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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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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山和昆侖山之間,有一片廣袤無垠的荒漠,這就是塔里木盆地,古稱西域。這裏有一望無際的塔克拉瑪幹大沙漠、有遊移不定的塔里木河、有沙埋千年的樓蘭古城,有神秘的“西域三十六國”傳說,還有“異域”風情的巴紮和老街……作者利用十天時間, 做了一次環塔里木盆地尋訪之旅,本書以生動細緻的筆觸記述了這次旅行的所見、所聞和所感。跟著作者的腳步,走進塔里木,看大漠風光,聽駝鈴餘韻……
作者簡介
劉文軍
生於小興安嶺林區,17歲上山下鄉,當過鐵路工人、教過書、坐過機關、搞過研究、做過秘書,現從事金融工作。本科就讀于黑龍江大學,研究生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徒步網會員、國際古道網會員,中東鐵路歷史研究學會會員。喜歡旅行、攝影、寫字,在報刊雜誌和網站發表數十篇遊記,出版旅行作品《在那遙遠的地方》《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南疆十日》《邊緣旅行》。
生於小興安嶺林區,17歲上山下鄉,當過鐵路工人、教過書、坐過機關、搞過研究、做過秘書,現從事金融工作。本科就讀于黑龍江大學,研究生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徒步網會員、國際古道網會員,中東鐵路歷史研究學會會員。喜歡旅行、攝影、寫字,在報刊雜誌和網站發表數十篇遊記,出版旅行作品《在那遙遠的地方》《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南疆十日》《邊緣旅行》。
名人/編輯推薦
1.作者的遊記素以觀察入微、旁徵博引見長,每則小品都有強烈的現場感和歷史感。本書不是走馬觀花的平鋪直敍,而是以環塔里木盆地周邊風光為主線,穿插了歷史、人文、民俗、探險、工商等劇情,呈現出超越時空的蒙太奇。作為讀者,一卷在手,足不出戶就能對南疆有更深的印象和感慨。
2.本書於2015年以《南疆十日》書名在香港出版,國內已進行多輪宣傳報導。
3.本書是“好望角”尋訪之旅系列第二本,第一本《邊緣旅行》入選2016十大旅遊圖書,近百家媒體對其進行宣傳,共有簡以寧等大家發佈書訊、微博、微信。
2.本書於2015年以《南疆十日》書名在香港出版,國內已進行多輪宣傳報導。
3.本書是“好望角”尋訪之旅系列第二本,第一本《邊緣旅行》入選2016十大旅遊圖書,近百家媒體對其進行宣傳,共有簡以寧等大家發佈書訊、微博、微信。
目次
序言
1初識塔里木
絲綢地圖,手抓肉//大漠胡楊//羅布人,野鴨子
2穿越塔克拉瑪幹
岑參筆下的輪台//斯文•赫定與死亡之海//塔里木河,故鄉的河//水井房,紅柳//沙漠落日
3昆侖山下
行走戈壁灘//沙埋古城,東方龐貝//可愛的駱駝//巴紮,刀郎羊//達瑪溝,精美的小佛寺//賣石榴的老漢//佛國於闐//斯坦因的發現//和田玉石//庫爾班大叔的家鄉//葉城,新藏公路的起點//葉爾羌河畔
4喀什的色彩
東方開羅//高臺民居,土陶人家//香消玉殞的妃子//艾提尕爾,大毛拉//老街,流年碎影//“投筆從戎”的班超//名人輩出之地// 俄英領事館,那些舊日時光
5踏上天路
頂著星星出發//帕米爾,蔥嶺古道//蓋孜峽谷//白湖,黑湖//過蘇巴什達阪
6純淨的家園
一部老電影的記憶//石頭城,清新的高原綠洲 //陽光照耀著塔什庫爾幹//路遇塔吉克族老漢
