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撥開名為戰爭的烏雲,年輕悸動的心能否得見朗朗青空?
「神戶,一個東西向帶狀的細長城市,山和海非常靠近。
如果有什麼地方稍微讓人認為是有深度的,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城市充滿了離別吧。
在幕府末期,由於對外開港,神戶終於開始有了都市的雛形。不過這裡又和京都、大阪那種傳統城市不同,無論如何都讓人覺得淺薄。然而以港口為舞臺所上演的無數離別劇碼,卻為這份膚淺帶來了救贖。如果沒有這一點的話,神戶一定只能淪落為一個粗淺港町了吧。」
這是陳舜臣筆下的神戶,也是自傳小說《青雲之軸》發生的舞臺。
主角陳俊仁,1924年出生於日本神戶元町的台灣籍貿易商之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他的身邊送往迎來。在成長過程中,「家裡的話」與「外面的語言」的不同啟蒙了他,讓他發覺自己與身邊同伴在身分上的歧異。伴著阿公在花市看蘭花,卻被日本人店老闆怒喊「清國奴,滾開」。阿公當時灼熱如火的掌心,成了殖民地人民悲傷的烙痕,震撼著俊仁幼小的心靈。
在名為戰爭的烏雲壟罩的神戶,台灣人、朝鮮人、日本人、中國人、印度人與韃靼人等來自不同國境的人,在這個海港城市彼此相遇、分離。有狡詐卑劣、有徬徨無措,但其中也有同樣身為殖民地人民的溫暖情意。這是陳舜臣筆下那個烽煙漫天,但又離我們不遠的大時代。
戰爭終將結束,撥開烏雲之後,陳俊仁與共同經歷這一切的朋友的年輕之心能否得見朗朗青空?
◎本書特色
1. 台裔直木賞作家陳舜臣的自傳體小說,述說一位小說家(也是陳舜臣自身)從出生到青春期的成長故事。
2. 以樸實、爽朗具餘韻的筆調,講述在神戶這個城市,遭遇到不同國境的各式人物,其中充滿著狡詐機巧、溫暖敦厚、徬徨無依、年少熱血的人情世故,以及海港城市特有的飄散著鹹腥海風的故事氛圍。
3. 小說時間起於一九二四年,結束於一九四五年,書中主角歷經神戶大水災、大東亞戰爭與神戶空襲,見證歷史劇變下的社會實況與人民遭逢戰爭、天災的無可奈何,以及為了生存與時代奮力一搏的動人勇氣。
4. 當日治時期的在台出生日本人,也就是灣生受到大眾關注之時,本書則是述說同一個時間另有一批在日台灣人的人生與故事,藉由這些在日台灣人被遺忘的歷史,提供給我們另一個獨樹一格的視角,重新思考到底何謂台灣人?
游擊文化2016年出版「大時代下的陳舜臣三部曲」:
《憤怒的菩薩》(怒りの菩薩,1962)──陳舜臣唯一一本以台灣新莊為場景的推理小說,一窺戰後台灣社會與政治的詭譎氛圍。
《青雲之軸》(青雲の軸,1974)──陳舜臣自傳小說,娓娓道出一位小說家的青春畫像,與他身為殖民地人民所走過的大時代。
《半生計》(道半ば,2003)──陳舜臣前半生自傳,敘述自己於殖民母國的生活點滴及經歷二二八事件的沉痛哀傷。這些經過歲月沖刷而沉澱下來的文字,揭露了他埋藏心中最深的情感與記憶。
作者簡介
陳舜臣
1924年2月18日出生於日本神戶元町的台灣人家庭。1941年進入大阪外語學校印度語科就讀(隔年司馬遼太郎入讀蒙古語科,此後結為終生摯友),1943年因戰事提早畢業,留在母校西南亞細亞語研究所擔任助教,參與編纂印度語辭典工作。1946年回到宛如異鄉的故鄉──台灣,受聘擔任新莊中學英語教師,並親眼見證戰後台灣的社會巨變。二二八事件的爆發,造成他極大的衝擊與創傷,在第一屆學生畢業後便於1949年返回日本。
