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軟萌甜小醫女與神秘腹黑王爺的“不正經”的戀愛手劄!
《奈何萌徒是大神》之後,囡囝囚團又一驚豔力作!故事精彩程度★★★★★
○七萬字獨家結局甜蜜放送!期待指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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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笑點有虐點有賣點!口碑保證!編輯看一遍哭一遍!眾多作者親友團鼎力支持:囡囝囚團的書出一本,買一本!業界口碑★★★★★+
神農谷第十六條穀規:絕不醫治顧氏男子
於是這位“顧氏男子”就隱姓埋名地送上門來求治療
有錢、有顏、有手段,師兄、唐大哥靠邊站
女主究竟有什麼好?
①藥丸多 ②心眼多 ③吃得多……
一本小醫女倒追“九凰仙”的戀愛手劄!
看病是要付診金的!
拿下“九凰仙”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這本書是會掉下眼淚的!不管是笑的還是哭的!
容煥的願望很簡單——尋一個與穴位圖上一般標準的男身,天天裸著供她研習醫術。師父瞟了一眼身姿挺拔的大弟子:“這有何難,讓你師兄借你瞧瞧身子便是。”從此師兄再也沒有打過赤膊……
終有一日,一個上身勻稱精壯、與穴位圖比之分毫不差的男子入谷求醫,容煥的心頭綻開了一個又一個小禮花。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用自己護衛的好身材欺騙了容家小煥純潔的感情——
容家小煥:“我這是被綁架了?”
顧長惜:“若你不答應,便會變成謀殺。”
……渾蛋啊變臉好快!
“長路漫漫,二喜,講個故事來聽聽。”
“從前,有兩個人綁架了我,”容家小煥清了清嗓子,嚴肅道,“後來他們都死了。”
作者簡介
囡囝囚團,暖萌系人氣作者,在花火出版《奈何萌徒是大神》原名《奈何大神》,受到了廣泛的關注,文風搞怪囧萌,擅長描寫平凡女孩的不平凡,風格平易近人令人捧腹,被讀者昵稱為“胖團兒”。
已出版作品:《若紀若離》《仗劍一笑踩蘑菇》《奈何萌徒是大神》《狐狸在手,天下我有》
目次
第一章出穀
第二章陰謀
第三章命案
第四章佈陣
第五章九凰
第六章傾心
第七章暗鬥
第八章被俘
第九章過往
第十章闖陣
第十一章矛盾
第十二章真相
第十三章選擇
第十四章稱王
第十五章醒悟
第十六章重逢
第十七章解救
第十八章相悅
第十九章圓滿
第二十章賜婚
尾聲緣起
番外
書摘/試閱
【選段一】
這一日夕陽將落。
神農穀內求醫看病的人已走了個乾淨,一個模樣伶俐的藥童將院子掃了掃,走到問診的門畔向內瞄了一眼,不由得默默地扶額。
屋內陳列簡單,數尺長的屏風隔出兩張凳子一方桌子。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縮在牆角,正一臉驚恐地望著眼前的紫衣少女,雙手緊緊護著胸前衣衫。
少女喝了口茶,笑容溫和而親切:“公子還是脫了吧?”
男子聲音分外驚恐:“我……這……聖人雲,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
“既然公子堅持如此,我亦不再勉強,”少女溫婉道,“還是請聖人為你醫治吧。子桑,送客。”
名喚子桑的藥童立即應了一聲走進屋來,那書生頓時慌了,又向角落退了一步。
“我脫……”似是經過了一番劇烈的內心掙扎,他委委屈屈道,“我脫便是了。”
衣衫窸窣,書生轉過身去,伸手解開衣帶,露出了精瘦文弱的後背。他磨磨蹭蹭地轉過身來,雙手死死拽著腰扣,眼角也泛著紅,一副被占了大便宜的模樣。
少女直勾勾地瞧了許久,又瞟了一眼牆上那幅標準身材的穴位圖。頓了頓,她嘴角發出了一聲惆悵的歎息。
書生忍住戳她雙目的衝動,小聲問道:“姑娘因何歎氣?”
