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忘記（簡體書）

; “若能忘記，一切本無”是作者趙玲向往的境界。 發生的太多，趙玲希望忘記，踩著忘記的臺階登上更高的平臺，祈望更 涼爽的清風，沐浴更明亮的陽光，想象自己像老鷹盤旋在風云突變的高空， 鳥瞰大地。 懷著這樣的渴望，的確在知覺與不知覺間忘記了很多的人與事，有些忘 記得特別徹底，了無痕跡。 但是，那些忘記不了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走過的高山峽谷、江河 草原，那些仰望過的藍天白云，則像銘刻在最深處的標記，像烙印，像穿在 細線上的珍珠，顆顆閃著潤澤的光芒，貼在胸口，撫慰吾心，即使身置最幽 昧的黑暗之中，左右仍有溫暖，眼前仍見光明。 這些不能忘記的，就像那些愛你也是你愛的人、那些最親的親人、那些 最好的朋友……他們沉默地站在你的身邊，關切地凝望如閃爍的星空，歲月 不能消退，時空不能阻隔。 《若能忘記》這集子，是趙玲的心意，獻給他們。 《若能忘記》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發行。

; 從三里河到阿魯沙 “若能忘記，一切本無”是我向往的境界。 發生的太多，我希望忘記，踩著忘記的臺階登上更高的平臺，祈望更涼 爽的清風，沐浴更明亮的陽光，想象自己像老鷹盤旋在風云突變的高空，鳥 瞰大地。 懷著這樣的渴望，的確在知覺與不知覺間忘記了很多的人與事，有些忘 記得特別徹底，了無痕跡。 但是，那些忘記不了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走過的高山峽谷、江河 草原，那些仰望過的藍天白云，則像銘刻在最深處的標記，像烙印，像穿在 細線上的珍珠，顆顆閃著潤澤的光芒，貼在胸口，撫慰吾心，即使身置最幽 昧的黑暗之中，左右仍有溫暖，眼前仍見光明。 這些不能忘記的，就像那些愛你也是你愛的人、那些最親的親人、那些 最好的朋友……他們沉默地站在你的身邊，關切地凝望如閃爍的星空，歲月 不能消退，時空不能阻隔。 這集子，是我的心意，獻給他們。 三里河是我成長的地方，從那里我不斷放射狀向外延伸自己的觸角，阿 魯沙這個非洲小鎮是觸角觸到的地方之一。 若有生之年仍有幸，希望觸角也能延伸至馬丘比丘、亞馬孫…… 生命有限，心無限。

序　從三里河到阿魯沙 與天地 之所以旅行 月亮照耀木那的天空 梅里之光 恒河的日出 翻越天山 不為擁有 孟買乃 過客 虛妄的征服 阿魯沙 若能葬身此地 身在德格 馬爾馬拉海的風 “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在飛馳的列車上 到此一游 皓月如歌 赤道的光線 印度啊印度 虎跳峽 迪拜噩夢 早晨的音樂 輾轉在新疆 重返非洲 一朵扶桑 “鮮花盛開的村莊” 很大的後花園 與人物 坦姐(Miss Tanzania) 通訊員陸元留 我的同事YK 夢里光慧 金的笑臉 維士諾和他的同行們 芭芭拉勵 向杭州人民學習 邁克與雷鋒 馬賽依 人不可貌相 象的記憶(Elephant Memory) 別處的生活 奇遇 林煜和米線 偶然卻長久 親愛的跳跳 發小兒 克拉克醫生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勢利的“那啥” 童年 熊貓 秀秀媽 UNTAG 雪人兒 景來，楚景來 你的地盤兒我做主 虛度的時光 一件小事 與世事 幾本書 他們的時代 友誼 書之于我 “瘋狗”魯迅 談談愛情 與眾不同的重要性 你的精神家園，也是我的 胡說八道 “寫作令女人不幸福” 話說孤獨 不是題目的題目 講究 “需要”不如愛 亮相與否 “只要你過得比我好” 呼嘯的雄風 A男與B女 勇敢者 孝道 再說魯迅 時間如利器 信仰 赤子之心 一個人的人生 三里河