7紅其拉甫山口
古道,驛站//高原上的哨所//國門,7號界碑
8天山腳下
路上的風景//阿克蘇綠洲//溫宿大峽谷
9克孜爾石窟
一個人的龜茲//三個佛經故事//壁畫之殤//一個學貫東西的畫家
10昔日龜茲,今日庫車
老城一瞥//巴紮上的西域美食//來自東北的老闆
11孔雀河畔
庫爾勒,余純順//樓蘭姑娘,你去何方//鐵門關,關你沒商量
後記
1初識塔里木
絲綢地圖,手抓肉//大漠胡楊//羅布人,野鴨子
2穿越塔克拉瑪幹
岑參筆下的輪台//斯文•赫定與死亡之海//塔里木河,故鄉的河//水井房,紅柳//沙漠落日
3昆侖山下
行走戈壁灘//沙埋古城,東方龐貝//可愛的駱駝//巴紮,刀郎羊//達瑪溝,精美的小佛寺//賣石榴的老漢//佛國於闐//斯坦因的發現//和田玉石//庫爾班大叔的家鄉//葉城,新藏公路的起點//葉爾羌河畔
4喀什的色彩
東方開羅//高臺民居,土陶人家//香消玉殞的妃子//艾提尕爾,大毛拉//老街,流年碎影//“投筆從戎”的班超//名人輩出之地// 俄英領事館,那些舊日時光
5踏上天路
頂著星星出發//帕米爾,蔥嶺古道//蓋孜峽谷//白湖,黑湖//過蘇巴什達阪
6純淨的家園
一部老電影的記憶//石頭城,清新的高原綠洲 //陽光照耀著塔什庫爾幹//路遇塔吉克族老漢
7紅其拉甫山口
古道,驛站//高原上的哨所//國門,7號界碑
8天山腳下
路上的風景//阿克蘇綠洲//溫宿大峽谷
9克孜爾石窟
一個人的龜茲//三個佛經故事//壁畫之殤//一個學貫東西的畫家
10昔日龜茲,今日庫車
老城一瞥//巴紮上的西域美食//來自東北的老闆
11孔雀河畔
庫爾勒,余純順//樓蘭姑娘,你去何方//鐵門關,關你沒商量
後記
書摘/試閱
9天山腳下
路上的風景
從喀什市區出發,沿314國道向北行駛500公里,就是位於天山南麓的阿克蘇市。
路過伽師縣,路邊擺滿瓜果攤。伽師最有名的特產就是甜瓜,問了問價錢,15元一公斤,還算實惠。來之前,已經聽說伽師瓜有名,到了原產地自然要品嘗一下,一嘗,又脆又甜,果然名不虛傳。攤主說,他的瓜剛摘下來,這種瓜必須趁著新鮮吃,時間一長就會變軟,外地一般不容易見到。
地處大西北的新疆屬大陸性氣候,光照強,降水少,晝夜溫差大,適合瓜果生長。與其他地方不同,新疆的瓜果營養物質消耗少,糖分積累多,吃起來口感好。近年來新疆與口內的經濟聯繫增強,新疆瓜果在內地到處可見,很多單位在給員工搞福利時都選擇新疆瓜果和特產,我在北京三裏河的新疆飯店看到,門前和院子裏幾乎成了新疆瓜果和特產的天地,諮詢、零售、批發、打包、運輸一片繁忙,其場面不亞於農貿市場。
時近中午,隨意來到路邊一個攤點,在年輕女老闆的招呼下,走進一個棚屋。所謂棚屋,就是用四根木杆撐起一塊大塑膠布,地上放一張大床,床上放一張木桌,客人吃飯時盤腿坐在床上。廚房也是如此,一塊大塑膠布下,壘起一個饢坑,旁邊架一口鐵鍋。火苗舔著鍋底,羊肉在鍋裏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由不得你不咽口水。
坐下喘口氣,環顧一下四周,發現景色很是宜人,五彩山石,很像吐魯番的火焰山,山腳下,西科爾水庫綠波蕩漾。香噴噴的羊肉,配以湖光山色,引來眾多旅人在此歇腳打尖。
很快,15元錢一份的速食端上桌來:幾塊帶骨羊肉,一碗羊肉湯,一個饢,羊肉湯可以免費續添。樣數不多,但味道濃濃,須臾,飯桌上杯盤狼藉。
老闆娘約莫30歲上下,身材苗條,長相漂亮,漢語流利,前後張羅,忙個不停,看樣子是見過世面的,見我們對她的速食很認可,一臉笑容,主動為我們續湯。問起她在哪兒學的漢語,女老闆頗有幾分自豪:“我以前在烏魯木齊開飯店,剛剛回到老家。”
“怎麼回來了?”大呂問。
“離婚了。”老闆娘的回答非常爽快。
“是回來結婚的吧?”大呂半開玩笑地問。
老闆娘聽了一點也不生氣,仍舊是笑:“還沒有,你給介紹一個吧!”
