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之謎（簡體書）

第九章
老宅

路小佳走在曾經熟悉的路上，發現過去的土路如今大部分已經變成柏油路了，不少人家還蓋起了二層小樓，看來這些年村里的發展還真不錯。
“你看，現在住在俞銘他們家的是他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秦風介紹說。
透過大鐵門的門縫，路小佳朝院子里望去，房子還是那四間，只不過更加破舊了。
“我家的房子也不知道怎么樣了，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過。”路小佳感慨。
“就是啊，自從你爺爺去世后你就沒有回來過了。早幾年，你爸爸偶爾回來還住幾天，可最近幾年也不回來了。”
“唉，他忙唄。他一直就想搞他的研究，后來我媽在國外給他也申請了一個研究名額，他就出國了。我有時都覺得，我還沒他倆的項目重要呢！”
兩個人說著就走到了路小佳家的老宅門前。曾經的朱漆大門如今經過歲月的洗刷早已退去了昔日的光彩，門鎖孤零零地掛在門鼻兒上。
“不知道這把鑰匙還管不管用了。”路小佳從口袋里掏出一串紅繩拴著的鑰匙。
“這個門鎖？”秦風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個門鎖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咔嗒”一聲，門鎖打開，路小佳推開這扇斑駁的大門。
院子里景物依舊，只是多了些冷清與荒涼，到處雜草叢生，蛛網四結，通往堂屋的那段水泥路面倒還算干凈，卻也因年久失修，出現了很多裂痕。
兩個人各懷心事，慢慢走到堂屋門前。
路小佳拿出紅繩上的另一把鑰匙緩緩插進鎖孔。秦風不知道，塵封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能否在打開這扇門之后得到解答。
“吱嘎”一聲，門開了。
陽光瞬間射進來，滿屋子灰塵亂舞，像是被驚擾了好夢的小孩亂蹦一氣。
八仙桌，長條柜，木沙發，懸掛在墻上的壽星畫像，屋子里的所有靜物都在這一刻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仿佛還發出不情愿的嘆息。路小佳看到墻壁上那根老舊的燈繩。
他記得最后一次和爸爸離開這里時，爸爸對他說：“關好燈，以后恐怕就不經常回來了！”
“那天晚上，我確實看到就在這張八仙桌的位置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那個長條柜的位置是一個柜子之類的東西，上面擺著你爺爺的遺像，可這怎么都不一樣了？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秦風看著屋里的擺設，感到十分困惑。
“不，你沒記錯，的確是有這么個地方。”路小佳說。
“什么？”秦風不明白路小佳的話，“你這是什么意思？”
“那地方就在旁邊，跟我來。”
秦風跟著路小佳走到老宅西邊一處房子前。當站在另一扇斑駁的大門前，路小佳拿出另一串鑰匙打開大門后，秦風忽然說：“我知道哪里不對了，是門鎖！剛才我就覺得門鎖不對，因為記得那天晚上，我和俞銘去你家查探的時候，大門上明明是一條鏈鎖，我就是透過這個門縫看到俞銘被殺的那一幕。那個門鎖，和這扇大門的不一樣。可是這里也不是你家啊，為什么你會有鑰匙？”
路小佳先邁進門去：“進去再說吧。”
又一扇堂屋的大門被打開，陽光驚醒了另一個沉睡的夢。夢中的場景讓秦風目瞪口呆——一口漆黑的棺材停放在堂屋的正中間，路小佳爺爺的遺像擺在一張八仙桌上，遺像前的供品落滿灰塵，兩只未燃盡的白燭透出幾絲慘白。
秦風一時不知所措，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他看到一把尖刀刺穿了俞銘的身體。
“路小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小佳想了一下，慢慢說道：“你還記得我爺爺是哪年去世的嗎？”
“2005年，從那之后咱們就再沒見過了，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為了處理你爺爺的遺體，你爸還費了不少勁兒，聽說好像你爺爺不愿意火葬。”秦風回想起一些往事。
“你說得一點沒錯。那秦振山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了，論輩分我還得叫他叔呢。他家可是咱們村里第一個發達起來的，可惜他兒子不爭氣，那么大的家業都被他給敗了。”
“所以，你知道這里是哪兒了嗎？”路小佳提醒道。
“現在這個地方？”秦風仔細看了一圈，一臉的迷茫，電光火石間，突然明白過來：“天哪，原來是他們家！要不是你提醒，我恐怕一輩子都發現不到這個問題。”
“沒錯，這里其實是秦振山的家。”路小佳肯定地說。
“當年，因為兒子賭博，秦振山他們老兩口在村子里都抬不起頭做人，最后被氣得在這間屋子里上吊自殺了。有誰會注意這間屋子呢？但不管怎么樣，這間屋子也是有主人的。”路小佳嘆了口氣。
秦風詫異地問：“不會是你爺爺吧？要不然他的棺材怎么會放在這里呢？難道你們兩家還有什么關系？”
