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公主寫歷史：那些改變人類命運、但歷史課本不提的女人

歷史，留下的絕大多數是男人的名字、男人的故事
對於女人，歷史並不誠實，也不公正。
在正史消失三千多年的女法老、墓碑上毫無文字的女皇帝……
原來，有一番作為的女人，可不能像童話中那麼乖順甜美。

哥倫比亞大學新聞系畢業，歷任波士頓先鋒報、基督科學箴言報、CNN的
琳達‧麥克羅比，根據考古文獻、交叉比對正史與民間傳說，
還原了那些改變世界歷史、翻轉人類命運，
但歷史課本沒提過、甚至醜化的許多女戰士、女皇與公主：

◎展開血腥復仇的憤怒寡婦，竟然是教會推崇的虔誠聖徒
為了替丈夫復仇，基輔的奧麗嘉曾多次展開軍事報復，如果她未曾受洗，全世界的宗教勢力版圖就得重劃。時至今日，俄羅斯和烏克蘭依然視這位血腥聖徒為東正教會的老祖宗。

◎歷史說她是蛇蠍心腸的「蕩婦」，武則天其實是中興明君
一代女皇武則天，她讓一度分崩的唐朝再次凝聚，弭平北方邊界突厥人的侵擾，擴大科舉制度，杜絕用人唯親的惡習。如此成就輝煌的女人死後，只得到一塊無字碑，代表無一句好話可說。
　
◎麻雀變王妃，風采迷倒英國國王與希特勒
被希特勒暱稱為「親愛王妃」的史蒂芬妮．馮．荷亨洛赫，是替納粹服務的間諜，不斷在英國貴族甚至國王身旁，散播同情納粹的種子，如果不是她成功操縱英國輿論，讓英國首相張伯倫避免與德國正面衝突，二次大戰很可能提前結束。

◎國王想離婚，才有英國國教會與維多利亞女王
如果不是安‧博林魅力過人，英王亨利八世也不會與教宗決裂，另創英國國教會，甚至影響了王位繼承順序，也才有了英國史上在位最久的維多利亞女王，她的愛情裡蘊含改變英國歷史的力量。
　
◎主宰社交圈的奢靡王妃，有情有義全力相挺拿破崙？
法國大革命後，改變法國命運的不只是拿破崙，還有拿破崙的妹妹。義大利王妃寶琳．波拿巴原本奢華無度，立志主宰社交圈，卻願意為了幫助兄長，變賣珠寶、地產，始終不離不棄，也讓拿破崙得以東山再起。

◎周圍的男人都搶著說這公主瘋了，但她卻是統一西班牙的推手
　政治上的算計，使得丈夫、父親、兒子，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都維持說「她」　
　瘋了的謊言，但如果沒有這位「瘋女王」胡安娜一世，西班牙不會統一，現今
　伊比利亞半島上，也不會只有西班牙與葡萄牙這兩個國家。

◎動畫電影裡的幸福結局，卻是假扮公主一輩子的真實故事
1997年福斯動畫發行的《真假公主──安娜塔西亞》，描述的正是波蘭籍女工芙蘭契斯卡，假扮安娜塔西亞公主一輩子的真實故事。真假公主之間，誰是真身誰又是替身？歷史終究會留下證據。

還有更多改寫歷史命運的女人：
不當王妃出海去的北歐海盜公主、從史書上被徹底抹滅的埃及女法老、
引誘蠻族入侵羅馬的叛國公主、支持共產黨的俄國公主、
騙局被揭穿居然還受歡迎的假公主、
最受民眾愛戴但未曾加冕的英國悲哀王后、瘋狂節食健身的紙片人皇后……

超過50個真實故事
訴說著那些曾經改變人類命運，但歷史課本不提的女人。
妳希望自己是好公主、還是壞公主？
你呢？喜歡好公主、還是壞公主？

作者：琳達‧麥克羅比（Linda Rodriguez McRobbie）

哥倫比亞大學新聞系畢，曾為《波士頓先鋒報》、《基督科學箴言報》、《CNN Money》、《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Mental Floss》撰稿，喜愛探究各種與歷史有關的主題，從衛生紙到通靈板，在她筆下都能成為引人入勝的文章。

本書是她從波士頓遷居倫敦，成為自由撰稿人後出版的第一部作品，將不同時期、國籍的公主與王妃，那些改變人類歷史但課本沒提的女人，寫成一個個精采故事。

現與丈夫、兒子與一隻貓居於倫敦。

譯者：李宛蓉

主修新聞與傳播，曾任職雜誌採訪編輯及報社編譯。現專事譯作。譯作有：《誰說偉大的事都被有錢人做完了！》、《破案高手教你推理心理學》（大是文化出版）、《我的探險生涯》等書。