話音未落地,引來一片笑聲。
大呂連喝兩碗羊肉湯,來了精神,四小時沒休息,一口氣把車開到了阿克蘇市區。
阿克蘇綠洲
西域三十六國時期,阿克蘇是姑墨國的所在地。阿克蘇,維語意為“白水河”,指的就是由天山流下來的阿克蘇河。
市區街道整潔,唯一不敢恭維的是交通秩序。當地人開車不太講規則,尤其是年輕人,開起車來飛快,絲毫沒有避讓意識,一旦出現刮碰事件就會大聲爭吵。這些人吵架很有意思,表面氣勢洶洶,但一般不會動手,爭吵一會兒就風平浪靜,各走各的路。
剛剛進入市區,就遇到一起小摩擦:大呂開車直行,對面一輛車調頭,開車的小夥子見我們過來,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照拐不誤,結果兩輛車尾部蹭了一下。按照交通規則,拐彎的應當讓直行的,小夥子負全責,可他卻理直氣壯,朝我們大聲嚷嚷,大呂不服氣,據理力爭。吵了沒幾句,小夥子轉過身來,上車溜之大吉,讓人覺得又可氣又好笑。
小徐在網上預訂了一家漢庭連鎖酒店,雖然簡陋一點,但經濟實惠,交通方便。以我的經驗,對不以享受為目的的旅行者來說,住快捷酒店是最理想不過的選擇。這家酒店乾淨整潔,服務員不多,但服務十分周到。內部裝飾設計很實用:牆上有小掛鈎,方便掛東西,櫃子沒有門,方便存取;洗手間的兩支牙刷和兩個杯子顏色不同,不易用混;洗髮、護髮、浴液三合一,毛巾潔白乾淨。牆上插座很多,便於旅行者充電,還有WIFI,能隨時上網。早餐樣數不多,但吃起來味道可口。
雖然不是旅遊城市,但這家酒店必須提前預訂,我們在前臺遇到幾位臨時來的客人,都被告知房間已滿。在服務業競爭激烈的當下,標準化、精細化、人性化太重要了,否則招不來顧客。對自助型的旅行者來說,事先通過網上訂購漢庭、如家等經濟型酒店,既方便又便宜,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克蘇位於天山腳下,塔里木盆地西北邊緣,氣候宜人、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水源豐富、光照充足、無霜期長,適宜各類農作物生長,是新疆地區最重要的商品糧和商品棉基地,這裏還盛產紅棗、核桃、蘋果、白杏、香梨、葡萄和甜瓜。
楊鐮先生告訴我,他多次到過阿克蘇的沙雅縣,非常喜歡那裏,在他眼裏,那是一個水草豐盈,物產豐富之地,一塊難得的沙漠邊緣的綠洲,他曾沿塔里木河騎行過80公里。寬闊的塔里木河水面上,捕魚人的小船在水中蕩漾,伴隨捕魚人的是一群群的野鴨子,還有那兩岸密佈的胡楊,叢生的蘆葦......他常常在傍晚時分,站在塔河大橋上,向南眺望塔克拉瑪幹沙漠,在他看來,那夕陽下的沙漠,無疑就是一幅海市蜃樓般的圖景。
當年,王震率領的入疆部隊一眼就看中了阿克蘇,在此紮下根來,建立了生產建設兵團。現在的農一師前身就是在南泥灣開荒的359旅,阿拉爾市建有359旅屯墾紀念館,從中可以瞭解這支部隊“生在井岡山、長在南泥灣,轉戰數萬里,屯墾在天山”的歷史。
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影子幾乎無處不在,走在路上時不時就會見到“通往**團”的路標。一天前,在喀什的班超紀念園門口,就曾遇到一個“兵團3師中級法院”。如今來到阿克蘇,發現這裏簡直就是兵團的天下。我們住的酒店旁邊有兵團農一師檢察院,對面還有一家隸屬農一師的中學和一個藝術中心。