“秦振山兩口子死后，你們還見過他們的兒子嗎？”路小佳問。
“沒有，村里人都認為他們家不吉利，很少有人提起。他們的兒子和你爺爺有什么關系嗎？”秦風聽得一頭霧水。
“我聽我爸說，他們的兒子后來因為酒后打架，把人打殘疾了，被判了18年的有期徒刑，現在應該還在監獄里服刑。這房子按理說是秦振山兒子的。”
“那你爺爺的棺材為什么放到他們家里了？”秦風不解地問。
“還不是我爸為了讓我爺爺如愿，到處找地方，偶然留意到秦振山家似乎沒什么人注意，所以就開始定期到監獄看望秦振山的兒子，關系熟絡后就告訴了他我爺爺不想火化的遺愿。秦振山兒子提出兩個要求：一是跟我爸要了幾萬塊錢當賠償；二是不能埋在他家院子里，但是可以停放在他家堂屋，因為他說等自己出獄后還得回去住，進進出出的院子里埋個死人不合適，而那間堂屋是他爸媽自殺的地方，他也不愿意再進去。就這樣，他就同意了把我爺爺的棺材停放在他家里。”
“你的意思是，你爺爺的尸體在這個棺材里面？”秦風瞬間感到陰風陣陣。
“當然不是，哪能放這么多年呢！里面只有他的一套衣服。爺爺去世后，我爸不能違背國家政策，還是將爺爺火化了，但為了滿足爺爺的遺愿，就買了口棺材，整理出一套爺爺生前的衣物放在里面，然后將棺材停放在這里。”說完這些，路小佳長長地出了口氣，“我爸交代過我，這些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去，所以一直都沒人知道。”
“路小佳，你真不夠意思！就算把這些事情告訴我，難道我會出賣你嗎？”秦風有些不滿。
“誰會知道俞銘在這兒出事呢，如果我知道，一定會說的。”路小佳焦急地解釋，“那天晚上聽你描述俞銘出事的情景之后，我就懷疑你們是來錯了地方，天那么黑，村子里家家戶戶的格局區別又不大，很容易就找錯地方了。后來你說俞銘又回來了，我就想著既然他沒什么事，很有可能是你看錯了，而且這個房子已經很多年沒人住了，怎么可能有人點蠟燭呢，所以當時就沒告訴你這些。”
“那你現在為什么又要把這一切說出來？”秦風問道。
“因為我發現了非說不可的情況，如果現在還不說的話，那至少有兩個人不明不白地失蹤了。”
“兩個人？這是什么意思？”
路小佳三言兩語將林菲菲的事告訴了秦風。“我在那段視頻里看到了我爺爺的遺像，所以猜拍攝地點應該就是這里。還有就是，視頻里的那根蠟燭很新，絕對不可能是我爸留下的。”路小佳說。
“為什么？”秦風問，“你不是說你們家里每年都有人回來祭拜嗎？”
“三年前，我爸跟我媽去美國搞研究了，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這三年來，我們家根本沒人回來祭拜過。如果那根蠟燭是三年前留下的話，不可能過了這么久還跟新的似的。咱們小時候村子里經常停電，誰家沒幾根剩下的蠟燭頭，你想想那蠟燭頭的顏色，都透著一層灰，像洗不干凈的抹布。而這根蠟燭，完全不是那樣的。”
“你的意思是有其他人來過這里？”
“是的，而且是在晚上，很有可能是深夜，就像我爸悄悄回來祭拜那樣，目的是不想被人發現。”
“那會是誰？難道是秦振山的兒子越獄了，怕被人發現，所以總是晚上偷偷回來？”秦風胡亂猜想道。
“不會，”路小佳說，“我想那個人多半就是四十大盜，并且，是和一個女孩子一起回來的。”
“我們應該報警呀！”秦風忍不住壓低聲音喊道。
“林菲菲她媽媽已經報警了，但是一直沒什么線索。就像當年的俞銘一樣，你說那天晚上看到俞銘被殺了，可是后來卻有好多人都看見他還活著，不是嗎？所以你看到的那些沒人會相信，除非我們能發現其他的線索。”路小佳說。
“那咱們去找啊，你不是說那個人可能是四十大盜么，我們就報案讓警察抓這個叫四十大盜的人啊！”
“四十大盜是誰，真名叫什么，長什么樣，多大年紀，是男是女……我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警察憑什么相信我們？”路小佳反問他。
“那什么都不行，我們到底該怎么辦？你回來不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嗎？”
“我們要去找線索。”
“去哪兒找？我和你一起！”秦風毫不猶豫地說。
“應該就在這個棺材里。”路小佳拍拍那落滿灰塵的棺材，“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在林菲菲留下的那段視頻里，四十大盜讓她說了一句‘芝麻，開門’，然后林菲菲好像就看到了很值錢的東西。在那段視頻里，我還聽到一聲很悶的重物落地的聲音，而在這間屋子里，能發出那種聲音的，恐怕就只有這個棺材蓋了。”說完，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口漆黑的棺材上。
“你真的要這么做嗎？再怎么說里面也放著你爺爺的衣物呢？”秦風認為有些不妥。
“我想爺爺會理解我的。”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走到棺材的兩頭，同時用力，一下就打開了這口也許藏著許多秘密的棺材。當陽光再次照進曾經隱蔽的角落，一具骷髏安靜地躺在里面，等待著這命中注定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