她們改變歷史，所以歷史得改變她們

「每個女孩都有假裝公主的一刻。」——琳迪，《野獸情人》
每個小女孩嗎？並不盡然。

我從小到大都不想當公主，我不是什麼野丫頭，只是對公主不感興趣。我倒是喜歡馬，尤其是獨角獸或飛馬，最棒的當然是有一對羽翼的獨角獸。話又說回來，我小時候還沒有今天那種閃亮粉彩、無法抵擋的迪士尼公主，小女孩打扮自己時，還沒有受限於「美女與野獸」、「小美人魚」、「灰姑娘」（活潑一點的還可選擇「花木蘭」或「勇敢傳說」）這些角色。

如今，許多小女孩對公主深深執迷。2000年迪士尼決定重點行銷卡通影片裡，那些有著大眼睛的知名角色，也就是公主系列，自此市場掀起一片公主熱。目前六到十歲兒童的消費市場中，規模最大的生意就是公主。2012年，迪士尼公主的媒體授權金額高居北美洲第一，打敗「星際大戰」和「芝麻街」，全球收益超過46億美元。除此之外，市場上還有各式周邊商品，譬如「公主與流行巨星芭比娃娃」、「瑪莉莎公主魔鏡組」，還有無數亮晶晶的粉紅色公主Ｔ恤，評論家和憂心的家長稱之為「公主產業集團」（Princess Industrial Complex）。

歐仁絲登（Peggy Orenstein）在她那本有意思的書《灰姑娘吃了我女兒》（Cinderella Ate My Daughter）裡，檢討坊間將小女孩和「粉紅又漂亮」的公主裝綁在一起的心態。
歐仁絲登和很多人都擔心，扮演公主表現出對女性美貌不切實際的期望，太過侷限（要粉紅色舞會禮服還是紫色的？），還把小女生變得自戀。我的看法也一樣。儘管沒有直接證據支持，這種無處不在的公主文化對女孩的發展有害，可是在我看來，公主現象暗示不公正的權力，這種假權力並非來自良好的決策技巧、領導能力或智力，而是來自身體魅力、財富，以及與強勢男性角色的關係。「公主」這個頭銜營造出奇怪的期待：擁有公主頭銜的人應該受到的待遇、認為有價值的東西、女性將要或應該有的成就。

顯然大多數小女孩，長大後就不再相信人生會充滿高跟舞鞋、神仙教母和白馬王子。不過我們終其一生，從未真正放棄過對公主的幻想，瞧瞧2011年4月，漂亮的平民鄰家女孩凱特（Kate Middleton）嫁給俊美的威廉王子（Prince William），場面實在令人目眩神迷。技術上來說，凱特並非王妃，她的官方頭銜是「劍橋公爵夫人」（Duchess of Cambridge），可是她的故事具備所有的童話元素，那場皇家婚禮看起來甚至像卡通—我幾乎以為會有啁啾的青鳥合力抬起凱特座車的畫面。

世界各地的小報熱衷收購「凱特王妃」甜美平面的形象，卻忘了上一位得到童話故事待遇的英國王妃，最後遭遇什麼下場。金髮藍眸的黛安娜（Diana）王妃就是灰姑娘，從過去到現在，媒體上從來不乏類似的故事。可惜黛安娜的真實故事，卻不是人人憧憬的快樂童話——真實生活中的黛安娜婚姻出於權宜、丈夫不忠、謠言外遇，受名聲和飲食失調所苦。她刻意討好英國新聞界，最終被媒體追逐以致車禍身亡，絕對不是令人期望的那種快樂童話。

若不想童話故事讓女孩們懷抱錯誤期待，也許最好的辦法就是談談真實的公主，阻止女孩們把自己的人生化作童話。有些真正的公主發現無法掌控自身命運，像是策勒（Celle）的蘇菲亞公主（Sophia Dorothea），被迫嫁給她斥為「豬鼻子」的男人，結果對方動輒暴力相向、背著她養情婦，在蘇菲亞也發展外遇報復丈夫之後，結果被監禁在城堡中三十多年至死。另一些公主則有精神問題，例如薩克森的安娜（Anna of Saxony），由於祖先歷代近親通婚，基因缺陷與絕對權力導致的結果不相上下。說起來還挺像黑色童話。

