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信誓旦旦的的誓言 終究是歲月的虧欠
而心裡一直空出的位置 是為了留給那個曾經愛過的人
2015花火工作室 飆淚力薦 青春暖愛之作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
是否還能紅著臉
聽說你身邊有面孔,聽說你不再寂寞,聽說你常提起我
只能被聽說安排著,關於你我的對的或錯的
兩個人,曾經相似的,卻以為都變了
只能靠聽說各自愛著
不需要證明當時決定是錯的
最美麗,莫過於聽說你還回憶
當我聽說你還相信愛情
作者簡介
目次
Chapter1 你存在於回憶裡
Chapter2 我和你的笑忘歌
Chapter3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Chapter4 原來你非不快樂
Chapter5 遇見你的舊時光
Chapter6 迷愛之途
Chapter7 米蘭,再見
Chapter8 戀著一個人
Chapter9 愛久暖人心
Chapter 10 惟願情深似海
Chapter11 你在我心上
Chapter12 愛如指間沙
Chapter13 願得一人心
Chapter14 白首不相離
書摘/試閱
Chapter1 你存在於回憶裡
吉米幾乎已經快忘了自己來到這個城市已經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三年?那一年從香港遠赴而來,沒有想到這個城市後來會成為自己除了香港以外的第二個城市。二十歲那年申請來到米蘭的大學讀設計,不想後來的幾年,竟再也沒有回過香港。
有些人也許還在心裡,但有些城市因為沒了那些人,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座空城。
好友溫瞳遞給她一杯咖啡,雙眼盯著她,眉梢彎著,十分好看。溫瞳是吉米那年在香港飛往米蘭的航班上認識的,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就是這樣奇妙,他們生長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城市,卻因為米蘭這座城市相連起來,成為朋友。溫瞳常常說,她來米蘭,除了遇到顧臣堯,就是來認識吉米的。
“怎麼今天沒有看到你那位高帥富?”溫瞳笑著揶揄吉米,會說這種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吉米的男友Bene是位典型的義大利人,他有西方人特有的英俊面容,跟隨父親從政,在外人眼裡,這是地地道道的高帥富。
吉米聳了聳肩,抿了一小口咖啡:“所以說家裡有個麻煩精妹妹真不是一件好事。”
溫瞳小心地看了看她臉色:“怎麼?他妹妹又惹麻煩了?”
吉米搖了搖頭,一臉誰知道呢的表情。她並不喜歡Bene的妹妹,女孩子特有的直覺告訴她,Bene的妹妹並非善類,至少她看Bene的眼神並非一般妹妹看哥哥的眼神。會有哪個女孩兒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自己的哥哥?她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那個女孩兒,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個情敵。
“好了,下午還有課,先撤了。”溫瞳喝完咖啡,拍了拍吉米的肩膀,收拾完書本正準備出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吉米道:“別忘了明晚的聚餐,你和Bene都得出席噢,我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吉米做了個OK的手勢,待溫瞳離開公寓,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蜷縮起來,整個人窩進了沙發。
一個人究竟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偽裝出快樂的一面?至少在吉米以為自己快要痊癒的時候,那道傷疤忽然像是碰到了水,再次裂了開來。有些人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卻錯估了這世界上殘存著的許多種可能。
連哭都哭不出來的感覺。那些年錯過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後來遇見了,卻只抓住了青春的尾巴。那個擁有她全部對於愛情美好憧憬的男孩子終究是淹沒在了人海裡,她早已做好永不相見的準備,偏偏還是在另一座城市毫無預兆的遇見。
他們之間,究竟是緣分,還是孽緣?
