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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國文課:略讀與精讀的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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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國文課:略讀與精讀的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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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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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關鍵特色
★著名散文家與教育家聯手著述的經典讀書法,新版全新登場。
★本書由盛行一時的語文讀物,重新收錄匯編而成,是部精心編寫的閱讀指南、國文課的參考寶典。
★全書嚴選、詳盡剖析不同時空的作品,涵蓋古文與白話文名篇。讀者可藉此打開不一樣的閱讀世界,體會名家伴讀的貼心滋味!
★最具特色之完整新版!書中所收錄﹝瀧岡阡表﹞亦為作者增修新版。
★早年因禁忌刪除的兩篇談魯迅之作,也一次收錄!
內容簡介
如何以自己的閱讀法開啟閱讀之鑰,探看文字書海?
不妨從這本書為起點,讓名家陪你一起打開文字的世界。

盛極一時的著名語文讀物,涵蓋古今名篇,終於重新匯編、完整收錄上市!
這部曾經廣為流傳的語文讀本,處處可見作者精心撰述的痕跡。全書匯編《精讀指導舉隅》、《略讀指導舉隅》二書而成,由名家擔任讀者的家庭教師,在這堂自己的國文課裡,作者用心良苦的剖析與指引,亦可應用於日常閱讀,不僅可作為教師與學生的參考寶典,亦可作社會大眾閱讀的經典啟蒙書。

書中分兩大部份,略讀與精讀,兩者自有不同祕訣。在指導上,「精讀」必須纖屑不遺,發揮淨盡;「略讀」則強調提綱挈領,期其自得。以此應用於個人的讀書法,一微觀、一宏觀,合而觀之,即可洞察一本書的全貌。

延伸閱讀
《自己的國文課─略讀與精讀的祕訣》【臺灣商務70週年典藏紀念版】
《波赫士的魔幻圖書館》【臺灣商務70週年典藏紀念版】
《如何閱讀一本書》【臺灣商務70週年典藏紀念版】
《閱讀地圖─人類為書癡狂的歷史》【臺灣商務70週年典藏紀念版】

作者簡介

作者 朱自清 (1898-1948)
本名朱自華,生於江蘇東海,1920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哲學系,大學期間為新潮社的創社成員,參與五四運動,曾任教中學多所。1924年出版詩和散文集《蹤跡》,1925年入清華大學教書,之後出版第一本散文集《背影》。1931年留學英國,在倫敦修讀英國文學和語言學。1938年到昆明,曾任北京大學、清華大學、西南聯合大學中國文學系主任。抗日戰爭中,仍不顧生活清貧,以認真嚴謹的態度從事教學和文學研究,與葉聖陶共同合作著述。
朱自清以散文聞名,以抒情、寫景見長,描寫達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作品長年收錄於課本,在現代文學中亦占有重要地位,尤其以運用白話文描寫景緻最具魅力。

作者 葉聖陶 (1894-1988)
本名葉紹鈞,江蘇蘇州人,1907年入蘇州草橋中學就讀,畢業後於初等學校任教,並嘗試新式教學法。之後至上海商務印書館附設的學校任教,並擔任過小學課本編輯。1919年為北京大學學生組織「新潮社」成員,參與出版各種文學作品。1921年起在多所中學和大學任教,並為「文學研究會」組織發起人之一。1923年在商務印書館任編輯,1930年於開明書店主辦《中學生》雜誌。抗戰期間前往四川繼續主持開明書店編輯工作。
他的教育名言「教是為了不教」,認為教育的目的是為激發學生具備自我教育與學習能力,此舉帶給傳統語文教學領域諸多衝擊。

目次

導讀
卷一 略讀指導舉隅
前言
指導大概
吶喊
愛的教育
胡適文選
蔡孑民先生言行錄
唐詩三百首
孟子
史記菁華錄

卷二 精讀指導舉隅
前言
指導大概
我所知道的康橋 徐志摩
藥 魯迅
談新詩(第五段節錄) 胡適
第二期抗戰開端告全國國民書 蔣中正
瀧岡阡表 歐陽脩
封建論 柳宗元