不過也有些公主找到掌握自己命運的道路，中國女皇武則天就證明了，嬪妃也可以和君王一樣，採取馬基維利式的政治手段。有些公主則利用頭銜（真假都有）爭取更高遠的目標，例如莎拉．溫尼穆卡（Sarah Winnemucca）。還有一些公主╱王妃充分享受人生，譬如嫁入歐洲皇室的美國女子克萊拉．華德（Clara Ward），所謂的美元王妃，她拋棄不懂情趣的王子丈夫，跟著吉普賽小提琴樂手私奔。歷史上有為數不少的假公主，像是卡拉布（Caraboo）和芙蘭契絲卡（Franziska），後者原是波蘭的工廠女工，宣稱自己是失蹤的羅曼諾夫公主安娜塔西亞（Anastasia Romanov）。

歷史上的公主╱王妃當中，有些成就偉大事業，也些有行徑惡劣；有些做出愚蠢決策、犯下大錯；有些所愛非人，有些愛太多人，還有些不肯愛人。公主不惜說謊、謀殺、以性當武器、女扮男裝，只為了爭奪權力；她們不怕弄髒手，染點血。這些女子全都有血有肉，可惜「公主」這個字眼，以及代表的各種涵義，往往遮蓋了她們人性的一面。

對於本書所描述的每一位女子，我都設法剝除迷思，盡可能呈現她們的真實面貌。然而歷史正確與否，掌握在寫的人手中，主角是女性，那更是不準確。我已經盡力從最可靠的資料來源追蹤這些故事，不過和任何歷史重建篇章一樣，免不了夾帶謠言、流言、假設。

儘管如此，這本書所呈現的是真公主和真女人的故事，都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結局卻不見得「永遠幸福快樂」。

第一部 女戰士──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1. 雅菲德
不當丹麥王妃，想娶我就在海上打敗我
2. 平陽公主
唐朝的開國娘子軍，官拜元帥
3. 基輔王妃奧麗嘉
俄羅斯與烏克蘭共尊的血腥聖徒
4. 成吉思汗玄孫女忽禿倫
角力高手杜蘭朵公主，摔得你徹夜未眠
5. 詹西王妃 拉克西米芭依
印度的聖女貞德，故事一再搬上銀幕

第二部 奪權？只因我在男人世界裡取得權力
6.從史書消失三千兩百年的女法老 哈特謝普蘇特
7.成就如此輝煌，墓碑無話可說 武則天
8.力抗葡萄牙，路旁野草也懷念他 恩津加公主

第三部 陰謀？我只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9. 誘蠻王愛上她，間接滅了西羅馬 霍諾黎雅
10. 英王男男戀，法籍王后弒君叛變 伊莎貝拉
11. 烏克蘭奴隸如何成為蘇丹專寵 羅索拉娜
12. 波蘭王妃亂入，整翻德國與南非 凱瑟琳
13. 麻雀變王妃，迷倒納粹與英美權貴 史蒂芬妮

第四部 為生存──人言可畏，但我活下來了
14. 我爸是教宗，文豪雨果卻說我妖魔 魯克蕾琪雅
15. 是她，造成阿茲特克帝國滅亡 馬琳綺
16. 國王老公養情婦，囚禁我三十年 蘇菲亞
17. 子民一百五十人，我代表全印地安人 溫尼穆卡
18. 最高階級俄國貴族，支持無產階級革命 朵葛羅其

第五部 活出自己──抱歉，造成各位困擾
19. 瑞典 克莉絲汀娜 不愛江山愛男裝，五尺女王讓教宗頭大
20. 爪哇蘇公主？ 進入這幻想王國，揭穿了大家也開心
21. 夏洛特公主 因為憂鬱我狂歡，遺傳造成我瘋狂
22. 放浪王妃克萊拉 我反抗他們，就像我此生反抗每個人
23. 龐克王妃葛羅莉亞 活著我就盡全力，不論玩樂或做生意

第六部 富貴二代很悲哀──被嘲諷是應該
24. 邋遢王妃卡羅琳
昏君王儲取白目公主，最悲哀英國王后
25.拿破崙的妹妹
寶琳出生寒微，立志主宰上流社會
26. 英國女王胞妹
「我已經習慣任人操弄」

