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幻想文學大師雷•布拉德伯裡回顧自己六十年創作生涯,親自挑選出100個最喜愛的短篇故事彙集成冊。這些曾發表在《紐約客》《花花公子》《時尚》等知名雜誌上的短篇小說,以奇詭的想像力和驚人的敘事技巧,勾畫出一個個異彩紛呈的幻想世界。
作者簡介
Ray Bradbury
科幻大師雷•布拉德伯裡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美國作家之一。他1920年出生於美國伊利諾州,1943年開始專職從事寫作,代表作品有長篇小說《華氏451》、短篇小說集《火星編年史》等。除了小說,他還著有大量詩歌、戲劇和電視電影劇本。
布拉德伯裡的作品涵蓋了科幻、奇幻、恐怖等各種類型,因對類型文學的傑出貢獻,他先後贏得了世界奇幻終身成就獎、甘道夫大師獎、布萊姆•斯托克終身成就獎、SFWA大師獎等殿堂級榮譽。
布拉德伯裡的作品文筆優美,富有詩意與哲思,在主流文學界引起了巨大反響,他也因此被視為“將現代科幻領入主流文學領域的最重要人物”。2004年,時任美國總統小布希為布拉德伯裡頒發了美國國家藝術勳章。2007年他又以小說家的身份獲得了普利策特別褒揚獎和法蘭西藝術及文學司令勳章。
2012年6月5日,雷•布拉德伯裡以91歲高齡病逝於洛杉磯。時任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在悼詞中稱讚“他的敘事才華重塑了我們的文化,拓展了我們的世界”。
名人/編輯推薦
★他是SFWA大師獎、世界奇幻終身成就獎、布萊姆•斯托克終身成就獎得主,一位在科幻、奇幻、恐怖小說三界都獲得終身榮譽的類型文學大師。
★他曾收穫“地攤雜誌詩人”的稱號,卻以科幻小說家的身份登堂入室,摘得美國國家藝術勳章、普利策特別褒揚獎、法蘭西文學藝術司令勳章。
★他的代表作《華氏451》喚醒了人們對審查制度的深刻反思,《火星編年史》激勵了無數宇航員向太空進軍,但你可知他還有數百篇小說散落在舊雜誌的犄角旮旯裡,等著被人記起。
★他著作等身,中文譯本卻寥寥無幾。此番我們引入了他的短篇自選集,雷•布拉德伯裡回顧自己六十年創作生涯,親自挑選出100個最喜愛的短篇故事彙集成冊。這些曾發表在《紐約客》《花花公子》《時尚》等知名雜誌上的短篇小說,以奇詭的想像力和驚人的敘事技巧,勾畫出一個個異彩紛呈的幻想世界。
序
自 序
真不敢相信,我在這短短數十載中竟然寫下了如此之多的故事。可另一方面,我也時常好奇其他作家是如何利用自己的時間的。
對我而言,寫作就如同呼吸一樣自然,無須做任何計畫或安排,完全是靠本能的驅使。收錄在這部短篇集中的所有故事,其靈感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爆發出來的,我必須立即坐在打字機跟前趁著熱乎勁兒把它們一股腦兒地轉化成文字。
一個很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報喪女妖》。當時我在愛爾蘭為約翰•休斯頓導演的電影《白鯨記》撰寫劇本,我們經常在深夜圍坐在壁爐前,品嘗愛爾蘭威士卡。我其實並不很愛喝酒,但他對那酒很喜歡,所以我也跟著喝點兒。有時休斯頓會在把酒言歡時突然停下來,閉上雙眼,聽寒風在屋外呼嘯。然後他會一下子睜開眼睛,用手指著我大喊,說愛爾蘭的天空上盤旋著好多報喪女妖,也許我應該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並招呼她們進來。
他總是這樣嚇唬我,那一幕深深地烙在我的腦海裡,等我回到美國家中時,最終根據他那怪異行為留給我的靈感寫下了這篇小說。
寫《湯因比暖房器》則是由於當時我們經常在報紙標題或電視報導中感受到絕望的轟炸,全社會都彌漫著末日將至的氣氛。這種情緒不斷發酵,可人們卻沒回過頭去想一想它究竟從何而來,又究竟對我們造成了哪些改變。
後來有一天,我終於再也抑制不住這種感覺,決定要做些什麼,於是我創造了一個角色來說出我心中的想法。
《勞萊與哈代愛情故事》則是源於我對這對完美喜劇組合一生不變的熱愛。
很多年前抵達愛爾蘭時,我打開一份《愛爾蘭時報》,發現裡面有這樣一則小小的廣告:
今日
僅此一次!
