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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林鎮:精綴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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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林鎮:精綴師(上)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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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 32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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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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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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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這裡是世上最幸福的地方,
但她,寧死也要逃離。

★全球作品累銷破1億冊名家大衛.鮑爾達奇奇幻鉅作!
★兼具《羊毛記》詭譎多變 X《飢餓遊戲》驚險刺激。
★SONY影業火速搶下電影版權,將由《蜘蛛人》製片負責監製。

「穿越幻想世界,堪比J. K. 羅琳和泰瑞.布魯克斯作品的精采故事!」
──《紐約時報》暢銷作者理查.保羅.伊凡斯


一個沒有任何犯罪、永世和平的幸福小鎮,
卻有人搏命也要闖進禁忌森林──只為了逃出這裡。


這裡沒有犯罪,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合乎法治,簡直是夢想中的幸福國度──但薇嘉從不這樣認為。

當第一道光落下,一聲尖叫劃破寧靜的天空,
薇嘉瞥見人影試圖闖進充滿嗜血魔獸的森林中,
在此之前,沒有人敢冒死違背嚴令進入禁地。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恩師昆汀!

自祖父與父母紛紛遭難後,昆汀是唯一對她伸出援手的人,
讓她在精綴師──為工藝品做最後點綴──的工作中,得以一展長才;
究竟是什麼原因,逼迫他寧死也要闖入死亡之地?
薇嘉無法壓抑心中的疑惑與擔憂,暗中展開調查,
卻意外發現蟲林鎮中隱藏著一股不應該存在的魔法力量,
向她迎面撲來的血牆、會飛翔的金屬鍊子、有治癒力的石頭……
而這些東西似乎都與多年前消失的祖父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關聯?

本書完美融合詭譎的暗黑氛圍、集權統治的壓抑窒息、刻畫鮮明的角色人物,以及栩栩如生的獨創魔獸,呈現出一個架構龐大、魔幻神祕的烏托邦世界。情節設計讓人拍案叫絕,謎團接連不斷,精彩戰鬥高潮迭起,毫無冷場,而文中描述人性溫情之處更加深了故事深度,編織出一部有血有淚、暢快淋漓的奇幻大作。


【魔幻推薦】(依姓名筆畫排序)
知名小說家 倪采青│知名書評人 冬陽│荒野夢二書店主人 銀色快手│奇幻小說家 護玄(以上依姓名筆畫排序)

【職人手繪】
AK老師:本次《蟲林鎮:精綴師》封面作品,AK與責編的構想是希望以較意象形式來體現故事中的氣氛情境。主角與樹木藤蔓、金工飾品交錯糾結,既是束縛,亦彷彿共生;在沈重晦暗的色調中融入一點亮,則象徵希望的一絲光。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姓名:大衛.鮑爾達奇David Baldacci

1960年出生於美國維吉尼亞州,大學畢業後在華府從事律師工作,豐富的司法經驗為其日後寫作奠立紮實基礎。1996年出版第一本驚悚小說《絕對權力》,立刻造成轟動,隔年被改拍成電影「一觸即發」。目前已出版31本小說,其中多本被改拍成電影和電視劇。他的書被譯成45種語言,遍及全球80多國,銷售量逾1億本。
鮑爾達奇和妻子蜜雪兒一起創立了「望你平安基金會」(Wish You Well Foundation®),希望能促進家庭識字率、掃除文盲。他目前和家人定居在維吉尼亞。

譯者簡介 姓名:廖素珊

台大外文系畢業,美國明尼蘇達雙子城校區比較文學研究所肄業。
現專事翻譯。譯作有《超能冒險1太陽神巨像》、《超能冒險2失落的巴比倫》、《超能冒險3暗影之墓》、《冰與火之歌第四部:群鴉盛宴》等四十餘本書。

名人/編輯推薦

【各界好評連連】
「這是一本帶著些懸疑並富有各種深意的有趣作品,看著主角一步步的尋找並對抗著被掩埋的事實與過去,展開驚人的冒險,令人極度期待下一刻會再發生怎樣的故事。」──奇幻小說家 護玄

「大衛•鮑爾達奇向來以成人犯罪小說著稱,但他這次新書風格大轉彎,鎖定青少年讀者,創作出一個充滿暗黑氛圍的奇幻小說!為了生存而奮戰的少女,她所生活的小聚落其實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薇嘉善用自己的聰明才智、靈活變通,讓自己成為一位令人敬佩的女英雄。」-《出版人周刊》