兵團的主要任務是屯墾戍邊,就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來說,它在這方面的功能更強一些。新疆朋友告訴我,兵團的最大特點是 “軍、政、企”合一,下屬的13個師(墾區)和師以下的174個團遍佈全疆各地,除了稅收,其他政府機構應有盡有。
在南疆,如果你遇到一個說漢語的,十有八九是兵團職工或職工家屬。大呂說,前些年有關於兵團要撤銷和改制的消息,但近年來新疆局勢不穩,考慮兵團在維穩方面的作用,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變動。
溫宿大峽谷,木紮特古道
從阿克蘇市區出發,沿314國道行駛100公里,再換行307省道向北走30公里,就來到了天山腳下的溫宿大峽谷。
當地人稱溫宿大峽谷為“庫都魯克大峽谷”,意為“驚險、神秘”,在古代,它是連接天山南北的驛路,又稱木紮特古道。它的奇特之處在於,同時擁有丹霞、雅丹、次雅丹、喀斯特和鹽丘構造等5種地貌,有“活的地質演變史博物館”之稱。
這處景點是近年才開發的,旅行社一般不走這條線路,而是多安排去庫車大峽谷,這樣做的目的是可以和庫車、克孜爾石窟等景點拴在一起,捆綁銷售。相比之下,溫宿大峽谷的名氣不如庫車大峽谷,但我的感覺,它更幽靜一些,也更野性一些,這是它為熱衷戶外活動的人所喜愛的重要原因。
四驅越野車在崎嶇不平的沙石路上行駛,一路不見遊人,20分鐘後,路到了盡頭,一座紅褐色的山岩橫在面前。山岩上,幾根峭拔兀立的石柱赫然入目,大呂說,這叫“生命之源”,名字還是楊振寧教授給起的。2007年,新婚燕爾的楊振寧夫婦曾到此一遊,楊振寧對這裏的奇特地貌讚不絕口,回到內地後對媒體說:“我以前只向外國朋友推薦黃山,現在我要推薦新疆的溫宿大峽谷。”
由於經常參加戶外活動,我養成一個習慣,見到山就想爬,能走路就不坐車。一次在飯桌上,一位驢友問我:“你說,旅遊和戶外有什麼區別?”我想了想,說:“旅遊注重結果,戶外注重過程。”普通旅遊者常常是上車之後就直奔景點,到了景點就直奔有代表性的標誌,拍完照、買點紀念品之後就上車,坐在車裏就睡覺。而作為戶外活動者,不僅要到達目的地,還要享受去往目的地的過程。近來國際上宣導“徒步旅遊”(Trekking Tourism)理念,正在被越來越多的業內人士所接受,其含義與此類似。
如今來到天山腳下,忍不住又要挑戰一下,於是棄車上山,沿著彎曲的山路向山頂爬去。山路荒野,崎嶇不平,這正是戶外人的最愛。紅褐色的山岩在藍天白雲下高低起伏,連綿不絕,托木爾雪峰隱約閃現,直插雲霄。天山,粗獷豪放又風姿綽約,竟一時讓我們忘掉了登山的勞累。
走進一條幽深的峽谷,兩側絕壁高聳,奇峰兀立。經過億萬年的風吹日蝕和雨水沖刷,岩石呈現出千姿百態的形狀,酷似鬼斧神工,引發人們無窮的想像。想當年,駝隊和行旅就是從這條天山古道中穿行的,那時的他們一定無暇顧及景色,他們想的是如何才能儘快走出峽谷。一旦降雨,峽谷中就會濁流滾滾。夜黑人靜之際,正是打劫強盜活動之時。
一位老漢騎著毛驢從峽谷中匆匆走過
人跡稀少,景色優美,這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一說起旅遊,很多人想到的是著名景點,打開旅行社網站,無一例外地在向你推薦熱門地點。實際上,以我的行走經驗,以中國地域之大,“世外桃源”多的是,不一定非要盯著三山五嶽,如果人人都往熱點地方紮,那就不是“回歸自然”,而是“回歸人堆”。冷線不一定是差線,恰恰相反,它會給你帶來更多的神奇,更多的驚喜。《中國國家地理》宣導邊緣文化,其道理就在於此。
