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廷芳學術經驗集（簡體書）

龍江醫派是在黑龍江省特有的地域環境和文化背景下，在動盪不安、不斷更迭的歷史條件下，相互碰撞爭鳴、擷取交融，所形成的風格獨特、蘊育了北寒地區中醫藥防治疾病的優勢與特色、在我國北方地區新崛起的醫學流派。《龍江醫派叢書》全面、系統地搜集整理了有關龍江醫派諸位醫家學術思想和臨床經驗的珍貴文獻資料，而且利用現代研究方法對其進行了深入的分析、研究和提煉。
《龍江醫派叢書：華廷芳學術經驗集》整理彙集了我國現代著名中醫學家、龍江醫派傑出醫家華廷芳教授的著作、醫論、醫話和醫案等，分為醫家傳略、學術思想和特點、著作擷粹、醫論輯要、醫案擷菁五個部分，系統總結了華廷芳教授的學術思想和臨床經驗。
《龍江醫派叢書：華廷芳學術經驗集》可供中醫藥研究及臨床工作者，中醫院校學生及廣大中醫愛好者閱讀、參考。·

張洋，美國弗吉尼亞理工大學城市事務與規劃系教授，美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會青年研究員，北京大學一林肯研究院城市發展與土地政策研究中心海外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城市規劃、土地利用、防災減災。·

《華廷芳學術經驗集》由李敬孝、華世文主編，不僅全面、系統地搜集整理了有關“龍江醫派”的珍貴文獻資料，而且利用現代研究方法對其進行了深入的分析、研究和提煉。“龍江醫派”反映了近百年來中醫藥不畏艱苦、自強不息、不斷發展壯大的奮斗歷程，為中醫藥學的理論研究和創新實踐提供了堅實的學術基礎。相信本叢書的出版，對于繼承和發揚“龍江醫派”名老中醫學術思想和臨床經驗，激勵中醫藥新生力量成長有著重要的教育意義，亦將對推動黑龍江中醫藥學術進步與事業發展產生積極、深遠的影響。

序
總前言
醫家傳略
一、生逢亂世，棄文從醫
二、療效卓著，享譽海內外
三、醫德惟善，剛正不阿
四、教壇耕耘，誨人不倦
五、嚴謹治學，文以載道

學術思想和特點
一、發皇古義，釋疑經典
二、外感內傷雜病，通權達變
三、以案明理，以理明案
四、詳辨病機，活用方藥
五、辨脈精細，脈症合參，指導用藥
六、手段多樣，據病施治
七、外科諸瘍，內外兼治
八、紅斑狼瘡，分期複法論治
九、婦科疾病，氣血為綱
十、辨治腫瘤，因人而異

著作擷粹
傷寒釋疑
醫論輯要
一、《內經》的形成
二、五行在中醫學術上的應用
三、“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淺解
四、“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淺解
五、“肺者，相傅之官，制節出焉”淺解
六、論火
七、發熱證治
八、傷寒六經發熱的分析
九、對《傷寒論》陽旦證的探討
十、再論陽旦證
十一、傷寒漫談
十二、我們在臨床中如何運用《傷寒論》的方劑
十三、論桂枝湯
十四、三承氣湯證之比較
十五、小柴胡湯證之研究
十六、以小柴胡湯加減治療肝炎的體會
十七、小柴胡湯的臨床治驗
十八、應用小青龍湯治療咳嗽經驗介紹
十九、大青龍湯臨床應用經驗介紹
二十、加味人參白虎湯治療三消證的一點體會
