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票（簡體書）

《猴票》寫改革開放三十年，一個平凡小人物的命運起伏，感情糾葛，折射出我們國家幾十年社會進程：在那個冷漠而瘋狂的時代，是人性溫暖了小人物的心靈，是知識改變了年輕人的命運。
《猴票》作者畫家劉春杰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明亮從小家徒四壁，家境悲慘，姐姐哥哥先後不幸致殘，使明亮心靈受到巨大創傷，他只能仰望天空，常常做著離奇的夢。一個偶然機會，他認識了從北京下放的右派肖老師，在肖老師的引領下，明亮愛上了集郵，也開始補習文化課。由于那個不堪回首的年代，右派肖老師的一生坎坷，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唯有郵票和家書，讓他在黑暗中看到些許光亮，也因為明亮一家人的關心，使他對生活有了新的希望。終于在將要退休時有了心愛的人，熱戀中的他已經準備結婚時，癌癥不期而來。自殺前，他把積攢了一生的珍貴郵票留給明亮。他們都沒預見到，這些珍郵在不久後將變成巨額財富。
中國經歷了三十余年變革，財富迅速積累，讓許多人沒有準備。肖老師留下的稀世珍品，在一年內瘋狂暴漲至數千萬元。從來就生活在清貧中的小人物明亮，一下子失去了重量，惶恐不可終日，因此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不期而遇的一場大火，燒掉了惱人的財富。明亮夢醒，生活重歸平靜，他最終找到了自我，找回了迷失的方向。

《猴票》寫改革開放三十年，一個平凡小人物的命運起伏，感情糾葛，在半個世紀里，他們經歷著不同的人生。這里情節交錯，人物感情跌宕起伏，折射出我們國家幾十年社會進程：在那個冷漠而瘋狂的時代，是人性溫暖了小人物的心靈，是知識改變了年輕人的命運。
作者劉春杰這位杰出的畫家第一次涉足小說創作，他的小說或許不像他的畫那樣色彩絢麗，圖像奇妙。他捧出的是一顆熾熱的真心，閃射著別樣的意境，蘊藏著別樣的夢與痛！

劉春杰是位畫家，之前出過多本木刻圖文書，大多是一幅木刻作品配一篇雜文或者隨筆。圖文并茂，品鑒時事，點化性靈，誡惡勸善，樂在其中。其作品內涵豐厚，幽默而生動，出版後還得了不少獎。
有人說畫家寫作是不務正業，我不以為然，畫家寫作，古今中外并不少見。我所知道的日本著名畫家東山魁夷、草間彌生，西班牙大師費德里克·加西亞·洛爾迦。當然最有影響的是畢加索，他不僅寫劇本，還親自導演，組織周圍的藝術家演出。我們國內，諸如李叔同、豐子愷、吳冠中、黃永玉等大家，常有文學作品問世。李叔同在繪畫、書法、音樂、文學、戲劇等領域的造詣國人皆知，他曾創辦春柳劇社，并組織拍劇，自己出演“茶花女”主角。所以，劉春杰寫小說可謂承繼前輩藝術家的源流。
談及寫作的緣由，他說：因為對四十余年生活經歷有觀察體悟，身邊的同學、朋友、同事的精彩人生，多積攢在腦袋中，且日夜生長，靈動而不可扼，不由地漲出畫外，另成意境。繪畫之于寫作，力量太小，用畫筆不足以表達出那些人生，于是就寫作。他還說：寫作對于他，就是扯著自己的頭發往空中拔，在空中飛翔。
畫家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明亮從小家徒四壁，家境悲慘，姐姐哥哥先後不幸致殘，使明亮心靈受到巨大創傷，他只能仰望天空，常常做著離奇的夢。一個偶然機會，他認識了從北京下放的右派肖老師，在肖老師的引領下，明亮愛上了集郵，也開始補習文化課。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後，明亮和他親密的伙伴潘山、逸菲考上了大學。參加工作後，三個好友的命運因各自不同的軌跡而截然不同。天性使然，明亮一直默默無聞在中學教書，他努力忘掉大學同學慧慧，與學校食堂工人小芳結婚。喜歡買假名牌的小芳普通、世俗，甚至有許多的缺點，但她很真實、善良，就如同我們生活中的鄰居、熟人，叫人感到親切。人到中年，明亮通過潘山的關照調到機關，卻又被改革的大潮卷入谷底，落得下崗的地步。