第七部 史上留名的公主病──可惡之人其實有可憐之處
27. 薩克森 安娜公主
這位貴族，難以想像的難相處
28. 奧國 伊莉莎白
十八腰，超模身材的紙片人皇后
29. 墨西哥皇后
被叛軍逼瘋的霞羅特
30. 芙蘭契斯卡
演一輩子：真假公主安納塔西亞

基輔王妃奧麗嘉
俄羅斯與烏克蘭共尊的血腥聖徒

基輔（Keiv）的奧麗嘉王妃（Princess Olga）嫁給了一個貪婪的男人；不僅貪婪，還頗為陰沉，他的名字叫伊果爾（Igor），身分是基輔羅斯不得民心的統治者，這個西元十世紀的王國是俄羅斯的前身，以首都基輔為國名。伊果爾發兵攻打西邊的斯拉夫王國——德烈夫利安（Derevilan）部落，結果耗盡資源，引發百姓憎恨。如果連自己的人民都討厭伊果爾，那麼德烈夫利安人民痛恨他的程度可想而知——尤其是他以武力征服後，強迫對方年年進貢，況且並非照慣例每年一次，而是兩次。

西元九四五年，伊果爾要求德烈夫利安上繳更多金錢、毛皮和蜂蜜，德烈夫利安領袖馬爾大公（Prince Mal）警告同胞：「一匹狼混入羊群後，如果不殺死牠，這匹狼終究會一隻一隻吃掉所有的羊。如果我們現在不殺了他，未來他會將我們全部消滅。」於是他們用極為殘忍的手段殺害伊果爾：將他抓來綁在兩棵樹之間，然後活生生撕成兩半。伊果爾之死，留下奧麗嘉和三歲大的兒子斯威亞多斯拉夫（Sviatoslav），他要能坐上王座還太早。

接下來換德烈夫利安人變得貪心、變得大膽，想著：「既然殺了俄羅斯大公，現在不如把他的老婆奧麗嘉抓來送給馬爾大公，這樣就能佔據斯威亞多斯拉夫的財產，還能照我們的意思擺布他。」

計畫很好，也有可能奏效，只可惜沒預料到一個變數：奧麗嘉。

憤怒寡婦的血腥復仇

奧麗嘉處理德烈夫利安問題的經過，可見於《往年紀事》（The Tales of Bygone Year），也稱作《俄羅斯原初編年史》（Russian Primary Chronicle），這本神話與故事集所記載的內容，最早可回溯到俄羅斯建國之前。記述如下：

在殺了伊果爾大公之後，德烈夫利安人派遣二十個伴郎去基輔羅斯交涉，奧麗嘉親切的接待他們，詢問來意，得到的答案是：「既然丈夫過世，何不考慮嫁給馬爾大公？」奧麗嘉的反應再理性不過了，她對來使說：「這個提議令我動心；沒有錯，我的丈夫無法活過來。」接著奧麗嘉請使者明日再來，她要在朝臣面前嘉許他們。是夜，奧麗嘉派人在城堡前挖了一條深溝，特使團不察落入陷阱，立刻遭到活埋。在手下鏟土掩埋德烈夫利安使者之前，奧麗嘉王妃從溝沿上俯看，問對方滿不滿意這種嘉許方式？而這離結束還遠得很。

下一步，奧麗嘉遣人帶話給德烈夫利安人，要求他們派最尊貴、最傑出的人前來基輔羅斯王庭迎娶，並護送她到德烈夫利安才願嫁給大公。她警告說，假如不以這樣隆重的禮節來迎親，她的子民絕不會讓她離開。德烈夫利安人不知有詐便同意了，於是奧麗嘉大方接待前來迎娶的貴族使團，然後命人帶他們去澡堂，在長途跋涉後梳洗。等到來客全部進了澡堂，奧麗嘉下令鎖死門窗，然後放火燒了。這才第二回合。

顯然德烈夫利安人不知道派出的人無一倖存，因此奧麗嘉再度傳話時，完全沒有起疑。這次她宣布即將啟程，請德烈夫利安人在她丈夫葬身的城市「準備大量蜂蜜酒」，讓她「在丈夫墓前哀悼，並為他舉辦喪筵。」

奧麗嘉帶著一小隊士兵抵達，德烈夫利安人詢問怎麼沒看見那些迎娶的貴族和伴郎，奧麗嘉謊稱他們還在路上。同時，她請所有人開席飲酒，德烈夫利安人果然開懷慶祝，等到他們酩酊大醉，奧麗嘉示意隨扈動手——五千人就這樣遭到屠殺。

