著身前薄被,背後汗濕重衣。她急促地喘息,一口一口的,尚未從夢中場景裡走出來。
「少主?」侍女紫瑞守在外間,聽到一點動靜就出聲詢問:「可是醒了?正好,郎君已下令啟程了。」
神容緩了緩,「嗯」一聲,嗓子詭異地有些嘶啞。
紫瑞推門進來伺候她起身,手將將觸到她身上,吃了一驚:「少主怎會出這麼多汗?」
神容眼睛半睜半閉,敷衍說:「做了個夢罷了。」
紫瑞更覺驚訝:「那就奇了,少主過往從未被夢魘到過的。」
說得沒錯。神容摸了摸滾燙的臉。

上一次像這樣坐著高馬拉就的車駕一路離開長安,是三年前的事了。不過那時遠比如今張揚百倍,因為那時是她成婚。
作為長孫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她的婚事就是整個長孫家的大事,夫君更是由她的父母閱盡才俊後一手擇定的――洛陽山家的嫡長子山宗。
長安功勳之後長孫氏,洛陽將門世家山氏。這是一場世家豪族的聯姻,人人稱羨。彼時裡坊各街圍觀者無數,就連當年還在世的先帝都御賜了賀禮。那年她十六歲,從長安一路風光地嫁去洛陽。
然而這一時無兩的光彩也不過只維持了半年。半年裡,她那位夫君幾乎一直領兵在外。終於等他返回,沒有小別勝新婚,而是一場了結。
那一日,他的貼身侍從跪在她房門外,雙手捧著封和離書高舉過頭頂,頭也不抬地稟:「郎君自與夫人完婚以來,毫無夫妻情意,偶有相對,只覺強求。今願夫……長孫貴女接書,以作了斷,各相安去。」
神容以為聽錯了,直到這番話又被複述一遍,才難以置信地問:「他才剛娶了我,便對我如此不滿?」
侍從拜倒,那封和離書始終穩穩托舉:「郎君說他心意已決,與貴女命裡無緣,實非良配,餘生不必相對。」
神容是何等人?她是長孫家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從未受過這般對待,說是和離,在她眼裡卻與被休無異。她怒不可遏地出去找山宗,直到山家大門口,未見到人,卻見送她的車馬都已備好,甚至還守著一隊形容整肅的兵。
侍從追出來,又拜:「夫……貴女不必再找,郎君已經離開山家,今後都不會再回了。」
神容冷冷看著他,又看向那隊冷漠的兵,銀牙緊咬……
當天她不顧山家上下的挽留勸阻,頭也不回地返回了長安。
長孫家齊齊驚動,她哥哥長孫信跑得最快,趕在所有人之前一把拉住她問出疑惑:「如何會出這事!妳夫君呢?」
神容袖中手指緊緊攥著那和離書,昂起頭,理直氣壯答:「什麼夫君,死了呀!」
長孫家的女兒沒有和離,只有喪夫。她只當她夫君已經死了。
回憶到此處停住,夢中場景浮現出來。神容睜開眼,單手托腮,思索著,她怎會夢到那種事……洞房。
實際上當初因為突來調令,完婚當日那男人就走了,之後半年聚少離多,到和離時她都還未能與他做過一日真正夫妻。明明以前一次也沒夢到過。
馬車忽然行慢,長孫信的聲音從外傳入:「阿容,我方才想了又想,這是個好夢啊。」
神容思緒被打斷,才發現自己手托著的腮邊正熱,振振神抬起頭:「你說什麼?」
長孫信的臉透過蒙紗的窗露出來,小聲道:「也是時候了,妳都歸家三載了,那事也過去那麼久了,依我看,那夢的意思便是妳要再逢一春了。」
神容心想這是什麼話,是說她曠久了不成?「倒不知你還會解夢了。」她別過臉,卻悄悄回味一下夢裡男人的臉。