她在其後肩與胸下都施了針,後才憂傷道:“我歎,尋一個與穴位圖上一般標準的男身怎的這樣難。”
書生怔了怔,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胳臂。下一瞬,他不顧自己紮得像個刺蝟般的肩膀,掩面奔出了屋子。
“哎哎哎,針還沒拔呢……”子桑看熱鬧般地喚了一聲,然後樂顛顛地追了出去。
少女搖頭歎道:“現在的儒生,心靈也忒脆弱。”
這個紫衣少女,便是當今神農醫仙寧馨子的關門弟子,姓容,單名一個煥字。
雖是最晚入門的,然容家小煥勤奮刻苦且天賦奇佳,自八歲拜師起,短短六年便勝過兩位師姐,成了神農谷除谷主寧馨子和大師兄甯致外的第三號人物。只是她甚少出穀,十七歲的年紀,雖然醫術極高,卻在中原各處無甚名氣。
不過容家小煥性子溫厚,向來不注重名利之事,只是打小就有一個很上不得檯面的心願—尋一個與醫經穴位圖一樣標準的男身,天天裸著供她研習醫術。
當年九歲的容煥在師父面前嚴肅地提出了申請,寧馨子咳了咳,隨即瞟了一眼少年俊秀身姿挺拔的大弟子甯致,正經道:“這有何難,讓你師兄借你瞧瞧身子便是。”
時年十五歲的少年甯致淡定地走過,從此再也沒有打過赤膊。
隨著年歲漸長,懂了男女之別的容家小煥終於意識到,這個意願雖然初衷純良,奈何世人思想太過於污穢,搞得她也難以啟齒,便只好默默將其藏於心底,偶爾思之念之,不免為人生一大遺憾。
【選段二】
“你二人費了這般大的功夫,不只是為了好玩吧?”容煥冷然道,“或者,我該叫你一聲……顧三公子?”
阿三微微彎起嘴角,反問道:“哦?你怎知我姓顧?”
這個其實很好推測,如此大費周章想騙她醫治的大約只有顧氏,這世間最出名的顧氏乃九凰王一脈,而其中需要改頭換面怕被認出的……只有當今九凰王的第三子,那個傳說中風華絕世的九凰仙。
當然,這些她也不會告訴敵人們的,聰明人都懂得更加深刻地隱藏自己。
“我猜的。”容煥面不改色道,“原來你果真姓顧。”
阿三微微歎了口氣。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到下頜,緩緩撕開了一層輕薄的皮面具。
“沒錯,我就是顧長惜。”
像是眼前忽然散落了一片朦朧的月光。
南翼人曾用“三千紅顏遜一發,九凰城中九凰仙”來形容他,那時她還覺得太過於誇張,如今一見,方知形容得再恰當不過。他的眉仿佛用筆描摹過般修長,鼻子好似俊美挺秀的山峰,雙唇如同雕琢過的三月桃花,生得如詩如畫。
而他的眼,則是一汪琥珀色的海,裡面盈滿了星光。
這世上或許有三千美人,可絕沒有他一分神韻。
容家小煥心中嘶吼了幾百遍“長這麼美犯法啊”,面上卻一片淡定,不愧是裝模作樣的老手。
顧長惜彎起一個冷誚的笑。
這個笑立時將他的美麗覆上了一層冷漠,透出了十足十的危險。容家小煥後退一步,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她咽了下口水,“你怎麼沒中迷香?”
顧長惜撩開幔帳,赤足走下床,身形修長而挺拔。頭上束髮的帶子似是松了,隨著動作霎時傾瀉在月白色的中衣上,如同一塊烏黑光滑的錦緞。
他向她伸出手:“解藥。”
搞清楚啊渾蛋!這是一個被暗算下藥後的人應有的態度嗎?你以為你很坦誠地要我就會給你嗎?哼!