書摘/試閱

﹝摘自談魯迅〈藥〉之指導大概﹞
通常說短篇小說只該有「一個」題旨,才見得是「經濟的」。這句話不能呆看。正題旨確乎是只能有「一個」,但正題旨以外不妨有副題旨。副題旨若能和正題旨錯綜糅合得恰到好處,確有賓主卻又像不分賓主似的,那只有見得更豐厚些,不會鬆懈或枝蔓的。這一篇便可以作適當的例子。再有,小說雖也在敘述文和描寫文類裡,跟普通的敘述文和描寫文卻有些不同之處。它得有意念的發展。普通的敘述文和描寫文自然也離不了意念;可得跟著事實,不能太走了樣子,意念的作用不大。小說雖也根據事實,卻不必跟著事實;不但選擇有更多的自由,還可以糅合融鑄,發展作者的意念。這裡意念的作用是很大的。題旨固然是意念的發展,取材和詞句也都離不了意念的發展。即使是自然派的作家,好像一切客觀,其實也還有他們的意念。不然,他們為什麼寫這種那種故事,為什麼取這件那件材料,為什麼用這些那些詞句,而不寫、不取、不用別的,就難以解釋了。這種意念的發展在短篇小說裡作用尤其大。短篇小說裡意念比較單純,發展得恰當與否最容易見出。所謂「經濟的」便是處處緊湊,處處有照應,無一閒筆;也便是意念發展恰到好處。本篇題旨的發展,上文已經解析。取材和詞句卻還有可說的。
取材自封建社會、迷信風俗
本篇副題旨的取材,《吶喊‧自序》裡的話已夠說明。魯迅先生的創作是在「五四」前後所謂啟蒙時代(本篇作於民國八年四月)。他的創作的背景大部分是在清末民初的鄉村或小城市裡。所謂農村的社會或封建的社會,便是這些。魯迅先生所以取材於這些,一方面自然因為這些是他最熟悉的,一方面也因為那是一個重新估定價值的時代,他要以智慧的光輝照徹愚蠢的過去。他是浙江紹興人,他卻無意於渲染地方的色彩;這是他在〈我的創作經驗〉一文裡曾經暗示了的。本篇的正題旨發展在人血饅頭的故事裡,正因為那故事足以表現農村的社會─愚蠢的過去。這故事包括三個節目:看殺頭,吃人血,坐茶館。看殺頭的風俗代表殘酷。至少是麻木不仁。《吶喊‧自序》裡說日俄戰爭時在日本看到一張幻燈片,是日本人捉著了一個替俄國做偵探的中國人,正在殺頭示眾,圍著看熱鬧的都是些中國人。魯迅先生很可憐我們同胞的愚蠢,因此改了行,學文學,想著文學也許有改變精神的用處。本篇描寫那殺場的觀眾,還是在這種情調裡。這是從老栓的眼裡看出:「老栓也向那邊看,卻只見一堆人的後背;頸項都伸得很長,彷彿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這些觀眾也真夠熱心的了。
吃人血的風俗代表殘酷和迷信。老栓拿到那饅頭的時候,「似乎聽得有人問他,『這給誰治病的呀?』」可見人血饅頭治癆病還是個相當普遍的秘方,這也就是風俗了。老栓和華大媽都信仰這個秘方,到了虔誠的程度。小栓也差不多,他撮起那燒好的黑饅頭,「似乎拿著自己的性命一般」。康大叔說了四回「包好!」兩回是向老栓夫婦說的,兩回是向小栓說的。雖然不免「賣瓜的說瓜甜」,但相信也是真的。那花白鬍子也向老栓說,「原來你家小栓碰到了這樣的好運氣了。這病自然一定全好」。一半兒應酬康大叔和老栓夫婦,至少一半兒也相信。可是後來小栓終於死了!─老栓夫婦雖然相信,卻總有些害怕;他們到底是安分良民,還沒有那分兒殘酷。他們甚至於感覺到這是一樁罪過似的。老栓方面,上文已提過了。第四段裡說,「華大媽不知怎的,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擔,便想到要走」。原來她聽了夏四奶奶向墳裡的兒子一番訴說之後,似乎便有些覺得面前的老女人是誰,她那墳裡的兒子又是誰了。想著自己兒子吃過人家兒子的血,不免是一樁罪過,這就是她良心上的「一挑重擔」。在兩人相對的當兒,夏四奶奶雖然根本未必知道血饅頭這回事,可是華大媽的擔子卻有越來越重的樣子。