「暢銷全球的犯罪小說作家首度跨足奇幻小說,結果如何?以這部作品來說,非常成功!大衛•鮑爾達奇向來以驚悚小說著稱,其實他對打造魔幻世界也很有一套。他所塑造的女英雄聰明而堅韌,讀者絕對會忍不住為她加油喝采!」-《書評雜誌》

「警告:你會立即發現你對故事上癮了,《蟲林鎮:精綴師》就是如此迷人。」-SFRevu(國外書評網站)

「大衛•鮑爾達奇建構的世界栩栩如生,令人興奮不已,讓讀者不知不覺中沉浸故事中。角色刻畫鮮明,塑造了一位非常吸引人、能引發共鳴的女主角,薇嘉.簡。愛讀反烏托邦的讀者會愛死這個故事,並急切地期盼續集。」──《Voya雜誌》

「忘掉凱妮絲吧,薇嘉.簡偷走了我的心。過去幾年,我讀了好幾本有女主角的小說,但沒有一位像薇嘉那般令我驚嘆。熱烈期待她的續集,作者若不寫續集,簡直是犯罪。」──《SciFi Pulse》(國外書評網站)

「《蟲林鎮:精綴師》不乏驚險刺激的動作場面、巨大謎團,和殺也殺不盡的怪獸。我的建議?耐心看完第一、二章,保證你不會後悔!」──《Geeks of Doom》(國外書評網站)

「大衛.鮑爾達奇是緊張情感和精緻動作場面的大師,《蟲林鎮:精綴師》中那些奇特和令人愛不釋手的角色,將深受所有年齡層的讀者喜愛。」──《理奇蒙時代電訊報》

「整個故事絕無冷場,環環相扣,讀來腦中會有無限想像。開放性的結局暗示後續的一連串冒險,值得期待。對於喜歡看情節緊湊、高潮迭起的奇幻冒險的朋友們,本書毫無疑問會是你的一個好選擇。」──Josefina

「蟲林鎮跳脫既定框架,天馬行空的魔法世界令人著迷,隨著劇情發展,可以看到各個角色的變化與成長,女主角勇氣過人卻失去一切,在她心中留下傷痕,卻也因此讓她成長,整體讀來頗為過癮。」──Mia

「薇嘉看似平凡卻有更深的一股潛在力量,隨著一連串的發現,將許多隱藏的事蹟一層一層的剝開來,我不能說明甚麼事,但我非常推薦由各位來解開這個謎題。」──Sonya

「女主角薇嘉,一個平凡的14歲少女,原本平凡無奇的人生因為半夜一場騷動而開始劇烈的改變。小說裡一步一步的道出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小鎮,實則充滿著謊言與神秘力量,透過薇嘉的角度一起慢慢的抽絲剝繭,將所有的拼圖慢慢地拼湊出真相。」──小迪

「《蟲林鎮:精綴師》的迷團實在太多了,多到會讓你像著魔般的停不下來一直往下翻。」──馬子

「我很好奇鮑爾達奇會如何寫作一本奇幻小說,而很顯然我被他所創造的世界與語言深深吸引了,如果你渴望閱讀,我毫不猶豫會推薦你看《蟲林鎮:精綴師》。」──Goodreads讀者

「鮑爾達奇風格的《飢餓遊戲》,簡直令人愛不釋手。彷彿看到凱妮絲(飢餓遊戲女主角)在戰鬥。」──美國亞馬遜讀者andy tibbals

「女主角薇嘉‧簡的角色特質塑造得非常成功,即使在女人地位相當低微的社會中,她仍勇敢做自己。故事還有許多未解之謎,我等不及看第二集了!」──美國亞馬遜讀者Sharon E. Lamson

