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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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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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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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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曾經為財產爭吵不休的兄妹,好不容易前嫌盡釋。他們相約一起玩牌,卻在老三離開牌桌的十五分鐘裡,妹妹死了,兩個哥哥也瘋了;隔兩天,連老三也死了。案發現場並無外人闖入的跡象,窗外沙地上怎會有紊亂又奇異的腳印?這起案件真是魔鬼所為?抑或有更不為人道的內情?福爾摩斯要用什麼方法找出無形無影的關鍵凶器?

書中主角簡介 

夏洛克‧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
生於1854年。鄉紳後代,長他七歲的哥哥麥考夫是內閣祕密調查局局長。夏洛克在牛津大學專攻化學,不擅交際,愛思考。精通劍術、拳術。被同學的狗咬傷後,兩人反而成了莫逆,一次拜訪同學家,推測出同學父親的一樁陳年往事,也因此引發他踏上偵探一途的興趣。23歲在大英博物館附近的蒙塔格街創立私家偵探社,一邊研究科學,一邊接辦同學介紹的案子。27歲與退役軍醫華生結識,並合租貝克街221號B室(221B Baker Street),兩人協力辦案。
每日必讀大量報紙。最大的興趣是音樂,拉得一手好小提琴,最不離手的嗜好是抽菸斗。射擊神準,善於運用心理學和邏輯學分析推理。偵查過六十件膾炙人口的案件。58歲隱退。
約翰‧H‧華生D r. John Hamish Watson
於1852年,26歲獲得倫敦大學醫學博士學位。結業後隨軍赴阿富汗任軍醫,28歲負傷回倫敦。結識福爾摩斯後,兩人合租貝克街221號B室。36歲與梅麗結婚,搬出貝克街,自己成立診所。42歲,梅麗過世,結束診所,再回貝克街。其間皆不間斷的跟隨福爾摩斯辦案,並詳細記錄偵案過程,再發表於報章雜誌。

作者簡介

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 1859-1930)
一八五九年五月二十二日出生於蘇格蘭愛丁堡,小時候曾在教會學校讀書,十八歲進入愛丁堡大學攻讀醫學。一八八一年畢業後成為隨船醫生前往西非,一八八二年回國後在普利茅斯開業行醫。一八八五年取得同校醫學博士學位。
柯南‧道爾從小喜愛文學,很早就表現出寫作才華。他的診所病患不多,所以他有很多時間以寫小說自娛,作品散見各雜誌。
自從愛倫‧坡的《莫格街凶殺案》問世後,偵探小說已成為通俗文學的一個重要支流,不過大半的情節都太過離奇,結構常有瑕疵,人物個性也極為平板,往往禁不起仔細推敲。有鑑於此,柯南‧道爾認真的閱讀埃德加‧愛倫‧坡、威爾基‧柯林斯以及加波利奧的作品,試圖創造出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偵探角色。
他在愛丁堡大學求學時,有位教授(也是皇家醫院小兒科醫生)約瑟夫‧貝爾(Professor Joseph Bell)先生常用生動有趣的方式鼓勵學生對病人進行精確的觀察和邏輯推理,以作出必要的判斷,給了他的學生很大的啟發。柯南‧道爾覺得愛倫.坡等人的作品雖然也有精采的推理和論斷,卻不及貝爾先生來得真實,所以決定用貝爾先生的形象塑造出一位冷靜、聰明、博學、深謀遠慮的偵探;於是名聞國際的神探夏洛克‧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於焉誕生,當然,作為故事陪襯的講述者華生先生,就是他自己的化身了。
一八八六年四月,他的第一本小說《深夜疑案》(又作:血字的研究)完成了。幾次投稿都被退。好不容易有一家出版公司─沃德‧洛克─答應把它收入一八八七年﹁比頓聖經年刊﹂中,這本書才得以與世人見面。沒想到它引起了意想不到的回響,因此出版公司主動要求柯南繼續撰寫﹁福爾摩斯探案﹂。一八九一年,他索性棄醫從文,全力投入寫作,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寫了一個長篇、六個短篇小說,成為英國知名作家。福爾摩斯為他帶來豐厚的財富,可是他真正想創作的是歷史小說,他期待自己可以成為正統的文學家。
在《最後一案》時,柯南‧道爾毅然的讓福爾摩斯和黑幫首領一起悲壯的墜崖而亡。《福爾摩斯探案》就這樣間斷了八年。
這段期間,他以軍醫的身分志願參與英國在南非的戰爭,並以親身經歷寫下兩部歷史小說《大布耳戰爭》、《南非之戰的原因與行動》,為英國侵占南非辯護。一九○二年,他獲得維多利亞女皇頒發的騎士爵位。
一九○一年,柯南‧道爾聽到朋友提起英格蘭中部達特摩爾荒原上一隻獵犬的傳奇事蹟,激發了他的好奇心與創作欲,那個詭譎的氣氛、陰暗的沼澤、神祕的火光,除了福爾摩斯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角色來擔綱了,於是,失蹤八年的福爾摩斯終能再度復活,讓柯南‧道爾順利完成這本犯罪小說的經典作品《夜光怪獸》(又作:巴斯克維爾的獵犬)。福爾摩斯迷終於可以重燃熱情,等待新作了。
