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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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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入圍2022年布克文學獎
榮獲日本文部科學大臣新人獎、紫式部文學獎

那些霸凌沒有教我的事
探討霸凌、善惡的本質與來源,以及它們存在的必要性

胡展誥(諮商心理師)
張嘉真(小說家)
許俐葳(小說家)
陳思宏(小說家)
廖瞇(作家)──真誠推薦

川上的小說追溯了道德價值的語彙如何演變──「善」與「惡」、「痛苦」與「快樂」如何與日常互動連結:成為朋友或成為敵人、戰鬥或拒絕戰鬥、墜入愛河或陷入冷漠。小說的情節也並不提供道德教育,而是探索我們的道德語言如何植根於人類之間不斷變化的權力。川上從不傳福音,從不搖動手指。她只是將痛苦的第一人稱敘述與喃喃的對話放在一起,試圖讓其他人能夠理解這種痛苦。
──《紐約客》,莫薇.安姆瑞(Merve Emre)

小說所展現的,是弱者的真實。既不卑微也不責問,反倒有點宗教意味。是在日常的暴力裡,巧妙轉換善惡世界觀的作品。
──許俐葳

面對暴力最正確的方式,是接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這樣說得通嗎?讀的時候腦袋拚命轉著,這樣對嗎?就邏輯上來說很對,因為以暴制暴仍舊是暴力。但全然接受暴力真的是一種力量嗎?承受暴力真的有意義嗎?我曾質疑小島,後來在她身上看到了力量,但那力量不是因為承受暴力,而是相信。
可相信是什麼?如果因為自己的信念而失去了生命又如何呢?川上未映子不僅帶我們直視暴力的本質,更帶我們思考「相信」。
──廖瞇


我是國二生,在學校飽受二宮與百瀨一夥人的霸凌,一定都是因為我斜視的關係。班上另一位女生小島,由於總是渾身汙垢、頭髮出油,也被班上女生欺負取笑。我與小島開始交換紙條、相約碰面,分享生活,也討論在學校被欺負的我們總是逆來順受的原因。小島認為她的髒與臭是為了與父親一同生活的重要印記,因而不願改變;然而我的斜視卻可以被矯治,我陷入了掙扎。
有次在醫院巧遇百瀨,我鼓起勇氣攔截他,問他為何要欺負我,他不會覺得自己在做惡?不會有愧疚感?就因我是斜視所以欺負我?然而百瀨給我的回答,卻讓我啞口無言,難以反駁。終於,在某次嚴重的衝突,一切都將改變……

不反抗,就一定代表懦弱嗎?
這世界就是恃強凌弱?
我有問題所以才會被霸凌?
霸凌本身究竟代表什麼?
如果我自殺了,他們難道不會覺得內疚?
霸凌我的人知道這行為不對,所以才不讓我說出去?

作者透過個性與想法不同的兩位被霸凌者,自述活在扭曲的同儕關係中,為何選擇默默承受不做反抗的原因,而霸凌者看似站在絕對邪惡的立場中,又如何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存在的解釋。川上未映子自承作品靈感來自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全書在血腥的暴力籠罩下,展開一場場富有哲思的論述與激辯。深掘受害者的心路歷程,同時也討論霸凌的本質與意義,作者藉由冷靜機巧的論述,以新穎視角,翻轉人們對霸凌事件的頑固立場與刻板印象,打破善惡二元論。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川上未映子
《紐約時報》年度選書及《時代》雜誌年度十大好書──全球暢銷小說《乳與卵》作者。生於大阪,2006年以詩人身分進入文壇,隔年出版其首部小說《我、我的牙齒,或世界》,以其詩意的文風及對於女性身體之洞察、倫理道德悖論及現代社會困境的省察而聞名。川上作品已譯介為多國語言,暢銷全球,並曾拿下日本文壇各大獎項,包含芥川獎、谷崎潤一郎獎及紫式部文學獎。現定居於日本東京。