「有誰能知道鮑爾達奇第一次寫奇幻小說能如此成功呢!」──美國亞馬遜讀者sheilam

書摘/試閱

1
我聽見那聲尖叫時正在打盹,它像摩他槍聲般劃破我的腦袋,將我的心靈攪得迷惑昏沉,渾渾噩噩,彷彿那聲淒厲的巨響就發生在此時此地。
尖叫之後是那個景象:藍,藍的顏色。它蟄伏在迷霧中,彷似籠罩在地面的雲靄,纏繞我的心靈,將所有思考、所有記憶推出腦海。當尖叫最後終於消失,我的昏沉也隨之遁去。我一直相信,某種重要的東西從此掉頭離去,不再復返。
我在樹頂上的木板床上猛然坐起身,那個景象隨著睡意消退。在第一道光來臨時,我幾乎總是在我的樹上,醒著。那是一棵高聳入雲的白楊樹,樹蔭偌大,讓人印象深刻,樹幹上釘了二十塊短木板,正是讓我往上爬的階梯。當我走上樹頂時,迎面而來的是八片寬闊的碎木片,拼湊成地板。我親手上油的一片防水布用麻繩向下綁緊,繫掛在枝枒間,這就是我的樹屋屋頂。不過我現在不是在想我的樹屋,而是那一聲正在我腦海裡迴盪的尖叫。
它不是藍色迷霧的尖嚎,後者顯然只存在於我的腦海,這聲尖叫來自下方遠處。
我飛也似的衝到木板床邊緣往地面張望,聽到哀嚎再次傳來。現在,吶喊聲伴隨著攻擊犬的汪汪狂吠,粉碎了第一道光的和平靜謐。
沃葛摩特依照慣例,不會在第一道光或任何時候放聲尖叫。我蹦蹦跳跳地奔跑下我的樹,穿著靴子的腳踩到泥地,我先往右,然後往左張望,很難判斷尖叫聲和狗吠聲是從哪個方向傳來,聲音在樹林間彈跳、迴盪,讓人困惑不已。
當我看見是什麼朝著我衝過來時,我立刻轉身,開始盡快邁開大步狂奔。攻擊犬從一片森林中竄出,齜牙咧嘴,後腿和臀部覆蓋著汗沫,可見牠們跑得有多快。
我在女性沃葛中算是個飛毛腿,但不論是男性或女性,都跑不過攻擊犬。就在我奔跑時,我也繃緊身體,準備承受攻擊犬的獠牙咬進我皮膚和骨頭裡的衝擊,但牠像道光般飛躍過我,加快腳步,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我不是牠今天的獵物。
我瞥向左方,看見兩棵樹間倏地閃過一道黑影—一件黑色束腰外衣。
議會在此。議員們一定放出了攻擊犬。
為什麼?蟲林鎮的議會幾乎是由男性組成,除了一位例外。他們大部分是上了年紀的沃葛,離群索居,不和人往來。他們通過所有沃葛必須遵守的法律、規範和勒令,因此我們全住在和平時刻,享受自由,儘管不怎麼能揮霍奢華。
現在,他們在外面的密林裡帶著攻擊犬,追逐某種東西,也許是某位沃葛?我立即想到是否有人從我們的監獄瓦爾霍逃獄成功,但從來沒有人能從那兒逃出。就算有人越獄,我很懷疑議員會親自出馬,將他們逮捕回來。他們自有追捕壞人的其他方式。