在家族事業從事貿易工作的十年間,見識了各式各樣的人物,也興起寫作的念頭。1961年,以《枯草之根》獲江戶川亂步賞,初入文壇。之後陸續發表推理小說、中國歷史小說、隨筆、評論等作品,並得到直木賞、推理作家協會賞、每日出版文化賞等文壇大獎的推崇。1993年,NHK將歷史小說《琉球之風》改編成同名大河劇。
陳舜臣的諸多作品中,1962年發表的《憤怒的菩薩》,是唯一一部以戰後台灣新莊為場景的推理小說。1974年,發表自傳體小說《青雲之軸》,揭述其生為在日台灣人所遭逢的身分認同與成長故事。
日中建交後,為了方便到中國取材考證而申請中國護照。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放棄中國籍,正式歸化日本籍。2003年發表自傳《半路上》,讓人一窺這位小說家動人的半生歲月與他走過的大時代。
2015年1月21日於最鍾愛的城市神戶辭世,留下一百六十多部作品以及波瀾壯闊的一生。
【譯者簡介】
郭凡嘉
台灣大學日文系畢,現為東京大學語言學研究所博士候選人、內容力公司特約譯者。譯有森見登美彥《空轉小說家》、角田光代《肉記》、中村地平《霧之番社》、溫又柔《來福之家》等,並撰有日本小說家評論數篇。
【書系企劃團隊簡介】
內容力(Power of Content; POC)
由一群擁有豐富東亞跨國生活經驗的人文社會學者所組成的新興「內容策畫」團隊,相信「內容」能生產出各種形式的溝通力量,並且促進東亞區域內的相互理解與發展。因此,不拘泥於既有產業類別的限制,而致力挖掘能跨越語言、文化、國境限制,並引發人們共鳴的「好內容」,再經由專業團隊在製作、編輯、轉譯、代理授權等方面的努力,跨越「內容流通」的障礙,最終開發出具有文化內涵與市場價值的多元化「智慧財產」(Intellectual Property),並為台灣與東亞區域內的文化交流與內容產業發展貢獻心力。
序
【譯後記】 搖擺在國境之間的自我認同 /郭凡嘉
或許是由於身處異鄉的關係,也或許是因為日本是一個同質性非常高的社會,打從我在日本生活開始,就一直關注著「在日外國人」的議題。二○○九年,我在東京所舉辦的昂文學獎(すばる文學賞)頒獎典禮上,因緣際會地認識了以中篇小說〈好去好來歌〉獲得佳作的溫又柔小姐,也很榮幸地接下了她的小說中文版的翻譯工作。在那次的翻譯過程中,我首次如此近距離地了解:除了我們留學生所面臨的自我認同問題外,那些從小在非母國成長的人,他們無法於成長、生活過程中,使用母國語言所感受到的困惑、迷惘、矛盾與內心不為人知的痛苦。其後,我也採訪過其他在日本文壇中相當活躍的非日本人,對於生活在異鄉這件事逐漸有了更深層的體悟。因此,當聽到陳舜臣的自傳體小說《青雲之軸》即將出版中文版,我便欣然地接下了這份翻譯的工作。
陳舜臣確立了日本文壇中「中國歷史小說」的分野,與司馬遼太郎並列為日本歷史小說的雙璧,在日本擁有眾多讀者。祖父輩來自台灣,陳舜臣從小在日本成長,同時也接受漢文教育,融合了多重歷史文化洗禮,精通五國語言。以推理小說成名之後,創作了《鴉片戰爭》、《太平天國》等作品。他的一生留下一百部以上的著作,並曾獲得「江戶川亂步賞」、「直木賞」、「大佛次郎賞」、「吉川英治文學賞」、「日本藝術院賞」等殊榮,幾乎可說是囊括了所有與文學相關的獎項,即便被稱作日本國民作家也不為過。然而,他在二○一五年過世的新聞,無論在台灣或是日本,卻都鮮為人知。
許多人都在爭論著,從小在日本出生長大的陳舜臣究竟算是日本作家?台灣作家?還是中國作家?以我的經驗來看,同質性高的日本社會,絕不會使用「台裔日本人」或「華裔日本人」來形容血統及語言異於他們的異鄉人。那麼他的身分到底該如何歸屬呢?在這次翻譯《青雲之軸》的過程當中,我似乎看見了可以被視為陳舜臣分身的主角陳俊仁,在大時代變遷的特殊情境之下,不斷地追問自己這個問題的姿態。