吉米喜歡米蘭的酒吧,每次上完課無聊的時候她總喜歡泡在酒吧裡,喝喝酒,看看人,聽聽歌。有一次從酒吧開始營業泡到打烊,Bene總笑她是夜店女王,但她每次都搖頭否認,她喜歡酒吧,是因為可以看到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失戀的,熱戀的,曖昧的,挑釁的,或者渴望愛情的,那麼多人的表情交織在一起卻只勾勒出一個畫面,那都是需要愛的人。
那天她照例坐在吧台邊上,要了一杯威士卡,百無聊賴地捧著酒杯四處打量,冷不防地,那張臉就那麼沖進自己視線裡。那是個看上去頎長的身影,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看不清真切的面容,那一刻吉米的心怦怦跳起來,她覺得像是有一隻手正扼著自己的喉嚨,緊張地呼吸局促。那人端著一杯紅酒,站在一群西方女人中間,談笑風生,舉止優雅,即便隔著一些距離,但是那些遙遠的熟悉感還是如潮水般撲面而來。她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突入而至的悲涼和倉皇。
那人好似感應到了什麼,驀然回頭,就是那一刹那,吉米狠狠回頭,起身,毫不猶豫地藏匿進人群裡。她不回頭,朝著出口越走越快,最後狂奔起來。直到跑出酒吧很遠很遠的地方,她才茫然停下來,站在無人的街道不知所措。
原來你以為只屬於記憶裡已經很遙遠的人,真的會在某一天,在你逐漸快要痊癒的時候突然出現,提醒你那道傷口永遠存在,即便已經結痂,那也代表了一段無可言說的過去。
那天她在路燈下茫然地大哭起來。來到米蘭兩年,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她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是那一刻,內心的悲涼像是要吞噬了她,她終於不受控制的哭出來。
相見,倒真不如不見。
設計學院的課程相對其他學院雖然要少許多,但課業卻十分繁雜。吉米結束掉手頭的作業時已經將近下午六點,拿出手機一看十多個未接來電就知道自己完了。果然,手機上清一色全是溫瞳的來電,她急忙回撥過去,告知自己馬上就到。
Bene的車已經停在教學樓外,見她沒頭蒼蠅似的跑出來,摁了摁喇叭示意她上車。
“你都等在這裡了,怎麼不上去叫我一聲?溫瞳該罵死我了。”她跳上車,忍不住抱怨Bene。
Bene笑得十分溫柔,如往常那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反正不急。”
吉米望著Bene,內心的溫柔常常被滋生出來。這兩年,不管面對多大的困難多難熬的寂寞,只要面對著這個人,她就會覺得充滿力量。還記得初來米蘭的那年,她內心許多的悲涼和不快樂,那天在聖西羅球場門口,比賽結束,像是一場曲終人散,她站在空曠的場地上,想起那些面目全非的過去笑起來,笑著笑著卻忍不住掉眼淚,她很想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她拼命讓自己笑,也許笑著笑著,就真的會忘了哭。
她就像神經病那樣站在那裡,流著淚狠狠地笑,仿佛是在用這樣的方式無聲的和這個世界對抗著。Bene就是那個時候走進了她的人生。
她笑累了,拿手胡亂抹了抹眼淚,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人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笑看著她,他手裡拿著一支霜淇淋,想是已經買了很久,上面已經有些融化了。他幾步走到她面前,遞給她,用不那麼嫺熟的中文說道:“難過的時候吃點甜食,心情可能就不會那麼糟。”
異國他鄉,在陌生的街頭,這個男人用自己的方式對她遞上關懷。他當時微笑的模樣,吉米想自己一定會銘記一生,那是除了溫瞳以外,在這個城市,第二個對自己好的人。
後來他們常常在一起,Bene帶她遊歷米蘭,幫助她融入這個國家和這個城市。漸漸地開始習慣他給的溫柔,美好的仿佛陽光都顯多餘。
半個小時後他們準時到達目的地,溫瞳見著她狠狠敲了敲她的腦袋:“大小姐,你知道遲到多久了嗎?”
吉米抱著她的胳膊求饒:“等一下我自罰三杯還不行?”