我繼續沒命地奔跑,跟隨著雜沓的腳步聲和此起彼落的犬吠聲,但我不久便察覺,我的路徑離魁格太近,危險地近。魁格是一片像套索般包圍蟲林鎮、任何人都無法突破的障礙。天地之間只有這兩個地方:蟲林鎮和魁格。從來沒有人能成功穿越魁格,因為在那裡的可怕怪獸會在幾個斯里弗間奪你性命,而且因為魁格之外是一片空無,所以蟲林鎮從來沒有外來訪客。
我逼近這個沃葛認為最可怕的地方邊緣。我們從小就被反覆警告要遠離此地,於是我放慢腳步,停在距離魁格邊緣幾公尺處。我的心臟怦怦跳動,肺部幾乎快要爆炸,不只是因為我剛急速狂奔,也因為我是如此靠近一片對在裡面徘徊走失的笨蛋而言,只會找到死神的大地。
犬吠聲現在消逝,咚咚腳步聲也是。我向左張望,瞥見攻擊犬和議員瞪向魁格深處。
我看不見他們的神情,但我可以想像,他們的臉上一定是帶著和我一樣的恐懼,甚至連攻擊犬都不想進入魁格。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在那時我的右邊傳來一個聲音。我往那方向看,頃刻間我驚愕地察覺,我正瞧見某人遁入糾纏的藤蔓和在魁格周遭聳立如拒馬的歪扭樹林之間,消失不見,而我非常熟識那位沃葛。
我趕緊往左眺望,看看是否有任何議員或攻擊犬看見這個景象,但似乎沒有。我轉身,但那景象已經消失。我納悶那是否只是我的幻覺,沒有沃葛會冒險進入那片可怕地域。
這時,某樣東西輕撫我的臂膀,讓我幾乎尖叫。在我正要癱倒在地時,我看見那東西幻變成一隻手,伸出來將我的身軀扶直。
「薇嘉.簡?是薇嘉.簡,對不對?」
我轉身抬頭看著朱利克.克隆生硬的五官。四十五歲的他高大強壯,是議會中迅速崛起的明星議員。
「我是薇嘉.簡沒錯。」我囁蠕著說。
「妳在這裡幹什麼?」他問道。他的腔調並不嚴厲,只是簡單的質問,但他雙眸裡難掩一抹壓抑的敵意。
「我去煙囪上工前都會待在我的樹屋裡,我聽見一聲尖叫,看見攻擊犬和一個穿著黑色束腰外衣的沃葛在奔跑,於是我……我也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
朱利克對我的回答點點頭。「妳還看見別的東西嗎?」他問:「除了黑色束腰外衣和攻擊犬外。」
我偷瞥剛剛看見某位沃葛跑進魁格的那處。「我看見魁格。」
他的手指將我的肩膀抓得更緊。「就這樣?沒別的了?」
我試圖保持冷靜。在那位沃葛跑進魁格前,我瞥見他臉孔的那一幕,像天光之矛般深深嵌進我的腦海裡。「就這樣了。」
他的手指放鬆,往後倒退,他的全身身影映入我的眼簾。他的黑色束腰外衣平整地覆蓋在寬闊的肩膀和厚實的臂膀上。
「你在追什麼?」我問。
「那是議會的事,薇嘉。」他刺耳地尖聲回答:「請離開,離魁格這麼近並不安全。現在,回去蟲林鎮,這是為了妳好。」
朱利克轉身大步離開,留下氣喘連連和不斷顫抖的我。我又偷窺了魁格一眼,然後往回跑,朝我的樹的方向而去。
我一路跑上階梯,再次安穩地坐在木板床上,氣喘吁吁,腦海裡滿是最可怕的想法,揮之不去。