在一九三○年柯南‧道爾過世前,《福爾摩斯探案》系列總共累積了四個長篇故事和五十六個短篇故事。偵探小說由愛倫‧坡起始,卻由柯南‧道爾推向顛峰,他驚險的構思、細膩的描寫不僅在偵探小說的領域建立威望,就算在文學界也占有一席不容忽視之地。

目次

目錄
第一案 惡魔的腳
恐怖死亡 
紅石子和白色的灰 
殺人的白灰 
惡魔的腳 
第二案 臨死前的名探
可怕的傳染病 
用細菌殺人的魔王 
逼真演出 
第三案 憂傷的天使
神祕男子 
威武懾人的名探 
第四案 安柏黎老人的金庫
綠色油漆 
新名探遇到吝嗇鬼 
巧妙的瓦斯殺人 
名探與名探格鬥 

書摘/試閱

故事摘錄
第一案 惡魔的腳
恐怖死亡
 和夏洛克‧福爾摩斯同住一起的我——華生,是個醫生,理所當然會關心他的健康。各色各樣的人拿無奇不有的案件來拜託福爾摩斯偵查。萬一這位名探病倒了,那些託付他辦案的人豈不都要走投無路了嗎?可是,就我所知,福爾摩斯對這些客人似乎有點不勝其煩。
「唉!華生,都是你不好,寫什麼『名偵探福爾摩斯』,才有這麼多人來找我。可是近來連一件有趣又刺激的案子都沒有,我實在覺得煩。」
他仰頭瞪著天花板,突然好像感到什麼痛楚似的,皺了一下眉。
福爾摩斯最近臉色確實不大好,很蒼白,臉都瘦長了。我知道是因為抽菸過度,運動不足,又很少到戶外接觸陽光的緣故;加以倫敦巿內空氣汙濁;他又動輒通宵不眠研究案情,因此導致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
「哪可能常有你要的那種案子?聽我忠告,你就先別接見任何人吧。」
福爾摩斯看我一本正經的樣子,回答說:「哈哈,忠告?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的忠告是什麼。一天最少散步一小時,抽菸不得過度,要有充分的睡眠,不可以熬夜,吃東西要細嚼慢嚥,生活要有規律……就是這些吧?如果還有其他,倒願聆聽教益。」
「我所謂的忠告指的不是這些。」
「那是什麼?」
「去接受健康檢查。」
「哦?是命令嗎?」
「是忠告也是命令,一定要去做健康檢查。」
「倒有點像在嚇人,是閣下替我檢查嗎?」
「我是外科醫生,不能替你健康檢查。」
「哦?你不替我檢查,我去給誰檢查呢?」
「莫亞‧埃艾博士。」
「呵!那是名醫!你跟埃艾博士熟嗎?」
「就是因為熟悉才要你去找他。我已經和他講好了。」
「這……這簡直是強制執行嘛!」福爾摩斯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擔任國立大學教授,並兼該大學附屬醫院內科主任的莫亞‧埃艾博士,替福爾摩斯詳細檢查後,發表檢查結果說:「自腦至全身的神經,特別是心臟的神經已經失去平衡;血壓也很高,頸動脈內聽得到雜音。現在需要馬上易地療養,中止一切費神的工作,要不然,今後的健康就無法保證了。」
這下可把平時極為頑強的福爾摩斯給說服了。他從大學附屬醫院回到貝克街我們住宿的地方,見面便對我說:「出走,出走!我們出走!埃艾博士說的,一定得易地療養才行,地點由你選擇。」
為了易地療養而出走,竟使我們碰到「兩件怪現象」。當然,事先我是完全沒料到的。
從地圖上看,位在西邊的康瓦耳半島長長的伸向大西洋海中,在尖端的地方,有好幾個村莊,我們選擇了奧拉斯村作為我和福爾摩斯的新居住地。這個地方非常清靜,氣候、空氣都很好。
我們租下一幢建造在山崗上的白色小屋。沒有僱女僕,下廚做飯、清潔打掃都由我們親自動手。這裡靠近海岸,陽光充足,肉、魚、蔬菜都很新鮮,連牛奶也是每天本地生產的。
十天後,我告訴福爾摩斯:「這種地方不能讓你恢復健康才怪。」
臉色逐漸好轉的福爾摩斯回答:「託你的福,的確好多了,胃口也不錯。可是,你老跟在旁邊轉來轉去,真有點吃不消!」
「哪有!你還不是照樣常常自己溜出去。你去了些什麼地方?」
「哈哈,這個村子裡有偉大的寶藏哩!太古時代,這附近的森林住過原始人,至今還留下不少遺跡呢!」福爾摩斯說。
「原來是為了發掘這些東西才出去的。你對於考古學也有研究嘍?」
「不,我在森林中碰到一位看上去像是對考古有專長的人,他告訴我,他在挖掘一些原始人使用過的石器,他對這方面似乎有深入的研究。」
「他是村子裡的學者嗎?」
「是牧師,聽說擁有一所教會,他告訴我,他和一位研究原始人生活的朋友住在一起,請我有空過去找他們聊聊。我想去拜訪他,你覺得呢?」
「他知道你是福爾摩斯嗎?」
「嗯,是我告訴他的,我想這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可是,令人驚奇的是,這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你和我的名字,常常有人問我:『華生醫生也跟你在一起吧?』看樣子,村裡人對我們很有興趣哩,我們一塊兒去拜訪他們如何?」
「好呀!那位牧師叫什麼名字?」
「名字有點兒怪,叫賴文德海。」
於是,我和福爾摩斯就去拜訪這位賴文德海牧師。但是,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竟會因此而碰到世界上最恐怖的「惡魔的腳」怪事件。
牧師賴文德海住在村子的教會裡,沒有結婚,年紀約三十三四歲,長得胖胖的,有張溫厚和氣的圓臉,充分表現出牧師特有的氣質。他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表示由衷的歡迎我們。
教會中,那位和他住在一起研究原始人生活的朋友,名字也是怪裡怪氣的,他叫莫季馬‧杜里格尼斯。大約二十二三歲,瘦瘦的,皮膚黑黑的,個子矮矮的,鼻梁上架著墨鏡,背駝得厲害。我看到他的怪樣子,不禁對他產生憐憫之心。這不是一個半殘廢的人嗎?