溫瞳瞥了她一眼:“那不是便宜你了?”誰不知道吉米最愛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酒缸裡泡大的。
三個人談笑著進了包廂,吉米發誓,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場合見到那個人。即便耗盡所有的心力,都未曾想過會有這樣的相遇。
昏暗的包廂裡,那人正坐在對面與身邊的女孩子談笑風生,那兩個人看上去似乎十分熟稔,說到有趣的地方,女孩子甚至挽著他的胳膊笑趴在他肩上。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當時的自己和那個坐在他身邊的女子一樣,眼裡只看得到他,除了他身邊其他再美的風景都只是枉然。
手腳猝然僵硬,如同一柄刀子,毫無預料的,狠狠紮進吉米心裡。那人微笑著抬頭,四目相對間微微的錯愕,但仍保持著風度,面上毫無變化。
過了這些年,她記憶裡的那個人還是一點都沒變。處變不驚,泰然處之。
毫無察覺的溫瞳拉著吉米做介紹,指著那人說:“這是盧喬西,盧喬西,這是吉米,噢,你們兩個都是從香港來的呢,呐,這是吉米的男朋友Bene。”
Bene友好地朝他們點頭,疑惑地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吉米。吉米一向最愛熱鬧,今天卻破天荒地沉默了。
“那是蘇青,大我一屆的師姐,顧臣堯你們都認識。”溫瞳介紹完,碰了碰吉米,“嘿,你發什麼呆?”
吉米這才如夢初醒,裝傻著嘿嘿一笑,再次看向盧喬西,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這位盧先生長得和我一位已故的朋友真像。”
話一出,整個包廂瞬間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盧喬西身邊的蘇青皺起眉,好端端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這不是咒人去死麼?她一下子對溫瞳這個朋友沒了好感。
沒想到盧喬西卻一點也不介意,彎著眉眼笑道:“噢?這麼巧?那一定是位很重要的朋友,才讓你記到現在。”
吉米歪著腦袋看他:“嗯,是很重要,如果他還活著,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控制自己給他一巴掌。”說完轉向身邊的Bene,握住他的手,語氣微微帶著撒嬌。
“Bene,我突然想吃中國菜了,我們去大教堂那邊那家中國餐館吃好嗎?”
Bene幾不可見地微微蹙眉,但吉米就是知道,Bene一定會答應自己。她拽著Bene對溫瞳道:“親愛的,今天有點反胃,得吃家鄉菜中和一下,下次換我請你,拜拜。”
她並不等溫瞳回應,拉了Bene就走。這個包廂,哪怕是多一刻,她都無法再待下去。
曾幾何時,我們都以為自己已經鐵石心腸,已經有足夠的勇氣來抗爭這個世界所有的未知和恐懼,直到那一刻才發現,內心最脆弱的永遠都不是未知,而是望而不得。你永遠不會知道,在那一刻自己做下的決定是不是就是一生。
十二月的米蘭,冷地吉米瑟瑟發抖。她搓著自己的雙手不斷呵氣,可是即便手漸漸暖起來,心也一點點冷下去。Bene開著車在市區漫無目的地轉著,身邊的女孩兒望著窗外,她蜷在車椅裡,第一次這麼安靜。
在Bene眼裡,吉米是個鬧騰的女孩兒。儘管更多的時候這些只是她刻意偽裝出來的假像。她努力地笑,努力地讓自己看上去快樂一些,可藏在骨子裡的清冷是不管多溫暖的笑都無法掩蓋的。他記得那個夜裡,那雙淚眼氤氳的眼睛,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
午夜將至,Bene最終把車子停在吉米的公寓樓下,揉了揉她的發:“上去吧,好好睡一覺。”
吉米像個僵硬的瓷娃娃,木訥地轉頭與他道別,歉疚地對他道聲對不起,又木訥地回到公寓。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剛跟盧喬西分手那年,曾經想過,日後見到盧喬西一定要他後悔當年甩了自己,這些年她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至少看上去很好,可事實證明,似乎盧喬西過得比她更好。