二十一、用《傷寒論》辨證法治癒病例的經驗報告
二十二、方劑治驗拾遺
二十三、對《傷寒論》衄血的一點認識
二十四、瀉心湯治療咳血和鼻衄經驗點滴
二十五、中醫治療血證經驗介紹
二十六、經漏的辨證論治
二十七、經漏治癒病例介紹
二十八、24例大咯血臨床觀察（包括肺結核、風濕性心臟病等類型）
二十九、血小板減少性紫斑症治療電腦分型
三十、中醫治療血小板減少性紫斑症經驗介紹
三十一、中醫治癒紫斑症3例簡介
三十二、治療血小板減少性紫斑症18例介紹
三十三、中藥治癒胸痹證臨床分析
三十四、用中醫辨證治療的幾種胃病
三十五、中醫治療神經性嘔吐經驗介紹
三十六、論肝炎治療
三十七、中醫對水腫病的臨床觀察
三十八、中醫對浮腫病的分析與治療
三十九、小兒急性腎炎6例治癒報告
四十、中藥治癒癥瘕（腫瘤）介紹和體會
四十一、霍亂治驗一則
四十二、中藥治癒蕁麻疹驗方介紹
四十三、若干病證臨床經驗簡介
四十四、我在教學中的體會
四十五、為建設祖國不斷做出新貢獻
……

醫案擷菁·

一、生逢亂世，棄文從醫
華廷芳是我國現代著名中醫學家，一生淡泊名利，沉潛學術，醫湛德高。華廷芳先生解放前即以高超醫技聞名龍江地區，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藜藿庶民，無不出入其門以問醫求診；新中國成立以后，歷任齊齊哈爾市中醫聯合診所所長、齊齊哈爾市第一醫院中醫科主任等職務，后奉調來黑龍江中醫學院（即現今黑龍江中醫藥大學）任教，為該校建校元老之一。華老博覽群書，經驗宏富，內外婦兒，無不精通，尤以擅長治療紅斑狼瘡、血小板減少性紫斑癥等疾病而馳名中外；其治學勤奮，畢生致力于《傷寒論》研究，平素筆耕不輟，先后發表高水平論文數十篇，積累病案記錄近百冊，并于20世紀80年代出版個人專著《華廷芳醫案選》，引起海內外轟動，堪稱龍江醫派的杰出代表。
華廷芳，1911年2月7日出生于遼寧省莊河縣，為家中獨子，后隨父移居黑龍江省青岡縣以及齊齊哈爾等地。華氏族系綿長，可遠溯及漢，與當時名醫華佗同出一脈，漢后歷代書香裊裊，人才輩出。他的曾祖父為前清舉人，后入朝為官；祖父、父親出身秀才，皆精通醫術，因此，先生其家既是書香門第，也可稱得是中醫世家。
先生的父親華興東為齊齊哈爾知名宦紳，曾任齊齊哈爾教育局長，為齊齊哈爾“吳督軍”
的教師。華興東一生潛心向善，每遇災害之年，即廣為施舍，扶窮濟困，并曾親率民團剿匪，為民除害，在當地威望甚高。他教子甚嚴，在廷芳幼時即教授古文詩詞，令其背誦“湯頭歌”，并講解藥性。廷芳天賦聰慧，悟性過人，勤奮好學，很早即熟讀四書五經、唐詩宋詞，吟詩作對，出口成章，時人稱奇。他五歲時一次與父親在宅院中散步，其父高興之余，隨口吟出“父攜兒手，庭前散步”，廷芳立刻接出下句“父步大，兒步小”。小小年紀，即如此才思敏捷。而且，他記憶力驚人，進入私塾學習時善用吟唱之學習方法背誦文章，效果甚佳，長期不忘，直到晚年時，對許多古文章句亦能信手拈來，倒背如流，足見幼時功底之深。
1929年，先生考入北京朝陽大學，學習法學。大學期間，品學兼優，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他興趣廣泛，吹拉彈唱，無所不通，于胡琴尤其擅長，全校聞名，亦經常參加網球、棋類等各種體育活動，還經常和同學們劃船長途野游，一次野游之時遭遇暴風雨，其頂風冒雨，劃船十余里，勞累過度而致吐血，自此埋下喘息咳嗽之病根，纏綿難愈，對其終身健康和事業影響甚大。