其實並沒有看清,夢裡在她轉頭去看的那刻,只有他有力的身軀,其他始終隔著層霧。她的神思又有些飄遠,在想那人是不是他……
「不,阿容,」長孫信只願她往好處想,一本正經道:「信哥哥的,不管妳夢到了誰,毋須多想,這就是個好兆頭!」說完他頓了頓,又加一句:「當務之急,是要辦好了眼前這樁要事。」
神容聽到後面那句,臉才轉回來,看了懷中的盒子一眼:「知道了。」
如今的國中,剛剛變了一番天。
先帝去冬駕崩,由他欽定的儲君繼了位。這位新君登基不久,卻並不親近先帝手下重臣,甚至其中還陸續有人獲了罪。
長孫家世襲趙國公之位,自然也在這些重臣之列。要命的是,先帝在世時,其家族還曾暗中參與過皇儲之爭,支持的是他人。
這事當時情有可原,如今若被挖出來,那便是與新君作對了。身為世家大族,居安思危是立足之本。長孫家不能坐等秋後算帳,須得主動扭轉局面。很快家族議定,一封奏摺上呈宮廷――工部侍郎長孫信請求為聖人分憂,要為國中緩解近年邊疆戰事帶來的國庫虧空,特請旨外出,為國開山尋礦。
次日,聖旨下,准行。
於是長孫家有了這趟遠行。而這,便是長孫信口中說的要事。



幽州號稱河朔雄渾之地,比不得東西二京繁華,但也不及各大邊疆都護府偏遠,自古地處要衝,是防衛京畿腹地的一處要道,更是北方一座重鎮商會。
比起蒼涼的城外,城中卻是相當喧鬧。驛館內,驛丞正在忙,忽聞外面街上車馬聲沸,探頭一瞧,只見不少百姓避在路邊,伸著脖子朝大街一頭望著。
那所望之處,一隊高頭大馬的護衛引著輛華蓋寬車緩緩而來,最前方馬上之人乃一年輕貴公子,一身衣錦溫雅之態。他正思索這是哪來的顯貴,不知聽誰報了句「工部侍郎至」,驚得連忙往外跑。
車馬剛停,驛丞已撲上前拜謁,眾館役聞訊而動,一通人仰馬翻,生怕怠慢了都城來的要員。
長孫信見怪不怪,下馬踱步進驛館,左右看過一遍後道:「我們只在此暫居幾日,你們別的不用管,只要能叫舍妹在此好生休息,不被打擾便好。」
驛丞躬身跟著稱是,一邊在背後急切擺手,打發館役們去幫著卸車餵馬。
其實哪用得著他們做什麼,長孫信身後隨從各司其職,早已動了起來,甚至已有人入內去接管了驛館的廚下。
所有吃喝用事,一概由他們長孫家的人自行料理伺候。這是趙國公夫婦心疼愛女出門太遠,怕她不習慣,特地安排的。
長孫信自然照辦,這一路都是這麼過來的,力求此行身在偏遠,如在故都,到回去時他妹妹就是瘦了一點半點都不行的。
神容在一片忙亂中下了車來,長孫信親自上前陪她入內。
驛丞只瞥見一抹罩在披風下的女人身影被護著款步而去,便知這位侍郎大人所言不是誇大,自是半分不敢懈怠,隨即想起那內院裡還有別人在,連忙趕過去安排,好給這位貴女所居周圍留個清靜。
這一通忙完便到了午間。
神容確實趕路累了,在客房中用了一餐精細佳餚、濃湯香茶的飯,疲乏上湧,便和衣躺下小歇片刻。
不知多久,外面有吵鬧聲,她翻了個身,醒了,聽清那是一道粗嘎的男人聲音――
「什麼狗屁貴人,礙事得很,還要咱們給他們讓地兒!」
「哎呦天老爺,小聲點,那可是長安來的……」這是驛丞的聲音。
「了不起?這幽州地面上,哥兒幾個只認團練使,其他人都滾邊兒去提鞋!」
「行了行了,快別在這兒了!」
神容起身下榻,過去一把推開窗,只看見院角閃過幾道人影。
算他們跑得快。她止住腹誹,抬頭望天,微雲若絲,日頭竟已偏斜。
東來一去好幾個時辰了,居然還沒回來。神容心想不該,他配有好馬,又只是先行一探,怎會耗費這麼久?