譯者簡介

蘇文淑
現居京都,專職翻譯。譯有《在那邊的鬼》、《他們總在某個地方》、《幸福咒語》、《故事裡的不可思議》、《關於穿衣服這件事的哲學辯證》等。
有好的女性文學與繪本,歡迎發譯。
inostoopid@gmail.com

目次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書摘/試閱

然後最重要的,這誰都辦得到。
只要把眼睛閉起來就好了。
閉起來,就在人生另一頭了。
──賽林《長夜行》(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
1
四月快結束的某天,打開鉛筆盒時,突然發現了一張摺得小小的紙條立在鉛筆與鉛筆之間。
打開來,上頭用自動鉛筆的字跡寫著──
「我是你的同伴。」
字跡很淡。像魚刺一樣小小的字。只有這麼一句,其他什麼也沒寫。
我立刻把紙條放回鉛筆盒裡。調勻呼吸,過了幾秒鐘後假裝若無其事環顧四周。一如往常喧鬨笑鬧的同學跟嘈雜的聊天聲,毫無異狀的下課時間。我反覆不停把課本跟筆記本的邊緣對齊,努力保持鎮定,接著開始很慢地削起了鉛筆。就這麼來到了第三節課上課時間,鐘聲響起,周遭響起了叩叩喀喀拉椅子的聲響,老師進來教室後,開始上課。
那張紙條,除了是惡作劇外不可能是別的。可是那群人到底為什麼現在要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呢?我想不出原因,心底嘆了口氣,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紙條夾在鉛筆盒裡只有一開始那一次,之後陸陸續續地收到的都是黏在抽屜裡,只要伸手進去就會發現。每次一發現又有紙條了,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感覺好像有誰正在盯著自己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才算自然,整個人籠罩在一種無以名狀的不安中。
明信片大小的紙張上,總是只寫著「昨天下雨時你在幹麼?」或「你想去哪個國家呢?」之類短短問句似的問題。每一次我都躲去廁所看,然後也不曉得到底該丟哪裡,只好藏在學生手冊跟手冊的封套之間。
沒出現任何跟那些紙條有關的變化。
二宮那些人還是照樣使喚我幫他們搬東西,踹我踹得好像我天生就該被踹一樣。拿笛子打我,命令我去跑操場等等,在這期間,那些紙條依然出現,句子逐漸拉長,一樣沒有寫上我的名字也沒寫上對方的名字。我有時看見那些紙條上的字跡會懷疑搞不好那些其實不是二宮他們寫的,但轉瞬又覺得這樣想很蠢。思來思想去,又不相信原本的猜測了,心情更加盪到了谷底。
儘管如此,每天早晨到校後先確認一下抽屜裡有沒有紙條,已經成了我一個小小的習慣。空蕩蕩的教室靜謐無聲,讀著那還帶著微微油墨味道、用小小字體寫的紙條總是讓我心頭雀躍。雖然心底明明懷著某種憂慮,怕紙條會不會是二宮那群人設下的陷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紙條中好像有種什麼魔力,讓我感覺在那樣不安的情緒中或許稍微安心一下也沒關係。

一進入五月,立刻就收到的紙條上寫著「我想跟你碰個面。放學後,五點
到七點我在這邊等你」。信上也寫了日期。我清楚聽見耳內深處傳來了心臟撲通撲通的鼓動聲,把那封信反覆讀了好幾次,讀到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在眼皮內浮現那些字跡的程度。信上畫了簡單地圖。我一整天都在考慮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比較好。連假時也淨想著這件事,想到頭都痛了,食欲不振。但是我確信,萬一那天我真的傻傻地去赴約,等在那邊的一定是二宮他們那群人,一定會讓我死得比平常更慘,逮住懷抱著某種期待前去的我,找到欺負我的新理由,讓我的處境變得比現在更惡劣。可是,我還是無法忽視那封信。