為愛爾蘭的孤兒們義演
勞萊與哈代親自獻藝!
我一路狂奔到劇院,幸運地買到了最後一張票,還是前排正當中!大幕卷起,那兩位可愛的人兒在臺上表演著他們最偉大劇碼中最經典的場景。我坐在台下,被驚異和快樂深深地衝擊,淚水滑過臉頰。
回到家後,那些情景仍然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想起有一回一個朋友帶我去了一段階梯旁,就是勞萊和哈代扛著鋼琴爬上去的那段,結果他們卻是被鋼琴趕了下來。於是我讓故事繼續。
《暗夜獨行客》是《華氏451》的先兆。我在五十五年前曾經和一位朋友共進晚餐,飯後我們決定沿著洛杉磯的威爾夏大道走一走。可是沒過幾分鐘,我們就被一輛警車攔了下來。警官問我們在做什麼。我回答他:“把一隻腳放在另一隻腳的前面。”我顯然回答錯了。警官懷疑地看著我,因為當時人行道上空無一人——整個洛杉磯都沒人會在這條道上散步。
我回到家,為此事惱火不已,想不通為什麼連散步這麼簡單而自然的行為都會被制止。於是,我寫下了一篇發生在未來的故事,某位行人因為散步而遭到拘捕,並被處決。
幾個月後,我又讓那位獨行客在晚上散步,並安排他在拐角處遇見了一位名叫克拉麗斯•麥克萊倫的女孩。九天后,中篇小說《消防員》誕生了,它後來被擴展成了《華氏451》。
《垃圾工》的靈感來源於1952年初洛杉磯報紙上的一則新聞,當時市長宣佈,如果有原子彈擊中洛杉磯,那麼死難者的屍體將由垃圾清掃工負責處理。他的這番言辭令我怒不可遏,於是我坐下,抒發出胸中怒火,寫成了這個故事。
《軍令如山》也源自現實。許多年前,我有時會在下午跟朋友一起到國賓酒店的泳池裡游泳。那位泳池看管者嚴厲得幾乎不近人情,總會讓他年幼的兒子站在泳池邊,向他灌輸關於人生各式各樣的死板規矩。我一天天看著那無止無休的說教,忍不住幻想在未來的某一天,他那乖巧的兒子會突然奮起反抗。我坐在桌前,腦海裡醞釀著這似乎註定要出現的一幕,寫下了這個故事。
《拉斐特,永別了》基於一個真實而悲慘的故事,那是我家隔壁的一位老電影攝影師講給我聽的。他偶爾會到我家來做客,喝上一杯紅酒。他告訴我,在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前的最後幾個月裡,他曾是拉斐特飛行隊的成員。回想起自己曾經擊落德國雙翼飛機時他不禁潸然淚下,那些年輕帥氣的士兵死前的面容多年以後仍然在他心頭徘徊不去。我無力幫他做任何事,唯有用手裡的筆讓他獲得些許慰藉。
《夏天奔跑的聲音》的誕生也實屬偶然。我當時正坐在大巴上穿過西木村,一個小男孩突然跳上車,把錢塞進投幣箱裡,從車廂前頭跑到我對面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我無比羡慕地看著他,心想,天哪,要是我有他這身活力就能每天都寫一個短篇故事,每晚寫三首詩,每月完工一部小說。我低頭看向他的腳,發現那活力是有原因的,他穿了一雙顯眼的新網球鞋。我突然記起在自己成長中的那些特殊的日子。每年剛一入夏,父親就會帶我到鞋店,給我買一雙嶄新的網球鞋,讓我煥發出全世界的能量。我當時在車裡就恨不得能馬上到家,坐下來寫個關於小男孩盼望一雙新網球鞋,好在夏日裡縱情奔跑的故事。