無論是陳俊仁理想化了被日本軍官捉走的中國人,並在心裡認為這個人是甘冒被驅除出境的危險,去為中國蒐集資料的愛國者;還是看著淹沒神戶的滔滔洪水,卻想到自己腦子裡所虛構出來的中國長江;亦或是對於老師在課堂上提到支那人時,他在心中吶喊:「支那人有什麼不好呢?我就是支那人!」又或是當來自故鄉台灣的年輕人,敘述自己於殖民地生活遭受到日本人差別待遇時,他的內心浮現出:「真是對不起啊……」的內疚情緒,在在都讓我們得以窺見陳俊仁對於自己身分的掙扎。除此之外,在《青雲之軸》中另一個讓我覺得有趣的是:雖然從主角陳俊仁與同為殖民地出身的台灣人、印度人、朝鮮人之間的互動,我們可以看見這些外來者相同的糾結心情與境遇,但是他們對於「心中的祖國」的情感,卻各有不同。
二○一五年,台灣出身的東山彰良(本名王振緒)獲得了日本的直木賞,在日本文壇、日本台灣人圈,以及台灣文壇引起不小的旋風。在電影界,又出現了《灣生回家》這部電影,引起大家對於灣生議題的注目與理解。然而「灣生」在身分上畢竟仍屬於日本人,因此比起殖民地的台灣人,地位還是較高。相對於彼時在日台灣人所遭遇的處境,仍然不可同日而語。事實上,東山彰良並非第一位,而是繼邱永漢及陳舜臣之後,第三位獲得直木賞的台籍作家。他們在日本文壇獲得矚目,讓我覺得這群在大時代變遷之下,為自己的認同而苦惱、矛盾、身不由己的人們,終於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重視,同時也讓我們在面對現今愈發國際化的社會時,能夠得到一些啟發。
儘管現在在日本的一般書店或二手書店裡,已經很難看到陳舜臣歷史小說的蹤跡;儘管在日本最大的網路書籍商店Amazon平臺,對於陳舜臣著作的評分仍然都相當高,然而關於陳舜臣最近期的評論,也都已經是七、八年前所發表的。甚至就連二○一五年陳舜臣的逝世,也都沒有引起另一波的閱讀浪潮,這一切似乎顯示出當代日本人已越來越少閱讀陳舜臣的作品了。此外,在陳舜臣辭世之後,我們已經無法探知:在陳舜臣的晚年,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與夫人重新回到台灣,並在淡水設立戶籍?然而,陳舜臣的一生,畢竟濃縮了東亞錯綜複雜的近代史。正如同當今的台灣,島上有原住民、福佬人、客家人,外省人,所有的人都在這百年融合之後,成為現在的台灣人。即使如此,卻依舊懷抱著不同自我認同的矛盾與困惑。透過《青雲之軸》書裡所描述的陳俊仁前半生,確實能夠讓身為台灣人的我們多了一個獨樹一格的切入點,並重新思考「台灣人的自我認同」。
目次
序章
兩個世界
祖父
英雄形象
熱衷的季節
消失的海上閱兵
在逆流中
我的英雄
崩壞
支撐的力量
小麻雀
山洪
動搖
滑翔機
成長的代價
【第二部 】
來自故鄉的考生
殖民地印度
即將逼近的烏雲
祝你好運
覺醒之路
世界大戰
孤獨的夜間步行
提前到來的畢業
騷動的血液
燃燒的世界
在烈焰與煙霧之下
揭開序幕
書摘/試閱
英雄形象
想當初,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對那種人如此瘋狂呢?
直到今天,俊仁還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在小學生時期,俊仁有一位很崇拜的對象。
──長大以後我要當陸軍上將!
──我要當海軍!
──我要當總理大臣!