選擇旅行線路和季節時,人氣如何是首要考慮因素,如果過於擁堵,景色再好也不值得去。有些知名景點,如果想去就儘量避開高峰期,比如在“十一”假期的後幾天去。在九寨溝,一個經營旅館的福建老闆對我說,十月一日那天這裏的遊人數量是8萬人,以後每天遞減一萬人,過了十一長假,每天都是一萬人左右。
在陡立的崖壁間穿行,似乎是穿行在地心中,讓人感到窒息。峽谷有如地縫迷宮,越走越深,見不到一個人影,好在只有一條道,不會迷路。四周寂靜,靜得有些怕人,不如就地喊幾聲壯壯膽。剛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喊了起來,聲音在空穀中回蕩,餘音不絕……
終於,在峽谷中繞了幾個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眼前是一片寬闊平坦的沖積河谷。
已到了秋季枯水季節,一股細小的溪流從一塊平坦的岩石上流下,剛一接觸沙地就不見了蹤影。我小心翼翼走過去,用腳在沙地上劃出一道溝,試圖把溪流引過來,但幾次都沒有成功,細小的水流剛一探頭就被貪婪的沙粒吞噬掉了。
水是寶貴的,人需要水,大地也需要水,在沙漠中,水比黃金還寶貴。
就在這時,一個牧羊人牽著毛驢,趕著一群羊從沙灘上走了過來。羊群浩浩蕩蕩,看樣子足有幾百隻。走在隊伍前面的是一頭高大的黑羊,腳步迅疾,估計是頭羊,其他白羊緊隨其後,羊蹄踏過的地方,揚起一陣浮沙。在周遭紅色的山崖包圍下,這隊白色的羊群顯得格外耀眼。行進中的羊群秩序井然,像列隊一樣,邊走邊在地上尋食,偶有不聽話的羊脫離隊伍,就會遭到牧羊人的大聲呵斥。
一列白色的羊群從赤色的山崖下迅疾穿過
不消一刻,這只浩大的羊隊漸漸隱去,像一條白線一樣消失在另一條溝穀中。
走在寬闊的河灘上,可以看到大地在水流的沖刷下形成道道裂縫,像放大了的鋸齒一樣,蜿蜒曲折,伸向遠方。在一側山岩下,屹立著兩棵胡楊樹,一棵青翠,一棵乾枯。兩棵樹的周邊長著些微的紅柳和駱駝刺。
雨水沖刷後的峽谷,如鋸齒一般
在滿眼砂石的環境中,何來綠色?想來過去這裏一定是水量豐盈、草木蔥蘢之處,要不然怎麼可能成為當年的驛道呢,要知道大漠中的商旅最需要的就是水。這兩棵胡楊可能生命力頑強,存活下來。也可能命大,沒被人為砍伐掉。
路上的風景
從喀什市區出發,沿314國道向北行駛500公里,就是位於天山南麓的阿克蘇市。
路過伽師縣,路邊擺滿瓜果攤。伽師最有名的特產就是甜瓜,問了問價錢,15元一公斤,還算實惠。來之前,已經聽說伽師瓜有名,到了原產地自然要品嘗一下,一嘗,又脆又甜,果然名不虛傳。攤主說,他的瓜剛摘下來,這種瓜必須趁著新鮮吃,時間一長就會變軟,外地一般不容易見到。
地處大西北的新疆屬大陸性氣候,光照強,降水少,晝夜溫差大,適合瓜果生長。與其他地方不同,新疆的瓜果營養物質消耗少,糖分積累多,吃起來口感好。近年來新疆與口內的經濟聯繫增強,新疆瓜果在內地到處可見,很多單位在給員工搞福利時都選擇新疆瓜果和特產,我在北京三裏河的新疆飯店看到,門前和院子裏幾乎成了新疆瓜果和特產的天地,諮詢、零售、批發、打包、運輸一片繁忙,其場面不亞於農貿市場。
時近中午,隨意來到路邊一個攤點,在年輕女老闆的招呼下,走進一個棚屋。所謂棚屋,就是用四根木杆撐起一塊大塑膠布,地上放一張大床,床上放一張木桌,客人吃飯時盤腿坐在床上。廚房也是如此,一塊大塑膠布下,壘起一個饢坑,旁邊架一口鐵鍋。火苗舔著鍋底,羊肉在鍋裏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由不得你不咽口水。