不過奧麗嘉沒有就此罷休。

奧麗嘉返回基輔，備集她的「英勇大軍」攻擊倖存的德烈夫利安人，軍隊所到之處攻無不克，城池也被她的嗜血部族攻陷，倖存者撤退到大城伊茲柯羅斯騰（Izkorosten）的城牆內，奧麗嘉跟軍隊花了一年，試圖以武力攻下未果。最後，奧麗嘉有了別的計畫。

奧麗嘉向城內人民宣告，問他們：「何必死守？你們的城市向我臣服納貢，居民正在田裡耕作，安享和平，你們倒是情願餓死也不肯屈服。」德烈夫利安人的回覆是，他們也願意，但是知道奧麗嘉一心只想報復。

奧麗嘉回說：「你們派使節來基輔時，我就已經兩度報復殺夫之仇，又在喪筵上完成了第三次。我不想繼續下去，只要求一小批貢品。在我與你們議和之後，將返回我的家園。」奧麗嘉要求的果然不多：她要城裡每個人繳交三隻麻雀、三隻白鴿，於是每個人欣然交出鳥雀，為這樣的結局感到高興。

但是奧麗嘉還不滿意。

夜幕才落，奧麗嘉命令士兵用布條蘸取硫磺綁在鳥爪上，點火放去；這些長了翅膀的燃燒彈直飛回家，讓城裡每一棟房子都著火。奧麗嘉命令士兵，撲殺或逮捕任何逃脫的人。

這下子奧麗嘉總算停手了。

從史書消失三千兩百年的女法老 哈特謝普蘇特

哈特謝普蘇特（Hatshepsut）想必對維持形象略知一二，否則怎麼能從過重、禿頭的中年公主，化身成苗條、精壯、如神化身的王者？所幸歷史上想將她雕像鑿毀的石匠沒有成功，否則我們可能對於古埃及最有權勢、在位最久的女性統治者毫無所知。數千年來僅有三個女人，取得了法老的頭銜與權力，哈特謝普蘇特就是其中之一。

哈特謝普蘇特生於「新王國」（New Kingdom）時期，古埃及的黃金時代。偉大的軍事領袖，第十八王朝的法老王圖特摩斯一世（Tuthmosis I），與阿莫絲皇后（Queen Ahmose）的嫡長女，正是哈特謝普蘇特。據哈特謝普蘇特自己的說法（或許稍不可信），她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也是父親期望的繼位人選。不幸的是，老爸生前沒有把遺願交待清楚，因此在法老死後，要由後宮妃子所生的庶出王子中挑選一個來繼任。

頭號候選人是由妃子所生的圖特摩斯王子（Prince Tuthmosis），他願意娶同父異母的姊姊為妻，藉此鞏固自己的王位。在無人挑戰的優勢下，這位王子順利成為圖特摩斯二世，他的妻子兼同父異母姊姊則登上后座。

不料短短三年之後，圖特摩斯二世突然死亡（近代以電腦斷層掃描檢查他的遺骸，認為死因是心臟疾病），於是王朝紛爭又起——由於哈特謝普蘇特只生了一個女兒，又得從後宮妃子生的王子推舉。這次的人選只是個小男嬰，儘管如此，他還是成了新法老圖特摩斯三世。

哈特謝普蘇特成為太后，以攝政者之姿代為統治，直到尚在襁褓中的新法老（提醒一下，技術上來說這孩子是她的繼子兼侄子）長大成人，得以接管為止。在當時的埃及，這是非常普遍的現象：母親往往代理幼子治國理家，若是丈夫出外征戰，妻子也同樣替丈夫治理家園。接下來大約兩年時間，哈特謝普蘇特扮演盡職的攝政太后，承認圖特摩斯三世為君主。沒想到怪事發生了：哈特謝普蘇特將小小法老掃到一旁，自行加冕稱王。

逕行稱王只有機巧並不夠，還需要夠大的膽子，因為神的意旨說法老必為男性。她是怎麼辦到的？靠的是三管齊下的策略。首先，哈特謝普蘇特宣稱她的父親早就指明要她繼承王位，畢竟她是嫡長女，父系母系都血統高貴，不是隨便妃子生的後代可比。其次，哈特謝普蘇特說她的生父其實是眾神之王阿蒙（Amun），當年阿蒙假扮成她的父親，與她母親歡愛，之後便孕育了她。為了鞏固這項說法，哈特謝普蘇特開始自稱「阿蒙之神妃」（God’s Wife of Amun），也許並不很有道理，但卻意味著她出身王家，並且是諸神中所最尊貴者的女兒╱妻子。最後一招，也許是政治手段最高的一招，就是將所有朝臣免職，然後換上自己的支持者。