牧師賴文德海和我們談得很熱絡,莫季馬‧杜里格尼斯卻在一旁默不吭聲,似乎在凝神思考。
我們回家後,我問向福爾摩斯:「莫季馬‧杜里格尼斯,名字怪,樣子怪,我看他脾氣也怪,你說是不是?」
「嗯,我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什麼心事,在強忍著痛苦似的。賴文德海牧師卻是個爽朗的人。」福爾摩斯立刻做了這麼一個判斷。
過了三天,一個星期二的早晨,我和福爾摩斯吃過早餐後稍事休息。
「今天的天氣很好,到海濱去逛逛吧?」
我正和福爾摩斯說話的時候,忽然從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衝進房間裡來的,竟是牧師賴文德海和杜里格尼斯,兩人的臉色都是鐵青的。
「福爾摩斯先生!」賴文德海牧師站住後,以顫抖的聲音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一樁想像不到的怪事。你和華生醫生住到這裡來,也許就是神的恩旨。阿門!」說罷,右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究竟發生什麼「怪事」?即使真有事,你目前正在靜養,為了能及早恢復健康,是不能花腦筋去辦案的,別去呀!
我以眼色暗示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好像領會我的意思,露出苦笑。
沒關係,不用擔心──他也以眼色回答我,然後,指著身邊的一張長沙發,向賴文德海和杜里格尼斯說:「請坐。所謂『想像不到的怪事』大概不是牧師先生發現的,而是杜里格尼斯先生吧?現在,就請杜里格尼斯先生說說詳情,讓我們聽聽吧!」福爾摩斯興趣盎然。
「對……對……是我發現的……」戴著墨鏡的杜里格尼斯聽到福爾斯這麼說,似乎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是我發現的?」他結結巴巴的問。
我心裡想:「嘿!這點我也知道呀!」
我看到杜里格尼斯穿戴得很整齊,可是牧師的領帶是歪的,衣服也皺巴巴,完全是匆忙中穿上的樣子。因此,一定是從杜里格尼斯口中聽到那件「想像不到的怪事」後,慌忙的穿上衣服就飛奔到這裡來的。像這樣的判斷我也能下。還有一件事,就是杜里格尼斯不但長得怪,也口吃,所以第一次見面,才沒講話;現在更是氣急敗壞,面色蒼白,連話也說不出口。
「由我來代替杜里格尼斯說吧,這是他告訴我的。」
臉色鐵青的牧師在長沙發的一端坐下後說:「昨天晚上,杜里格尼斯回到好久沒回去的家鄉瓦薩村。他家中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叫奧恩,一個叫喬伊,和妹妹布玲黛。」
賴文德海在敘述的時候一會兒握著拳頭,一會兒又打開。「他說,他們四個人在餐桌上玩撲克牌。杜里格尼斯回到教會時,已經十點多鐘了。他每天早晨都有散步的習慣,今天清晨也跟平常一樣,到村外去做例行的散步。沒一會兒,他聽到後面有馬車飛奔過來的聲音,馬上閃到路旁,同時回頭張望,發現坐在馬車上的是醫生李查茲。他正想這麼一大早,醫生要到哪裡去?就聽到醫生向他招呼:『杜里格尼斯先生,你家好像有人得了急症,要我馬上去,你要不要也回去看一下?』所以他就坐上李查茲醫生的馬車,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他們看到一樁出人意料卻令人驚嚇的怪事。餐桌上撲克牌散亂,妹妹布玲黛竟死在椅子上;哥哥奧恩和喬伊則在旁邊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互相怒罵,一會兒又大聲唱歌,完全是發了瘋的狀況。
李查茲醫生走進屋子,差一點暈過去,他蹣跚的走到窗口,將窗戶打開,再趕緊將奧恩和喬伊兩人帶進房間,替他們注射鎮靜劑。
家中還有一位年老的鮑達太太,多年來都在這裡料理家事,並且擔任炊事工作。據說,她昨天晚上也跟平常一樣,很早就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所以餐廳中發生什麼事,她一點也不知道。
可是,死去的妹妹和瘋了的兩個哥哥,三個人臉上都明顯的露出驚恐的神情,家中又沒有任何東西被偷走,房間也沒有凌亂的現象,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到底是哪一個可怕的凶手,讓一個年輕的小姐喪生,兩個健康的男子發瘋呢?