坐下喘口氣,環顧一下四周,發現景色很是宜人,五彩山石,很像吐魯番的火焰山,山腳下,西科爾水庫綠波蕩漾。香噴噴的羊肉,配以湖光山色,引來眾多旅人在此歇腳打尖。
很快,15元錢一份的速食端上桌來:幾塊帶骨羊肉,一碗羊肉湯,一個饢,羊肉湯可以免費續添。樣數不多,但味道濃濃,須臾,飯桌上杯盤狼藉。
老闆娘約莫30歲上下,身材苗條,長相漂亮,漢語流利,前後張羅,忙個不停,看樣子是見過世面的,見我們對她的速食很認可,一臉笑容,主動為我們續湯。問起她在哪兒學的漢語,女老闆頗有幾分自豪:“我以前在烏魯木齊開飯店,剛剛回到老家。”
“怎麼回來了?”大呂問。
“離婚了。”老闆娘的回答非常爽快。
“是回來結婚的吧?”大呂半開玩笑地問。
老闆娘聽了一點也不生氣,仍舊是笑:“還沒有,你給介紹一個吧!”
話音未落地,引來一片笑聲。
大呂連喝兩碗羊肉湯,來了精神,四小時沒休息,一口氣把車開到了阿克蘇市區。
阿克蘇綠洲
西域三十六國時期,阿克蘇是姑墨國的所在地。阿克蘇,維語意為“白水河”,指的就是由天山流下來的阿克蘇河。
市區街道整潔,唯一不敢恭維的是交通秩序。當地人開車不太講規則,尤其是年輕人,開起車來飛快,絲毫沒有避讓意識,一旦出現刮碰事件就會大聲爭吵。這些人吵架很有意思,表面氣勢洶洶,但一般不會動手,爭吵一會兒就風平浪靜,各走各的路。
剛剛進入市區,就遇到一起小摩擦:大呂開車直行,對面一輛車調頭,開車的小夥子見我們過來,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照拐不誤,結果兩輛車尾部蹭了一下。按照交通規則,拐彎的應當讓直行的,小夥子負全責,可他卻理直氣壯,朝我們大聲嚷嚷,大呂不服氣,據理力爭。吵了沒幾句,小夥子轉過身來,上車溜之大吉,讓人覺得又可氣又好笑。
小徐在網上預訂了一家漢庭連鎖酒店,雖然簡陋一點,但經濟實惠,交通方便。以我的經驗,對不以享受為目的的旅行者來說,住快捷酒店是最理想不過的選擇。這家酒店乾淨整潔,服務員不多,但服務十分周到。內部裝飾設計很實用:牆上有小掛鈎,方便掛東西,櫃子沒有門,方便存取;洗手間的兩支牙刷和兩個杯子顏色不同,不易用混;洗髮、護髮、浴液三合一,毛巾潔白乾淨。牆上插座很多,便於旅行者充電,還有WIFI,能隨時上網。早餐樣數不多,但吃起來味道可口。
雖然不是旅遊城市,但這家酒店必須提前預訂,我們在前臺遇到幾位臨時來的客人,都被告知房間已滿。在服務業競爭激烈的當下,標準化、精細化、人性化太重要了,否則招不來顧客。對自助型的旅行者來說,事先通過網上訂購漢庭、如家等經濟型酒店,既方便又便宜,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克蘇位於天山腳下,塔里木盆地西北邊緣,氣候宜人、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水源豐富、光照充足、無霜期長,適宜各類農作物生長,是新疆地區最重要的商品糧和商品棉基地,這裏還盛產紅棗、核桃、蘋果、白杏、香梨、葡萄和甜瓜。
楊鐮先生告訴我,他多次到過阿克蘇的沙雅縣,非常喜歡那裏,在他眼裏,那是一個水草豐盈,物產豐富之地,一塊難得的沙漠邊緣的綠洲,他曾沿塔里木河騎行過80公里。寬闊的塔里木河水面上,捕魚人的小船在水中蕩漾,伴隨捕魚人的是一群群的野鴨子,還有那兩岸密佈的胡楊,叢生的蘆葦......他常常在傍晚時分,站在塔河大橋上,向南眺望塔克拉瑪幹沙漠,在他看來,那夕陽下的沙漠,無疑就是一幅海市蜃樓般的圖景。