容煥俐落地掏出一個瓶子放在他手上。
……
之前把脈時她便發現,此中毒之人的內力竟還在高公子之上。若他真的沒有中迷香,那還是乖乖配合一下好……
顧長惜拔出瓶塞,在高公子鼻子下麵輕輕晃了晃,後者立時醒了過來。他坐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在容煥與顧長惜之間來回地打量,最後竟然……臉紅了。
“屬下竟然著了她的道,”他垂目頹喪道,“請公子責罰。”
“畢竟是神農穀出來的,自然比一般迷香厲害得多,你也無需自責。”顧長惜沉聲道,隨即轉向容煥,“這是我的護衛高守。”
“你的護衛當然是高手了,”容煥撇撇嘴,“不知如何稱呼?”
高守忍不住道:“我確是姓高,單名一個守字。”
容煥繼續撇嘴:“你爹媽也忒不謙虛。”
……
高守終於扶額:“不是手掌的手啊!是守衛的守!”
當然,不管他是哪個守,這位高公子都用他的好身材欺騙了容家小煥純潔的感情,是以她對他沒有好臉色也是情理之中。
“容姑娘且消氣,”高守大約也感覺到了一絲怨氣,“若不是神農穀有那奇怪的規矩,我和公子也不會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是下策!
“事已至此,”容煥冷哼一聲轉過身,“也不必再多說,咱們後會無期。”
她拉開門就想開溜,哪知門才開了一條縫,身後不知哪來一股涼颼颼的風,霎時將她和門都俐落地阻住了。
“事已至此,我亦懶得繞彎子了。”顧長惜淡淡道,“眼下我需要你醫治,在我病癒之前,你哪裡都不能去。”
容煥愣了一會兒:“這麼說……”她撓撓頭,“我是被綁架了?”
“未必。”顧長惜彎起一個冷笑,“若你不答應,便會變成謀殺。”
……
變臉好快!
容煥努力平復了一下周身的雞皮疙瘩,腦子裡飛速轉過幾個念頭。
“那你動手吧,”她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誰說我要殺你,”顧長惜踱步到窗邊,伸手摘下盆栽中的一片綠葉,“我若動手,當然就是整個神農穀。”
他說得輕描淡寫,甚至嘴邊還噙著一抹嘲諷般的笑,可容煥絲毫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既然神農穀不肯醫我顧氏,留著也是無用。”顧長惜將葉子輕輕丟出窗外,轉過身道,“不過,你若真有辦法解毒,作為診金,錢財也好官職也罷,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真的嗎?”容煥立時來了精神,“什麼條件都行?”
“自然。”他乾脆道,“在這世上,九凰城給不起的還不多。”
容煥不假思索道:“我要他!”
她的手指直直指向一旁雙手叉在胸前看熱鬧的高守。
一時間他和顧長惜都怔了怔。
高守後退一步,俊顏微微紅了起來:“你……你要我幹什麼?”
容家小煥很純潔地道:“我想瞧瞧你的身子。”
“……”
“公子!”高守一副被調戲的神色轉向顧長惜,悽楚道,“屬下可以為你賣命,但死也不會犧牲色相。”
“這個好說。”顧長惜似是有些想笑,“你若醫好我,十個高守都送給你。”
“不用十個,忒麻煩。”她嘿嘿一笑,“我要他一個就行。”
高守頓覺眼前一黑。
容煥樂顛顛地瞧著一臉生無可戀的活體穴位圖,心中默念了數遍“師父在天有靈原諒徒兒呀,有了這副身體定可醫術精進讓神農谷美名傳遍九州,不然全穀上下六十多口就要玩完”,然後便心安理得地伸出手:“再讓我搭個脈。”
這一次她看了足有一個時辰。
容家小煥十分敬業,只要一涉及醫術便迅速進入狀態,對顧長惜俊美若仙的面孔和角落裡高守無限陰暗的氣息都全然無感。
然後她蹙著眉站起身來,一語不發地回了房。
“看來她也沒法子。”高守嚴肅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失望。
“便是有法子,她也未必會說實話。”顧長惜彎起一個冷然的笑,“這丫頭鬼得很,小心盯著。”
“是。”
【選段三】
自紀允出事後,已過了三天。
這三日,雷府表面平靜,暗地裡卻暗潮洶湧。雖然雷印告誡了眾人不可將當日之事外傳,但雷燕兒冤魂索命一事還是迅速傳遍了整個雷家寨,雷府中人人自危,天色稍暗一些丫鬟們便都結伴而行。柳氏雖然害怕卻已然恢復了理智,她亦斷定是有人裝神弄鬼,便差人下山請了娘家的親戚前來相助。
至此容煥才知,柳氏不僅僅是靈草縣縣令之女,她的叔父更是當今靈草郡太守,這次前來查案的便是她最小的堂弟,名喚柳書,據說是當地有名的才子,深得太守寵信。
柳書抵達當日,全寨上下都到了山口相迎。
這廝官階不高,卻是做足了排場。柳氏站在雷印旁邊,似是覺得與有榮焉,心底踏實了很多的樣子。柳書從豪華的軟轎中下來,生得倒是一副斯文模樣,只可惜表情與他堂姐一樣盛氣淩人,果然是一家人的風格。
容煥三人站在角落遠遠看去,高守蹙眉道:“公子身份不宜暴露,他這種偏僻地方的芝麻小官,應是沒去過九凰的。”
“無妨,眼下我們是客商身份,他大約想不到那許多。”顧長惜眯起美目打量著柳書,“從現在起,走到哪兒都低調些,也就是了。”
……
容煥默默地瞥了一眼四下偷瞄顧長惜的目光,大哥你確定你能低調起來?
