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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分解人04:歸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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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解人04:歸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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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國家從最黑暗的噩夢中覺醒
亞馬遜讀者總評價4.9顆星
 無可超越的結局! 

★ 無數讀者直呼:「完美!」「太狂啦!」「把我從裡到外分解又重組了!」
★ 尼爾.舒斯特曼獲頒2017年美國青少年文學學會「ALAN傑出貢獻獎」!

「記住──十一月一日週一,諸聖節那天,我們天一亮就在國會和華盛頓紀念碑中間的國家廣場集合。不管有十個人還是一萬個人加入起義,我們都要讓我們的聲音傳出去。否則,下次有人聽到你的聲音,可能是從另一個人的喉嚨發出來的。」

康納和黎莎現在握有終結分解的關鍵科技,但機動民力在世界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一聽到風聲,勢必會用盡一切力量將這項科技剷除。要冒的風險太大,稍有不慎,未來的一線希望就沒了,他們因此不知該如何行動。就在他們猶豫之際,一心復仇的尼爾森正悄悄找上門來……不光是他們的性命,連那部能終結分解的機器都危在旦夕。

萊夫策動了獵捕器官海盜的計畫,要將當初抓走韋爾的器官海盜緝捕歸案,受部落的司法制裁。然而,他還有更大的企圖──說服部落公開聲明反對分解的立場,正式加入反分解的戰爭。當他發現就算成了伸張正義的英雄還是不夠有影響力,他決定不再指望別人,要靠著自己的極端一舉,讓世人徹底重新反省分解的不公不義。

卡姆的腦中被放了奈米「小蟲子」,阻斷他對「那個女孩」的一切記憶。但這並沒有消除他摧毀機動民力的動機,反而更加深對他們的恨意。正當卡姆試圖從內部顛覆這個組織時,蘿貝塔也意識到卡姆不再有利用價值,不如除掉這個麻煩……

史塔基的狂傲與殘暴來到新高峰,黑市分解工廠的恐怖真相揭露,自由海登廣播電臺重新開張,索妮雅行李箱中日積月累的分解人信件終於寄出……在《分解人》四部曲的最後一冊,危機與轉機變化莫測,難分難解,直到最後一刻。

作者簡介

尼爾•舒斯特曼
Neal Shusterman
美國暢銷作家,寫過無數膾炙人口的青少年小說,屢屢獲獎。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分解人》四部曲,此書獲得超過三十個獎項。二○一五年他以描寫精神疾病的小說Challenger Deep榮獲美國國家書卷獎。二○一六年的作品Scythe大膽想像未來世界,接力贏得普林茲文學獎銀牌獎。其他作品包括Downsiders、Full Tilt、Bruiser、The Schwa Was Here(獲波士頓全球報-號角圖書獎)……等,不勝枚舉。他的多部小說已售出電影版權,準備搬上大銀幕。

尼爾是一位充滿魅力的說故事高手。他曾於加州大學爾灣分校雙主修心理學與劇場,畢業後不到一年就簽下第一份出版合約。歐森•史考特•卡德曾邀請他撰寫《戰爭遊戲》的平行小說(可惜後來因時程關係合作不成)。他也編寫電影和電視劇劇本,甚至還設計遊戲。以他的多才多藝、高產量創作,以及通俗性與思想性兼具的作品特色,他堪稱是當今青少年文學界最活躍的人物之一。

沒在世界各地旅行時,尼爾住在南加州,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他們常帶給他靈感。

譯者
呂玉嬋
專事筆譯,譯有小說繪本數十種。

名人/編輯推薦

讀者與媒體書評

我以為不會再被嚇到……
我以為尼爾.舒斯特曼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再令我驚訝……
我以為在前幾集看到的已經是最可怕的東西……
我以為故事裡的人物我知道要討厭誰、喜歡誰……
我以為我準備好了……
我錯了,大錯特錯!
──亞馬遜網路書店讀者Robin Snyder