「上墳的人漸漸增多,幾個老的小的,在土墳間出沒」。夏四奶奶的注意分開了,不只在墳裡的兒子和面前的華大媽身上了,華大媽這才「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擔」。老栓夫婦的內疚若是有的,那正是反映吃人血的風俗的殘酷的。〈狂人日記〉裡不斷提起吃人,固然是指著那些吃人的「仁義道德」說的,可也是指著這類吃人的風俗說的。那兒有「一直吃到徐錫麟」的話,徐錫麟正是革命黨。那兒還說「去年城裡殺了犯人,還有一個生癆病的人用饅頭蘸著血舐」。這些都是本篇的源頭─附帶說一句,本篇的「夏瑜」似乎影射著「秋瑾」;秋瑾女士也是紹興人,正是清末被殺了的一位著名的革命黨。這人血饅頭的故事是本篇主要的故事,所以本篇用「藥」作題目。這一個「藥」字含著「藥」(所謂「藥」)「藥?」「藥!」三層意思。
坐茶館,談天兒,代表好閒的風氣。茶客們有些沒有職業的,可以成天的坐著,駝背五少爺便是例子。「這人每天總在茶館裡過日,來得最早,去得最遲」,可以算是茶客的典型。那時就是有職業的人,在茶館裡坐一個上午或一個下午也是常見的。這些人閒得無聊,最愛管閒事。打聽新聞,議論長短,是他們的嗜好,也是他們的本領。沒有新聞可聽,沒有長短可論的時候,他們也能找出些閒話來說著。本篇第二段裡燒饅頭的時候,駝背五少爺問,「好香!你們吃什麼點心呀?」沒有人答應。可是他還問,「炒米粥麼?」仍然沒人答應,他這才不開口了。找人搭話正是茶客們的脾氣。第三段裡那花白鬍子看見老栓眼眶圍著一圈黑線,便問,「老栓,你有些不舒服麼?─你生病麼?」老栓回答「沒有」。他又說,「沒有?─我想笑嘻嘻的,原也不像……」這是「取消了自己的話」。這些都是沒話找話的廢話。康大叔來到以前,駝背五少爺提到小栓,那是應酬老栓的。康大叔來到以後,花白鬍子也提到小栓,那是應酬大叔和老栓的。這裡面也有多少同情,但找題目說話,也是不免的。花白鬍子向康大叔一問,這才引起了新聞和議論。那些議論都是傳統的,也不負責任的。說來說去,無非是好閒就是了。
人物、境地、事件描繪得宜
本篇的節目,大部分是用來暗示故事中人物的心理的,從上文的解析裡可以見出。但在人物、境地、事件的安排上也不忽略。這些也都是意念的發展。第一段和第四段的境地都是靜的,靜到教人害怕的程度。老栓走到街上,「街上黑沉沉的一無所有」;「有時也遇到幾隻狗,可是一隻也沒有叫」。夜的街真太靜了,忽然來了個不出聲的人,狗也害怕起來,溜過一邊或躲在一邊去了;老栓吃了兩回驚,一半是害怕那地方,那種人,一半也是害怕那靜得奇怪的夜的街。甚至那殺場,也只「似乎有點聲音」,也只「轟的一聲」;這並不足以打破那奇怪的靜。這個靜是跟老栓的害怕,殺頭和吃人血的殘酷應合著的。第四段開場是「層層疊疊」的「叢冢」中間,只放著兩個不相識的女人。那也是可怕的靜,雖然是在白天。所以華大媽和夏四奶奶開始搭話的時候都是「低聲」;「低聲」便是害怕的表現。後來夏四奶奶雖然「大聲」向她的瑜兒說了一番話,但那是向鬼魂說的,也不足以打破那個靜。那時是:「微風早已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銅絲。一絲發抖的聲音,在空氣中愈顫愈細,細到沒有,周圍便都是死一般靜。兩人站在枯草叢裡,仰面看那烏鴉;那烏鴉也在筆直的樹枝間,縮著頭,鐵鑄一般站著」。那「一絲發抖的聲音」便是夏四奶奶那節話的餘音。後來「上墳的人漸漸增多」,可是似乎也沒有怎樣減除那個靜的可怕的程度。本篇最後一節是這樣:「他們走不上二三十步遠,忽聽得背後『啞──』的一聲大叫;兩個人都竦然的回過頭,只見那烏鴉張開兩翅,一挫身直向著遠處的天空,箭也似的飛去了」。這「竦然的」一面自然因為兩人疑心鬼魂當場顯靈,一面還是因為那墳場太靜了。這個靜是應合著那叢冢和那兩個傷心的母親的。配著第一段第四段的靜的,是第二段第三段的動;動靜相變,恰像交響曲的結構一般。