即使他再如何改變容貌,奈何有些人天生氣場強大無法遮掩,加上舉手投足間的貴氣與風範,站在一片山民中想不鶴立雞群都難。
果然,柳書目光一掃,立刻瞄上了顧長惜。
他與柳氏耳語了幾句,又瞧了一眼雷放,然後露出了一個令人厭惡的笑容,然後便隨著雷府眾人浩浩蕩蕩地去赴宴了。
高守偷偷去趴屋簷聽牆根,得知柳書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去義莊驗屍。顧長惜不願讓兇手落入官府手裡,當即決定讓容煥先去探一探。
對於這個要求,容家小煥是非常不樂意的。她雖然不怕,卻也不願撬人家的棺材板兒。然她前幾日剛剛對顧長惜情真意切地表明要盡全力,此時若是拒絕未免顯得有些沒誠意。左右權衡了一番,容煥無法,也就委委屈屈地去了。
幸好天色不過晌午,義莊雖然偏僻靜謐,卻也不怎麼陰森。
守屍人大約是用膳去了,容煥賊兮兮地從側面摸了進去,沒走幾步便被香燭的氣味嗆得打了個噴嚏。她在心中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用手帕捂住口鼻,便輕輕推開了棺材蓋子。
當時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幾具屍體的狀況都不是很完好。容煥屏住呼吸,用小木棍挑著壽衣挨個兒查探了一番。阿俏與雷英的死因都很明確,唯有紀允……從外表看來,並不容易斷定。
雖然容家小煥不相信神鬼之事,然她畢竟只是個未滿雙十的姑娘,又身在滿是棺材的義莊,心裡有些緊張亦是在所難免。
她內心掙扎了一番,秉著追求真理的精神,她從袋子中掏出了一根銀針,合起雙手道:“紀兄啊紀兄,你我不過數面之緣,眼下我損你貴體也是迫不得已,晚上千萬不要來找我。”
容煥說罷躬身拜了拜,還未直起腰,便聽脖子後面傳來了涼涼的一句:“偏要找你。”
……
她立刻像兔子般跳起來,下意識地就要溜走,奈何腿怎麼動就是邁不出去。這下直駭得容煥魂飛天外,她死死閉上眼睛,聲音中已帶了哭腔:“都是顧長惜逼我的,要找也找他!”
“反正你們住一個房間,”那聲音慢條斯理道,“一找便是一雙。”
“我這就搬出去!”她斬釘截鐵道,“其實……其實顧長惜挺稀罕你的,你死了之後,他還傷心來著……”
……
那聲音默了半晌:“誰說我傷心了?”
容煥反應過來,這才發覺不對。她壯著膽子回過頭,發現身後站著的男子一身月白錦緞,玉樹臨風俊美若仙,正是顧長惜。他兩個指頭捏著她後背的衣衫,怪不得她怎麼跑都動不了。
……
這麼玩會嚇死人的!