每個孩子都有各自的理想形象,這也是他們追求的目標。儘管這些目標會隨著成長而變得越來越謙虛及謹慎,但是在小學時期,大家都毫不客氣地描繪著遠大的夢想。
如果用較現代的用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大家都很崇拜帥氣的人物。在當時,最帥氣的就是陸海軍的軍人了。
殖民地人民的忠誠度受到質疑,因此並沒有服兵役的義務。
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上了小學的俊仁,就把軍人這個選項,從自己未來的可能性中完全地刪除了。
儘管如此,還是有其他很多適合的目標。例如他知道野口英世這個名字,也可以偷偷地視他為目標當個學者啊。此外,他也知道棒球選手山下實、投手岸本等人,如果目標當個棒球選手的話,似乎也討人喜愛。
然而,俊仁自從略為懂事之後,他所選的模範竟是被稱為這個名號的人物:
──白豬。
這號人物膚色白皙,且身形肥胖。他可不是普通的肥胖,完全是異常的臃腫,胖到無法獨自繫鞋帶的程度。再加上身材高大,簡直就像一座小山似的。他擁有一副獅子鼻,鼻孔更是大得讓人驚訝,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人的鼻孔一般。一雙眼睛就像新年玩的「福笑い」遊戲一樣,左右兩隻眼睛一上一下。而雙下巴也像是被壓扁了一樣歪歪斜斜的──老實說,是個醜怪的人物。
「哇、哈、哈……」
來陳家作客的白豬,經常會這麼笑著,而且是盡情地開懷大笑。雖然他的全身上下、甚至是營造出來的氣氛,都讓人覺得很粗魯,但是唯有那笑聲總是非常澄澈。或許他本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經常想要大笑吧。
俊仁老是想不起來,這號人物究竟叫什麼名字。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是位從台灣來的重要人物,而且是祖父的友人。他會以台灣話高聲地與祖父交談,說話的聲音也沙啞得令人受不了。總而言之,要是少了那清澈的笑聲,他可以說得上是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不過從社會地位來說,他似乎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時常會有好幾位來自總督府的官員來拜訪這位白豬。
在這時候,俊仁已經逐漸了解,日本人總是欺壓我們台灣人的事實。之前花市的那件事,也讓他多少掌握到這個狀況。
然而日本的官員們,竟然會對白豬這個台灣人低頭。
或許幼小的俊仁,就是崇拜白豬的這番權勢吧。
陳家在當時經常讓台灣來的留學生暫住。台灣的航路以神戶為起點,若是留學生等船等得累了,或是想要找個地方歇腳,以消除乘船的疲憊,位於神戶的陳家就成了最佳的落腳處。
但是不知道什麼緣故,頭戴學生方帽或是白線帽的學生們,對這白豬總是猶如見到蛇蠍一般厭惡。白豬這個綽號,也是這些學生取的。
台灣話叫做「peh ti」。
──白豬是走狗(tsáu káu)!
俊仁曾經聽過學生們這麼說。雖然懵懵懂懂的,但他大概知道「走狗」是什麼意思。
多年之後,他漸漸知道,這位白豬是在日清戰爭之後,日本軍根據《下關條約》這份雙方講和條約占領台灣時,為日本軍帶路的人物。當時在台灣有許多反對日本占領的勢力,也因此日本軍對於討伐抗日分子非常頭痛。白豬的帶路,給了日本軍非常大的助力。也因為有這份功勞,白豬便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甚至還被選為貴族院的議員。
──確實是一位厲害的男人。
這位白豬帶著四、五位隨從來到陳家。當他坐上榻榻米的座席後,左右就各有一位隨從跪下來,幫他解開兩邊的鞋帶。
(真是了不起啊。……)
俊仁不知所以然地敬佩起來。
在白豬逗留的這段時間裡,來訪的總督府官員們,數度對他鞠躬哈腰地說:
「請收下吧!」並且放了三個好大的包袱才離去。
那裡面一定裝了很多東西吧。白豬把包袱一個一個解開,仔細地看了裡面裝的東西,接著開懷地大笑起來。
「哇!竟然還送了這種東西過來啊!……既然有兩罐,那就送你一罐吧。」
白豬把一個貼著青藍色標籤的方形罐放到俊仁的祖父面前。
「這是什麼啊?」
俊仁的祖父困惑地問道。
「裝什麼傻啊?你平常也有在吃吧!對啦,就是那個啊!」
白豬豎起右手的拇指和小指頭,並拗起其他的指頭。
這是吸食鴉片的手勢,就連還是小孩子的俊仁都知道。
澄澈的笑聲、魁梧的體型,或許有許多理由,但是其中讓俊仁崇拜白豬的最大理由,就是這一點了。──總督府官員竟然對他奉上被禁止的鴉片!