小栓的病這節目,只在第二段開始寫得多一些;那是從老栓眼中見出他的瘦。但在本篇前三段裡隨時都零星的穿插著。咳嗽、肚餓、流汗,構成他的病相。咳嗽最明顯,共見了五次;「肚餓」從吃飯見,流汗也是在吃飯的時候;這兩項共同見了兩次。這樣,一個癆病鬼就畫出來了。康大叔是劊子手;他的形狀,服裝,舉動,言談,都烘托出來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那「像兩把刀」的「眼光」,那「大手」,那「滿臉橫肉」,高興時便「塊塊飽綻」的,已經夠教人認識他了,再加「披一件玄色布衫,散著紐扣,用很寬的玄色腰帶,胡亂捆在腰間」,便十足見出是一個凶暴的流浪漢。他將那人血饅頭送到老栓面前的時候,說的話,以及「攤著」「一隻大手」,以及「搶過燈籠,一把扯了紙罩,裹了饅頭,塞與老栓,一手抓過洋錢,捏一捏」的情形,也見出是一個粗野的人。他到了茶館裡,一直在嚷,在「大聲」說話。他說話是不顧到別人的。他沒有顧老栓夫婦忌諱「癆病」這兩個字。華大媽「搭訕著走開了」,他還「沒有覺察,仍然提高喉嚨只是嚷,嚷得裡面睡著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來」。第三段末尾,小栓又在咳嗽,「康大叔走上前拍他的肩膀說:──『包好!小栓──你不要這麼咳。包好!』」這都是所謂不顧別人死活,真粗心到了家。他又是個唯我獨尊的人,至少在這茶館裡。那花白鬍子誤會了「可憐」的意思,他便「顯出看不上他的樣子,冷笑著說,『你沒有聽清我的話』」。在本篇裡,似乎只有康大叔是有性格的人,別的人都是些類型。本篇的題旨原不在鑄造性格,這局面也是當然的。
第三段裡茶客們和康大叔的談話是個難得安排的斷片或節目。這兒似乎很不費力的從正題旨引渡到副題旨,上文也已提到了。談話本可以牽搭到很遠的地方去;但是慢慢的牽搭過去,就太不「經濟的」。這兒卻一下就搭上了。副題旨的發展裡可又不能喧賓奪主,冷落了正題旨。所以康大叔的話裡沒將老栓撂下;小栓更是始終露著面兒。茶客參加談話的不能太多,太多就雜亂了,不好收拾了;也不能全是沒露過面的,不然前後就打成兩橛了。這兒卻只有三個人;那駝背五少爺和花白鬍子是早就先後露了面的,只加了那「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這些人都恭恭敬敬的」「聳起耳朵」聽康大叔的話。「恭恭敬敬的」,也許因為大家都有一些害怕這個粗暴的人;「聳起耳朵」,因為是當地當日的新聞,大家都愛聽。──那花白鬍子去問康大叔的時候,「低聲下氣的」,也是兩方面都有點兒。這樣,場面便不散漫,便不漏了。但是談話平平的進行下去,未免顯得單調。這兒便借著「可憐可憐」那句話的歧義引出一番波折來。康大叔「冷笑著」對花白鬍子說明以後,「聽著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滯;話也停頓了」。這是討了沒趣;是滿座,不止那三個人。可是花白鬍子和那二十多歲的人「恍然大悟」,將罪名推到那革命黨身上以後,大家便又輕鬆了,──不是他們沒有「聽清」康大叔的話,是那革命黨「發了瘋了」,才會說那樣出人意外的話。於是「店裡的坐客便又現出活氣,談笑起來」。但這個話題也就到此而止。那悟得慢一些的駝背五少爺「點著頭說」的半句「瘋了」,恰巧是個尾聲,結束了這番波折,也結束了這場談話。
鋪陳用語別有用意