“二喜,”顧長惜緩緩道,“來解釋一下‘顧長惜逼我的’和‘其實顧長惜挺稀罕你的’這兩句話。”
他洗去了面上暗色,露出一副懾人容光,越是和藹便越顯得危險。容煥撓撓頭,神情有些尷尬,頓了頓正色道:“之前仵作判定是痹心病,你看他面色有些微青,我覺得不像是這樣簡單……”
無話可說了居然就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顧長惜似是有些想笑:“我也覺得不是這般簡單。”
“是吧?”她霎時來了精神,“若是被下了迷魂藥,這痹心病發作的時機也掐算得太好了些,連我都未必能做得這般精准,也許兇手當時就在旁邊……”
“當時他身前有雷印、柳氏、雷放和幾個下人。”
“柳氏可以排除,若真是她害死了雷燕兒,沒必要挖坑埋自己。”容家小煥認真思考道,“雷印和雷放倒是都有動機……”
“二喜推斷得不錯。”
她謙虛地笑了笑:“哪裡哪裡。”
“只是我還有兩個地方不明白。”
“哪兩個地方你說。”容煥熱切地仰起頭。
顧長惜彎起一個冷誚的笑:“‘顧長惜逼我的’和‘其實顧長惜挺稀罕你的’這兩個地方。”
……
搞了半天人家根本沒忘啊嚶嚶嚶。
【選段四】
容煥想起雷家兄弟,不知是該感傷還是該松一口氣。顧長惜斜睨她一眼,挑眉道:“二喜來找我有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要緊事,她下意識地走到這裡,無非只是想見見他罷了。當然容家小煥不會這樣說,她垂下頭掩去滿腹心事,頓了頓才道:“關於七焰陀羅,據我這些年的經驗來看,最好的辦法是研磨沖調,然這種方法究竟效果如何,沒有前例可循,亦沒有醫書曾記載過……”
“無妨,”顧長惜淡淡道,“你想怎麼做,那便放手去做。”
容煥微微有些訝然:“可那是唯一的七焰陀羅,若失敗了……”
顧長惜彎起嘴角:“二喜何必緊張,若連你都治不好我,這天下間也再無人能有此手段了。”
她怔了怔,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似是被稱讚的欣喜,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酸澀。就算她強自忍耐,裝作不知道他身後那些黑暗的過往,可顧長惜面對他唯一的解藥,為何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他是假裝如此……還是早已不在乎了?
他當真……這般相信她嗎?
容煥半晌沒有回答,顧長惜抬起頭,正對上她出神的目光。
她猛然醒悟過來,不知已是第幾次呆呆瞧著他看了,心下不由得有些懊惱,便咳了一聲道:“你這屋中……嗯,那幅仕女圖不錯。”
……
顧長惜顯然覺得她話題跳躍得很是匪夷所思,他側目瞥了一眼牆上那幅妙筆丹青,隨口道:“身姿窈窕,弱不勝衣,確實不錯。”
容煥哈哈一笑,忽然反應過來那兩個詞的涵義。
她莫名地胸口一疼。
於是晚上用膳時氣氛開始詭異。
容家小煥只吃了半碗飯就撂了筷子。除了顧君喬不明所以,一旁的顧長惜、高守還有子桑早已適應了她“不把菜吃光絕不起桌”的習慣,乃至今日忽然來了這麼一出,眾人心裡都有點莫名其妙。
“姑娘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子桑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服點健胃散?”
容煥正欲回答,恰巧看到顧長惜淡淡掃過來的目光,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難為情起來,於是她清了清嗓子道:“不用,我只是吃飽了。”
“可是……”子桑還未說完,便接到容煥一記惡狠狠的眼刀,立時噤了聲。旁邊的西羽知府心中暗暗叫苦,雖不知這姓容的姑娘是什麼來路,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絕對開罪不起,眼前一桌菜肴是他精心備下的,若是出了岔子可要早些挽救。他這般想著,面上便堆出一捧笑:“姑娘可是覺得不合胃口?下官馬上吩咐廚子重新做,定然……”
可惜他這馬屁拍得委實不是時候。
容煥唰地站起身,凶巴巴地道:“都說是吃飽了!難道我就不能只吃半碗飯嗎?!”
