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規範性基礎：以法律實證主義的演進為線索（簡體書）

如果承認規則是一種慣習，那么便說明在有關承認規則的實踐中存在協調性難題，這才是需要重點討論的問題。換句話說，承認規則并不直接解決類似如何握手這樣出現在日常生活中的協調性問題，關乎法律存在的實踐本身也存在協調性問題——如何確定何為法律。實際上，法律的復雜性就在于，它不但能夠處理各種社會問題，其本身如何存在與運行也將面臨諸多問題。而且，這些問題的解決并不是任意的，依然要以法律為依據。因此，一個能夠發展出法律的社會必然也能夠發展出處理法律實踐本身存續的法律規則，否則法律將無法存在。
承認規則是確定何為法律的協調性慣習，這意味著，在一個社會中，法官在確定何為法律時面臨協調性問題。該問題是這樣的：面對眾多可能的規則（法律淵源），法官群體無法判斷何為法律；不過他們都認為，假如除自己之外的所有法官都選擇了規則R1作為法律，那么他人的這種選擇就會成為自己選擇R1作為法律的理由；同樣，如果所有法官都選擇了規則R2作為法律，他人對R2的選擇依然可以成為自己認定R2為規則的理由。事實上，在任何一個存在法律的社會，人們都不難發現法官在認定何為法律的活動中總會表現出較為一致的行為。例如，所有中國法官都會認為1982年由全國人大制定并頒布的那部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的規則在中國是包含有承認規則的法律，此種一致行為便成為法官群體中任何個體認定《憲法》是法律的理由，當法官群體有新成員加入時，如果他能夠注意到其他法官的這種一致行為，他便感受到由之產生的應該將《憲法》視為法律的約束力。由此，一項將《憲法》當作有效法律的慣習便出現了，此種慣習就是承認規則。
然而，問題在于，法律的實踐規范性所帶來的不單單是如此行動的理由，更是如此行動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