; 翻越天山那年，二十三四歲，一個人。 在伊犁轉了十幾天，本來應當原路返回烏魯木齊，偶遇的路人說應當去 看看巴音布魯克，說那可是中國最大的草原哦。直到現在，我也不能肯定地 知道巴音布魯克是否真是最大的草原，地理書上說鄂爾多斯是中國第一大草 原，但一蒙古朋友說，鄂爾多斯應被稱之為沙漠。 巴音布魯克來自蒙語，意為富饒的泉水，那是18世紀清王朝賜給義舉東 歸的土爾扈特部的寶地。草原隱在天山山脈中部山間平地上，橫貫天山，最 高山峰7000多米，要去看看。 當時身處天山以北，若真要去看看，只有從北向南翻越天山。天山是群 山，要一道道翻過去，需要幾天時間。 80年代的新疆交通尚不發達如現在，我在伊犁縣城伊寧打聽不到可以前 往的公共交通。住的旅店是當地林業局的招待所，經常會有開卡車運木頭的 司機在此留宿，沒有別的途徑，就想試試搭運木頭的卡車翻天山。 新疆北部山高水長、森林廣闊，資源尤其豐富，北疆的木頭常越過天山 被送到戈壁荒涼的南疆。為此，林業局許多司機常年駕駛重型卡車奔波在穿 越天山的路上，事後知道，時時有人為此喪生。 在招待所很沒耐心地等待著合適的車和司機，更沒耐心地天天吃招待所 的手抓飯，就是羊肉胡蘿卜攪和在米飯中用羊油拌了，我吃飯不挑，吃飽就 行，可終于有一天被這手抓飯惹翻了。 有一次，去晚了，飯涼了我不知道，一口塞到嘴里就是一團涼了的羊油 ，當時就吐了。有點急了，催招待所的女服務員黃小麗趕緊為我物色一個可 以信任的司機，想走。司機經常在此落腳，她全認識。 黃小麗是個熱情的姑娘，每天興高采烈的，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她在戀 愛，喜歡的對象就是個司機，看上去像個健康、開朗的學生，總穿著妥帖的 白襯衫，我跟小黃說：“不錯，我也喜歡。” 一天中午，小黃把我叫出來：“這個司機，人挺可靠的，和我對象是好 朋友，你先看看。” 被小黃推進一間屋子里時我有點發懵，屋里煙霧繚繞、汗臭逼人，分別 坐在幾張床上的幾個男的都抬起頭來，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我，不說話。 小黃在我身後，手伸過我肩膀，指著中間一個穿軍裝的(無領章帽徽)： “就是他。”他看著我，也不打招呼。 面對一屋子沉默的人，我僵持了片刻，嘴里言不由衷地嘟囔了一句：“ 你說沒事吧？”他平靜地接住我的話：“你說有啥事？”我話跟不上，傻愣 愣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當天下午，我們出發了。 那輛車是黃河大卡車，帶著一個大拖斗，前後上下全部裝滿了幾米長的 木頭，切出棱角的木頭碼放整齊，捆扎緊實，日後在不斷上山下山的顛簸中 從沒松散麻煩過。駕駛室寬敞明亮，可以并排坐下三個人。我一上車就把自 己的大背包橫在我倆中間，心里暗暗盤算著：真有什么事，我就一腳踹開車 門跳下去。他看了看我的包，眼皮都不抬說了句：“你還挺謹慎的。”毫不 掩飾的嘲弄的語氣。 我們上路了，聽著收音機開始了必需的互相介紹。