他談笑風生,他意氣風發,這些年,沒有她,他依舊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她抱住自己,那些年的迷幻光影,到如今她都開始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那樣一個人呵,連偽裝都可以做到天衣無縫的人,怎能不叫她甘拜下風。
記不得究竟是哪一年認得盧喬西的了,只知道那一年的自己不算是個好學生,至少在老師眼裡,她並不是個可以讓人放心的學生。
吉米並不算是完全意義上的香港人,她父親是香港人,母親生長在內陸某個一線大城市。年輕的時候在酒店工作,據說因為當時父親常年出差住在那家酒店,日久生情,最後母親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嫁給父親跟著父親來到香港。但在父親家,母親並不是多受歡迎的媳婦兒,他們的愛情不曾得到祝福,後來的生活甜蜜幸福漸漸被現實沖淡,儘管父親家境良好,但母親並未真正過上富足的生活。
吉米的爺爺是個嚴苛的老人,她從小就怕爺爺,在那個家少有溫情,淡漠似乎從她懂事開始就已經注入腦海。小的時候她常常看到母親獨自拭淚,母親總會抱著她說:“小米啊,長大了不要像媽媽那樣,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結果誤了自己的一輩子。”
母親的婚姻,並不幸福。
那時父親常年出差,母親忙於工作,吉米成了家裡最自由的人。下了學最開心的就是和一堆同學混跡在一起看少女漫畫或者打遊戲,她從小就沒有女孩子的嬌柔,如果不是長得一副漂亮的皮囊,連她自己都會懷疑自己的性別。
遇見盧喬西是在六年級畢業的最後一天,那天她們幾個要好的同學決定去學校附近最常光顧的那家茶餐廳海吃一頓,還沒等點菜,門口忽然聚集了許多人,那些人看上去都要比她們這些小學生高出一個頭來,或許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種註定,吉米看過去的時候,在黑壓壓的人頭裡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高瘦的男生,他的頭髮微卷,劉海齊齊地貼在額頭上,神情清冷孤傲,被包圍著,卻一點也看不出緊張。只一眼,便莫名其妙地覺得,那像極了曾經鏡子裡看見過的自己。
身為女生,討厭照鏡子的大概少之又少,吉米就是其中之一。她討厭鏡子,從懂事開始就很少照鏡子,因為討厭看到鏡子裡那個虛偽又怯弱的自己,沉默又無能為力的自己,所以很早以前她就養成了不照鏡子的好習慣。
可是那一眼,那個男生清俊的面容上那一抹神色,卻像極了多少次在鏡子裡見到過的自己的模樣。
行動永遠跟不上思維。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吉米已經從最裡面的餐桌邊沖了出去,神經病似的抱住那個少年,淚眼摩挲道:“哥哥我都等你多久了,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爺爺還等著你回家吃飯呢。”
說完背對著那群人朝少年使了個眼色,拽起少年的胳膊就沖向馬路對面。他的手很涼,很多年後吉米仍然記得他掌心的微涼,後來她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不管春夏秋冬,他的手總是冷颼颼的,當時他開玩笑似的回答:“因為我的心是冷的啊。”
在擁擠的街頭奔跑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情,但好在在吉米的帶領下後面索性沒有人追上來。等到稍稍人少的地方她才放開少年,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少年立在她身側,低頭看著她不發一語。
“放心,他們一定追不上來的。”像是怕他擔心,她喘著粗氣抬頭沖他一笑,安慰道。
少年挑了挑眉,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繼而問道:“可是我們為什麼要跑?”
呃?吉米愣住,傻傻地直起身問:“他們不是要找你麻煩嗎?”