(真是太厲害了。……)
他不禁如此感嘆。
每當祖父吸起鴉片,陳家除了焚燒線香來混淆味道之外,全家上上下下都戰戰兢兢,十分恐懼警察會找上門來。而台灣總督府的官員,不正和警察是同路人嗎?能從他們手中接到鴉片,可不是等閒之輩。
「這是上等的喔,可不像總督府專賣品那種便宜貨啊。你看這新加坡的標籤,這是最高級品吶!哇、哈、哈……」
白豬手拿青藍色的罐子,打從心底開心地笑著。
俊仁的祖父說:「不過在日本內地沒辦法公開吸鴉片啊。與其說取締很嚴格,還不如說這裡的警察都不太懂鴉片啊。」
「怎麼,不要緊的啦,這可是政府送來的禮物啊。警察如果來找你麻煩的話,大膽地站出來跟他們理論便是。」
白豬一面這麼說,又以澄澈的聲音大笑著,不過最後卻混進了一點鼻音,把原本好聽的笑聲弄濁了。
有那麼一陣子,俊仁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白豬。他半夜都會起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被夢裡白豬的笑聲給吵醒的。
俊仁覺得自己的祖父已經是個非常打破常規的人物了,不過正所謂人外有人。這實在是讓他大大地震驚。白豬之所以讓他為之瘋狂,或許是因為那肆無忌憚的樂天性格,是俊仁所缺乏的吧。
回想起白豬的長相或身材,真是一點也不帥氣。豈止不帥氣,根本可以稱得上是醜怪之人了。
陳家的客人不只白豬,也會有一些俊秀的大學生。這些大學生帥多了。
但是以現實層面來說,從總督府手上接到違禁品的禮物,這才是帥氣啊。仔細分析過後,我們不得不說,到頭來俊仁所崇拜的,就是「權勢」這種東西。
白豬是個有權有勢的人物。他之所以能夠違反常規、肆無忌憚,甚至從政府手中得到鴉片,全都是因為他的權勢。
俊仁身材矮小,既沒有腕力,也沒有辯才。在小學時代,就算身處再小的團體裡面,也從來沒當過老大或是任何幹部。他跟權勢這種東西,是毫無緣分的。
然而他的面前,竟然出現了這麼一個權勢的代言人,如此魁梧的人物!
即使下巴是歪的也不要緊。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強烈權勢的味道,讓俊仁為之傾倒,如癡如醉。
(如果我也能變得跟他一樣的話……)
俊仁這麼想。
他確實這麼想。
人們總是會輕易忘記對於自己不利的事情。然而,俊仁卻絕對不會忘記曾經崇拜過白豬的事。
自己曾經為一個鼻孔朝天的醜陋男子瘋狂,實在是一件羞恥的事情。而且嚮往權勢,也太過俗氣了,缺乏小孩子應有的純真。──真是令人厭惡,既粗野又庸俗,一種不乾不淨的感覺。可悲的是,這個回憶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俊仁在夜裡夢見白豬,在白天的課堂上也想著白豬。──
除了他光鮮亮麗的權勢之外,俊仁也被白豬碩大的身形折服了。
俊仁小學時代的綽號是「蒟蒻」、「軟骨頭」,他手腕的骨頭總是很輕易地就會折斷。小學六年當中,骨折了五次,也稱得上是個紀錄。
因為冒汗手滑而從單槓上摔下來,折斷了手腕的骨頭;跨越草坪的柵欄時一個不小心絆倒摔跤,造成骨折;被學校裡欺負人的小孩子扭著手腕,摔出去時又骨折了;運動會預演時的騎馬打仗,因為背上的騎士太重了,結果又造成骨折──令人受不了的是,每次折斷的全都是手腕的骨頭。
記得白豬來的時候,俊仁手腕上還包著繃帶,稱不上是健康的狀態。所以他這麼崇拜白豬,難道是因為當時處於不健康的狀態嗎?
總而言之,俊仁是不相信小孩子會有什麼純真的。絕對沒有這種東西。
所謂的純粹性,以廣義來說,是必須通過教養學習而獲得的個性。例如小學高年級的兒童,或是中學一、二年級的少年,就能夠擁有毫無雜質的無私精神,這也是因為他們有了些許學問的緣故。
但是說到年齡幼小的孩子們,說得難聽一點,他們的行為接近動物,所以甚至可以說他們是狡猾的。
話說回來,俊仁的「白豬崇拜時代」並沒有持續太久。
脫離動物本能的時期,一旦學會了一點教養,並開始背負一些理想主義的思想之後,白豬就無法再滿足他了。
儘管他對權勢的崇拜仍然沒有消逝,但如果是像白豬那樣赤裸裸地把自己的權勢表現出來,現在只讓他覺得想吐。所謂權勢這種東西,是必須用美麗的色紙包裝起來的。
然而這種認知,究竟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衰退?其評價就因人而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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