潘山與明亮、逸菲當年一起告別農場，成為天之驕子。他不僅努力學習，也在精心地編織關系網。用謀略和明亮的女朋友走到了一起，在岳母等人的幫助下，他步人仕途，逐漸走向巔峰，做了市委書記。謀略成就了他的事業，謀略同樣最終讓他從高空跌落，走向不歸路。
逸菲自小在三個伙伴中家庭條件最好，長大成人後美麗高雅，事業有成，生活富有。作為潘山苦苦追求的女友，因為潘山的變故而受到巨大傷害。由于追求繪畫事業，由于追求完美，她始終單身。追求也許會帶來人生隱痛，她卻并不因此放棄：作為現代知識女性，她獨立、自由、冷靜，不為男性所左右。肖老師去世、明亮失業、潘山獄中離奇死亡，這些變故後，善良的逸菲努力幫助明亮安置工作，帶他走出生活的陰影。在明亮因為集郵而獲得事業的巨大成功時，逸菲平靜地離開了家鄉，移民國外。
由于那個不堪回首的年代，右派肖老師的一生坎坷，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唯有郵票和家書，讓他在黑暗中看到些許光亮，也因為明亮一家人的關心，使他對生活有了新的希望。終于在將要退休時有了心愛的人，熱戀中的他已經準備結婚時，癌癥不期而來。自殺前，他把積攢了一生的珍貴郵票留給明亮。他們都沒預見到，這些珍郵在不久後將變成巨額財富。
中國經歷了三十余年變革，財富迅速積累，讓許多人沒有準備。肖老師留下的稀世珍品，在一年內瘋狂暴漲至數千萬元。從來就生活在清貧中的小人物明亮，一下子失去了重量，惶恐不可終日，因此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不期而遇的一場大火，燒掉了惱人的財富。明亮夢醒，生活重歸平靜，他最終找到了自我，找回了迷失的方向。
孤獨、矛盾和夢想貫穿整個故事中，當我們慢慢展開它，看見那些平凡小人物的命運起伏，感情糾葛，在半個世紀里，他們經歷著不同的人生。這里情節交錯，人物感情跌宕起伏，折射出我們國家幾十年社會進程：在那個冷漠而瘋狂的時代，是人性溫暖了小人物的心靈，是知識改變了年輕人的命運。
當我們為國家興盛而歡呼時，為GDP逐年增長而興奮時，我們不能忘記，幾十年前我們中的一部分人是怎樣毫無尊嚴，茍且活著。今天我們還應該追問，是不是在擁有富裕的物質生活時，有人仍陷于精神困窘中？當一個人面對苦難時，如何帶著夢想仰望天空？當一個人功成名就時，如何從天空回到大地，同時更加崇敬地仰望著那片神聖的天空？
這位杰出的畫家第一次涉足小說創作，他的小說或許不像他的畫那樣色彩絢麗，圖像奇妙。但我相信，他捧出的是一顆熾熱的真心，閃射著別樣的意境，蘊藏著別樣的夢與痛！
朱蘇進：南京軍區文職將軍，國家一級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其代表作有長篇小說《炮群》、《醉太平》等；中篇小說《射天狼》、《輕輕地說》、《凝眸》、《第三只眼》等，并著有《朱蘇進文集》及《面對無限寂靜》隨筆集等。影視代表作有：電影《鴉片戰爭》、《讓子彈飛》等，電視連續劇《康熙王朝》、《我的兄弟叫順溜》、新《三國》等。其小說與影視作品屢獲全國各類文學藝術獎項。

序：夢與痛
正文
後記

省城龍江市雖然地處東北，但當下太陽叉兇又熱，空氣干燥得幾乎要起火似的。樹被曬得低著頭發蔫，小鳥們躲在巢穴中閉著嘴不再唱歌，貓在樹蔭里說著夢話，狗則霸占著墻根的陰涼，張開大嘴顫動著舌頭，半睜半閉著眼打盹兒。