寫《上週一的大碰撞》是因為我當時在都柏林隨手買了一份《愛爾蘭時報》。報上登著一條可怕的新聞——1953年全年,愛爾蘭總共有375名騎車人在事故中喪生。我想,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啊。我們在美國很少會讀到這樣的新聞,通常是人們在汽車類交通事故中遇難。接著讀下去,我發現了原因所在。在愛爾蘭境內有一萬多輛自行車,人們總是會以每小時四十至五十英里的速度騎行,然後迎面相撞,所以當頭部受到撞擊時,必然會遭受嚴重的顱骨損傷。我想世界上沒人知道這一點!也許我應該寫個故事出來。於是就那樣做了。
《夏伊洛之戰的鼓手》的靈感來源於《洛杉磯時報》上刊登的某個小演員的訃告,那個演員名叫奧林•豪蘭,我看過他出演的很多部電影。訃告中提及他的父親是夏洛伊之戰的鼓手。那些言辭傷感而充滿魔力,引我回想起往日歲月,使我立即決定用打字機把心中的感悟寫下來,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我寫出了這篇故事。
《親愛的阿道夫》的緣起則更加簡單。我在某天下午路過環球影城,遇見一位身穿納粹制服,臉上還黏著希特勒鬍鬚的群眾演員。我不由得設想當他在影城附近或大街上走來走去時會發生什麼事,人們看到跟希特勒相貌如此相仿的人會作何反應。當晚那篇故事寫成了。
從來都不是我支配我的故事,而是那些故事支配著我的雙手。每當新的靈感出現時,它們都會命令我賦予它們聲音、形態與生命力。正如我在這些年中對其他作家建議的那樣:大膽從懸崖上跳下去,在下落的過程中再想法給自己插上翅膀。
在過去六十多年的歲月裡,我跳過無數次懸崖,在打字機前頭苦思冥想如何給故事加上結尾,好讓結局不至於太過突兀。而在剛剛過去的那幾年裡,我回顧了自己少年時站在街角賣報紙,每天寫作的日子,意識到自己當年竟然那麼努力。我為什麼會那麼做呢,為什麼會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從懸崖上跳下去?
答案還是那句陳詞濫調:出於熱愛。
當時的自己不顧一切往前沖,全心全意地熱愛那些書籍、作者和圖書館,專注於練就自己,而根本沒留意到我只是個身材矮小、其貌不揚、天賦欠缺的少年。也許,在腦海中的某個角落裡,我是知道的。可我仍然堅持不懈地去寫,去創造,那動力就像血液在我體內奔湧,至今未怠。
我總是幻想著有一天,當我走進圖書館在書架上翻找圖書時,能看到印著自己名字的書跟萊曼•弗蘭克•鮑姆或愛德格•賴斯•巴勒斯的作品擺放在一起,上層書架上還有其他名家的著作,比如說愛德格•愛倫•坡、赫伯特•喬治•威爾斯還有儒勒•凡爾納。我深深地熱愛著他們以及他們筆下的世界,而其他作家像是薩默塞特•毛姆和約翰•斯坦貝克則使我熱情滿滿,在這些貴客的陪伴下,我早已忘記自己是《巴黎聖母院》裡的那個駝背的鐘樓怪人。
然而隨著時間一年又一年流逝,我褪去青澀,終於成了一位短篇小說作家,成了散文家、詩人和劇作家。我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不斷褪去舊的自我,是熱愛在一路上召喚我前行。
在這本短篇集中,你將讀到在我漫長寫作生涯裡頗具代表性的故事。我深深感念往昔歲月以及激勵我不斷前進的那份熱愛。當我看著這本書的目錄時,眼裡充滿淚水,這些親愛的朋友們啊——這些活在我想像中的惡魔與天使。
他們都在書裡了。這是一本精彩的合集,希望你們也能喜歡它。
雷•布拉德伯裡
2002年12月
目次
燃燒的人
暗夜獨行客
垃圾工
跳房子
狗是怎麼死的?
秘門奇譚
拉斐特,永別了
死人
草坪上的女人
奧康奈爾橋上的乞丐
哥爾韋瘋狂一夜
四旬齋的第一晚
勞萊與哈代愛情故事
重磅
風
亨利九世
記得薩沙嗎?