那一天,我不管做什麼都無法靜下心來。
一整天在教室裡頭緊張著二宮他們的動靜。沒觀察到什麼不同,反而被其中一個臭罵「你是在看三小啦!」說著就拿起室內拖鞋往我丟來。砸到了我頭,掉在地上。他要我撿回去給他,我照辦。
愈接近放學時間我心頭愈亂,整個人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捱到了最後一節下
課,幾乎是用跑的跑回家。一邊跑,一邊想,真的要去嗎?該怎麼辦才好?我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結論,不知如何是好,感覺怎麼做好像都會出錯。
我媽一看見我回來,只說了句「回來啦?」依然坐在沙發上看她的電視。我說嗯,回來了。電視中傳出播報新聞的聲音,除此之外,整個家裡沒有其他聲響。跟平時一樣,不管把這個家哪個角落放大仔仔細細地看,都還是靜悄悄地。
「我今天從日時就一直在準備了──」我媽說。
我從冰箱裡拿出葡萄柚汁倒進杯子,直接站在那裡喝。我媽說你坐下來喝呀,過了一會兒,聽見不曉得是剪手指甲還是腳趾甲的聲響。
「準備什麼啊,晚餐?」我問。
「對呀,聞到了吧?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拿繩子綁豬肉哩。」
我心想難道老爸今天難得要回來嗎,但是沒問。
「要不要早點吃?」
「不用了啦,我等一下要去一趟圖書館,回來後再吃。」

