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江蘇揚州籍,女,性情溫平,有夢為馬,則伴一生,是《看小說》、《紫色年華》、《錦色》、《三生三世》等雜誌常駐作者,目前系列《浮世夢》和都市長篇《來自云端的他》在出版籌備中。
名人/編輯推薦
“南風軍的軍隊只有一個守則——對敵人兇猛,對妻子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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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你將是我的信仰。
目次
第二章反客為主(上)
第三章反客為主(中)
第四章反客為主(下)
第五章聲東擊西
第六章以逸待勞(上)
第七章以逸待勞(中)
第八章以逸待勞(下)
第九章甕中捉鱉(上)
第十章甕中捉鱉(中)
第十一章甕中捉鱉(下)
我最後的信仰是——只要你活著
書摘/試閱
1959年12月,雲南臨滄市,雨林深處一座山莊。
遠望過去,高高的灌木叢將此山莊圍繞地滴水不漏,四面而視,幾乎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山莊周圍有小河環流,叮叮咚咚的水聲攀爬著青木叢的根莖,在寂靜的黑幕裡綿延著,綿延著……似乎除卻風聲,今夜只餘下月色照人的寧靜。
這座山莊的建築無論是裝修還是擺設,都在向人展示著一種沉默下的肅靜。如果說這個時候的臨滄市各個角落都有著異常的沸騰的話,那麼此處就像是一隻早已沉沉入睡的雄獅。它遠離喧囂,獨占鰲頭,享受著亂世下的僻靜,沒有人敢輕易打破一隻雄獅的酣睡。
當然,除卻山莊頂上那玻璃幕牆內一排排黑影,那黑影中抱著機關槍、面色冷熾的殺手,這樣的夜或許會多上幾分真正的寧靜。
事實上,這樣的時期,真正寧靜的地方才是最沸騰的地方。他們在進行不為人知的陰謀或者交易,藉由著這樣的幌子做遮掩,無非關乎這整個臨滄。
這是一場心照不宣的會面,甚至可以算作最後一場正式的告別會。
在山莊的最中心,燈火輝煌的壁櫥下站著四個人,他們的身影被光火映射在古色古香的屏風上,或修長,或纖細,但都帶著幾分尚未消弭的戰火味。許久,有說話聲傳出來。
沒有多餘的贅述,沒有動人的開場白,只有蓄謀已久的動盪和那動盪下隱約的威脅,說得好聽些,是信仰。
“你們活著,是為了什麼?”
活著,只為死。
“二十年,你們領會的是什麼?”
忠誠和善良。
“做這個時代最大的壞人,是為了什麼?”
一飯三吐哺,風雨四百年。
這三個問題,在他們被選中的那一刻就已經深入骨髓。如今他們答來,也不需要任何思考,幾乎是脫口而出,而在說完的剎那,也都領會到些什麼。他們面面相覷,從各自的眼底看出那復雜的情緒。
是緊張,是激動,是蟄伏已久的甦醒,是籌謀太深的恐懼。
是生,或死。
又過了一會,大廳內傳來一聲綿長的嘆息,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男人,五旬左右,有些超出年齡的衰老。白了半頭,臉上滿是皺紋,可卻很有氣力,精神抖擻,一雙黝黑的瞳孔恰如那剛剛睡醒的雄獅,灼灼深沉而熱烈。
他看了看面前四個年輕人,似乎是老懷寬慰地笑起來:“雲南解放快十年了,可戰事卻沒有真正消停。各行各業商人利欲熏心,毒品交易氾濫,軍閥殘軍滲透各國邊境,緬甸內亂不止,國外殖民擴張嚴重,買賣與殺戮同在。多少人在這片土地溫飽困難,就有多少你們的至親至愛成為時代下的餓殍。”
“陸俞家族能夠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屹立不倒四百年,不是因為我們家族龐大,根基深,而是因為我們勇敢無懼。祠堂里香火一日不息,家族一日不滅,流多少血,死多少人,都在所不惜。現在,我想要告訴你們,民族危亡,風雨飄搖,你們的存在和你們的未來,不只是為了一個四百年家族香火的維繫,更是為了整個東南亞民族的興旺和繁榮。國之動盪,文化經濟幾近分崩離析,重防之城建設如箭在弦,屬於你們的時代到來了……從這裡離開後,你們回 到自己的位置,繼續扮演各自不同的角色。不用我再提醒什麼,我知道你們會做得很好,我也相信這會是個共贏的局面。”