1931年夏，21歲的華廷芳以優異的成績從朝陽大學畢業，然而，彼時的中國正在軍閥混戰和列強環伺中，國將不國，哪里有法學畢業生的用武之地？緊接著，“九一八”事變爆發，日軍侵占東北三省。時局動蕩，報國無門，先生只得奉父命返鄉，棄文學醫，師從齊齊哈爾名醫林子宣先生，并深得其真傳。
華廷芳先生于1934年學成出師，開始獨立行醫，在齊齊哈爾市世一堂、萬育堂坐堂。行醫之初，求診者不多。因為普通民眾往往只認“老中醫”，對年紀尚輕的華廷芳不大敢相信。
夫人于是建議他蓄須，以顯老成。他天生連鬢胡須，本來還嫌每日剃刮頗為費時，如此一來索性留起一縷黑髯，不僅自己省事，還可使外形老成，容易取得患者信任。漸漸地，由于華大夫醫術精湛，每起沉疴，隨著口碑相傳，患者逐日增多，“華大胡子”的醫名開始在齊齊哈爾等地百姓間廣為流傳。
當時正處偽滿時期，日本人對東北地區的漢醫（日本人稱中醫為“漢醫”）嚴加控制，妄圖扼殺。廣大中醫從業者必須參加日本人主持的漢醫考試，考試通過者頒發由日本人署名的漢醫證書，方獲準行醫。漢醫考試分筆試、口試，每年僅設南、北兩個考場，所定名額極少，所以成功通過甚為困難。20世紀30年代末，先生在北方考場報名應試，筆試成績優異，脫穎而出；口試考查辨識中草藥，要求回答出藥物名稱、藥性、功能等。他熟練辨識十幾種中藥，對考官提問也是對答如流。考官對其學識頗為贊賞，最后把備用的中藥五六十種全部拿出來考問他。先生一一作答，準確無誤。眾考官驚喜有加，不禁與之討論起醫學問題，考場變成了學術討論會。此舉先生奪得北方考場第一名的好成績。
與事業上的重大轉折一樣，先生的婚姻也堪稱戲劇性。1930年臘月寒假，他于北京返鄉，途中遭匪徒綁票，其父用重金贖出，方得返回齊市。歸家之時，恰逢鄰里一大戶人家辦婚事，專程邀請華大少爺為婚禮演奏助興。可是，原本西服革履的北京大學生華廷芳因在被綁票時衣物盡遭洗劫，此時僅以一破舊皮襖、破烏拉鞋御寒。既被盛情邀請，他無瑕換裝便索性以此裝束前往，在各界名流齊聚的大雅之堂上，盤起二郎腿，翹起烏拉鞋，悠閑自得投入于胡琴演奏，讓眾人忍俊不禁。誰料，正是由于不拘一格的表現和才華，被席間一位富商看中，后托人說親將女兒宮桂蘭相許。宮氏小先生四歲，國高畢業，美麗賢惠，與其相濡以沫，相伴終生，在坊間傳為一段佳話。宮氏堪稱賢妻良母，先生著書立說，發表文章，材料收集、文字校對、整理、保存等事宜，盡由夫人負責；教育子女、主持家事亦皆由夫人承擔。正因如此，先生方得以專心投身醫學，精究方術。
二、療效卓著，享譽海內外
書香門第的熏陶和多年求學的良好習慣，使先生學習勤奮，嗜書成癖，有時為求一部古籍，不惜跑遍古書店、小書攤，甚至不惜磨破嘴皮在個人手中高價購買。每得好書，他總要反復閱讀、背誦，書中圈圈點點，時見批注之心得體會。他愛書成癡，整日手不釋卷，潛心鉆研，專心致志，如醉如癡。一次，他正在家中讀書，門外街頭來了秧歌隊，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夫人入室召喚：“先生，咱們看秧歌去。”連叫數聲，先生才茫然抬頭，詫異地問道：“哪扭秧歌呢？”他對窗外的熱鬧竟全然不知，可見讀書之忘我。