少年頭上像是有一堆烏鴉飛過:“……他們是我朋友。”
吉米愣住,指了指來時的方向,遲疑地問:“所以你們聚在門口是準備……吃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傻的可以,就因為那一刻產生了想保護他的念頭便想也不想地拉著他逃跑,結果……
“那你為什麼跟著我跑這麼久?”腦袋上此刻已經有三條黑線若隱若現,吉米有氣無力,乾脆蹲在地上仰著頭望著他。逆著光,他的五官看上去深刻分明,並不算十分英俊,但足以讓人過目不忘。
他單手支著下巴,好似在認真思考她的問題,許久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想看看你想幹什麼。”
他這麼說著,微微彎了腰看她的眼睛,嘴角淡淡的溢著笑:“不過挺有趣,你不怕被打?”
吉米早就羞愧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頭幾乎低到胸口上,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想那麼多……”
那一刻她只是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而她是那樣的想保護自己。僅此而已。
他對著她笑起來,眉梢彎著,極是好看。
吉米記得那一年,她十三歲,他十七歲。大人們都說,男女之間相差四歲是極不吉利的,當時的她嗤之以鼻,後來才發現老話自有老話的道理,否則為什麼他們當真無法走到彼此生命的盡頭呢?
升上初中後吉米的性子雖然較小學的時候收斂很多,但她仍然是許多人眼裡的野孩子,她的朋友裡很少有文靜的女孩子,大多是跟自己性格相像的人,有人說你骨子裡是什麼樣的人,你就會跟什麼樣的人做朋友。那麼後來無數次她都溫暖過自己,會喜歡上溫瞳那樣的女孩子,大概是自己骨子裡對那樣人生的嚮往吧。溫瞳是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有良好的家庭,文靜裡透著小小的俏皮,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吉米就覺得,這是個可以用美好這樣的字眼來形容的女孩子。
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學校裡遇見他。
吉米就讀的這所學校在當地頗有名氣,爺爺雖然並不十分喜歡自己,卻是要面子的人,小學畢業之後他就把吉米弄進了這所學校。於是在這樣的氛圍裡,她這樣的野孩子看上去那麼的格格不入。
那日傍晚傾盆大雨,她躲在教學樓的屋簷下,靠在牆上來回蹭自己的腳。其實很多事情明明你知道是徒勞,卻還是不甘願地想要賭上一把。那麼不甘,就是因為知道了結果,還妄圖想有個不一樣的過程。
吉米的球鞋鞋尖有一半已經濕了,她低著頭盯著濕漉漉的地面發呆。同班的同學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似乎從上學開始便是如此,她必須要每天帶好傘,不管晴天還是陰天,因為不會有人為她送傘。她深吸一口氣,拽下書包擋在頭頂上,一股氣跑進雨裡。
水花濺濕了大半截褲卷,她只跑出了學校一點點的路就發現前面有人雙手抄褲兜裡悠閒地踱步,他每走一步都神情自若,沒有打傘,就那麼在雨裡慢悠悠地行走。
吉米跑到他前面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腳步卻驀然停住。這個人……就是那日自己犯二錯救的那個男生。她舉著書包傻傻地盯著他瞧。後來盧喬西形容那時的她像一隻在雨裡不知所粗的笨鵝,看著他的時候仿佛還在流口水。
她從沒見過有人能把淋雨走得像是T台秀。
他目不斜視從她身邊經過,嘴角幾不可見地往上一翹。
吉米立刻跟上去,拿餘光打量他,隨即瞥見他胸前的校牌,上面寫著盧喬西三個字。原來他叫盧喬西?
“我叫吉米。”為了以示公平,她也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
他像是沒聽見似的,徑直往前走,吉米聳了聳肩,也跟著他走。那個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樣大的雨裡她原本急躁的心情被慢慢撫平,腳步逐漸跟上他的步伐,不疾不徐,緩緩而行,十幾歲的年紀,心裡想到什麼便去做了,很多年後才發現,當時的傻氣是多難能可貴。
學校的高中部和初中部是分開的,但共用一個操場,吉米是在某次蹺課期間晃悠到操場才又見到了盧喬西,他坐在操場邊上,想是剛剛運動過,劉海濕濕地貼在額頭上,手裡一大瓶礦泉水已經去了一半,她見著他,顛顛兒地跑去坐在他邊上,歪頭支著下巴看他。
“原來我們是校友?”