他從第一個人面前走到第四個人面前,又重新走回來,眼角密密麻麻的皺紋中夾著幾許看不透徹的思量。
“棋盤,開局了……”
第一章借刀殺人
清晨第一縷光掃過這片大地,罌粟花遍布山頭。從高處的吊腳樓中俯視這整個綠意蔥蔥的山頭,到處都瀰漫著柚木香氣。
不遠處已經傳來鑼鼓和竹絲琴的伴奏聲,俞晚拉高竹簾,用竹篙撐起玄窗。她把頭伸出窗外,摸著鼻頭細細地聞了下空氣中的味道。一場雨後,芳草泥土中都是極為清新的木香,融合了一些罌粟味,恰到好處地迷亂人心智。
樂聲,香氣,會曬這個小城,來到這裡已經有大半個月。而她帶過來的幾個人,從三天前就一直處在失踪狀態。
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轉過身,對著圓鏡用木梳沾著水緩慢地梳起頭髮,編的麻花辮用草繩綁住,鬆鬆垮垮地拖在身後。三月天氣候已經暖起來,她身上穿得是會曬當地的服飾,布麻上衣只裁到腰間,露出不盈一握的細腰和白皙的皮膚。想了想,她還是用描筆在肚臍上畫了一朵罌粟花,杜鵑紅的花色,似真似假,活色生香。
從木樓走下去時,款待她的家主——琮少恰好帶著家人來叫她。
先前一直穿著從雲南帶來的服飾,為了表明自己商人的身份,她從一開始進入這個地方,就沒有想過隱瞞,所以外族的服裝和打扮最是坦白而直接,也因此得到這位當地數一數二的地主的熱情款待。
不過今天是三月十五日涅槃節,她為了表達來此的誠意,便應景地換作了當地的服飾。甫一見到她的打扮,琮少幾人都不由地一愣,隨即也都輕笑起來。
“你太美了。”琮少的小妻子走過來拉她的手,將她頭上的絹花擺正,又很真誠地誇了一句:“比許多當地的女孩,還要美。”
她身後幾名跟隨而來的婦人,都合掌對著她笑。
俞晚鬆了一口氣,也回笑道:“入鄉隨俗,琮少主見笑了。”
“怎麼會?我和我妻子的看法一樣,非常美。”琮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與他一起走。從她住進來的第一天起,面前這位年輕的家主就是一貫溫和有禮的樣子,和她所能了解到的幾乎無二。
他們從後院穿過幾棟竹樓來到前門的大廳,樂聲越來越清晰。俞晚仔細地辨別了下,問道:“現在是笙笛合奏的樂曲?節奏歡快,聲色明朗,聽起來有點像情歌。”
琮少指著不遠處的某個樂器說:“那是笙,現在聽到的是科尼琴,不過歌曲確實是情歌。”
俞晚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許多人都圍在一起,一邊擺放了許多種樂器,不過沒有人演奏,也沒有人看管,只擠在包圍圈里手挽著手跳舞。他們穿著紅衣黑裙,鈴鐺掛在脖子上,跳一下響一下。
看到他們走過來,跳舞的人便將他們圍在中心,敲鼓的人在他們身邊踩著步子。
俞晚好奇:“這是什麼舞?”
“像腳鼓舞。”
琮少雙手合十對著跳舞的人行禮,隨即跟著他們的步伐跳起來,俞晚有樣學樣地跳了兩下,走出人群時額頭上已經有了薄汗。琮少在一邊補充:“你來的時間不長,久了你就會發現我們這裡的人都很熱情,也很善良。也有很多節日盛慶,所有的人都會參與進來。”
俞晚還在回頭看,頭髮有些鬆了,她一邊挽著一邊笑:“我能感受到,很熱情,而且相當淳樸。”
一路走過去,可以看到許多吃食,婦女們圍著大竹簍一邊張羅著糕點,一邊手挽著手傳聖水。在這小小的寨子樓裡,她生活地非常開心。
“少主和你的族人都讓我感受到溫暖,這裡的環境有種原始的、不曾開發過的熱忱。或許可以讓我們坦誠相見,達成長久的合作。”
“我也希望如此,陸小姐從雲南不遠千里來此,就是為了打開多一些的通商途徑,不是嗎?我為人一向直率,也希望合作對象能夠對我坦率。”他的目光意味深長。
“自然是這樣。”俞晚微微一笑。
中午還有活動,琮少將她安排在涼亭下,讓妻子作陪,自己則離開了。俞晚越發覺得剛剛那些對話有些怪扭,琮少似乎是在暗示她不夠直率?