杜里格尼斯當場嚇得魂不附體,差一點就像他的兩個哥哥一樣瘋了。他回到教會,立刻告訴我這件事,問我要怎麼辦。我對他說:『這麼不可思議的怪事,恐怕村裡的警察也查不出來。剛好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生都住在我們村裡,何不馬上去請兩位幫忙呢?』所以,我才和杜里格尼斯趕來這裡。」
牧師情緒激動的說著,默默站在一旁的杜里格尼斯的臉色還是鐵青。
這的確是一樁「怪事」,必須安靜養病的福爾摩斯,會怎樣處理呢?
我一面這樣想著,一面看著福爾摩斯。他眼睛發光,我知道,他那敏銳的偵探觸角已伸出來了。
「唔,實在是怪事,我很想解開這個謎……杜里格尼斯先生,我有幾點想請教你,你慢慢的回答;不要太激動,不要過分緊張。」
福爾摩斯一字一句慢慢的說,杜里格尼斯點了點頭。
「好……好,我把我所知……知道的,都……都說出來。」他用顫抖又結巴的聲調費力的回答。
福爾摩斯凝視著天花板,冷靜的提出問題:「你們四個人昨天晚上曾在餐廳裡玩撲克牌,就請你先把玩撲克牌前後的情形講給我聽聽。」
「在……玩牌之前,我們先吃晚餐,九點左右才開始玩撲克牌。到……到了十點十五分,我說我要回去。於是離開。當……當時,他們三人還很高興……繼續在……在……在玩撲克牌。」杜里格尼斯說得滿頭大汗。
「誰送你到大門口?」
「誰……也沒有送我,鮑……鮑達太太已經睡了。」
「那麼,大門是你出去後才關上的?」
「是……是的,我還替大門上鎖。他……他們三人房間裡的窗戶,也都關著,只有百葉窗打開。」
「今天早上呢?」
「大……大門和窗戶都……都跟昨天晚上一樣。」
「屋裡有沒有外人進去的痕跡?」
「沒……沒有,實……實在太奇怪了。」
「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想法?」
「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可……可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看……看到那種可怕的場面,我腦子裡到現在還是亂糟糟、昏沉沉的。」
「你們家裡只有你一個人離開瓦薩村,長住在教會的牧師家中,能不能把這個理由說出來?」
「好……好,我們家過去是經營礦山的,後……後來,把那座礦山賣給了某家公司,得……得了一大筆錢。兩個哥哥和我……還有妹妹,四個人在分財產的時候,發生了爭執,因此,我獨自離開了家。不……不過,如今我們已經和好如初,兩個哥哥和妹妹都要我搬回去住,但……但是,我喜歡賴文德海牧師和教堂的環境,所以一直沒回去。此外,沒有其他理由。」
「唔,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有沒有讓你想起什麼來?」
「我……我從早上回家看……看……到那個情形後,就一直在想,可……可是……沒有想出任何可能……」
「毫無線索?唔,他們平時是神經質的人嗎?」
「不……不,我兩個哥哥和妹妹平時的感覺都不敏銳。」
「你親眼看到他們三個人的臉上,都顯出驚恐的樣子嗎?」
「是……是的。我兩個哥……哥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互相怒罵,一會兒又大聲歌唱,他們臉上顯……顯出的那種神情,我從來沒見過。」杜里格尼斯又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如果三個人都沒有出去,這就怪了。你在事前有沒有感覺到誰有不安和恐懼的情形?」
「沒……沒有,都沒有。」
「嗯……?」福爾摩斯望著天花板,兩臂緊緊的抱在胸前。
戴著墨鏡的杜里格尼斯突然皺起眉頭說:「福……福爾摩斯先生!我……我想……想起來了,我們在玩撲克牌時,有……有一件奇怪的事。」
福爾摩斯、我、賴文德海三個人,聽到杜里格尼斯這麼說,視線立刻都集中在他的黑眼鏡上。
到底發現了什麼事呢?