當年,王震率領的入疆部隊一眼就看中了阿克蘇,在此紮下根來,建立了生產建設兵團。現在的農一師前身就是在南泥灣開荒的359旅,阿拉爾市建有359旅屯墾紀念館,從中可以瞭解這支部隊“生在井岡山、長在南泥灣,轉戰數萬里,屯墾在天山”的歷史。
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影子幾乎無處不在,走在路上時不時就會見到“通往**團”的路標。一天前,在喀什的班超紀念園門口,就曾遇到一個“兵團3師中級法院”。如今來到阿克蘇,發現這裏簡直就是兵團的天下。我們住的酒店旁邊有兵團農一師檢察院,對面還有一家隸屬農一師的中學和一個藝術中心。
兵團的主要任務是屯墾戍邊,就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來說,它在這方面的功能更強一些。新疆朋友告訴我,兵團的最大特點是 “軍、政、企”合一,下屬的13個師(墾區)和師以下的174個團遍佈全疆各地,除了稅收,其他政府機構應有盡有。
在南疆,如果你遇到一個說漢語的,十有八九是兵團職工或職工家屬。大呂說,前些年有關於兵團要撤銷和改制的消息,但近年來新疆局勢不穩,考慮兵團在維穩方面的作用,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變動。
溫宿大峽谷,木紮特古道
從阿克蘇市區出發,沿314國道行駛100公里,再換行307省道向北走30公里,就來到了天山腳下的溫宿大峽谷。
當地人稱溫宿大峽谷為“庫都魯克大峽谷”,意為“驚險、神秘”,在古代,它是連接天山南北的驛路,又稱木紮特古道。它的奇特之處在於,同時擁有丹霞、雅丹、次雅丹、喀斯特和鹽丘構造等5種地貌,有“活的地質演變史博物館”之稱。
這處景點是近年才開發的,旅行社一般不走這條線路,而是多安排去庫車大峽谷,這樣做的目的是可以和庫車、克孜爾石窟等景點拴在一起,捆綁銷售。相比之下,溫宿大峽谷的名氣不如庫車大峽谷,但我的感覺,它更幽靜一些,也更野性一些,這是它為熱衷戶外活動的人所喜愛的重要原因。
四驅越野車在崎嶇不平的沙石路上行駛,一路不見遊人,20分鐘後,路到了盡頭,一座紅褐色的山岩橫在面前。山岩上,幾根峭拔兀立的石柱赫然入目,大呂說,這叫“生命之源”,名字還是楊振寧教授給起的。2007年,新婚燕爾的楊振寧夫婦曾到此一遊,楊振寧對這裏的奇特地貌讚不絕口,回到內地後對媒體說:“我以前只向外國朋友推薦黃山,現在我要推薦新疆的溫宿大峽谷。”
由於經常參加戶外活動,我養成一個習慣,見到山就想爬,能走路就不坐車。一次在飯桌上,一位驢友問我:“你說,旅遊和戶外有什麼區別?”我想了想,說:“旅遊注重結果,戶外注重過程。”普通旅遊者常常是上車之後就直奔景點,到了景點就直奔有代表性的標誌,拍完照、買點紀念品之後就上車,坐在車裏就睡覺。而作為戶外活動者,不僅要到達目的地,還要享受去往目的地的過程。近來國際上宣導“徒步旅遊”(Trekking Tourism)理念,正在被越來越多的業內人士所接受,其含義與此類似。
如今來到天山腳下,忍不住又要挑戰一下,於是棄車上山,沿著彎曲的山路向山頂爬去。山路荒野,崎嶇不平,這正是戶外人的最愛。紅褐色的山岩在藍天白雲下高低起伏,連綿不絕,托木爾雪峰隱約閃現,直插雲霄。天山,粗獷豪放又風姿綽約,竟一時讓我們忘掉了登山的勞累。