她說罷,憤怒地離席而去。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顧長惜面色如常地品茶,顧君喬擦了擦嘴巴,眯起眼睛道:“許是癸水來了心情不好。”
……
高守和子桑“撲哧”一聲,漲紅了臉猛扒飯。
一頓晚膳好不容易用過,子桑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摸進了容煥房裡。
彼時容家小煥正在攬鏡自照,不知為什麼一臉憂傷:“子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沒有師姐們好看?”
子桑立時跳腳:“誰說的?姑娘才沒有比師姐們胖呢!”
……
容煥面無表情道:“你說的。”
“呵呵呵呵,”子桑尷尬撓頭,“姑娘只是豐腴一些,要我說,可比那些白骨精似的好看千倍萬倍。”
容煥絲毫不覺得安慰,又憂傷地端起銅鏡來。
鏡中女子生有一雙溫善的眼睛,五官秀致卻也平淡,無甚出彩之處。然許是托了精通醫理的福,平日悉心調養使得肌膚細緻白嫩,加上一頭烏黑光亮的青絲,為整個人增色不少。她的身段雖不似尋常女子般纖瘦,但好在骨肉勻淨豐潤,算得上是凹凸有致。仔細瞧來,也頗具小家碧玉的溫婉風情。
可惜容家小煥顯然很不滿意:“我要身姿窈窕……我要弱不勝衣!”
子桑默默扶額,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什麼忽然糾結了這個十多年都不曾在意過的問題,只好哈哈一笑道:“姑娘這是何必,谷裡的王家大娘說,似姑娘這樣的才好生養,是娶媳婦的上上之選……”
容煥面上一紅,小聲道:“誰說我這樣是為了……為了嫁人。”
……
她明明什麼都沒說好咩!
見子桑納悶地撓頭,容煥咳了一聲,自己給自己開了張方子,讓他明日一早便去置備。
“煆荷葉……生山楂……番瀉葉……”他讀了其中幾樣,表情也越來越誇張,“姑娘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從今日起,我忌了晚膳。”容煥板起臉,回身將蠟燭吹熄了。子桑奇怪道:“這麼早就要睡了?”
他話音剛落,卻已然被推出了門。屋裡傳來了容家小煥不耐煩的聲音:“早點安歇,省得惦記宵夜。”
好吧,他家姑娘沒吃飽的時候,脾氣就是有點大……
【選段五】
唐戩隨著她一直回到那個軟禁她的屋子,俊美的面龐沉了下來。
門口的衛兵早已跪了多時,此時見了容煥,不由得很是惱怒。
“你……你對我們下了藥!”一個衛兵急切道,“唐公子,我們當真不是自己睡著的!”
“我的藥袋子都在他那裡,又如何對你們下藥?”容家小煥心情不好,冷哼一聲道,“王爺的人請我過去,你們自己睡著了不知,卻賴在我身上!”
“明明是你……你推開了門……”
“夠了。”唐戩淡淡地道,直接摒退了左右。
他沉默半晌,緩緩繞到那兩個衛兵身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罐子,又自罐子蓋中取出兩枚銀針,針尖隱隱呈現出青色的光芒。
唐戩垂下雙手,不動聲色地在那兩個衛兵脖子後面輕輕一戳,那兩人低呼一聲,神色瞬間放鬆下來,眼神也變得十分茫然。
容家小煥背後一毛:傳說中的唐門青毒……嚶嚶嚶藥袋子你在哪裡?!
唐戩緩緩道:“你們在此守備,王爺差人叫了容姑娘過去。”
“我們……在此……守備,王爺差人……叫了容姑娘……過去……”
“你們因昨夜休息不好,所以才靠在牆邊睡著了。”唐戩說一句,那兩個衛兵便跟著說一句。
最後唐戩頓了頓:“你二人自行去領罰吧。”
兩個衛兵還是一臉茫然的神色,卻沒有違抗他的命令,行了禮便退下了,步伐十分緩慢,像是在夢遊一般。
這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唐戩垂目沉思了半晌,抬眼向容煥看來。她立刻後退一步,咽了下口水道:“你你你你你要幹嗎?!”