已步入中年的“悶葫蘆”明亮，剛剛經歷一場大病，原本端正的五官呈現出些許松懈，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發福的身體還有些虛弱，微微一動便會大汗淋漓，明亮需要耐著性子熬過厭惡的夏天。他酷似趴在門口大樹下的那只懶貓，蜷縮在沙發上，緊緊地閉著厚厚的嘴唇，懶得睜開眼睛，明亮正在老實巴交地做著他最後一天的小人物。自從少年時，家境貧窮的明亮就養成做美夢的習慣，那個年月也只有夢，是他可以隨意享用的財富。夢，五花八門奇形怪狀，即便有依稀夢醒的時候，他也不愿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清醒了就會失去神秘，就會回到真實中，一切都將黯然失色，如同黃昏。不過等到夜里就好了，暴熱一整天的太陽累得下山休息去了，樹上的鳥兒開始溫和平靜，草叢里的蟲兒退去煩躁，萬物不再喧囂，鮮花趁機怒放。明亮就會平心靜氣地睡個安穩覺。
迷迷糊糊之中，明亮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會突然發達起來，坐在氣派、堂皇的總統套房里，數千張整版猴票像小山一樣堆在他的身邊。身後有寬大的落地玻璃，外面群山環抱，紫氣東來。
一位中年男子立正，敬禮，用洪亮的聲音喊道：“報告書記，按照您的指示，那個刷墻民工撿到的猴票全部追回，現在完票歸趙！”
完票歸趙，完票歸趙，山谷回音……
“你是在叫我嗎？我是青山市委書記？我早就調到省城龍江市了！”明亮很疑惑。他想，巨額財富不自己留著，這家伙肯定是個弱智。
“他是在向您匯報工作，您就是我們青山市委書記趙明亮呀！”女秘書對明亮說。
原來，自己身邊還站著一位女秘書，怪不得有一股香氣。女秘書沖中年男子點點頭，小聲道：“你去忙吧。”他立正敬禮，然後轉身退出。
“剛才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說完票歸趙，完票意為完整的猴票，趙乃您也。”女秘書的嘴貼在明亮耳朵上說，貼得他癢癢的。
仔細打量一番，明亮覺得她長得和逸菲一模一樣，大吃一驚，問：“你不是逸菲嗎？你不是把我從青山市調到省教育學院了嗎？”
“正是奴家。”
“什么亂七八糟的，奴家？逸菲是大畫家！是我最要好的同學！青山市市委書記是潘山，也是我的同學。”
“我就是逸菲，不是您的同學，也不是大畫家，是奴家呀。您才是真正的市委書記。”說著，她順勢坐到明亮懷里。
“你真是逸菲？我以前就想和你好，因為太自卑始終沒敢說，總覺得配不上你。”明亮緊緊抱著她，委屈地落淚，嘴角流出口水。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電話響了，明亮懶懶地接通。“亮子，怎么才接電話呢？我們食堂今天忙，家里的晚飯你做啊！”妻子小芳的聲音震耳欲聾，明亮的“好日子”也隨之消失，他醒了。一只貓正在蹭來蹭去，他生氣地一跺腳，貓跑了。媽的，大白天竟做白日夢，真丟人。明亮有些臉紅，他可是極其敏感、好臉紅的老實人。朝四周看看，還好，沒人知道。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驕陽似火，炎熱籠罩著所有空間，熱浪撲面，整個世界像個蒸籠，空氣仿佛被烤得難以忍受，它顫抖著，飄忽不定。高樓林立的都市，無數空調機嗡嗡作響，匯聚成巨大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路人汗流滿面，行色匆匆，似乎個個心急火燎，恨不能一步躥進冷氣充盈的房間里。無論南方北方，還是城市鄉村，處處火熱。五月下旬，天氣如此炎熱而且南北呼應，令人發怵。難道真如傳說中的地球變暖，一切都在改變？是不是還有人類欲望之火在熊熊燃燒，與自然氣候抱團共謀，加劇了熱量？它們躲在城鄉的每個角落隨時隨地等待時機噴發。