「在……在玩牌的時候,我和喬伊是面對面坐著的,當時,喬伊曾經好幾次瞪……瞪著眼睛盯著我後面的窗戶,究……究竟是在看什麼東西呢?我好奇的回過頭去……」說到這裡,杜里格尼斯突然提高了嗓子:「忽……忽然,我發現窗外有什麼東西在動,但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是人……或其他的動物。一會兒,就不見了,所以,我問喬伊,有沒有看到窗外有東西在動。他說他看到了,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我說很奇怪的事,就是這個。」
福爾摩斯問:「你們都沒有出去查看究竟嗎?」
「我和喬……喬……伊都認為沒有什麼大不了,所以就沒去管它。」
「太可惜了!你是十點十五分離開的嗎?當時,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與平常不同的情況?或將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感覺?」
「沒……有,我離開時,兩個哥……哥和妹妹玩得正高興。」
「……」陷入沉思的福爾摩斯突然站了起來。「華生,請不要阻止我,像這種一開始就謎團重重的案子,是不多見的。我要到現場去。你也一起來吧!」
於是福爾摩斯、我、杜里格尼斯以及牧師賴文德海四人,一同向瓦薩村出發。距離這裡約有兩公里的路程。
我真沒想到陪福爾摩斯來養病,也會碰上這麼一樁奇怪的案子,所以連偵探筆記簿也沒有帶。這次只能憑記憶了。
我邊走邊這樣想,同時努力伸長我的記憶神經。
鄉間的道路迂迴曲折,進入瓦薩村界,繞過樹林的時候,迎面駛來一輛小型舊馬車。道路狹窄,我們四人只好退到樹林邊,好讓馬車通過。
馬車從我們面前駛過去了。
「啊!啊……」
杜里格尼斯好像要說什麼,卻因口吃而作罷。原來,從馬車的車窗伸出兩個人頭望向我們。兩個都是男的,他們臉上的肌肉扭曲著,傻笑著,眼睛睜得大大的,露出牙齒,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福爾摩斯問杜里格尼斯:「剛才那兩個人是不是令兄?」
「是……是的,他們被送去希斯頓精神病院了……」
杜里格尼斯帶著哭腔回答。
牧師賴文德海一面用右手在胸前畫十字,一面祈禱:「主啊!請以祢的慈愛,憐憫這兩個兄弟吧!阿門!」
我們四個人到達杜里格尼斯家門口。這是一幢別墅般鄉村風味的建築,大門兩旁種著許多花木,豔麗的春花正怒放著。
「那……那邊窗戶,裡面就是餐廳……」杜里格尼斯指著說。
「唔……?」福爾摩斯想了想,走向窗戶。
這邊的地面擺放著好多小花盆,狹窄的路徑上鋪著白沙。
「糟糕!」福爾摩斯叫了出來,同時迅速跳向旁邊。因為他只顧著思考,沒注意到腳下,把一個鉛桶給踢倒了,桶裡的水流到我們的腳邊,他也差一點被絆倒。「對不起,對不起……」
福爾摩斯頓了一下,才走到正廳門口,這時他的鞋子已經溼透了。
進入廳門,他並沒有去發生事故的現場──餐廳,卻先走進客廳。在那裡,福爾摩斯把女管家鮑達太太叫進來問話。
「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餐廳那邊有什麼異常的聲音?」
「我是個一上床就呼呼大睡的人,昨天晚上也是一覺到天亮。可是,今天一早我一進餐廳人就昏倒,甦醒後,覺得空氣非常汙濁,才趕快將窗戶打開。我太害怕了,打開窗戶後,立刻跑到外面,剛好看到鄰居的小孩在玩耍,就叫他去找李查茲醫師並向警察局報案,我知道的只有這些。」
鮑達太太的話說得很快,她的手一直放在頭上,好像擔心自己的頭會發生什麼意外一般。
福爾摩斯問:「布玲黛的屍體現在放在什麼地方?」
「小姐睡在二樓房間。她不會醒了。」
「阿門!」賴文德海牧師又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福爾摩斯說:「不管怎樣,我得先去看看那位永遠睡著的小姐。」
布玲黛小姐的屍體放置在二樓的房間。杜里格尼斯對於無緣無故突然逝去的妹妹,似乎不忍多看,他站在房門外,沒有進去。
布玲黛長得很美,臉色蒼白而扭曲著,眉頭緊鎖,流露著驚恐的表情。
福爾摩斯向我耳語:「請你檢查,是不是因驚恐引起心臟麻痺而死的?」
「單從外表觀察是無法知道的,必須解剖。」
我這樣回答時,身旁的牧師賴文德海祈禱說:「主啊!願祢以最大的憐憫,引導這可憐的靈魂到祢的身邊。阿門!」
愁眉苦臉的福爾摩斯說:「這裡沒什麼發現,我們到現場去看看。」說著,便朝走廊那邊走了過去。
走下寬闊的樓梯,來到餐廳,餐廳中央的餐桌上散放著幾張撲克牌,桌子的周圍有四張椅子。地上沒有掉落什麼東西。
福爾摩斯問杜里格尼斯:「這裡的一切和昨天晚上一樣嗎?」
「是……是的,都沒變動。」
福爾摩斯問完,彎腰四處搜尋,又從椅子下面到牆壁上仔細看了一遍。接著,還向窗子外邊望過去,同時又掉過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壁爐。
「壁爐裡有新的灰燼,杜里格尼斯先生,昨晚壁爐裡曾生過火嗎?」
「是的……昨天下雨後,天氣轉涼,所……以,妹妹在壁爐裡生火。」