經過長年的潛心研習，先生打下了扎實的醫學基礎，結合自身親自坐堂應診，經驗漸豐，不僅從師所學的醫技日臻成熟，而且對于行醫之“道”的領悟也逐漸加深，慢慢形成了自己的診療風格。他認為藥不對癥，多服無益，反而有害；藥若對癥，立竿見影，不在藥味之多，劑量之大也。1936年，齊齊哈爾地區傷寒病流行，先生用麻黃湯原方治之，立竿見影。后來由于患者太多，藥房抓藥不及，他令人將麻黃湯原方藥量碾成粗末，予患者以水沖服，亦每每顯效。于是病人口口相傳，說“找齊市‘華大胡子’，‘大胡子神醫’看病，看一個好一個”，越傳越遠，越傳越神，以致華家診所前常常車水馬龍，有的患者甚至半夜即來診所門前排隊候醫，名震一時。
齊齊哈爾市第一醫院前身始建于清宣統三年，即公元1911年，為當時黑龍江省建院最早的市級醫院。隨著時局演變，醫院幾易其名，先后歷經黑龍江省官醫院、滿鐵醫院、偽滿市立醫院、黑龍江省醫院、黑龍江省二院等稱謂，至1956年5月方改為現名。齊齊哈爾市第一醫院下設有西醫內科、西醫外科、中醫科等，中醫科又細分為中醫內、外、婦、兒等科室。先生進入該院工作后任中醫科主任。他既堅持為患者診病，又努力進行臨床科研。其為人光明磊落，毫不保守，每治愈疑難重癥即發表文章，詳細闡述心得體會，并經常作專題學術報告，提攜后學。現存先生當時的中醫會診記錄就有肺結核、腸結核、風濕性心臟病、慢性肝炎、班替氏病、腎炎以及婦產科疾病等許多內容，從中可以管窺先生辨證詳明、處方精當之風采。例如，1956年一肺結核患者大咯血，前后共失血約兩千毫升，經數家醫院診治不效，后經齊齊哈爾市第一醫院收治，請先生會診。他診其脈滑，結合其心中煩熱，腹時串痛，小便泛紅，大便六日未下，主張清熱涼血，降逆止血，投以犀角地黃湯合瀉心湯化裁。患者服藥后，三日咯血即止，又按上方加減參以補益，又六劑痊愈出院。又如一患，妊娠三月余，因妊娠劇吐入院，早起嘔吐膽汁，食入即吐，聞中藥味亦吐，頭暈乏力，有小產之虞。先生診其脈沉滑，投以溫膽湯加味，一劑而嘔吐止。此類病案甚多，茲舉二例，以為證明。
借助深厚的醫學積淀，先生在臨床中得心應手，屢起沉疴，在許多疑難雜癥的治療上累積了豐富經驗。比如：先生對系統性紅斑狼瘡研究深入。《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痛癢瘡，皆屬于火。”其認為紅斑性狼瘡類似中醫之“貓眼瘡”，屬于陽瘡熱證，當以清熱解毒、活血養陰為治療大法，并自擬一方，用藥如金銀花、連翹、川貝、蚤休、當歸、生地、丹皮、僵蠶、蟬蛻、蒺藜、青蒿等，并觀其侵犯何經而隨證加減治之。先生主張治療此病要敢于守方，囑患者長期服藥，臨床應用二百余例，有效者甚多，不少經治得愈后的患者至今健在。如黑龍江中醫藥大學某老中醫，四十年前亦曾患系統性紅斑狼瘡，經先生治愈，現已年逾八旬，依舊活躍于臨床一線。又如原哈爾濱市南崗區大成菜市場售貨員張某患此病，臥床不起，整天以淚洗面，經哈爾濱、北京等地各大醫院醫治無效，慕名求診于先生，堅持服藥近2年，治療痊愈，現已七十有余，身體健康。類似患紅斑狼瘡經先生治愈，從而成功存活數十年的典型病例為數眾多，不再一一列舉。