門忽被敲響,紫瑞在外急急喚:「少主。」
神容回頭:「進來。」
紫瑞推門而入,屈一下身張口道:「東來出事了。」

出城往西北十里,設有幽州屯軍所。四周絕道蒼茫,唯有這一處盤踞,背倚孤城,氣勢懾人。
因著城門開得晚關得早,神容沒有耽擱,乘車上路,很快趕至。
夕陽將下,她揭開車簾,望了那道高闊的軍所大門一眼:「就是這裡?」
紫瑞在車外稱是,後方是十幾個騎馬護送的護衛。據他們的人回報,東來那幾人正是被帶來了這裡。
神容毫不遲疑地探身出車:「那等什麼,還不進去。」
軍所門禁森嚴,兩名護衛上前交涉,守門兵才放行,一面有個兵卒往裡去報了。
神容片刻不等,腳步不停地往裡走。
高牆圍築的大院內,一隊兵正在那兒守著,忽覺有人到來,紛紛看了過去。只見一群護衛打頭,左右開道,站定後分開,自後方走出個年紀輕輕的女人。
神容來得急,沒繫披風,未戴帷帽,一襲高腰襦裙輕束,雍容之姿,眉眼如描,光是在那兒一站,便叫一群人看直了眼。
另一頭的角落裡,一下站起來幾個人,朝著她跪下:「少主。」是東來他們。
神容見幾人無事,才往那隊兵身上看了一眼:「他們憑什麼扣人?」
東來回:「他們說我們穿山過河,行止鬼祟,又是生面孔,必須要帶回來查問。」
屯軍所負責一方治安鎮守,聽來倒是無可厚非。神容輕哼一聲,到底沒說什麼。
就這會兒功夫,那報信的守門兵從院中的正堂裡出來了,一同出來的還有個黑壯的漢子,後面緊跟著兩個捧著兵器的兵。
到了跟前,漢子的眼睛不禁在神容身上轉了一圈,才抱了下拳:「還請言明身分。」
這等小事不勞神容開口,紫瑞上前,將早已備好的文書遞上:「長安趙國公府,長孫家。」
大概是沒想到,漢子瞄了瞄紫瑞,覺得不像誇口才接過去,翻看一下,正是東來等人的家奴契書,朝身後點了個頭。那兵卒接到示意,進了院中正堂。
他將文書還給紫瑞,爽快道:「既如此,人你們可以帶走了。」說完他後面的兩個兵走去東來面前,交還他們的兵器。
神容不語,只微微偏頭,拿眼瞄著那幕,雙唇抿起。
紫瑞看到這神情,便知少主是心有不悅,當即道:「扣了我們的人,只這麼一句話就想打發了?」
漢子看看神容,順帶看那幾把剛交還回去的兵器一眼。軍所已仔細檢視過,那幾把兵器非軍器,府衛用刀罷了,看式樣就知道是長安製。如今得知這幾人是來自長安趙國公府的家奴,便對上了,足以證明他們不是什麼鬼祟的敵方。
雖不知眼前這年輕女人來歷,但看模樣在趙國公府身分不低。漢子心裡琢磨,犯不著硬碰硬,遂一改前態,堆著笑,朝神容鄭重抱了抱拳:「成,是咱們得罪了,諸位好走。」
這還像句話。神容轉眼去看東來,他領著人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垂著頭。
「回去再說。」她以為東來是自責節外生枝,沒多說什麼。剛扭頭要走,忽然瞥見他的額角,她腳步一下收住:「抬頭。」
東來聽到命令,抬起頭。
神容看到他額角居然有道傷痕,直拖到眼尾,血跡剛止,腫脹著,差半寸就能傷到他眼睛,又去看他身上,他用左手拿兵器,右手背上也有類似傷痕,袖口還破了兩道。
是個傻子也能看出這是怎麼來的。她的眼神掃向那漢子:「你們敢動手?」
漢子一愣,反應過來:「幾鞭子罷了,他拒不服從,又不肯直言來歷,這是軍法。」
神容眉眼一厲:「什麼軍法,他是你這裡的兵?」
漢子被噎了一下,嘴巴張闔,竟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神容不能忍,東來不只是她近前護衛,還要為她探地風,現在手受了傷不說,還差點傷了眼睛,已然誤了她的事。別的好說,這事沒完。
「誰幹的?」她問東來。
東來低聲提醒:「少主,他們是駐軍。」
神容眉頭一挑:「那又如何,駐軍就能肆意動手?」笑話,她長孫神容是被嚇大的不成!她又斜睨那漢子:「誰幹的?」
漢子倒是不傻,避重就輕地回:「咱不過是按律辦事,貴人若覺冒犯,軍所可按律賠償個百文錢。」聽他這口氣,倒還算讓步了。
「錢?」神容朝旁伸手。
紫瑞馬上取了懷中錢袋放她手上。
她接了往他腳邊一扔,滿滿的一包。她長孫家連礦都有,會在意這點錢?