許願
歸途
他
不速之客
圖案人
流放
無處躲藏
書摘/試閱
暗夜獨行客
西元2053年11月的一個霧夜,晚上八點,禰雷納先生走出家門,踏進了這座死寂之城。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腳踩著坑坑窪窪的混凝土人行道,跨過一道道長滿草的路縫,在寂靜之中向前走。夜行是禰雷納先生最愛做的事情,他會站在十字街角,注視著被月光照亮的四條長街,決定走往哪個方向。其實他怎麼選擇都一樣,因為此時此刻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終於,禰雷納先生做出決定,選中了今晚要走的那條人行道,然後邁開大步。身前的一團團霧氣被他撞散,就像雪茄飄出來的煙。
有時候他會連續走好幾個小時、好幾英里,一直走到午夜才回家。一路上他會見到大大小小的房子,窗戶都是暗的,暗窗後面有搖曳不定的微光,像是墳地裡閃爍的最弱的螢火蟲光——禰先生走在這裡,無異於在墳地之中穿行。有些窗戶的窗簾還沒拉開,在黑夜映襯之下,灰色的鬼魅似乎會在室內的牆上突然現形。一些墓碑似的大樓上還有開著的窗戶,裡面會傳出一陣陣呢喃低語。
禰雷納先生會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看兩眼之後再繼續前行。他走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腳下卻沒有發出聲響,因為多年以前他就很聰明地學會了在夜行時穿上膠底運動鞋。如果他腳踏一雙硬跟鞋,一路上就不時會有成群結隊的狗向著他吠,隨即有些房子會亮起燈來,一些人臉出現在視窗。於是整條街就會被他這個走在初冬夜裡的孤獨行路人吵醒。
今夜他一路向西,直奔隱海。霜凍的空氣如水晶般清澈凜冽,利刃般切割著他的鼻子。寒氣令他的肺部像聖誕樹一樣發光,他能感覺到冷光一亮一滅,每根枝條上都壓著看不見的積雪。他的軟底鞋踢開地上落葉時發出輕微響聲,他聽著,心滿意足地從齒縫間齜出一聲低冷的口哨。他偶爾會拾起一片落葉,在寥寥可數的路燈下駐足細賞葉子的脈絡圖案,還嗅一嗅上面的鐵銹氣味。
“屋裡的人,還好嗎?”他邊走邊向路兩旁的每座房子喃喃低語,“今天晚上四頻道、七頻道和九頻道播什麼呢?那些牛仔都趕著去哪兒呢?難道我看到的是美國騎兵部隊正翻過下一個山頭去救人嗎?”
長街寂靜,空無一人,只有他的影子在移動,就像蒼鷹的影子落在曠野之中。如果他閉上眼睛,在苦寒裡紋絲不動地站著,他就能夠想像自己身處平原的中心。他俯瞰荒原,那是一片沒有風的美國沙漠,方圓千里之內一座房屋也沒有,與他做伴的只有一條條街道似的乾涸河床。
“現在播什麼節目呢?”他一邊問那些房子,一邊看手錶,“晚上八點半了?是時候來一堆各式各樣的謀殺案?問答節目?時事諷刺劇?還是一個從舞臺上摔下來的喜劇演員?”
那座月白色房屋裡傳出的一陣模糊聲音是歡笑嗎?他遲疑了片刻,沒有聽到別的動靜,於是繼續向前走。他的腳步突然踉蹌了一下,這段人行道特別凹凸不平,混凝土路面已經湮沒在花草叢中。這十年裡他白天黑夜都堅持行走,已經走了數千里,卻從來沒有遇上另一個行路人,一個也沒有。
他來到一個四葉式立體交叉路口,兩條貫穿本市的主幹道在這裡相交。這裡的夜晚一片寂靜,可是白天卻充斥著驚雷般轟鳴的車流,路上各個加油站都在營業,整座立交橋像一隻巨大的蟲子沙沙作響。無數隻小金龜子在此處掠過,朝著遠方家的方向前進,它們競相爭搶著好位置,排氣口懶洋洋地吐出微弱的煙霧。可是此刻,這些高速公路也像旱季的小溪,只有清冷的月光籠罩著河床上的石頭。
他轉入一條小街,然後掉頭往回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他已經回到自己的街區了,突然有輛車從一個街角拐進來,射出一道圓錐形的強烈白光,把他整個人罩住了。他頓時呆住了,如同一隻夜蛾被強光震懾住,隨即身不由己地向前,被越扯越近⋯⋯
一個金屬般的聲音向他喝道:“站住!就在原地站定!別動!”
他站住了。
“舉起雙手!”