「你哥哥看到有東西在外面移動,是從這個窗戶看到的嗎?」
「是……是的,喬伊和我都是從這個窗戶看到的。」
「唔?」
福爾摩斯一反往例,對這樁案件的問話進行得很慢,而且彬彬有禮,並且不時以「唔、唔?」代表某種含意的答覆。是因為健康還沒有完全恢復的關係吧?要是不加注意,他可能因辦案而病倒。
我正擔心他的健康時,賴文德海牧師問福爾摩斯:「像這種悲慘的事情,是違反神的旨意的。這一定是魔鬼做的。福爾摩斯先生,對這件案子,您有沒有什麼發現?」
「不,沒有,簡直是在黑暗中摸索。」
「唉!」
「的確毫無收穫。華生,你有什麼發現嗎?」
「我也跟你一樣,像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好了,算了,沒有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華生,我們回去吧。杜里格尼斯先生、賴文德海牧師,要不要一塊兒走?華生和我得回去一趟,然後對整個案情再重新思考、整理。」
福爾摩斯直截了當的說完後,面帶苦澀的走向走廊。
杜里格尼斯和賴文德海聽到了名偵探說出「毫而線索」,似乎都覺得洩氣。
福爾摩斯和我回到了山上的家。家裡只有我們兩人,所以可以任意大聲談話。我們並排坐在一張長沙發上,兩條腿伸得直直的。
「啊!為了得到一點點線索,胡亂的絞腦汁,就像引擎在空轉。」福爾摩斯在菸斗上點上火後,說:「過度空轉,腦子的引擎會因此爆炸的,哈哈!」
「休息一下吧,腦子的引擎爆炸了,修理起來可麻煩。」我擔心福爾摩斯過度用腦力,對健康有害,不得不加以勸阻,卻又忍不住問:「你剛剛回來時說要整理一下思緒。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如果杜里格尼斯說的都是實情,那麼,這個離奇的事件,便是在他離去以後,幾分鐘內就發生的事。」
「唔,不無道理,桌子上還散放著撲克牌。」
「沒錯,而且妹妹布玲黛和兩個哥哥都沒有換過位置,椅子也沒有向後推動的跡象,所以妹妹被害及哥哥發瘋的時間,應該是在杜里格尼斯離去後不久,也就是十點十五分過後一會兒。這一點必須特別注意。」
「可是,並沒有其他人闖入餐廳的跡象。」
「雖然這麼說,也不能因為我們沒發現,就斷定沒有人進去過。」
「你怎麼忽然失去自信,你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
「哈哈,我不是將窗外的鉛桶踢倒了嗎?」
「是呀!而且弄得四處都是水。」
「因為那條路是用沙子鋪的,水一潑上去,之前踏在上面的腳印,就會清楚的顯現出來。」
「啊,原來如此!還有呢?」
「杜里格尼斯從門口出來,的確是走那裡離開,和他說的沒出入。」
「那麼,還有其他什麼可疑的腳印嗎?」
「沒有。」
「這麼說來,杜里格尼斯和喬伊看到窗外有東西移動,又要怎麼解釋?」
「根本就沒有任何足跡和鞋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問題就在這裡。」
「我看算了吧,你的身體要緊,這件案子不要去過問了。」
「哈哈,這又是你的忠告嗎?」福爾摩斯發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就在這時候,走廊那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就到門口了,來人連門也沒有敲一聲,就在外面大聲喊道:「福爾摩斯先生在不在?」
福爾摩斯揚了一下眉毛回答:「請進,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一位體格魁梧的紳士。年約五十,身高兩百多公分,頭髮半白,粗濃的眉毛下有一對銅鈴大眼,鼻梁很高,嘴巴的周圍和下顎留著斑白的鬍子,身穿咖啡色雙排鈕釦上衣,腳上穿了一雙長到膝蓋的長筒皮靴。我似乎曾在報紙和雜誌上看到過這人的相片,所以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啊!是非洲大探險家雷恩‧施丹德博士!
「失迎,失迎,請這邊坐!」福爾摩斯指著桌子旁邊的椅子:「施丹德博士,我一直想去拜訪你,聽你談談非洲獵獅子的趣聞,沒想到竟蒙你駕臨,真是不勝榮幸。本人就是福爾摩斯,這位是華生醫生。」
施丹德博士坐下以後,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福爾摩斯說:「我今天特地趕來,是想打聽一下,關於杜里格尼斯家中發生的那件怪事的偵查結果。這件慘案太奇怪了,警方到現在又還沒能掌握到線索,實在令人費解的案子。」施丹德博士以宏亮的聲調,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
唔,不愧是有名探險家,精力充沛。
當我從旁觀察這位探險家時,福爾摩斯反過來問施丹德:「請問閣下和杜里格尼斯有什麼關係?」
「我們是親戚,我和喬伊他們是表兄弟,他們都是家母那邊的人。」
「哦,原來如此。你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報紙還沒有登出來吧?」