“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好像似乎是這樣的。”
“喂,你覺得和我是校友這件事情很丟臉?”
盧喬西瞥了她一眼,繼而轉移了話題:“你蹺課?”
“只是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而已。”聲音漸漸低下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說話沒了底氣。
他面上淡淡的嘲諷,搖了搖頭,吐出四個字:“問題少女。”
吉米立刻憋紅了臉,霍然起立,居高臨下:“跟你說了我沒有翹課,我正準備要去上課來著。”
邊說邊往後退,一轉身,跑回了教育樓。自尊心強到要死的女孩子,是無論如何不願意在別人面前展示自己不好的一面的。那時就是不願成為他口中所謂的問題少女,固執的在翹了一半課後又溜回了教室。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個人,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唯獨那個人的看法,你在意並且在乎著。每個人都會有那樣一個人,在你年少的時候,成為你心尖上的一根刺,你覺得痛,卻甘之如飴。
那次不歡而散的聚餐之後,溫瞳回到家問過吉米是否認識盧喬西,吉米望著她說認識,但是不熟。溫瞳是何等聰明的女孩子,怎能看不穿她話裡的隱瞞。不過好朋友大抵就是,不管如何都不會在你的傷口上撒鹽,因此溫瞳並未再追問下去,對此吉米是感激的。
週末的下午,正當吉米畫設計稿畫得昏昏欲睡的時候,Bene的電話適當地截斷了她就躺床上睡覺的念頭。被Bene從家裡拖出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Bene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驚喜,她見到他的時候他一身正裝,這是為數不多的幾次她見他穿西裝的樣子,淺棕色,領口隨意開了兩粒扣子,帥的讓人垂涎欲滴。
吉米足足在他身上打量了十秒有餘,才傻傻地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
Bene神秘笑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和Bene在一起,永遠不乏浪漫,是不是西方人骨子裡就有一種天生的浪漫因數,而這就像她喜歡美食一樣,是本能,又是天賦。
Bene帶她來到市區一家高級義大利餐廳,這種餐廳,是吉米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光顧的。奢侈的近乎讓她恨得牙癢癢。
燭光晚餐?吉米轉了轉眼珠子,盯著Bene只知道傻笑。有時候她會覺得Bene就是上帝賜給自己的寶,人們常說上次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那麼Bene就是那扇為她開啟的窗。
Bene從後座椅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遞到她面前,微笑而寵溺地說道:“Happy birthday。”
吉米愣住,突如而至的不知所措。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以至於這些年,漸漸地連同自己的生日都開始遺忘了。她的生日很好記,耶誕節的前十三天,12月12日,可即便這麼好記,仍然有人無法記住。
她快速拿出手機瞄了一眼,果然是12.12,Bene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不要發愣,打開來看看喜不喜歡。”
吉米弱弱地點了點頭,她可以忍受旁人的冷漠相待,卻無法對溫情無動於衷,是個很怕別人的好的人,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饋那份溫情,所以更多的時候寧願冷漠地拒絕,也不要日後患得患失。
她打開盒子,一枚鉑金戒指安靜地立在裡面。沒有過多的花哨,簡單樸素,卻讓人一眼便能喜歡上。
“這是?”她問他,不敢確定。
“生日禮物。”Bene回答得理所當然。
可是哪裡有人會把戒指當作是生日禮物送人的?
“你不怕我誤會?”
Bene聳了聳肩:“我不介意你誤會。”
他們雖然是男女朋友,可好像總是少了一些什麼,比如見到這枚戒指,她心裡滿滿的感動,卻少少的心動。也許……再貴再好的戒指也終究抵不上十九歲那一年被人親手套進無名指的那枚。
“吉米,你要學著快樂些。” Bene又說,認識吉米這兩年來,她雖然總是笑著的,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明明不快樂卻要假裝很快樂,難道笑著笑著,連自己都會以為是真的快樂了嗎?