“可是——”他說。
“舉起雙手!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這當然是警車了。如此稀有的事情也被他碰上,真是不可思議。在這個擁有三百萬人口的城市裡,現在只剩下一輛警車了,是吧?去年,2052年,是選舉年,警隊從三輛警車減員成為一輛。犯罪率持續下降,現在已經不需要員警了。所以他們只保留了一輛孤獨的警車,任其在空曠的街道上不停遊蕩。
“你的名字?”員警發出一聲金屬般的低語。因為被強光晃著眼睛,他看不到車裡的人。
“禰雷納。”他回答道。
“大聲點兒!”
“禰雷納!”
“商人還是從事專業工作?”
“你可以把我算成一個作家吧。”
“無業遊民。”警車似乎在自言自語。他被強光鎮住,動彈不得,就像博物館裡被鋼針穿胸的標本。
“你也可以這樣說。”禰先生說道。他已經擱筆多年,因為書籍和雜誌早就無人問津。這些墳墓似的房子裡,一到晚上就上演一切娛樂。他的思緒又在天馬行空了:這些墳墓內部被電視螢屏的光映得一片昏暗,人們枯坐在裡面,如同死人一般。電視機發出的灰色或者其他色彩,只能塗抹他們的臉龐,卻不能真正照亮他們的內心。
“無業遊民。”電子聲音發出嘶嘶的雜音,“你在外面幹什麼?”
“走路。”禰雷納答道。
“走路!”
“只是走路罷了。”他回答得很簡單,可是臉上冷颼颼的。
“走路,只是走路罷了,走路?”
“是的,警官。”
“去哪裡?為什麼要走路?”
“為了呼吸空氣,為了四處看看。”
“你的地址!”
“聖詹士南街十一號。”
“你的房子裡面就有空氣。你有空調機吧,禰先生?”
“是的。”
“你的房子裡面有螢幕用來看節目吧?”
“沒有。”
“沒有?”警車沉默了,只發出劈啪的雜音。這種沉默本身就是對他無聲的指控。
“你結婚了嗎,禰先生?”
“沒有。”
“單身人士。”熾熱強光後的員警聲音說道。這時月到中天,在疏落星光的映襯之下更顯清亮,而地上的房屋卻灰濛濛的一片死寂。
“沒人要我。”禰雷納笑道。
“不要主動說話!”
禰雷納於是在寒冷的夜裡等待著。
“只是走路那麼簡單,禰先生?”
“是的。”
“可是,你還沒有解釋你這樣做的目的。”
“我已經解釋過了。我要呼吸空氣,四處看看,還有就是,我想走一下。”
“你經常這樣做嗎?”
“我每晚都出來走,已經許多年了。”
警車停在路中心,它的喉嚨——對講機——發出微弱的嗡嗡聲。
“好了,禰先生。”它說道。
“沒事了嗎?”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是的。”那個聲音說,“過來。”接著是一聲歎息,然後啪的一聲,警車的後門一下子彈開了。“上車。”
“等一下,我什麼也沒幹啊!”
“上車。”
“我抗議!”
“禰先生。”
他像一個突然醉酒的人,搖晃著向警車走去。他經過車前窗的時候往裡瞄了一眼,不出所料,前座沒有人,警車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上車。”
他一隻手扶著車門,朝後座瞅一眼,只見車裡有一個很小的隔間,也就是一個帶著鐵柵欄的小黑獄。裡面有鉚接鋼和強烈消毒劑的氣味,聞起來太乾淨、太硬邦邦、太金屬化。車裡連一點綿軟的東西也沒有。
“如果你有妻子,她還能給你做不在場人證,”這個鋼鐵般的聲音說道,“可是——”
“你要帶我去哪裡?”
警車遲疑了一下,或者說發出一陣嗡嗡聲,然後哢嗒一下,仿佛在某處藏著個打卡機,在電子眼的監控之下,一張接一張地打卡,輸出了下面這條資訊:去精神病中心退化傾向研究所。
他上了車,車門關上,發出輕輕的嘭的一聲。警車在夜色中的馬路上行駛,昏暗的警燈一閃一閃地照著前方。
很快,他們經過了某條街上的某座房子。全城的房子都漆黑一片,唯獨這座房屋燈火通明。明亮的黃光從每一扇窗戶中噴湧而出,形成一個個明亮的方塊,在寒冷的黑暗中散發著溫暖。
“這是我的家。”禰雷納說道。
沒有人回答他。
一條條馬路像光禿禿的河床,警車沿著這些路遠去,只留下空蕩蕩的長街和空蕩蕩的人行道。在11月份的這個寒冷徹骨的夜晚,再也沒有出現聲響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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