超越了我所有的期待。
──Goodreads讀者Marie

能讓我半夜痛哭的書不多,這是其中一本。
尼爾.舒斯特曼能寫出這麼完美的書,應該是某種外星人吧。
──Goodreads讀者Katie Grace

每個作者都應該努力把結局寫好,這本書是最佳示範。
──Goodreads讀者Paige

這個結尾將令我永生難忘。沒有字句可以形容這是多麼棒的結局。
──Goodreads讀者Gabriela Paige

我會寫篇書評,但我會一直哭,一直為此而感傷。
──Goodreads讀者Lyndsey

最後一集可能是這系列小說在第一集之後最好的一集……所有情節在刺激、揪心的結局達到高潮,保證讓讀者戰慄到骨子裡。
──《科克斯書評》

故事很耐人尋味:非常漂亮的結局,為這套獨特、值得關注的系列小說劃下句點。
──《學校圖書館學報》

格局大,思考細膩,震撼力極強!一個恰恰好的結局。
──《號角書》

舒斯特曼的系列小說跨出了反烏托邦小說讀者群的範圍。
──《青少年支持之聲》星號書評

書摘/試閱

精采章節
9烏娜
她希望她和萊夫可以找到軒尼詩和費特威,又希望他們不要找到。因為,找到的話,她要把這兩個器官海盜碎屍萬段。不是比喻,是說真的。她要一刀一刀剮下他們的肉,品味他們臨死的痛苦。她做得出這種事來嗎?她差一點就對卡繆‧康普利這麼做了。她拎了鏈鋸去找他,差那麼一點就鋸下了曾經屬於韋爾的美麗雙手。她知道,如果鋸下了,她會懊悔一輩子,因為卡姆的受害程度不亞於韋爾。他根本沒有要求被重組成人。韋爾則是選擇放棄自己拯救他人。他捨棄了其他的路,選擇了分解。如果把韋爾的雙手從卡姆那裡要回來,她就會失去人性,再也回不去了。
但把這兩個敗類大卸八塊則不一樣。這是伸張正義。這會帶來快感──也許吧。
如果這樣可以為她帶來若干的心靈平靜,韋爾會希望她這麼做嗎?還是希望以萊夫的計畫伸張正義呢?韋爾會希望器官海盜落網,按照萊夫的主張交由阿拉帕契族長老會議處置嗎?烏娜需要驚人的自制力,才能將他們活捉帶回部落。就算狠不下心將他們碎屍萬段,一槍將他們打死,她也絕對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因此,她希望他們能夠找到這兩個人,也希望他們無法找到。
• • •
入夜了,明尼亞波利斯這一區鄙陋骯髒。也許比不上其他城市的某些街區下流,但即便是明尼亞波利斯也有齷齪的下層世界。烏娜只能隻身前來,因為萊夫就算留長了頭髮,也極容易被人認出。
在她第一次深入險境時,萊夫說:「真希望我可以陪你去這種地方。」
「反正你也去不了,」她回答。「都是酒吧,你還未成年。」
當然,烏娜也未成年,她還要六個月才會滿二十一歲。但她的證件卻顯示她成年了。
這是她今晚走進的第三間酒吧,從抵達明尼亞波利斯之後算起,則是第二十一間了。她的黑色長髮用彩色緞帶綁在後面──韋爾總愛解開她的髮帶,因為喜歡她的頭髮自在飄揚。她的錢包裡有手槍,一把點22口徑的精緻小手槍。她更喜歡使用她的步槍,但沒有人會提著步槍走進酒吧,即使是這樣下流的地方也一樣。
連著三天晚上,她到這種犯罪猖獗的場所找人。在這種地方,聽來聽去都是壞消息,也許碰得上一點運氣。可惜烏娜運氣不好,並沒有偶然發現她尋找的器官海盜的絲毫蹤跡。
這個地方──「解千愁酒吧」──早已失去一開始也就不大燦爛的光彩。雅座油膩,深色人工皮革用同色的強力膠帶黏合。塑膠地板原本可能是藍色的。慘澹的光線把這個地方殘存的生氣也剝奪了。唯一比這個營業場所更悲慘的是主顧──稀稀落落,而且大多悶悶不樂。
烏娜在吧檯坐下,酒保──儘管生活艱辛,樣貌出奇好看──走過來。他還沒開口詢問,烏娜就給他看身分證,同時亮了一下酒精保健購買許可。大約從核心地帶戰爭開始,酒精成了管制物質,於是現在每個人都有一張酒精保健購買許可。黃牛在街角販售,甚至從保健用品自動販賣機也買得到。把人與最愛的惡習分開,結果搞到這個地步。
「喝什麼?」酒保問。
「一杯健力士。」
他挑起眉毛。「我最中意你這種女孩。」他的口音帶有跟明尼蘇達格格不入的德州腔。烏娜給他一個為難的笑臉,表示:少來,啤酒給我就好。
酒保送來啤酒,她一口一口慢慢喝,暗自留意四周的人。兩個刺青男在擲飛鏢,拋出銳利的鏢時,好像也不在乎有醉漢經過。在裡面昏暗的雅座,男男女女談著她不想聽的交易。跟她同樣坐在吧檯的,可以預料都是孤家寡人及職業酒鬼。坐在最遠的那個,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替她付了酒錢,比出兩根手指對她揮了揮,嘻皮笑臉露出一口暗示「全年都是萬聖節」的黃板牙。酒保經過時,烏娜自己拿錢放在檯面上,當作對此人的回應。
「喂,」她說。「把骷髏王的錢還他。」
酒保想必經常遇到這種一下收錢一下還錢的狀況,呵呵笑了一下,非常樂意替烏娜效勞。烏娜不知道酒保是欣賞她不靠他人,或者只是看到酒鬼吃癟很痛快。
當酒保看來好不容易得閒片刻,烏娜巧妙地提出她到這裡的目的。「也許你可以幫個忙,」她開口詢問,設法讓語氣比真實感受更有禮貌。「我在找兩個買賣人肉為生的男士。」
酒保一聽就笑了。「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男士』來稱呼器官海盜,」他說。「親愛的,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但器官海盜只會互相膨風,不會跟我這種人聊他們的生意。」
烏娜不管他,繼續往下說。「他們叫軒尼詩和費特威。」接著,她注意酒保的形跡是否「洩密」。
「從沒聽過這兩個人,」他說。他若無其事地開始清洗髒杯子──但烏娜注意到他洗了一個已經乾淨的杯子。中獎!
這是三天來她最可能挖出線索的機會,現在都看她了。她必須謹慎。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擔心什麼。只是不想蹚跟他無關的渾水嗎?以為她是聯邦探員,要來懲治他的主顧?好吧,不管他緘默的理由是什麼,她或許可以求助於他的皮夾。
「真可惜,」她說。「我聽說要是抓到高價貨色,找他們就對了。」
酒保不看她的眼睛。「我完全不知道。」
「而且,」烏娜補充說,「我打算給幫助聯絡上他們的人一筆不錯的介紹費。」她把啤酒喝完,將空杯子朝他的方向推去,底下壓了一張五十元鈔票。
酒保瞄了一眼鈔票,沒有拿走。
「當然,那只是介紹費,」烏娜說。「等我真的做成了買賣,還有一大筆的後謝。」
他走到吧檯另一頭,給一個悲傷女子送上一杯湯姆可林斯,骷髏王大概會付這杯雞尾酒的錢。酒保回來時,已有充分時間思索好這個提案。他拿起烏娜的杯子,也拿走了五十元,像魔術師一樣把鈔票變不見。他瞥眼掃了一下四周,接著湊過去,用烏娜都快聽不見的低聲說話。
「如果是我想的那兩個傢伙,你在這裡應該碰不到,」他說。「軒尼詩我不知道,但費特威經常去尼克雷大道的鐵大王跟人比撞球──但聽好,那傢伙很下流,那地方也很下流。你最好想清楚。」
烏娜一聽,啞然失笑。「你是說有比這裡還要下流的地方?」
酒保並沒有因為這句評論而生氣,仍然一臉嚴肅。「多的是,」他說。「沒有最下流,只有更下流。聽我說,那個地方的毒液多到有剩。」
烏娜不由自主開始發抖。「我可以應付,」她說。她知道她確實能夠應付,但男人的嚴肅眼神讓她對自己起了一絲懷疑。她從吧檯椅站起來。「如果交易成了,你會得到我的消息,」她告訴他。
「我由衷感到懷疑,」他一面說,一面露出笑容──見多了的人那種聽天由命的笑容──在這樣的地方,這個笑容意味深重。
「好吧,」烏娜說,「最糟的情節就是,你再也見不到我,你只賺了五十塊。」
他同意她對他們狀況的評估,告訴她:「那你自己當心了。」烏娜於是走了,去找一個叫鐵大王的毒蛇窩。