「本來我正要前往非洲,在朴資茅斯港準備上船的時候,賴文德海牧師打來一通電報,告訴我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於是我趕快回來。實在令人想像不到!賴文德海牧師還告訴我:福爾摩斯和華生醫生也在這裡,而且也到現場偵查過。聽到這個消息,我就立刻來這裡,向兩位打聽一下偵察的結果。」
「那麼,發生事情的時候,也就是昨天晚上,你是在朴資茅斯港?」
「嘿!你是在偵查我嗎?」
「偵查是我職業,這一點還請原諒。」
「好!那麼,讓我聽聽你職業性的偵查結果。」
「現在還沒有到可以向別人透露的時候。」
「不!我是被害人的親戚,不是別人,絕對不會洩漏的。」
「但是,祕密就是祕密。」
「你是在懷疑我嗎?真豈有此理!」
大探險家發起脾氣來了。
福爾摩斯抽了一口菸,慢條斯理的說:「是的,所有的人先都要以嫌疑人來作假設,這是偵探的一種方法,我不能一開始就相信你,這一點請多原諒。」
「好吧,我也沒有工夫跟你多費口舌。你們兩個表面上像紳士,其實和未受文明洗禮的野人一樣。」
施丹德憤怒的站起來,匆匆的離開了。
一會兒,福爾摩斯也站了起來:「我去跟蹤他。華生,你在家等我。」說著 就像風似的走了出去。

紅石子和白色的灰

福爾摩斯出去跟蹤這位有名的「非洲大探險家」施丹德博士,一直到傍晚,還沒有見他回來。我獨自在廚房裡烤牛肉和拌沙拉。
他怎麼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為什麼要去跟蹤施丹德博士呢?我愈想愈為他擔心。八點過後,福爾摩斯回來了。
「肚子好餓啊!」一進門他就嚷著,看他的臉色似乎十分疲倦。
「到哪裡去了?」我如釋重負的問。
「施丹德先生自己偵查起來了,他四處奔跑,卻沒有任何線索,最後回到阿里安斯森林他的小屋裡去。這位仁兄的確是個精力充沛的人,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不愧是一流的探險家。啊!今天晚餐是烤肉和沙拉。正合我的胃口。沒有濃湯嗎?」
說著,他便自顧自的走到餐桌前坐下,隨手拿起刀叉吃了起來。那副樣子,的確像個貪吃的小孩。我們邊吃邊談。
「烤牛肉已經冷啦!施丹德博士說,他昨天晚上是在朴資茅斯港,所以這件事大概與他沒什麼關係吧?」我說。
「這件事我查過了,昨天晚上他確實是在朴資茅斯港,因此,也許跟他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那你為什麼要去跟蹤他?而且這麼晚才回來?」
「施丹德博士說,他和杜里格尼斯家是親戚,這個我也去查了,的確沒錯。不過,他既然已經搭上了開往非洲的輪船,我認為應該不會特別為了要追查事情發生的原因而回來。你看他到這裡來問話的態度,多跋扈啊!我推測,他或許跟這件案子有什麼牽連,所以才決定跟蹤他。」
「那你有沒有發現到什麼?」
「哈哈,還沒有。這下子,我可能要變成『庸探』了。」
「別開玩笑了!你要知道,你是來這裡養病的。算了吧,依我想,這件案子不要再查下去了。」
「哦!這簡直是命令啦!」
「當然,否則萬一你精神耗弱,要我怎麼向你交代?」
「啊!華生醫生,你生氣啦?」
「對!要是你不肯罷手,我明天就帶你回倫敦,你自己看著辦。」
「這可傷腦筋了,好在還有今天一個晚上,讓我想想看吧。」
「就是想太多才會傷身體。不准再想了。」
「哎呀!何必發那麼大的脾氣呢!你不會讓我這個『名探』因此變成『庸探』吧?假使就此中途撤退,會被人家恥笑的。」
「為了健康,也沒有辦法。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的確是在為福爾摩斯的健康著想,所以決心明天一定將他帶回倫敦。不料,隔天又發生一樁意不到的怪事,使得我們非但沒有回倫敦,反而讓福爾摩斯精神百倍的投入。
第二天早晨,我和福爾摩斯正在吃早餐的時候,聽到一輛馬車在大門口停下的聲音。
「誰來了?」福爾摩斯機警的側耳傾聽。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並且迅速的接近門口。
「福爾摩斯先生!是我,賴文德海。」牧師氣喘吁吁的說。
「請進!」福爾摩斯回答。
賴文德海牧師面色鐵青的衝進來,他站在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一定是魔鬼幹的!福爾摩斯先生、華生醫生,請立刻跟我去一趟,拜託!」
正用湯匙挖著蛋黃的福爾摩斯放下了手中的湯匙,說:「又發生什麼事了?別急,慢慢的說。」
「杜里格尼斯死了。」
「啊!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是魔鬼幹的,他是死在教會他的起居室裡,靠在椅背上死了,和他的妹妹被害的情形一模一樣。」
「啊!華生,這下我們回不成倫敦了。」
「『雙重怪案』是出於同一人所為。」
這一來,可真的回不了啦!
事實上,我也被這件「雙重的怪事」吸引了。
戴墨鏡的杜里格尼斯死了!而且和他妹妹死的情形相似。是自殺?抑或他殺?為什麼?真是可怕的罪案!