難道是趙叔他們出了事?
琮少的小妻子實在是過於安靜,兩個人面面相覷,好像除了笑也只剩下笑。俞晚有點尷尬,換了個姿勢坐在那小妻子身邊,視線則在這寨子樓裡迂迴著。
她在尋找些什麼。
突然,她眼神一亮,指著坐在門口抱著木琴的人低聲問道:“那是什麼人?”
那人背對著她,看不清長相,但看他戴著斗笠,穿著深紅色的大褂,趿拉著木屐,和寨子裡的族人打扮相去甚遠。她一時好奇,又看了那人兩眼。
似乎是意識到她的注視,那人突然轉過身,視線不偏不倚地穿過人群看向她。
俞晚一愣,只聽琮少的妻子說道:“是寺院的僧人。”說著她招來人,低聲說囑咐了兩句,僕人便走向門邊將那僧人帶了過來。
離她大概兩米遠的位置,僧人放下木琴雙手合十,匍匐在地上行了個禮,等身同長,虔誠大禮。小妻子也回了同樣的禮,俞晚不敢大意,緊跟著隨了禮。
她抬頭時正好與那僧人四目交接,他咕噥著說了句什麼。
琮少的妻子和僕人都是會曬本地人,只聽得懂當地方言,自然不知道僧人說了些什麼。而她出生在雲南臨滄的鐘鼎大族,自小便學習各種民族語言,所以當那僧人一開口就是緬甸撣邦口音時,她已經察覺到什麼。
俞晚偏頭笑著對琮少小妻子道:“聽說你們這裡的僧人道行都很深,我想問一問族中生意的走勢。”
小妻子不疑有他微笑頷首,隨即領著僕人往外面走了幾步,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繼續安靜地坐著。
俞晚取了一杯椰子汁,遞給面前的僧人:“你喝嗎?”
僧人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陸小姐,琮氏家族今夜會有貴人來訪,你的人現在都在哪裡?荒謬的大小姐,這就是你們佛家待客的禮節嗎?”
她撥了撥椰子皮,吸了一大口,醇香乳奶味在齒間流轉,她用余光微呷著那僧人,追問道: “你法號是什麼?還有,你剛剛說的貴人是誰?”
“陸小姐,你來到會曬半月有餘,正事沒乾一件,還縱容著手下的人在會曬到處遊玩,豈不荒謬?琮少當你是尊佛供著,可私下里迎接外商,發放邀請函,動作卻一個也沒有少。我想你也應該清楚,今夜的售賣會你根本連一半的勝算都沒有。如果到傍晚你的人還不回來,可能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他惱怒地回瞪了她一眼,“還有,貧僧法號怪七。”
他說完作揖,抱著木琴重新坐回門口,背對著她。
俞晚禁不住笑:“真是怪和尚,脾氣這麼大。”想了想,應該是趙叔他們遇到麻煩了,否則不會到現在連個消息都沒遞進來。
午日里陽光暖人,她和琮少的小妻子說了會話便有些困倦,回到吊腳樓小睡了會。醒來時樓前鼓樂聲一絲未歇,還是如常地熱鬧。聽這裡的人說,這樣大慶的節日總要熱鬧個三五天。
她靠在床頭又看了會書,等到黃昏時分,那鼓樂聲總算小了。前院裡似乎有人在叫喊著什麼,她猜想應該是晚飯開席了。可是,趙叔他們還是沒有回來。
猶豫了會,她走到簾子後,脫去外衣,端起一盆冷水硬生生地澆下來。
三月天夜晚風涼,她咬著牙站在原地好半天沒動,等到身體恢復了些知覺,她趕緊哆嗦著換了件衣服。
沒有一會,琮少的小妻子來請她去前院吃飯。她整個人面色蒼白,頭髮濕漉漉地耷在肩上,渾身顫抖地裹著被子,指著換洗下的衣服說:“先前覺得暖和就洗了個澡,沒想到就受涼了,現在很不舒服。 ”
小妻子來探她的額頭,掩飾不住地擔心:“我去告訴少主,待會讓人來給你送藥,好不好?”