哈特謝普蘇特在王宮圍牆之外同樣忙碌，推行大規模的的宣傳行動。為了加強她的法老形象，官方製作的雕刻和塑像經常把哈特謝普蘇特描繪成男子，而且是理想統治者的精壯體格，頭戴響尾蛇造型的髮飾以及假鬍鬚，兩樣法老的特徵。她本人的樣貌，則是肥胖、髮禿的中年婦女發展，還不幸遺傳了家族的暴牙和「胸部下垂」（由發現哈特謝普蘇特木乃伊的考古學家所說），與官方形象完全不同。

哈特謝普蘇特治國有方，埃及十分繁榮且和平。她最重要的成就是重建與鄰國的貿易網絡，施政焦點在於富足繁榮，而不是擴張版圖。儘管對於執政初期打過的一些勝仗很滿意，不過她下令埃及軍隊進行利潤豐厚的貿易探險，而非昂貴又冒險的軍事行動。

除此之外，哈特謝普蘇特還將埃及可觀的財富，花費在興建各式堂皇的建築，徵召百姓打造巍峨的方尖碑，新建或整修全國各地的神廟，豎立數以百計的雕像，主角都是她自己，一切都為了讓後代子孫記住她的法老身分。哈特謝普蘇特在卡奈克（Karnak）神廟的一座方尖碑上寫道：「臆想今後，得見碑者，論吾作為，將出何言；每思及此，不免念轉。」

與後續發展相比，除了悲哀，更無比諷刺。

二十世紀初葉，哈特謝普蘇特的木乃伊被人發現，地點是帝王谷（Valley of Kings）裡一處隱蔽的墓穴，木乃伊棄置在地，陪葬珠寶遭竊盜一空。考古學家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也沒有把這堆遺失陪葬金飾的可憐骸骨，和曾經統治埃及的女人聯想在一起。直到二○○七年，科學家才得以斷定這正是神秘女法老的遺體。

儘管發現哈特謝普蘇特的木乃伊，卻仍然無法解釋她所作所為的原因——為何攆開正統、加冕為王？為何採取大規模宣傳活動，試圖取得正當性？歷史學家的種種推測，包括王朝危機、權力慾望、政治角力、確保權威、追尋榮譽，但是沒有一個能真正使人信服。

到頭來，我們確知的只有：哈特謝普蘇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能夠在父權階級制度裡奪取最高統治權，並且毫無歉意。

麻雀變王妃，迷倒納粹與英美權貴 史蒂芬妮

一九三八年，史蒂芬妮．馮．荷亨洛赫王妃（Princess Stephanie von Hohenlohe）持觀光簽證抵達紐約曼哈頓，隨身攜帶一百零六件行李。光芒耀眼的社交名流形象，受媒體到場歡迎，不過聯邦調查局（FBI）也到了。史蒂芬妮機智迷人，幾乎遇到的每個人都難抵魅力，只除了同盟國的情治單位。他們認為被希特勒暱稱為「親愛的王妃」的史蒂芬妮，不但會勒索人，也是沒有道德觀的納粹間諜。但是要將史蒂芬妮趕出美國，可沒那麼容易。

一八九一年，史蒂芬妮誕生在一個中產階級家庭裡，她卯足勁往貴族圈裡頭鑽，憑藉的不過是漂亮臉蛋、賣弄風情的本領，還有喜愛操縱一切的性格。一九一四年，史蒂芬妮嫁給奧匈帝國的一個王子，當時她已懷有兩個月身孕，但孩子的爹並不是新郎。一九二○年這對夫妻離了婚，史蒂芬妮依舊保有王妃頭銜，更要緊的是，與半數以上歐洲皇室都有交際往來。沒有多久，史蒂芬妮就體認到自己在上流社會的人脈多麼有價值，她的品味向來奢華（她在一戰時，上前線當護士還帶著僕人跟浴缸），後來開始缺錢花用時，便出賣自己僅剩的資產：替人引薦與聯絡。

也許不僅止於此。一九二八年，英國和法國情治單位都盯上了史蒂芬妮；一九三二年，在史蒂芬妮逃到倫敦後，情報單位在她位於巴黎的公寓裡找到一些文件，證實德國人買通她，要她設法結識英國最大報《每日郵報》（Daily Mail）的老闆羅勒米爾勳爵（Lord Rothermere），任務是說服羅勒米爾利用旗下報紙造勢，支持歸還德國在凡爾賽和約中喪失的領土。最後史蒂芬妮果真達成任務，對她個人和納粹友人來說，與羅勒米爾結交都帶來豐厚的利益。