眼下麒麟核還在屋裡泡著,她身上沒有絲毫防護,只要被那根小針碰一下,大約下半輩子也就癡呆了……
唐戩卻推開了門,輕輕比了一個手勢:“先進去。”
容家小煥很想硬氣地回一句“就不進去”,奈何他的針還沒收起來。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他的手指一眼,覺得眼下絕不是翻臉的好時機。
於是她乖乖進了屋,唐戩緊隨其後將房門關好,順手將藥袋子放在了桌上。
容家小煥打算尋一個可愛的話題做開場,可惜還沒想出,便讓他搶了先機。
“這袋子中,原有二十一個瓷瓶,六個罐子,十三包藥粉。”唐戩開門見山,面上也看不出喜怒,“眼下……少了一個瓷瓶。”
容煥心中咯噔一下,頓時萎了。
第一個念頭:這貨居然連瓶子數量都查,好變態!
第二個念頭:原來他已經知道是她偷了藥粉……那他方才那麼做,竟然是為了……幫她嗎?
方才唐戩的舉動,容煥只覺得他是不想顧君璟察覺自己看守不力,所以才對那兩個衛兵使了手段,以此來敷衍過去。
見容家小煥面露疑惑之色,唐戩笑了笑,終於舒展了臉上那副陰沉的神色:“世子若知道你這麼做,定會責罰你的。”
這笑容陡然出現在他陰沉慣了的俊美面容上,竟顯出了十分的真切與誠摯。
為什麼她的良心忽然隱隱作痛……
容家小煥這個人心眼兒忒多,向來是軟硬不吃的。本來她與唐戩便是敵對立場,之前投其所好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所以也絲毫沒將他的感受放在心上,此時見他被連累了竟還在為她著想,不由得便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意。
“我本來小睡了一會兒,醒來琢磨出一個新的毒方,想給你瞧瞧,誰知過來就發現衛兵睡著了,你也不見了,恰巧世子過來……”唐戩頓了頓,複又道,“幸好他還未盤問這兩人,否則我也不知如何為你搪塞過去了。”
容煥的老臉難得紅了紅:“唐大哥……”
“先別說這個。”唐戩打斷她道,目光中滿是期待之色,“你拿走的那瓶藥是你自己配的嗎?藥量掌握簡直分毫不差,竟與睡著無異!”
重點是不是略有些不對……
然容家小煥很高興他自己轉移了話題,便也就與他研究起那瓶迷藥來。唐戩覺得她的方子乃是迷藥界的偉大革新,又稱讚了一番,隨即從屋中的書架上拿下一個罐子來,又加了一種藥粉進去,逕自遞給了容煥。
“這是一種唐門的慢性毒,名叫九日醉,”唐戩語速極快,努力掩住面上得意之色,“方才我改良了方子,你可能破解?”
這傢伙還真是有些少年人心性,大約是把她當成了志趣相投的玩伴,所以才毫不在乎她是不是想逃,只想著與她較量一番。容煥有些好笑地接過那小罐子低頭嗅了嗅,竟是絲毫味道也沒有。
她早已聽過唐門九日醉的威名,亦曾破解過,然她對新加進去的東西卻是所知甚少,只瞧見那是一種淡黃色的粉末。唐戩見她面露難色,忍不住嘚瑟道:“若是你能破解,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容煥心中一動:“當真?”
唐戩傲然道:“自然當真。”
她心思轉了轉,本來不過是想陪他玩玩,但既然機會送上門來,便沒理由不抓住。
“一言為定。”容煥說罷笑了笑,她取過一個碟子,將那罐子中的毒液倒了一些在碟中,竟是呈出了水一般的色澤,連那些淡黃色的粉末都毫無蹤跡。此毒無色無味,這樣看下去,永遠也破解不了。
她頓了頓,隨即做了一個讓唐戩目瞪口呆的舉動。
容煥脖子一仰,竟將那毒藥整罐喝了下去。
唐戩大驚失色,急忙走過來奪下那罐子,急道:“你……你瘋了?這方子我才改過,還沒有破解的法子!”