我住的城市裡,有一條延續了好幾百公尺的林蔭大道。
每天我穿過那條林蔭大道去上學。約定見面的地點,就在那條林蔭大道正中央附近往左轉一段路後,一片幾乎稱不上公園的小空地。
我在四點左右就出門了,所以到達那裡時完全沒有看見半個人。總之先鬆了一口氣。那邊有幾個被平放當成座椅的輪胎跟混凝土做成的鯨魚,椅子跟鯨魚中間有一小塊大約五公尺平方大小的玩沙區,上面散落著半掩在沙中的零食盒子跟塑膠袋。
我看見沙子上滾落著一些看起來不知道是狗大便或貓大便的乾糞便,外頭沾著一層沙,看起來像包在天婦羅上的麵衣一樣。愈數愈多,我不禁懷疑整個玩沙區裡該不會都埋了一堆貓狗糞便吧?我一直看著那些糞便,感覺等一下一定會被逼著吞下那些,這想法一閃過腦海,喉頭深處開始滾燙起來。我用力吐出一口大氣,試圖揮開那想法,但只感到身體變得更昏沉了。
鯨魚的嘴巴,開了一個大概可以塞進兩個像我這樣身形的開口,油漆剝落得幾乎無法判別原本到底是什麼顏色。背部跟頭上都被黑麥克筆畫滿了塗鴉。這個地方剛好位於一處老舊公營住宅區的背後,沾滿溼氣的土壤幾乎黑得令人覺得不舒服。
我走回去林蔭大道殺時間。
在鐵製長椅上坐下後用力嘆了一口氣,再深深把它吸回去。我千想萬想都覺得來這邊是錯誤的決定,但是萬一不來,二宮他們又一定會因為我沒有如他們所願而不高興,結果到頭來還不是要被搞。不管我選擇怎麼做,下場都一樣。
又嘆了一口氣,恍惚抬起頭來。先前還黑壓壓的樹幹上已經長出了綠葉,風一吹來便發出沙沙的聲響。我摘下了眼鏡,揉揉眼睛,眺望著林蔭大道。眼前景色不分遠近全是平面接著平面。然後我像平常那樣眨了眨眼睛,把眼前景色切掉。像切掉一片方方整整的紙偶戲畫面一樣。眨眼。切掉。一張張甩到腳邊。過了半天,我腦袋又幾乎暫停轉動地走回去約好見面的地方。看見有個人背對著我,坐在輪胎上。一個穿制服的女生。我忽然間整個人傻了,完全無法理解,心想一定還有其他人吧?趕緊四下張望,但沒有看見別人。
心底七上八下地走向那個人。一直走到了鯨魚附近我停下了腳步,對方察覺到我的腳步,驀然抬起了頭,是我們班上一個叫做小島的女生。她一看見我,站起身來,稍微點了點頭,我也不自覺點了點頭。
「紙條……」
小島是一個個頭小小,微黑,很安靜的女生。身上襯衫總是皺巴巴,制服也很舊,身體好像總是歪一邊,一頭又黑又多的自然鬈滿頭炸開。嘴巴上方因為稍微長了點鬍毛,看起來有點髒,時常被大家取笑。她家境不好,又被嫌髒,所以成了班上女生欺負的對象。
「我沒有想到你真的會來。」小島有點弱弱地沒什麼自信地笑了笑。
「你會不會覺得很噁心啊?」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搖搖頭,接著我們兩個就那樣站在那裡沒說話。
「你不坐下來嗎?」她問,所以我點點頭坐了下來,但動作很彆扭。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啦。就是一直覺得很想跟你聊天,感覺有很多事可以聊。你跟我。我覺得我們好像有點必要像這樣聊一下,一直這麼覺得。」
小島邊講邊停頓。我這才意識到,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聽見她好好講話,也是我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第一次從這個人的正面看著她的臉。我第一次這樣子跟女孩子講話,手心開始出汗,全身開始出汗,不曉得該看向那裡。
「謝謝你今天真的過來。」
小島的聲音不高也不低,聲音裡好像有一種實心似的很沉穩的質地。我點點頭,又點了點頭。小島看見我點頭後好像稍微鬆了口氣。
「你知道這個公園叫什麼名字嗎?」
我搖頭。
「這裡叫做鯨魚公園。因為你看,那個就是鯨魚呀。不過這樣叫的人只有我
而已啦。」小島說完笑了。鯨魚公園,我在腦裡複誦一次。
「我剛也跟你說過,其實我之前就想找你講話了,所以才寫那些紙條給你。本來還以為你一定不會來咧,所以老實說,現在心裡滿意外的。」
我又點點頭。
「我想跟你做朋友。」小島看著我的臉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不曉得她實際上到底是在說什麼。下意識點了點頭。點完頭之後,才突然懷疑她剛說的「做朋友」是什麼意思啊?而且怎麼樣才算是「朋友」?幾個疑問突然冒出了心頭,不過我什麼也沒問。剛剛冒出來的汗沿著背脊流下。小島聽見我的回覆後好像很開心,笑了一笑,嘆口氣說真是太好了,接著就從輪胎上站起來,雙手拍拍裙子後面。她的裙子在原本的褶線之外還有好幾條明顯的大褶痕,西裝外套的口袋裡不曉得塞滿了什麼,很不自然地膨了起來,我看見好像是面紙的東西稍微露了出來。
「太開熏惹∼」小島臉上依然漾著笑意嘆息著這麼說了之後,低頭望向她自己的腳。我在腦袋裡頭重複了一次「太ㄎㄜ?」,想問她到底是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問這種問題,什麼時間點問才好,於是閉嘴什麼也沒問。
「我可以再繼續寫紙條給你嗎?」
「可以啊。」我說。嗓子莫名有點尖,害我說完後臉頰發燙。
「那……可以繼續放在你抽屜嗎?」
「唔。」我點點頭。
「你會回紙條給我嗎?」
「嗯。」我說。這一次聲音恰到好處,心底鬆了一口氣。
之後我們兩個誰也沒說話,安靜了好一會兒。遠方不曉得哪處傳來了烏鴉叫聲。
「那就先──」
小島說完,撇嘴瞅著我的臉了半晌後,舉起手來猛一轉身,就往通向林蔭大道的那條路像小跑步一樣地快步走了。
變遠變小了。我一邊想,這種時候到底該目送別人的背影到什麼時候啊,一邊繼續望著她離去,直到看不見為止。小島方整的裙襬不斷拍打她小腿肚一半的地方,看起來感覺很笨重。那影像久久殘留在眼中,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後,那方方整整的裙襬大大擺盪的樣子還烙印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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