10

那是夜的第三段,我準備再度出擊。蟲林鎮上方的天空籠罩陰霾,抬眼看不見諾克。
我匆匆向前走時,大粒雨珠嘩啦嘩啦地打落在我身上,我低著頭,內心一片恐懼。隆隆聲劃過穹蒼,點亮天際,轟然大作,我身軀整個凝結。每個沃葛以前都見過天光之矛,聽見雷電交加,這並沒有讓它變得不可怕,但現在某樣東西卻讓我更害怕。
我從未在夜晚時分來到煙囪,一次也沒,但我別無選擇,我得在其他人發現置物櫃裡的書前,將它趕緊拿回。我猜,它可能已經被發現了。
我大概在離目的地十八公尺前停止,抬頭張望。煙囪聳立在暗夜中,彷若某種專橫傲慢的惡魔,等著獵物主動靠得夠近後,再輕易一口吞下它作為大餐。
而我就在此。
我不知道晚上有沒有警衛。如果有的話,我不確定我會怎麼做,或許會死命逃跑。我只確定自己不會從前門大剌剌地進去。
有扇側門就藏在一堆老舊腐朽的工具後面,那些工具可能自我祖父在我這年紀時就已經放在那了。我經過那堆垃圾時,每個角落和裂縫似乎都潛伏著嘎姆、舍克犬或厄瑪儂各。天光之矛再度穿刺,雷電交加,那金屬堆裡似乎有千隻眼睛,全都窺伺著我。
堅實的木門有個古老的大鎖。我將細長的工具滑入鎖嘴中,施展小小魔法,門喀擦打開。
我盡可能安靜地在身後關上門,舔舔舌頭,深吸口氣,搖搖頭保持清醒。
我點亮油燈。如果沒有任何光線,我會撞上某樣東西,害自己喪命。我緩慢移動,貼著牆壁走,向前探索。我專注地傾聽和嗅聞空氣,我知道煙囪聞起來該是什麼味道,倘若我聞到其他氣味,我會拔腿就跑。
幾個斯里弗後,我打開置物櫃房間門,小心翼翼地溜進去。
我摸索著置物櫃前進,直到抵達第七個,也就是我的。置物櫃只有簡單的門栓,因為從來沒有人會帶有價值的物品來此,至少在我之前沒有人如此,只有我會愚蠢到將能害我被關進瓦爾霍的書留在這裡。我慢慢打開門,說時遲那時快,它擊中我。
油燈啪地掉下,讓我差點尖叫。我馱著背站在那,努力嘗試別把我在盧恩之家吃的少量晚餐吐在地板上。我的手往下伸撿起油燈和那本書。書剛才掉出來,打中我的臂膀。我重新點燃油燈,翻閱書頁,完好無缺。我簡直不能相信我竟然這麼好運,我從未想到會如此輕而易舉。
但當我聽到那個聲音時便停止思考。我的好運剛變成災難。
我將書放進斗蓬口袋,將油燈火焰盡可能轉小,但還是可以看到眼前一吋之處。我靜靜站著不動,努力傾聽。
好,我想著,不由自主地打哆嗦,那是某種東西的聲音,聽起來牠又大又快。我知道有幾種生物會發出那種聲音,但牠們都不可能會出現在煙囪。不可能。
凝結不動幾個斯里弗後,我衝過置物櫃的房間走廊,遠離我進來的那扇門。這是個好主意,因為一個斯里弗後,那扇門整個碎落地面。那聲音來自房內,現在變得更清楚了,那不是達達蹄聲,或腳掌喀喀刮擦木頭的聲音,因此牠不是孚雷各、嘎姆或厄瑪儂各,所以基本上只剩下一種生物。
我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不可能。但當我抱著一絲希望,盼望自己搞錯時,卻聽到嘶嘶聲。我的心跳驟然停止,然後又重新跳動。
我們在學校裡聽說過這些可怕的怪獸,但我從來不想親眼看到。
牠們移動飛快,比我跑得還快。事實上,牠們不會進入蟲林鎮市區,幾乎從不追獵沃葛,因為通常能找到更容易到手的獵物。就我所知,三位沃葛曾因太冒險靠近魁格而被這類生物殺害,而我可不想成為第四位。
我踢開另一扇門,全速衝過,好像我是被摩他槍擊發的子彈,但聲音仍舊愈來愈近。
當我抵達後廳時,只有兩條路可走,左邊會帶我從進來的那扇門離開這裡。
唯一的難題是,我在那扇門上看到大睜的眼睛,牢牢鎖在我身上。倘若我能數的話,大概有五百隻眼睛,但我不敢數。我最深層的恐懼剛被確定,加倍實現。
牠們有一對在追獵我。
我走向右方,那會帶我上到禁止入內的樓上。任何在煙囪工作、試圖想闖上樓的人,都會被拉登砍頭,跟身體其他殘骸一起被丟入火爐內,不過拉登晚上不在這裡看守,但我情願冒險和他碰碰運氣,也不想碰上現在在追獵我的東西。
我飛快地跑上樓梯,我的膝蓋軋軋作響,從未跑得這麼快。我抵達最上面的樓梯平台,快速轉右。我只往回瞥了一次,看見數不清的眼睛就在我身後不到三十呎處。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再往後張望。