史蒂芬妮在重重疑雲中離開巴黎的同一年，這位報業鉅子與她簽約，出任報社的歐洲「社會專欄作家」，年薪五千英鎊（今天算來大概是四十三萬三千美元），每完成一次委派任務，再額外支付兩千英鎊。羅勒米爾要求史蒂芬妮，為他引見第三帝國新上台的總理希特勒，正中這位日益壯大的德國元首下懷（他深知宣傳的價值）。有了史蒂芬妮的提點，羅勒米爾成為納粹黨在英國最熱烈的支持者之一，不過兩人的關係卻在一九三八年畫下句點，羅勒米爾抱怨史蒂芬妮老是向他要錢。

不過除了羅勒米爾，史蒂芬妮還有表現機會，在納粹眼中的價值愈來越可貴，特別是她居然有辦法打進英國貴族圈的頂層：艾德華八世（King Edward VIII）和讓他自願退位的辛普森夫人（Wallis Simpson）。事實上，史蒂芬妮沒辦法成功說服這位親納粹的國王留在王位，唯一的原因，是英國國會很討厭辛普森夫人——她是離過兩次婚的美國平民，還有個男性化的名字。

根據官方情治單位的檔案，到了一九三○年代中葉，史蒂芬妮「已經滲透進倫敦社交圈」，蒐集英國有力人士的情資、散播親德文宣、將菁英份子轉為同情納粹。情報單位幾乎二十四小時監視史蒂芬妮，內政部卻礙於「王妃往來的圈子」而不願將她驅逐出境（意即：怕她的權貴友人不高興）。

史蒂芬妮在納粹黨的運勢節節高昇，她是納粹最喜愛的女主人，舉辦宴會邀請黨政高層和歐洲領袖共聚，一同飲酒對談。希特勒請她到自己的別墅度假，送上各種禮物：玫瑰花束、鑲在昂貴框內的希特勒畫像獻給他「親愛的王妃」、一隻牧羊犬幼犬，她給狗起名「狼兒」（Wolf），和希特勒自己的德國狼犬同名，甚至還送她一座城堡。一九三七年，史蒂芬妮獲得德國紅十字會頒發的榮譽十字獎，理由是「為德國政府的利益努力不懈」。一九三六年起連續三年，受邀以貴賓身分參加希特勒著名的踢正步閱兵，一九三八年甚至坐上閱兵主席台。同年，史蒂芬妮獲頒納粹最高榮譽獎——「榮譽金勳章」（Gold Medal of Honor），成為「名譽亞利安人」（honorary Aryan）。

史蒂芬妮的確為納粹黨竭盡心力，不過這份努力卻未獲得所有納粹高層的欣賞。喜怒無常、性格偏執的希特勒，也開始認同別人針對王妃的說法，譬如她是猶太人（說得對，史蒂芬妮的母親是皈依的天主教徒）、她勒索別人（廣為周知）、她企圖染指太多利益（千真萬確）。一九三九年初，納粹黨掐斷對史蒂芬妮的財務供輸，這一來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芙蘭契斯卡
演一輩子：真假公主安納塔西亞

一九二○年二月十七日晚上，波蘭籍女工芙蘭契斯卡（Franziska Schanzkowska）從柏林的一座橋上失足，跌落蘭維爾運河（Landwehr Canal） 冰冷的水裡。後來女工承認自己當時想自殺；從某方面來說，她倒是成功了。

警察將芙蘭契斯卡從冰水裡撈起來，可是她拒不開口，身上沒有證件也沒有錢，除了背上揹的幾件衣服，渾身一無所有。警方無奈之下，只好將她送到醫院。
儘管掉進運河，這個年輕女郎的身體和心理都看不出異常，大家稱呼她「無名小姐﹂ （Fraulein Unbekannt）。女郎依然不肯說出自己的身分，即便說話也是寥寥數次，最後院方將她轉到達爾朵夫（Dalldorf）國立精神病院。「無名小姐﹂在那裡臥床不起，用毛毯遮住臉龐，拒絕別人替她拍照；她時時都在閱讀，尤其愛讀報紙和雜誌。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年半— 直到有一天她讀到羅曼諾夫家族的消息。