她本來想阻止,但一想這件事怎麼也不可能瞞得了琮少,於是作罷,強撐著點了點頭。
小妻子臨去前還在嘗試著邀請她:“真的不去吃飯了嗎?今天有許多美食,你或許可以嚐一嘗,然後早些回來。”
“不、不用了,我這樣過去怕掃了你們的興。”
“怎麼會,少主和我說你是會曬最大的客人。”
會曬嗎?俞晚抿著唇不著痕跡地笑了下。等到琮少的小妻子領著僕人走遠了,她又打開窗子望著遠處。
篝火四起,夜色喧鬧。今夜如果在售賣會之前,趙叔他們還不能趕回來,可能真的要如怪七所言的勝算極小了。
琮少的氏族是會曬本地的榆木大族,前不久俞晚收到消息,琮少手上有一批上好的柚木,木質一等,數十米外香氣四溢,皆是百年老木,會於涅槃節當夜公開拍賣,於是她早早地趕赴於此。
她聽說這場售賣會將齊聚老撾當地各省縣的財主,很多像她這樣的臨滄外商聞風而來。甚至還吸引到了越南、泰國想要做這筆生意的商人。
在來到這里之前,她曾經以為這是場光明正大的售賣會,和她想像地那樣公開於眾,價高者得。可來到這里之後,發現許多事情超出了想像。那些各地的財主和商人紛紛入境,卻隱藏之深。她曾多次探過琮少的口風,琮少只是微笑著說,時機未到。
他還說:“如陸小姐這般坦誠身份和背景、毫無保留表明目的的商人,我已經許多年不曾見過了。可能等到這場售賣會結束,陸小姐會懂得這片土地做生意的規則,但我希望陸小姐坦誠的性子不要變,這樣就很好。”
好嗎?她現在可覺得一點也不好,趙叔一行好幾個人竟然一個都沒有回來。
夜裡前院的樂曲聲已經消失了,整個寨子樓都安靜地沉入到他們的夢中。琮少告訴她,這裡從來不需要徹夜狂歡,他們的族人每天都很快樂。
沒有任何逾越快樂的元素,有的只是清晨最耀眼的陽光和全族人真心的笑和善良。
穿著麻布肚兜的女孩在溪邊洗腳,男孩在水下嬉戲,若不小心碰到女孩的腳丫子,一定會臉紅地在水下憋氣很久。寨樓的婦女挽著手去時池洗衣,家中的男人就會在山壁上唱歌,偶爾摔跤或打鼓。
她覺得在這個地方,如果只是平民百姓,應該會很幸福和溫暖。
不過此刻,她覺得如今的身份——外族商人,非常不合時宜。如雙目所見,她感覺到這個小城裡被隱沒在了黑暗潮流中,被一種慢慢放大的行商模式或者時代給扼住了喉嚨。
琮少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背著手靜靜地打量她,許久才關切地問了一句:“陸小姐是真的病了,還是在拖延時機?又或者等待些什麼?”
晚風吹過面龐,俞晚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鎮定地笑著:“琮少這是什麼意思?”
“以誠為本,我一直認為陸小姐是我見過最坦率的生意人。不過,現在這種想法可能要改變一下了。”琮少抿著唇,頷首微笑了下。
一剎那她已經確定,趙叔他們現在在琮少手裡,是她大意了。看來今夜不管她願不願意,都不可能拿準這位琮少主的心意了。
“琮少,我的人並沒有惡意,如果有什麼地方做得出格了,還望琮少海涵。”
“陸小姐,既然來了我這裡,就得有我這裡的規矩,我不喜歡總是游移不定的合夥人。”他瞇著眼睛,夜色中即便有大光照著,也讓人覺得那雙眼睛溫和中透露出較量,“今夜這場售賣會,陸小姐就當看客不必出手了,希望明年我們有機會合作。”
俞晚僵硬著點點頭:“好,期待與您的合作。”
“陸小姐進退有禮,琮必當賣你一個人情,你的人等到這場售賣會結束了,我會放了他們,只是希望今後他們能懂規矩些。”
“這是自然的。”俞晚露齒一笑,挽著琮少的胳膊大方地走進灌木叢中。琮少不動聲色地抿唇一笑,只當縱容了一位漂亮的女人。
他看人從來沒有錯過,正如他做生意每次選中的買家,拿出的籌碼都足夠愉悅他。
面前這個從雲南來的女人,初次見面時會讓人覺得實在美麗,擁有東方女子最*致的溫柔高雅,像一位端莊的世家小姐,不太像是會做生意的人。直到看見她的僕人在城中各處轉悠,出入各個場所,慢慢地覺察出一絲不對勁,看她便深了目光。然後就會發現她偶爾沉靜,偶爾狡詐,實在讓人拿捏不清性情。
他們走在蜿蜒曲折的灌木叢中,看著明明並沒有路,可一步步走下去,那條路就於無形中顯露了出來。到了中間的位置,就可以看見四面都是灌木叢,密密麻麻地深不見底。身邊矗立著一棵高大的柚木,彷彿衝破了天際,扎入月色中。
俞晚震驚又錯愕:“售賣會在這叢林裡?”