究竟是誰將這些怪物釋放於此?
我在跑過樓上走廊時想到一件事:這些怪物是煙囪晚上的守護者,只有晚上。牠們只有可能是因為這原因才會在這,這是沒有沃葛曾在光中被攻擊的唯一理由,但你不能將這些怪物當成寵物貼身養著。
這意味著在蟲林鎮有某人能做不可思議的事,他可以控制牠們。儘管我們總是被告知,牠們野性難馴,無法控制,甚至連達夫都不會試圖馴服牠們。
我抵達走廊裡唯一的門,它在最尾端,被鎖起來。它當然是鎖著的,我怎麼會以為它是打開的呢?我從斗蓬拿出工具,手指顫抖得不聽使喚,幾乎將工具弄掉在地上。那些怪物現在凶猛地逼近,聽起來像瀑布的隆隆聲響。從那些嘴巴裡傳來的尖叫聲如此高亢刺耳,我感覺我的大腦會因恐懼而爆炸。據說在牠們攻擊前,尖叫會是你最後聽到的聲音。
我將工具插入鎖內,瘋狂地轉動。我腦子裡能想到的只有約翰,他沒了我之後該怎麼辦?
牠們現在在我上方。
在牠們攻擊前,尖叫會是你最後聽到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能否勇敢背對牠們的攻擊,或成為蟲林鎮裡最膽小的懦夫。當我的工具一轉,門打開時,我假設那是勇敢。
我砰地在身後關上門鎖好。我的手指匆匆摸索過木頭,希望它夠厚重。牠們猛力撞擊門時,我被震得摔倒。一根獠牙穿刺木頭,幾乎刺穿我的肩膀,好在只是把我的衣服刺破。我在地板上連連往後爬,嘩啦一聲撞進遠端的牆壁,某樣東西被撞得掉了下來。某塊金屬掉落,在我四周鏗鏘作響。
門又遭轟然撞擊時,我打量著它,更多獠牙穿透木頭。
不到一個斯里弗後,一顆頭探進來,一對眼睛狠狠瞪著我,離我不到六公尺遠。洞太小,牠整個身軀無法進來,但洞會愈變愈大,要不然門遲早也會被撞倒。
我在黑暗中慌張地摸索,那時我才注意到,在那塊金屬掉下來的地方後面有扇小門,那門不到三呎高,門把很古怪。我靠近仔細端詳,它是一張臉,但不是隨便一張臉,而是一張沃葛尖叫扭曲的臉,以黃銅鑄成。這時傳來另一道撞門的衝撞聲。在巨大的門向內倒塌、怪物跳過開口時,我只有往回迅速一瞥的時間。現在我可以把牠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真希望我不能。
傑比特是條龐大的巨蛇,牠們只有一個關鍵差異,整個身軀上下長出至少兩百五十顆頭,全都有獠牙,裝滿足夠的毒液,只要一口,就能使一隻成年的各雷塔倒下來,現在所有的頭都在嘎吱尖叫。這個瞬間,所有的頭都猛然衝向我。
牠們就像上千個夢魘,捲成雷聲隆隆的巨大牆壁,如惡魔般邪惡又致命。牠們的呼吸聞起來像燃燒的糞。我現在可不是在觀察,那股惡臭害我乾嘔連連,而我需要新鮮的空氣才有力氣逃跑。
我抓住那鑄有尖叫的臉的門把,用力一轉,然後把自己拋過開口,在我身後一踢,關上門,但我沒有因進入安全的庇護所而鬆口氣,這道小而薄的門無法阻止傑比特追捕獵物的無情殘酷。傑比特宛如印度主神毗濕奴的化身,據說牠們一旦聞到血,就無可阻擋。我站著慢慢倒退,拔出帶在身上的小刀等待,心跳加快,肺部吃力地起伏。
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哭。我承諾自己在牠們殺害我前,我至少會反擊一次。據說,牠們會在獵物身旁徘徊不去。牠們的毒液不會殺死你,但會讓你麻痺,這樣你才能活到牠們生吞下你時。沒有人真的確定,沒有任何被傑比特攻擊過的人曾倖存下來說出真相。
我對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神祇祈禱,希望傳說不是真的。讓毒液殺死我吧,我不想看著自己一段段地消失在牠們的食道裡。
「再見,約翰。」我在痛苦的呼吸間低聲說:「請不要忘了我。」
每個沃葛摩特在該死時就會死,而我的死期顯然已到。
我站在那,胸口起伏,舉高可憐的小刀,做出某種荒謬可笑的防禦姿態。我凝視著小門,等著它被向內撞垮,之後我的死神會進門。
但那道小門沒有被撞垮,另一邊變得安靜,而我仍舊不敢動。我所能想的只有傑比特很狡猾,牠們也許在等我放下戒心,然後再次發動攻擊,不過理智迅速擊退這個想法。我不可能抵抗得了牠們的攻擊,牠們只需撞垮那扇門,進來吃了我。