“咯!無妨。”容煥咂咂嘴,竟然還打了個咯,“慢性毒而已,我喝得多了點,不過時間也足夠了。”
她面色漫不經心,只有那雙眼中,閃過的是極亮的鋒芒。
那是只有對自己的強大絕對自信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唐戩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發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這場較量是他提出來的,她迎戰了,無論以什麼方式,他都不該再過問的。
可是……二十多年來,他心中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波瀾。他頓了頓,仿佛不敢再看她一般轉過身:“好……你若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他推開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選段六】
次日晨間。
甯馨子的寢居位於神農穀最深處,她故去還未滿一年,靈堂仍然設著,屋中也日日有人打掃。
容煥待打掃的下人離開了,這才提了一籃新鮮的桃子走進堂中。她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地將桃子擺好,隨即磕了幾個響頭。
“不肖弟子容煥許久未來看望師父,還望師父莫怪。”她雙手合十,閉眼默念道,“當年的實情徒兒已經知曉了。師父在天有靈,請保佑徒兒找出七焰陀羅,還顧長惜一份安穩……”
容煥說到這裡,卻是頓了頓,覺得這樣未免有怪罪恩師的意思,便趕緊甩甩頭:“師父的遺憾,徒兒終於明白了,還請師父放心,徒兒一定會代師補過,說什麼也要治好他。”
她又磕了幾個頭,心中也踏實起來,便繞過靈堂緩緩走進內室。
屋內擺設一如往昔,只是沒了那個坐在桌旁的人。容煥觸景生情,鼻間忍不住便酸了。當年寧馨子便是在這裡,一句一句地言傳身教,將自己渾身絕學都授予了她。她還記得師父當年說話的聲音,微笑的模樣,還有書架上藥箱擺放的順序,甚至每一個藥箱裡的東西……
等等,這裡怎麼少了一個藥箱?
容煥略一思索,急切地走上前去。寧馨子揚名天下,身畔總共有五個藥箱,每個藥箱裡的東西都針對不同種類的病症,出診攜帶時便方便了許多。可是容煥在她身畔九年,卻從未見她動過第五個藥箱。印象中那個藥箱沉甸甸的,隱隱地散發著寒氣。
而眼下,其餘四個藥箱靜靜地放在架子上,只有第五個藥箱不翼而飛了。
難道……
容煥一拍腦門,轉身便向寧致的院落奔去。
她不顧院中還有下人,一路長驅直入,逕自推開了臥房的門。
寧致的臥室佈置得極其精簡,十分符合他的風格。容煥對師兄的臥房顯然是很熟悉,沖到角落就翻騰起來。她只四處張望了一圈兒,便在架子上看到了那個藥箱。
容煥踩著凳子,將那個藥箱抱了下來。
它比記憶中更加寒冷。容煥心中惴惴,忍著涼氣將藥箱打開,將裡面的雜物一件一件地挑揀出來—紗布、針石、藥酒、繩子。還有……
純金鎖扣,玉如寒冰—
一個與雷家寨中一模一樣的方形玉盒。
容煥目色一緊,隨即心中一片狂喜。她急忙將盒子拿過來,三下五除二打開,心中卻不由得一沉。
這個寒玉盒子……是空的。
“你在找的東西,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她正在思考,冷不丁身後有人說話,便實實在在地嚇了一跳。容煥趕緊回身,卻見寧致站在臥房門口,面上仍舊是一臉淡然容色,看不出太多情緒。
容煥沉默了一會兒,抿起嘴道:“原來師兄也知道這件事。”
寧致瞧了她半晌,沒有言語。她拿著那個玉盒站起身來,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還要三天才會回來。”
言外之意是:早知道你會回來,便不這般明目張膽地闖進來了。
寧致定定瞧著她,卻不接話,只是微微歎了口氣:“只是叫你別治他,你要如何才肯聽我的話。”
容煥抿了嘴,倔強道:“除非我死。”
他一怔,一抹惱怒自眼中一閃而過。甯致走進房中,順手將房門帶上,沉了面色道:“很好,那我便告訴你,除非你死,否則你永遠都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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