琮少笑起來:“是的。”他彎下腰,也不知道碰到了哪裡,灌木叢突然朝各個方向移動起來。伴隨著“咔嚓”一聲,柚木上隱藏在樹杈裡的大燈亮起來,照亮了面前這一塊空地。緊接著,一塊千年柚木的年輪根躍出平地立在正中間。
俞晚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灌木叢中,陸陸續續有人從其他方向走了進來。
琮少回頭對她耳語道:“他們都是老熟客,以前每一年都是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我們非常有默契。”
所以,這就是金三角地區做生意的規則嗎?來了會曬多日,卻一直低調得如同影子般,從不公開自己真實的身份?隱沒於黑夜之中,在別人看不見猜不透的地方,任由自己被詭譎和隱秘包圍?
琮少側首,垂下視線看著她:“今年真是有趣,有好幾個像陸小姐這樣出手大方的買家。”
這批柚木已經喊出了歷史新高價,對方是一位孟朗的商人,家中世代做珠寶生意。此次高價買這柚木也並非想要躋身木材市場一爭高下,而是為了加固祖宅,博老母親一笑。
琮少讚他孝順至極,他便抬出十箱珠寶以示誠意。
俞晚心想,今晚的桂冠必然是要落於那孟朗商人的頭上了,錯過了這次機會,父親縱然不會指責她,她卻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琮氏是會曬坐擁柚木山林最大的家族,西郊更是有鎮族的私家優秀檀香木,木材界甚至有傳聞誰人能得了琮氏的檀香木,便是得了琮氏的支持和篤定,那麼立足木材市場,至少能保百年基業。屆時不管是商界政要還是亂世梟雄,都會因這一等一的檀香木而給琮氏幾分薄面。
她怎麼能將結交琮氏這樣好的機會拱手讓人?
“琮少,我也很有誠意,可不可以……”
“陸小姐,我已經給你太多的機會,漂亮的女人的確能夠得到寬待,但這不足以拿出我整個琮氏家族來賭。 ”琮少壓著聲音,坐看場上的玲瓏珠寶,暗自捏緊了她的手腕,威脅之意不言而喻,“陸小姐,聰明又漂亮的女人才適合做生意。我說過,在這裡有屬於這裡的方式,今天你要學會的道理就是適可而止。”
他放手,俞晚吃痛地輕喘,沉吟間已經確定失去了這次機會。琮少不信任她,已經給了最大的耐心,她再多走一步,趙叔等人的性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她咬著牙,強撐著笑:“琮少,是我心急了些。”
“沒關係,陸小姐剛開始掌管家族生意,許多道理都要慢慢學的。”琮少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走到人群中間。
“這批柚木倘若只用來買賣,未免玷污了它的靈氣,我希望……”
一語未盡,高大柚木上的大燈忽然都閃了下,片刻的黑暗後又恢復光明。在灌木叢中的幾位商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俞晚所期盼的,就是大燈徹底地黑掉,讓這場售賣會功敗垂成。
琮少眼神警惕,回頭示意僕人去察看了下,確定無事後,剛想接著剛剛的話說下去,一道聲音忽然從灌木叢外傳進來。
“琮少,我是你父親的好朋友,路上耽擱了些,差點錯過這場盛事,不知道琮少可否通融一下看看我的誠意?”
琮少愣住。
俞晚下意識的反應是,這是白天那個脾氣很大的僧人提到過的貴人?