“我很快樂啊,有溫瞳這個摯友,有你這個寵我的男朋友,還有這麼漂亮的戒指,要是再不快樂,我會不會太貪心了?”她笑著,把盒子關起來放到一邊,那枚戒指就如同那些被封存的記憶,就那麼被她放到了角落的位置。
有些東西,是她決意不會再去觸碰的。
Bene原本準備這一晚都陪吉米的,可中途卻接到了一個電話,掛了電話他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吉米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陣,才問道:“Rola?”
Bene點了點頭,無奈笑笑。
Rola是Bene的妹妹,在吉米看來,這個妹妹簡直算是個麻煩精。她年紀不大,卻整日惹是生非,每每都得Bene替她善後。吉米不喜歡那個女孩兒,就如同那個女孩兒不喜歡自己一樣。那種看情敵的眼神,她每次一想起來就不舒服。
“你去吧,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生知即便不讓他去,他最後也定會找個什麼理由草草結束,去替那個麻煩精妹妹收拾爛攤子。
上一次見到Rola是在吉米常常光顧的那家酒吧,Rola被一群黑人少年包圍,對她上下其手,她拿起酒瓶子就招呼別人,惹得最後Bene不得不出面搬出了父親的名字才得以讓對方息事寧人。吉米記得那一刻,躲在Bene身後的Rola朝自己挑釁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向她炫耀在Bene心裡還是她這個妹妹比較重要。
吉米真是受夠了Bene那個有迫害妄想症的妹妹。
Bene匆匆買了單,歉意地在她額頭一吻:“Sorry,下次補償你好不好?”
“那下次我要吃比這裡更貴的。”
Bene微笑著點頭,不管是因為歉疚還是真心,至少她的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以前還會過生日的時候吉米一直抱怨自己的生日為什麼不能晚那麼幾天,這樣她就可以過完生日直接過耶誕節了。那個時候盧喬西總會取笑她太貪心,但是儘管如此他還是每年十二月都會為她準備兩份禮物,一份生日禮物,一份聖誕禮物。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吉米似乎才真正認識到快樂兩個字的意義。可是後來,為什麼又是盧喬西,親手摧毀了她對快樂的定義呢?
你笑著面對世界,世界也會笑著面對你。但是似乎,事實並非如此。
蘇青在人群裡找到盧喬西,盧喬西是個看上去有些妖冶的男子。他的妖冶不在外表,而在內心。他的人就和他只設計女性內衣一樣奇怪。認識盧喬西是在他的第一場個人設計秀上,這是個新晉卻只設計女性內衣的年輕設計師。
因此常常被溫瞳取笑他是個變態。
她在他身邊坐下要了杯酒,歪頭支著腦袋看他,盧喬西斜了她一眼,片刻的恍惚。這個動作他太熟悉,那一年吉米也是這樣望著自己,眼神裡帶著微微的笑意和疑惑,他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看什麼?”
