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保險套－黃色小書系列1

分手的時候﹐總有人要問上一句﹕「你會記得我嗎﹖」像被舊報紙包裹的西瓜皮所做的無聊吶喊。我絕對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因為我一身傲骨﹐不希罕被人追念﹐或者我風流薄倖﹐一定會忘記對方﹐只是在這種分離的節骨眼上﹐那意圖探知未來的哀傷問題會令我連想到可笑的肥皂劇﹕

「你會記得我嗎﹖」她雙眸閃著淚光。
「會﹐我會永遠記得你。」他堅毅地如同宣示就職的官員。
「不﹗你一定會忘記！」她甩著頭﹐黑髮飛散﹐聲調忽然高拔﹐情緒明顯失控。
「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可能忘記我們甜蜜的過去！」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前後搖晃﹐可能是吧台做慣了﹐以為在搖泡沫紅茶。
「你有沒有騙我﹖」她冷靜下來﹐抹乾眼淚或眼藥水。
「當然沒有。」鏡頭一轉﹐他喘了口氣﹐煞有介事地說﹕「那﹐你會記得我嗎﹖」

天吶﹐像是關不掉的鬧鐘。就算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如何﹐當愛已成往事﹐是好漢就別提當年勇。其實﹐無論過去的戀情所留下的是牆上一抹蚊子血﹑或者胸口一顆硃砂痣﹐該牢記的必定忘得一乾二淨﹐想忘掉的恐怕睡覺也會夢到。人算不如天算﹐命運
就是喜歡搞怪。「我一定會忘記你的﹐奈我何﹖你咬我啊！」

三年前﹐女朋友開口跟我說要分手。分手已經很慘了﹐更慘的是﹐她竟然問我會不會記得她。我本來還多所眷戀﹐想試試看有沒有機會挽回﹐聽到她的問題﹐我哭笑不得﹐不禁自責怎麼會和這女孩談了一整年的戀愛。為了不要進行那可笑的智障對答﹐我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任她細數破碎的往事﹑妄想難料的將來﹐我只自顧自地低頭懺悔。眼看我堅不就範﹐她終於知難而退決定放棄﹐說﹕「好吧﹐讓我最後一次吻你。」我點點頭﹐趨上前輕輕摟了她的腰。她雙手攀住我的肩膀﹐把整張臉埋進我的衣領裡。她親的很用力﹐我有點疼﹐隱約聽到她嚶嚶哭泣的聲音﹐感覺頸子上有些溫熱的液體在漫延。等我痛得受不了﹐一把推開她時﹐才發現原來她在我的脖子上深深地咬了一口。算她狠﹐現在﹐每當我看到自己頸上的疤痕時﹐想不記得她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