他的聲音非常厚重醇厚,隱約還含著一些從容不迫,看起來是在徵詢琮少的意見,但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誠意。
能悄無聲息地避開族中所有的守衛,甚至還敢自稱是父親好友的,琮少想不出來整個老撾會有誰。
沉默了片刻,他穿過灌木叢,與那位神秘的客人交談了幾句,然後將他引了進來。
層層青木間明亮的燈光下,俞晚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迎面走過來。臨到近了才看清他的臉,非常冷肅,面無表情,幽深的輪廓裡藏著毒蛇的陰鷙,叫人不敢與之對視。
她冷不丁地顫抖了下,趕緊收回了視線。因為這位貴客突然的造訪,她感覺灌木叢裡的空氣都凝結住了,身邊幾位老闆都不可思議地倒吸了口氣。
是了不得的人嗎?
這時琮少朗聲介紹道:“各位,這是照南將軍。”
後來俞晚才知道,這位貴客就是金三角一支勢力非常強勁的獨立軍隊——南風軍的首領。
南風軍在整個湄公河一帶,有著讓人聞風喪膽的威嚇力。至於照南本人,是傳聞中比“黑色走廊”更可怕的存在。金三角是什麼?他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人群中一片肅靜,琮少滿懷歉意地打量了那孟朗商人一眼。後者漲紅著臉,因這突然打斷的交易而面露慍怒,可又因來人的身份而有所忌憚,所以憋著口氣強忍著沒有發作。
照南的目光在四周逡巡著,逐一掠過眾人,輕輕地轉向俞晚。緊接著沒有絲毫停留,他又看向琮少。
“琮少,不知道閩氏的家傳之寶,夠不夠聊表我的誠意?”
他一言既出,在場眾人都露出驚恐的神色,俞晚也嚇了一跳,不由地往後退縮了幾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誰不知道在會曬,閩氏家主閩樵是琮少最大的死敵,若不是閩樵受老撾軍界政要關照之深,琮氏的暗殺早就可以拿下閩樵的人頭。
這麼多年閩樵處處和琮少作對,他們只隔著一個山頭,在木材生意上競爭極為激烈。近年來閩樵仗著有後台愈發有恃無恐,如果不是琮門家族根基深,佔據的這一席之地地勢極好,柚木生意甚至支撐著整個會曬,恐怕早就叫閩樵不擇手段地搶奪過來了。
要說拿閩氏的家傳之寶開玩笑,未免太過兒戲了。
琮少,緩慢接道:“將軍不要說笑了。”
“琮少主果真認為我在說笑?”照南面無表情地回應著,拍了拍手。隨即有人從外面抬進來一隻大箱子,將裡面的東西暴露在大光下,“這是閩氏最年老的檀香木,我聽說它在老撾的木材界是無價之寶。琮少,怎麼樣,我的誠意足夠打動你嗎?”
琮少喜不自禁:“將軍,這禮物太貴重了,若說買賣您虧大了。”
“這僅僅是見面禮,琮少主,我需要您的幫助,你我都有共同的目的。”
琮少騎虎難下,一方面,他深知被閩樵欺壓的局面需要扭轉,另一方面,又擔心照南的突然示好另懷目的。
南風軍會有什麼怕的?它根本不需要其他勢力的連橫,更不需要仰仗他一個普通商人。
可是,他能夠拒絕嗎?照南這樣的存在,有他拒絕成為敵人的資本嗎?
“將軍如此誠心,琮深感榮幸。”琮少勉強應承下來,有些猶疑的低聲詢問照南,“只是萬一有人將這消息透露給閩樵,他找上門來又該如何是好?”
“琮少主請放心,有我在,就必定會護你周全。”
“好、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萬分感謝照南將軍的饋贈。”
照南抿著唇,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他陰冷的視線穿過眾人,停在俞晚面前。他壓下身子,伏在琮少耳邊輕聲說道,“我要那些柚木沒有什麼用處,少主,你同那位小姐說,如果她願意陪我一晚上,我可以將這批柚木送給她。”
琮少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寂靜的夜裡,四面柚木香氣襲人,局中僅有的女人就這麼奪目地站在燈光的中央。黑色的長發,大而沉靜的眼睛,纖細的腰身,白皙細膩的皮膚好像融盡了這片山野的罌粟花。
琮少使自己盡量溫和平靜地笑起來:“願意為將軍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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