蘇青一瞬間臉紅,好在這裡燈光昏暗,很好地掩飾了她的窘迫,這還是第一次,盧喬西對自己如此親近。
“恭喜你又成功舉辦了一場秀,不過盧喬西,什麼時候你可以試著設計女裝?”畢竟只設計內衣,還是女性內衣……這在外人看來著實有些奇怪。
盧喬西舒服地靠在背後的沙發上,歎息一聲:“女裝不過是外在,最重要的是內在不是麼……”
“還真有趣。”蘇青看著這個男子,她是喜歡盧喬西的,和他在同一所大學念設計,比他晚兩屆,如今她還在學院裡上課,他已經初踏入這個圈子並小有成就,他和顧臣堯一樣,是這個圈子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善於隱藏自己的光芒,低調地一步步前行,似乎並不刻意追求成功。
這兩年,面對她的追求,盧喬西不接受也不拒絕,他們之間的距離看似只有一小步,可邁出這一小步卻是萬分的不容易,他嬉皮笑臉,那份真心看不透。
午夜兩點多的時候他們一起離開,盧喬西渾身酒氣,他喝了很多的酒,卻並沒有真的醉。蘇青扶著他,他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著,她小聲抱怨:“喝那麼多酒幹什麼,知道你酒量好,可也不至於把酒當水喝吧。”
她扶著他走到最近的十字路口準備攔車,這個時候街頭十分空曠,要攔一輛車極其不容易,好不容易來了一輛,在即將觸到車門把手的時候卻被另一個人捷足先登。蘇青看過去,正待發作,忽然愣住。
眼前的女孩子可不就是那日在包廂裡來了又走,完全搞僵氣氛的女孩兒嗎?蘇青記得,似乎是叫吉米,溫瞳的好朋友。
“抱歉,是我先攔的。”吉米無辜地聳聳肩,其實她很遠就瞧見了他們,那兩個人靠在一起,親密無間,記憶裡的盧喬西,終歸不一樣了。從前他哪裡會是這麼隨意的人,連被不認識的人碰一下都會露出厭惡表情的人,什麼時候也變成了這樣?
蘇青不悅地皺起眉:“你沒看到這裡還有一個爛醉的人嗎?”
“和我有關?”吉米打開車門,正準備踏進去,肩膀忽然被人抓住,她不耐地回頭,卻見原本應該醉著的人正望著自己,路燈下那雙透亮的眼睛帶著淡淡的迷離。
“真像……”他喃喃自語著,似乎醉得不輕,忽而笑起來,“雖然已經過了,不過還是祝你生日快樂。”說完打了個飽嗝,直直朝她撲去。
幾乎出於本能,吉米牢牢地接住了他,醉酒的人比平常人更重,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兩個人狠狠摔了下去。
咚的一聲,吉米疼得幾乎要掉眼淚,摔得這麼重,脊椎骨不會被摔斷吧?她這麼想著,伏在身上的人薄唇忽然覆上她的,涼涼的唇,一如記憶裡的味道,他吻著她,輕輕地,小心地,生怕不小心打破了這樣的寂靜。
大腦片刻休克,隨即吉米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把他推翻過去,罵道:“大半夜喝醉了酒耍流氓?”虧她還為他剛才那句生日快樂小小的觸動。
“小姐,醉了的人你有必要和他這樣較真?”蘇青忙去看盧喬西摔得怎麼樣,對這個女孩兒她可真是半分喜歡不上來。
“所以醉了的人殺了人都不犯法?”吉米冷冷地回敬,上車甩上車門揚長而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上面還殘存著他溫潤的氣息,她想起那一年的初吻,不管時間過去多少年,她依然能清晰記得那個吻的味道,有青草的淡淡羞澀味道。只是這些年,他的唇,又吻過多少女人?吉米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試圖讓自己清醒。
你們已經結束了,是他甩了你,難道好了傷疤忘了痛嗎?
蘇青艱難地扶起盧喬西,正想去為他整理外套,意外地對上了他的眼。他微眯著眼睛,似在思考著什麼,她突然問他:“你沒醉?”
“你覺得呢?”他反問,“本來是醉著,後來被摔了一下,稍稍清醒了些。”
“那……你對她……你們……”她比手畫腳,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剛才那個吻。
“嗯?”盧喬西想了想,回答她,“我剛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麼?”
不知道為什麼,蘇青這才微微松了口氣,沖他搖了搖頭。正常情況下的盧喬西怎麼會去吻個陌生人呢,應該是她多慮了。
盧喬西回身,沿著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著,她推翻他的時候還不忘咬他一口,唇上還有微微的刺痛,忍不住拿手拭了拭。他一向是小心且自持的人,即便喝再多的酒都不會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可是剛才,他想他是真的有些醉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雖然已經晚了幾個小時,不過吉米,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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