好幾個斯里弗後,另一邊仍舊毫無動靜。我的呼吸開始恢復平穩,胸口不再劇烈起伏。我非常緩慢地放下刀子,仍緊盯著小門。我努力傾聽是否有任何聲響,像是長有可怕獠牙的頭衝撞著那片細木的聲響,或讓你感覺大腦燃燒的紛雜尖叫,但悄然無聲,彷彿外面的聲音無法傳入房內。我收起刀。我的油燈掉在門外,我才不要冒險出去拾回它,而這裡因為某種原因,並非完全黑暗。我可以看到東西的輪廓,所以我慢慢轉動身子,環顧四周。因為門很小,我以為房間也會很小,結果出乎我意料之外。它是個大洞,四周是岩壁,似乎比煙囪還大,我甚至看不見天花板,它就是有那麼高,然後我專注地凝視對面的牆。
牆壁上有幅繪畫。我看出它畫什麼時,迅速倒抽口氣—三個魚勾連成一個圈。和我祖父的手背,和在昆汀小屋裡找到的戒指上同樣的圖案。
我打量其他岩壁時暫時忘了三個魚勾的事,因為岩壁突然沐浴在不同的亮光和聲音之中,我看見一隻像在飛翔的斯雷普身上跨騎著騎士,飛竄過岩壁,我嚇得往後跳。騎士扔出一根矛,巨聲爆炸如此真實,讓我不禁掩住耳朵,癱到地上。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上百萬種圖案橫越過岩壁,我的眼睛目不暇給,看著一場偉大的戰役在我眼前開展。尖叫、呻吟、吶喊與亮光、攻擊和身軀墜落的景象交織,形成陣陣爆炸。然後景象消退,某種東西隨之取代,而那是更可怕的東西。
那是血,看起來像剛噴濺出來的鮮血。我觀看時,它正開始從洞的岩壁上端汩汩流下。
倘若我肺部裡有足夠空氣,我會放聲尖叫,但我只能發出低低的可悲嗚咽。接著,另一個聲音傳來,將我恐懼的思緒推向新方向:一個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我轉身向右。那裡原本是道堅實的岩壁,現在轟然打開,形成一條長長的隧道。某種龐然大物正朝我衝過來,但我只能聽到聲音,看不出它是什麼。我像生了根般呆站在那,試圖決定我是否該衝出門和傑比特碰碰運氣,或冒險留在此地。剎那後,我不再有選擇權。
一道血牆從隧道炸出,將我吞噬。
我設法翻個身子,面對另一條隧道,鮮血往前推著我。隧道在遠方高處結束。我被拋向光溜溜的岩壁,我想像自己會被撞扁,立即死亡。那咆哮聲變得如此之大,讓我幾乎無法思考。我突然看出原因,鮮血在隧道尾端像瀑布般垂直落下。我不確定懸崖下方有多遠,但如果我聽到的轟隆咆哮聲可以作為指標,那片鮮血是墜落到很遠很遠的下方,而我正要筆直從這邊緣落下。
我試圖逆流游泳,結果證明完全徒勞無功。血流太過湍急強烈,我離邊緣也許只剩四十六公尺,深淵裡竄起紅色噴霧般的霧靄,那時我看到它──某樣懸浮在隧道尾端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的確知道它可能是什麼,那是我逃出這場夢魘的路徑。事實上,那是我唯一的出口。
倘若我錯過它,我就會死,而如果我不試試看,我絕對會死。懸崖之前的左邊有個裸露的岩石,就在懸浮物體的下方。
我盡可能算好跳躍的時間,因為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我奮力往前一躍,腳丫推離那塊裸岩,雙臂和手指盡可能向前伸直。但我立即領悟這樣還是不夠,我推得不夠遠,跳得不夠高。我踢著腳丫,彷彿在游泳,然後放低左肩的角度,抬高右肩,盡量伸展身軀,直到手臂好像脫臼了。深淵似乎在對我狂喊,我聽到鮮血嘩啦沖擊在我假設是大片岩石的懸崖底端。
我的手抓住一樣東西,我定睛一看,那是條鍊子。閃閃發光的鍊環很小,剛開始時我害怕它們不夠強壯到可以支撐我,不過它們還是撐住了,但只撐了不到一個斯里弗。
我發出淒厲尖叫,往下墜落進那駭人的深坑。當我覺得情況不可能再更可怕時,我感覺到某種更為嚇人的事物。
那條鍊子一環一環地緊裹住我,直到我完全無法動彈。現在,即使我在墜崖逃過一劫,我也毫無游泳求生的機會。我閉上眼睛,認命地等待一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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