他叫牛志剛，半年前 剛從部隊復員，家在阿克蘇，比我大6歲，我說我大學剛畢業，留校當了兩 年老師了，他說：“這么膽兒大的老師我還真沒見過。”我心里說你沒見過 的多了。 牛志剛矜持，話不多，基本在聽收音機，開車的姿態熟練、放松。 坐在轟鳴的卡車上，天山里奔馳，真正有“在路上”的瀟灑，強勁的風 吹起我一頭長發，心感到無比的自由，灑脫中甚至生出幾分自豪，自顧自地 覺得自己就像抬頭可見的振翅盤旋在天山山巔之上的那些老鷹。 多少年後聽到許巍唱：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間，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向往……聽著聽著眼前浮現的就是當年在大卡 車駕駛樓子里的自己，和一路所見的天山：藍天白云、冰峰雪嶺、湖光山色 、云杉倒映…… 天山是山脈，卡車不斷上山下山，各色不同景致撲面而來，遼闊的草原 ，挺拔的青松，奔馳的馬群，雪白的鹽湖，穩健的蒼鷹。目不暇接的同時， 體會到不斷的、強烈的驚喜。偶爾，凝望著起伏于山巒的無盡的松濤林海， 沉溺于感動：大自然，它總是以最真、最誠的摯情在前方散發著光輝，引導 了我的心，從不讓我失望。 牛志剛看出我的陶醉，說：“這條路我走了無數次，但每次看到還是覺 得美。” 有些山很高，最高山峰達7000多米，卡車所到之處也有5000多米，積雪 常年不化，空氣稀薄、寒冷，我沒準備，只能把帶著的所有衣服層層疊疊加 在身上，長長短短，窩里窩囊，像個剩了幾天的包子。 牛志剛有經驗，車里備著軍大衣，車爬到海拔高的地方他就穿上大衣， 再從工具箱抓出一件毛背心丟給我，這樣，使我才不至于一到四五千米的雪 線附近就變成一個團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剩包子。 但只要車下到低處，馬上就會被強烈的陽光曬得燥熱，要恢復單衣薄褲 。 車行路上，經常加水，有時我跟牛志剛一起去，爬到山坡上，牛志剛指 給我看雪蓮花。聽過很多歌都把雪蓮渲染得聖潔美麗，誤導我一直把雪蓮花 想象成白色荷花那嫵媚的樣子，看著眼前亂石堆里毛茸茸的一團，不信這就 是雪蓮。 “摘兩朵吧，活血治風濕，很好的藥。” 在牛志剛的建議與帶領下，頂著寒風摘了兩朵，在翻過天山後，那兩朵 雪蓮讓我在慌慌張張趕路中落在某個旅店里了。 牛志剛說雪蓮即使在零下十幾度的酷寒之中也能生存，在極度缺氧的高 山之上也照樣盛開，頑強。我看著剛摘的雪蓮，聽著牛志剛對它的贊美，想 ：即便沒有嬌柔新鮮的秀麗，卻更有凌寒怒放的俊美，以及讓我心生敬意的 不屈。 滿池粉白美麗的荷花總會在微風搖曳中陪伴有蛙鳴鼓噪，高山之上的冰 封雪嶺問孤獨的雪蓮從來都是在寂靜中綻放，在沉默中枯萎。 我們采雪蓮的山坡向下是深淵，有部卡車底朝天翻在溝底，車體已經生 銹。我問：“這車不拉上來？”“誰拉？拉不上來。”“車里的人呢？”“ 還在車里。” 沒人知道車是什么時候翻下去的，沒人知道車里有幾個人，車和人都像 塵土被風刮出這個仍舊熱鬧的世界，早已無人問滓，只有這高山之上的雪蓮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陪伴著生銹的卡車和不甘的靈魂。 雖然是在無人煙的山里，但牛志剛總能適時找到吃飯的地方，保證我們 每天白天能吃上一頓熱飯。飯很單調，基本頓頓拉條子，就是新疆拉面。 P2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