芙蘭契斯卡跳進運河的十八個月之前，剛過十七歲生日一個月的安娜塔西亞．羅曼諾夫公主，在西伯利亞一處宅邸的地下室遭處決。她是俄羅斯沙皇尼古拉二世（Tsar Nicholas II）的么女，態度強硬的布爾什維克軍隊一年前要求推翻君主制度，尼古拉退位。此後尼古拉夫婦和兒女便被軟禁，後來轉移到西伯利亞艾卡特琳堡（Ekaterinburg）的一處住宅。隨著支持君主政制、反對共產黨的白軍（White Army）步步逼近艾卡特琳堡，布爾什維克黨開始驚慌。

一九一八年七月某個晚上，革命份子列寧（Vladimir Lenin）下令，將羅曼諾夫一家人、三個僕人和家庭醫師帶到房子的地下室，隨後對他們開槍掃射。雅莉珊卓皇后（Empress Alexandra）連禱告都還沒做完就已被射死，沒有死於第一波子彈掃射的人，則補上刺刀戳戮與槍托重擊。於是歷時三百零四年的俄羅斯王朝，就滅亡得如此急速、暴戾、血腥。

兩個孩子的屍體被焚毀，沙皇其餘家人的屍身則挖坑掩埋。處決一事被掩蓋下來—布爾什維克黨人證實沙皇因企圖逃亡，已經遭到處決，但並未提他們殺害沙皇其餘家人的事。隨之而來的消息不足，使謠言得以渲染，傳說羅曼諾夫家族有倖存者。沙皇遭處決之後，短短數個月內就發生好幾起假冒事件，都是冒充羅曼諾夫家族的不同成員。大多數假冒者很快就被拆穿，可是另一些卻沒這麼容易辨別。

一九二一年，芙蘭契斯卡和安娜塔西亞公主的故事交會。

證據確鑿，叫我安妮「公主」

芙蘭契斯卡待在醫院的十九個月裡，報紙和雜誌是她與外界的主要聯繫。某天有個多話的護士，給她看一九二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出版的《柏林畫報》（Berliner Illustrirte Zeitung），封面是三位俄羅斯公主的圖片，文章大膽猜測安娜塔西亞公主逃過一劫：「直到今天還無法百分之百確定，在那場屠殺中，其中一位女大公安娜塔西亞是否只是受到重傷，也無法確定她是否還活著。」不久之後，芙蘭契斯卡就宣稱，自己正是安娜塔西亞。

丟出這樣的訊息之後，芙蘭契斯卡要求醫院幹部和病友保守秘密，不過她既然自稱失蹤的羅曼諾夫公主，又怎麼可能藏得住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靠病友幫忙傳出醫院）。不久之後，大批人馬絡繹不絕而來，有好奇者、俄羅斯流亡移民、前皇室官員、擁皇派、式微的低階貴族，全都列隊拜訪這個羅曼諾夫王朝的後裔。這些人多半不相信芙蘭契斯卡，可是六個月之後，兩個俄羅斯流亡移民，一對男爵夫妻接納她；過去他們從未見過真正的安娜塔西亞，不過現在卻相信這個女子說的是實話。

他們的理由很充分︙︙至少表面看來如此。芙蘭契斯卡的身高和被害的公主相當，擁有同樣迷人的灰藍色眼眸，甚至罹患相同的足疾（拇指囊腫脹）。據報導，她從河水裡被撈出來的時候，身上滿是傷口和疤痕，右足上有被刀刺過的傷疤，與布爾什維克黨人所用的三角形刺刀形狀吻合。

另有一些證據也逐漸浮現。芙蘭契斯卡拒說俄語，可是她聽得懂；根據醫師的說法，她睡覺說夢話時，講的正是完美的俄語。受到失憶症的影響，她喊叫時用的是流利的英語，那是安娜塔西亞母親說的語言，同時她也能說腔調「完美」的法語（安娜塔西亞和其他公主一樣，從小就學法語）。

此外，芙蘭契斯卡也記得羅曼諾夫家庭生活的親密細節，說得出安娜塔西亞招呼低階朝臣和軍官時所用的綽號，皇室禮儀無可挑剔。她的字跡得到筆跡專家背書，對方相信她是真的（其實她是在一本書裡找到安娜塔西亞的簽名照，勤加練習才模仿出來的）。有一次聽到一首不怎麼流行的華爾滋，芙蘭契斯卡當場潸然淚下，因為樂隊曾經專為公主演奏過這支曲子。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羅曼諾夫公主，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