早在20世紀50年代，先生即對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開展研究和治療。此病患者常有大小青紫斑點，狀如葡萄，發于全身，腿脛居多，齒齦腐爛等表現。關于此病之病因，先生考諸古典醫籍，認為是感受疫氣，郁于皮膚，凝結而成。結合臨床治療體會，先生在本病治療原則中指出：血熱妄行者用犀角地黃湯、膠艾四物湯；神志昏迷者用安宮牛黃丸、犀角化毒丸；有瘀熱者用桃紅四物湯加牛膝、茅根、柏葉；無出血現象唯血小板減少者，則應大補氣血，以十全大補湯、人參養榮湯等化裁，用之多有療效，臨床經治千余例，治愈率達90%以上。當時先生治療血液病成績突出，引起了國內外的重視。1959年，前蘇聯國家血液病研究院專門致函我國外交部門，商討與先生合作進行血液病研究等諸般事宜，無奈當時中蘇關系已然緊張，合作之事胎死腹中。
及至暮年，先生壯心不已，又對癌腫展開深入研究，決心要攻堅破難。先生言癌腫類似中醫所謂之瘕積聚等病，古人治療此類疾患有寓攻于補、寓補于攻或攻補兼施者；亦有舍脈從證、舍證從脈者，治療此證，必視包塊之性質、病情之輕重、日期之遠近、身體之強弱，因人而異，辨證施治，并非一方一藥統治所有之腫瘤也。如哈爾濱市委離休老干部冉某肝癌晚期，腹大如妊娠八月之婦，面目甚黃，全身浮腫，先生察其舌紫苔膩，脈沉弱，以健脾理氣參以化濕活血解毒法治之，服藥四劑見效，后以柴胡、龍膽草、雙花、連翹、龜板、鱉甲、郁金、薏米、穿山甲、白英等加減服之，又存活四年。又先生曾治療一黑龍江省牙克石地區患者，罹患左腹膜后腫瘤，左上腹包塊如拳大，連及臍左，按如石硬，邊界不清，其雖有氣短無力，但脈數苔燥，病期較短，故舍證從脈，以攻為主，以鱉甲煎丸合化回生丹加減，服藥四十余劑，包塊完全消失，至1984年2月已健存一年兩個月。此驗案是先生生前最后時刻親筆成文的，非常寶貴，被載入李濟仁教授主編的《名老中醫腫瘤驗案輯按》（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一書中。
20世紀80年代，先生個人專著《華廷芳醫案選》出版后，東南亞、中國香港等許多國家和地區的患者紛紛來信求醫。泰國藥行總經理陳中一年已八旬，罹患震顫，多方求治不愈，通過我國外事部門于1982年攜夫人及女兒專程來哈，拜謁先生，求醫問病。當時省委書記王一倫親自指示：“治病不傳藥，華老是著名中醫學家，藥方不能外泄，要高度保密。”
學院領導安排附屬一院中藥局專人煎藥送藥，經一個多月治療痊愈。陳中一到學院感謝，當眾拿出美元、港幣各一捆，以示感謝。學院領導說：“我們不興這個，不能收，不然那華老你收下吧。”先生說：“醫生給患者治好病就已經是最大的收獲，這些東西我不能收。”陳先生一再堅持，先生只好美元、港幣各拿一張，以做紀念。1983年，美國舊金山珍寶商劉仁興先生、法國航空公司畢祖國先生、日本溫梅女士、韓國鄭德花女士等先后慕名前來求醫，皆獲愈而歸。
先生當年醫名鼎盛，經常被省內各大醫院邀請會診、作學術報告，亦時常赴外省進行學術交流，龍江地區許多省市領導也紛紛慕名求診，還曾于1958年與全國其他省市名醫共七人一起被召至北京，為國家領導人診病、保健。20世紀80年代初期，黑龍江省主管文教衛生的李瑞副省長在一次高校會議上說：“黑龍江中醫學院的華廷芳教授很有名，醫術很高。
省里多位老同志反映經華老醫治的疑難病皆痊愈，像這樣的名醫專家醫療經驗十分寶貴，你們（指在場的學院領導）一定要把他的豐富經驗收集、整理、繼承下來，不要失傳。”時至今日，經過黑龍江中醫藥大學諸位同仁的努力，《華廷芳學術經驗集》書成付梓，此自然是人心所向，先生泉下有知，亦可得以告慰。