「這兒有百倍,夠你把動手的交出來了?」
漢子驚地拎了下腳,詫異地看著她,自然不會去撿那錢,只好又道:「混亂之下動的手,分不清誰跟誰了!」
神容眼一轉:「那好,你們做主下令的是誰,總分得清了?」
漢子不由得臉一僵,乍一見這女人,只覺得美得驚人,跟畫裡走出來的似的,此刻卻全被她的架勢懾住了。他只想速速解決,心一橫道:「我,這裡下令的便是我!」
神容眼掃過他:「看你的裝束,頂多是個百夫長,這麼大的軍所,你還不夠格。」
漢子被噎住了,不想她眼睛還這麼毒。
神容轉著黑亮的眼珠四下掃視:「把你們做主的叫出來。」
無人應答,在場的那隊兵只是盯著她。
神容看了一圈,目光忽而落到院中那間正堂,想起先前這漢子正是從裡面出來的,方才還打發了兵卒進去,必然是去報情形的,抬腳便往那裡走。
漢子去追時已經晚了,她纖影如風,直奔大門,一腳跨了進去。
堂中窗戶閉著,光線略暗,竟然有一群人。原本眾人正在休整,或站或坐地啃著餅飲著水,此時眼神唰地投過來,氣氛一片冷肅。
那漢子追過來,一聲「哎」剛冒出半截,及時咽回去,停在門口。
神容眼神左右一轉,面無半點怯意:「你們做主的呢?出來。」
這群人裝束與那漢子類似,都是中規中矩的甲胄罩在便於騎射的短打胡衣外,看來都是百夫長了。她判斷得分毫不差,這的確是個龐大的軍所。
然而聽到問話,眾人面面相覷,也只是饒有興味地打量她,誰也不說話。
那漢子抵不住,跟進來無奈問:「這位貴人到底要如何啊?」
「傷了無辜的人,你說要如何?」神容說:「不能讓我的人打回去,那便叫你們做主的親自出來賠罪。」
漢子眼都瞪起來了,哪有打個家奴要整個軍所的頭兒出來賠罪的?這女人年紀不大,怎的如此不好對付!
神容也不廢話,說完就往裡走。
興許是她這番話氣勢太足,裡面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如旱地拔蔥,嚴嚴實實擋住她的去路。
神容眼一睨:「怎麼,這是敢做不敢當?」
她的護衛已跟了過來,見狀就要進門來護。在場的可都是軍人,又是有頭銜的,哪裡是吃素的,一改休整之態,手中拿起兵器。可這邊也是長安來的高門貴族,手也紛紛按上了佩刀。
真鬧起來可還得了。漢子跑過來,在兩方中間一擋:「好了好了,咱有話好說成不成?」
神容抬手輕撫了下鬢髮,反問:「我只要你們做主的出來給我個說法,是誰不好好說話?」
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在這場合下還能氣定神閒的,但這副神情語調在她身上偏就渾然天成。漢子語塞,又不得失禮接近,只能硬著頭皮退兩步再擋著。
神容面向上首,也不管那群擋路的阻礙了視線,繼續往前。
那漢子邊擋邊退,直退到擋路的同伍身上,已無路可退,臉色難看的不行。
「行了。」忽來一句,低低的一把男人聲音。
頓時,擋路的都散開了。
神容循聲轉頭,右手邊最多十步外,坐了個人。那裡豎著一排高大的武器架,更暗,她只能看見那人收著腿,隨意坐在架前的一個輪廓,面朝她的方向,也不知這樣看了多久。
那漢子快步過去,小聲道:「頭兒,你都瞧見了,這我真沒轍……」
神容反應過來,朝上首一看,果然沒人。她以為做主的會坐上首,誰知他坐在這毫不起眼的地方,從她進來到現在就這麼看著?
她又回頭,盯著被漢子擋了大半的人影,看得最清楚的是他一截黑色衣擺下裹著革靴的小腿,他一隻手搭在膝上,指節分明。
「是你。」她心想可算肯露面了。
那隻手抬起來,一隔,漢子便乖乖被隔到一邊去了。
「是我。」他說:「對不住,可以了?」
左右都看向了他,尤其是那漢子,如同見了鬼似的,一直瞄他。
神容盯著他,此人口氣如此乾脆,便叫她覺出一絲詭異。彷彿是想息事寧人趕緊打發了她似的。
那人亦看著她。
神容忽然發現他的眸光很暗,瞧來甚至有幾分不善,瞇眼細看,竟看出一絲熟悉來。更甚至,連聲音都有些熟悉。
她心思一動,想都沒想腳就邁了出去,走去他跟前。
那人依然是隨意坐著的姿態,離近了才看清他腳邊支著一柄入鞘的直刀,斜斜靠在他腿上。他一手搭膝,另一條胳膊搭在旁邊案上,那裡擺著剛卸下的皮護臂和護腰。看到神容接近,他稍往後仰,抬起了頭。
神容的目光一寸一寸轉到他臉上,一眼,又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
兩個人誰也沒有言語。因為誰也沒想到會就這樣再見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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