此時，在遙遠的北京巨士達春季拍賣會現場，人聲鼎沸，座無虛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西裝革履，花枝招展，個個滿面紅光精神抖擻情緒激昂。空氣中平添了一種令人向往的味道，陌生而又熟悉，一種讓人有些陶醉的氣氛，一種難以控制的氣息濃烈後又擴散開來。它就像財富的氣味，這種氣息夾雜著消費、占有、炫耀，還有攀比，令人向往。拍場中充滿著期待，流淌著沖動。工作人員緊張地忙碌著，或拿著拍賣成交單據，讓剛剛成功競拍的客戶簽字確認，或給臺上拍賣師傳遞紙條，或正在用電話向場外委托方不斷報告節節攀升的價格。這個場面很像戰爭中的前線指揮所，忙亂、吵雜……
此時此刻，一張整版80枚“庚申猴”郵票正在上拍。
“80萬，80萬，80萬，哪位對庚申猴票有興趣？謝謝第一排的這位先生！90萬，90萬，90萬，90萬還有沒有人加價？”拍賣師的一雙眼睛好似剛剛添加過潤滑油的滾珠，滴溜溜狂轉，有如急速旋轉的雷達，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的嘴也絕非一般，是一個煽動性極強的宣傳器，與眼珠節奏相得益彰，快速張合。伴隨著極富煽動性的聲調，串串數字不斷從那里飛出，擲地有聲，聲聲如雷貫耳。即便如此，這位拍場久經考驗的拍賣師仍頗有風度，拿捏自如。他一手頻頻指向剛剛報價的客戶，另一只手夾著拍賣小錘，不停地在桌面上移動。此時他更像草叢中蹲著的豹子，機敏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隨時做出判斷，以便及時采取抓捕行動。
“謝謝最後一排那位女士，95萬，95萬，95萬還有沒有人出價？100萬，100萬，100萬！100萬！”拍賣師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110萬，110萬！110萬，這位先生再加一點好嗎？謝謝！”
“120萬，場外委托出價120萬，120萬還有人要嗎？”拍賣師半張著嘴，眼球再次飛速旋轉滾動，四處尋找下一個目標。他有意把小錘不停地在桌面移動著，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實際是在提醒各位競拍者，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在做最後的努力，期待奇跡再次發生。
“120萬一次！120萬兩次！還有哪位慧眼者參與？120萬，120萬最後一次！120萬最後一次！”拍賣師的眼神里仍充滿期待。
120萬！”“啪”的一聲，手起錘落。“120萬成交！”
一張整版1980年T46“庚申猴”票，以120萬元成交。
如今的高鐵已經把我們昔日漫漫征程變成了朝發夕至，飛人劉翔仿佛插上了翅膀，不斷刷新人類飛奔的歷史紀錄。一切都要有速度，經濟發展也不能例外。就在兩個月前，也是這家拍賣公司，整版猴票拍出86萬元。短短六十天又一次飛速上揚，讓所有親歷者情緒高漲。至少十秒鐘，拍賣現場空氣仿佛凝固，鴉雀無聲。很快，人們從集體失憶中緩過神來，爆發出熱烈掌聲，那掌聲持續了許久、許久。
猴票天價拍賣的消息迅速擴散，這個速度不是飛人劉翔可比，它迅雷不及掩耳，瞬間穿越千山萬水，摧毀所有屏蔽，抵達世界任何角落。沉寂已久的集郵市場也因此活躍起來，多種郵票全線飄紅，而且半個月內這輪瘋漲達到高潮。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