三、醫德惟善，剛正不阿
華廷芳先生信仰基督教，每周周日均去教堂做禮拜，其醫德高尚，常在教會為病人義診。
“文革”時期先生又將自己全年工資的10%捐贈教會，如此堅持直至病逝，長達十六年之久。
先生逝世后，廣大教眾感念其德其術，在哈爾濱市基督教東大直街教堂為其做了一周的禱告活動，十分感人。他心地慈善，常說一句話：“讓窮人吃富人的藥。”“九一八”事變后，東北三省淪陷，常常有日本軍人、商人以及普通日本人前來先生的診所求醫治病，作為醫家，先生不能拒絕患者，但對日本人，他只憑醫道治病救人，卻從來冷顏以對，不假辭色，并且經常以數十倍于國人之價碼收取藥費。日本人見其醫術高明，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連稱“華桑，華桑”，以示尊敬。當時日本人在東北禁止中國人吃大米，但出于對先生醫術的敬重，卻經常給華家送大米、大馬哈魚。先生說這些都是搜刮來的中國財富，對此嗤之以鼻，對日本人也依然冷面冷言。與之相反，他對待國人則是和顏悅色，耐心有加，遇到有難處的病患，經常減免診費、藥費，為窮人看病更是經常施醫舍藥，雪中送炭。
1942年，先生在齊齊哈爾市通東路行醫，時有鐵路員工鄭某，忽于夜間吐瀉交作，多達二十余次，而且進行性加重，腹部絞痛，手足厥逆拘攣，自汗氣短，乃于天亮時邀請華大夫前往診治。先生診斷為霍亂病，建議其家急送醫院搶救，但患者因故惟求開方治療。先生憐其窘境，急以四逆湯原方二劑與服。處方如下：干姜二兩，附子一兩，甘草三錢，水煎服之，日三夜一。第二日患者吐瀉即止，四肢已溫，自汗氣短皆效，脈已能鼓指，唯腹部微痛喜按，繼以人參四逆湯二劑與服，服后諸證痊愈，乃囑以飲食調養之，不必服藥。又一年瘟疫流行，范圍較廣，患者頗多，先生配制好中藥，煎煮成藥湯，以木桶盛之，放在診所門前，免費施與病人。
患者服后病愈，千恩萬謝，時有窮困患者無錢醫病，得先生施藥而愈，淚流滿面，當街磕頭，以表謝意。
東北地區解放后，先生歷任齊齊哈爾市中醫聯合診所所長等職務，20世紀50年代初進入齊齊哈爾市第一醫院工作。由于工作努力，為人正直，先生在群眾中口碑極好，連續數年被評為全市衛生系統先進工作者，1951年定為高教三級專家，當時在原黑龍江省全省（當時黑龍江地區分為黑龍江省和松江省）僅有先生和陳景河兩人晉升此級別。鑒于其醫術精湛，威望高，影響大，上級準備讓他到省衛生管理部門任要職，但是先生只鐘情于醫學，不愿涉足行政，遂婉言謝絕。他說：“人的精力有限，從事行政工作，各種活動多，開會時間多，無暇鉆研業務，畢生但求做一名良醫，治病救人，心愿足矣。”那個時代經常喊的口號是“做又紅又專革命人”，可他卻主張“紅占三分，專占七分”，他經常說：“空喊為革命、為人民服務不行，沒技術連病都治不好，拿什么為人民服務？”正因如此，他的言論被扣上了“紅專三七論”反動言論的帽子，反右運動時正準備就此開大會，把他定為“右派分子”，一場厄運眼看就要降臨到這位正直的人頭上。所幸天意憐人，當時一位省領導患血小板減少過敏性紫斑癥，慕名請先生前去治療。先生對此病深研有得，經其前后加減調方二十余日，其病即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