福爾摩斯連早餐也無心再吃下去,他站起來問牧師:「你的馬車可以再多載兩個人嗎?」
「可以,可以,有的是空位。」
「好的,在現場還沒有被破壞前,趕快著手偵查。」
在分秒必爭的情勢下,我和福爾摩斯、賴文德海三人,立刻坐上馬車,奔向案發的教堂。
這時警察人員還沒來,案發現場似乎還沒被破壞。杜里格尼斯借住在教會的兩個房間,二樓是寢室,一樓是起居室,窗戶下面是一片青色的草坪。
各位讀者,福爾摩斯現在打算揭開這件雙重怪案的謎團,我則在一邊準備詳細的把它記錄下來,希望你們也試著和福爾摩斯一同來偵查這個極其奇怪的案件。
牧師帶著我和福爾摩斯進入杜里格尼斯的起居室,才進去,就感到悶熱異常,幾乎使人透不過氣。
「不行!受不了!」福爾摩斯一邊嚷著,一邊過去打開窗戶,隨後問我:「這個房間悶得連氣都透不過來,華生,你看怎麼會這樣?」
在這種緊急的場合,他又來考我了。
我指著桌上的煤油燈說:「窗戶緊閉,油燈點燃,才會這樣吧。」
一盞大型的煤油燈還在燃燒著,玻璃罩上冒著黑色的油煙,當然會讓密閉的空間悶熱。
「唔,有道理,有道理!牧師先生,華生醫生說得不錯,就是因為這盞燈的關係。」
說著,福爾摩斯走到桌旁,將煤油燈的火捻細,再從燈罩上將火吹熄。
杜里格尼斯的背靠在桌旁的椅子上,墨鏡上面眉頭緊鎖,面頰扭曲,那驚恐的表情和他妹妹死時完全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主啊!願祢以最大的憐憫,引導這位朋友的可憐靈魂到祢的身邊。阿門!」賴文德海牧師這樣為杜里格尼斯祈禱。
福爾摩斯從正面凝視著死去的杜里格尼斯的臉,片刻後,他想起什麼似的說:「到他寢室去看看。」
說畢,他就轉身走到走廊,從旁邊的樓梯拾級而上。我擔心他會發生什麼危險,也跟在他身後登上樓梯。
那是一間狹窄的寢室,前面放著一張床,白色的毛毯挪到床的一邊。
「唔,從這條毛毯的樣子看來,他好像是睡了以後又起床,下樓到起居室去的。華生,你認為如何?」
福爾摩斯伸長他敏銳的偵探觸角,同時又來考我。
「我的看法和你一樣,杜里格尼斯是在起床後,慌忙穿上衣服到樓下去的,因為他的領帶歪歪的,上衣也穿得不大整齊。」
福爾摩斯點點頭說:「對,正是這樣。為什麼他會那樣慌張呢?」
「那就不清楚了。你怎麼推測呢?」
「還沒有頭緒。」說著,他走到窗邊,輕輕打開窗子,伸出頭去,看看下面那扇窗戶的窗檯。
「華生,賴文德海牧師,你們看,這是什麼?」
福爾摩斯突然叫了起來。我和賴文德海都走到窗邊,發現原本關著的窗戶玻璃後面,有兩顆黃豆大的紅色小石子。
「這是什麼?」說著,我仔細看了看那兩顆紅色的小石子。
賴文德海牧師皺著眉頭問福爾摩斯:「這紅色的小石子,是不是昨天晚上魔鬼從空中拋到這兒來的?」
福爾摩斯面露微笑,把頭伸出窗外,看著下面的草坪說:「不,魔鬼不是從天上拋下來的,也許,是從下面的院子裡拋上來的。」
「那又是為什麼呢?」
「那要問魔鬼才會知道。可是,他好像是為了要叫杜里格尼斯起床,才丟小石子敲玻璃窗的,因為下面的大門鎖著,起居室的窗戶又關著,就算是魔鬼,也沒法輕易進來。關於這一點,華生,你的看法如何?」
「唔,我也這樣想。」
這時,賴文德海眨了眨眼睛說:「那魔鬼究竟是誰呢?福爾摩斯先生?」
「從現在開始,我要想辦法把他找出來,看看他的真面目。可是,對方是魔鬼,也許道行很深。他用這種大小適中的小石子往上丟,去敲玻璃窗,沒想到有兩顆掉在窗沿上。這就是魔鬼留下的證據,我要把它留作紀念。」
福爾摩斯撿起兩顆紅色的小石子,塞進口袋,再將窗子關好。
「這兒的搜查工作到此為止,為了要找尋魔鬼的真面目,牧師先生,我們再到起居室一趟!」
說罷,他飛奔下樓。進了起居室,福爾摩斯又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桌子上那盞熄滅了的大型煤油燈。杜里格尼斯的屍體依舊靠在椅子上。
「唔……」
福爾摩斯發出一個聲音,然後從口袋裡取出小刀和信封放在桌子上,又取下煤油燈的玻璃罩,再拿小刀刮著黏在上面白灰似的東西,裝進信封裡。
「啊!那是什麼?福爾摩斯先生!」站在一旁的牧師問。
福爾摩斯迅速的將小刀和信封塞進口袋,把燈罩罩好後,說:「你們看!這就是魔鬼的把戲,他的本領雖大,我還是會讓他現出原形。」
對於這個案子,福爾摩斯第一次露出自信的笑容。
啊,福爾摩斯已經掌握有力的線索了,剛才那紅色的小石子一定給他帶來極大的啟示。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也開朗了。
可是,窗沿上的紅色小石子和煤油燈罩上白灰似的東西,又能夠當作什麼樣的證據,找出破案的關鍵來呢?關於這些,我還是不明白。福爾摩斯真不愧是名偵探,即使患了神經衰弱症,精神欠佳,還是讓他掌握住解開謎團的關鍵。現在他充滿自信,精神百倍的說:「好!這裡的搜查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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