詞句方面,上文已經提到不少,還有幾處該說明的。第一段末尾,「太陽也出來了;在他面前,顯出一條大道,直到他家中,後面也照見丁字街頭破匾上的『古囗亭口』這四個黯淡的金字」。這些並不是從老栓眼裡看出;這是借他回家那一條大道描寫那小城市。匾已破了,那四個金字也黯淡了;其中第二個字已經黯淡到認不出了。這象徵著那小城市也是個黯淡衰頹的古城市;那些古舊的風俗的存在正是當然。第二段小栓吃下那饅頭,「卻全忘了什麼味」。他知道這是人血饅頭,「與眾不同」,準備著有些異味;可是沒有,和普通的燒饅頭一樣。燒饅頭的味是熟習的,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所以覺得「全忘了什麼味」。這兒小栓似乎有些失望似的。第三段「這康大叔卻沒有覺察」,「康大叔」上加「這」字是特指。「康大叔」這稱呼雖已見於華大媽的話裡,但在敘述中還是初次出現,加「這」字表示就是華大媽話裡的那個人,一方面也表示就是那凶暴粗野的流浪漢劊子手。又,「夏三爺賞了二十五兩雪白的銀子」,是官賞了他銀子。第四段夏四奶奶「見華大媽坐在地上看他,便有些躊躇,慘白的臉上現出些羞愧的顏色;但終於硬著頭皮,走到左邊的一座墳前,放下了籃子」。這兒路的「右邊是窮人的叢冢」,小栓的墳便在其中,「左邊都埋著死刑和瘐斃的人」。夏四奶奶窮,不能將兒子埋在別處,便只得埋在這塊官地的左邊墳場裡。可她不願意人家知道她兒子是個死刑的犯人。她「天明未久」,就來上墳,原是避人的意思。想不到華大媽比她還早,而且已經上完了墳,「坐在地上看他」。這一來她兒子和她可都得現底兒了。她躊躇,羞愧,便是為此。但既然「三步一歇的走」來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到底還是上墳要緊,面子上只好不管了;所以她「終於硬著頭皮走」過去了。後來她「大聲」說的一番話,固然是給她兒子說的,可也未嘗沒有讓華大媽聽聽的意思,──她兒子是讓人家「冤枉了」「坑了」,他實在不是一個會犯罪的人。第四段主要的是夏四奶奶的動作。這裡也見出她的親子之愛,她的(和華大媽的)迷信。但本段重心還在那個花圈上。魯迅先生有意避免「花圈」這個詞,只一步一步的烘托著。從夏四奶奶和華大媽的眼睛裡看,「紅白的花……也不很多,圓圓的排成一個圈,不很精神,倒也整齊」。又從夏四奶奶嘴裡說:「這沒有根,不像自己開的!」這似乎夠清楚了。可是有些讀者總還猜不出是什麼東西。也許在那時代那環境裡,這東西的出現有些意外,讀者心理上沒有準備著,所以便覺得有點晦。若是將「花圈」這個詞點明一下,也許更清楚些。夏四奶奶卻看得那花圈有鬼氣,兩回「自言自語的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但她的(和華大媽的)迷信終於只是迷信,那烏鴉並沒有飛上她兒子的墳頂,卻直向著遠處的天空飛去了。
魯迅先生關於親子之愛的作品還有〈明天〉和〈祝福〉,都寫了鄉村的母親。她們的兒子一個是病死了,一個是被狼銜去吃了;她們對於兒子的愛都是很單純的。可是〈明天〉用親子之愛做正題旨;〈祝福〉卻別有題旨,親子之愛的故事只是材料。另有挪威別恩孫的《父親》,有英譯本和至少六個中譯本。那篇寫一個鄉村的父親對於他獨生子的愛,從兒子受洗起到準備結婚止,二十四五年間,事事都給他打點最好的。兒子終於過湖淹死了。他打撈了整三日三夜,抱著屍首回去。後來他還讓一個牧師用兒子的名字捐了一大筆錢出去。別恩孫用的是粗筆,句子非常簡短,和魯迅先生不同,可是不缺少力量。關於革命黨的,魯迅先生還有著名的〈阿Q正傳〉,那篇後半寫著光復時期鄉村和小城市的人對於革命黨的害怕和羨慕的態度,跟本篇是一個很好的對照。這些都可以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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