走進一條幽深的峽谷,兩側絕壁高聳,奇峰兀立。經過億萬年的風吹日蝕和雨水沖刷,岩石呈現出千姿百態的形狀,酷似鬼斧神工,引發人們無窮的想像。想當年,駝隊和行旅就是從這條天山古道中穿行的,那時的他們一定無暇顧及景色,他們想的是如何才能儘快走出峽谷。一旦降雨,峽谷中就會濁流滾滾。夜黑人靜之際,正是打劫強盜活動之時。
一位老漢騎著毛驢從峽谷中匆匆走過
人跡稀少,景色優美,這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一說起旅遊,很多人想到的是著名景點,打開旅行社網站,無一例外地在向你推薦熱門地點。實際上,以我的行走經驗,以中國地域之大,“世外桃源”多的是,不一定非要盯著三山五嶽,如果人人都往熱點地方紮,那就不是“回歸自然”,而是“回歸人堆”。冷線不一定是差線,恰恰相反,它會給你帶來更多的神奇,更多的驚喜。《中國國家地理》宣導邊緣文化,其道理就在於此。
選擇旅行線路和季節時,人氣如何是首要考慮因素,如果過於擁堵,景色再好也不值得去。有些知名景點,如果想去就儘量避開高峰期,比如在“十一”假期的後幾天去。在九寨溝,一個經營旅館的福建老闆對我說,十月一日那天這裏的遊人數量是8萬人,以後每天遞減一萬人,過了十一長假,每天都是一萬人左右。
在陡立的崖壁間穿行,似乎是穿行在地心中,讓人感到窒息。峽谷有如地縫迷宮,越走越深,見不到一個人影,好在只有一條道,不會迷路。四周寂靜,靜得有些怕人,不如就地喊幾聲壯壯膽。剛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喊了起來,聲音在空穀中回蕩,餘音不絕……
終於,在峽谷中繞了幾個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眼前是一片寬闊平坦的沖積河谷。
已到了秋季枯水季節,一股細小的溪流從一塊平坦的岩石上流下,剛一接觸沙地就不見了蹤影。我小心翼翼走過去,用腳在沙地上劃出一道溝,試圖把溪流引過來,但幾次都沒有成功,細小的水流剛一探頭就被貪婪的沙粒吞噬掉了。
水是寶貴的,人需要水,大地也需要水,在沙漠中,水比黃金還寶貴。
就在這時,一個牧羊人牽著毛驢,趕著一群羊從沙灘上走了過來。羊群浩浩蕩蕩,看樣子足有幾百隻。走在隊伍前面的是一頭高大的黑羊,腳步迅疾,估計是頭羊,其他白羊緊隨其後,羊蹄踏過的地方,揚起一陣浮沙。在周遭紅色的山崖包圍下,這隊白色的羊群顯得格外耀眼。行進中的羊群秩序井然,像列隊一樣,邊走邊在地上尋食,偶有不聽話的羊脫離隊伍,就會遭到牧羊人的大聲呵斥。
一列白色的羊群從赤色的山崖下迅疾穿過
不消一刻,這只浩大的羊隊漸漸隱去,像一條白線一樣消失在另一條溝穀中。
走在寬闊的河灘上,可以看到大地在水流的沖刷下形成道道裂縫,像放大了的鋸齒一樣,蜿蜒曲折,伸向遠方。在一側山岩下,屹立著兩棵胡楊樹,一棵青翠,一棵乾枯。兩棵樹的周邊長著些微的紅柳和駱駝刺。
雨水沖刷後的峽谷,如鋸齒一般
在滿眼砂石的環境中,何來綠色?想來過去這裏一定是水量豐盈、草木蔥蘢之處,要不然怎麼可能成為當年的驛道呢,要知道大漠中的商旅最需要的就是水。這兩棵胡楊可能生命力頑強,存活下來。也可能命大,沒被人為砍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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