10費特威
說莫頓‧費特威醜得跟鬼一樣,對鬼是莫大的侮辱。這一點他自己也清楚。他忍受自己的長相忍受了一輩子──確切地說,是二十九年。從小到大,費特威在不同階段貌似不同的動物。剛出生時,他是一個蝙蝠臉小娃娃,接著長成土狼臉少年,最後變成一個山羊臉男人。
不過他非但沒有哀嘆自己不討喜的天生模樣,反而願意接受──甚至引以為豪。醜就是他的特色──少了這張醜臉,他還有什麼呢?跟軒尼詩合手獵到那個老虎機小賭鬼賣掉後,他們發了一筆財,願意的話,他分到的錢也夠給自己挑幾個好看的新五官。他不是沒想過,但這個念頭只停了一下。他最後沒去買器官,而是把錢花在礙於長相通常得不到的享受。如今,那筆錢花光了,他又日復一日在大街小巷搜尋分解人,有誰願意出價就賣給誰。
他獨自在鐵大王的角落打撞球時,注意到那個女孩。其實,女孩一進門,他就注意到了,看見她彷彿在沙漠喝了一杯解渴的水。但現在他注意到她在注意他。
她很年輕,才二十一歲吧,搞不好更年輕。她一個人坐在雅座裡,鐵大王各個角落已經有禿鷹把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她把黑色長髮繫在後面。她進門時,費特威便注意到髮絲一路垂到尾椎骨。他特別鍾情長髮女子。
她不只注意到費特威,這時還與他眼神交流,臉龐也許有一抹笑意。可惜酒吧燈光昏暗,他無法看個分明。
女孩有種民族風情,是西班牙裔吧,搞不好是老虎機賭鬼──很難說。不管怎樣,她有種純淨無染的氣質,顯然不屬於這裡,至少還不屬於這裡。她顯然是跑來下層開眼界的好女孩,想跟下流的人認識認識。沒有比莫頓‧費特威更下流的了。
他先打斷眼神交流,熟練地將下一球打落袋──不容易打的灌球。這個略帶姿色的女孩對他的關注,增加了他的個人魅力。會找他這種男人的女孩少之又少,事不宜遲,他立刻採取行動。他又抓了一根球桿,從容不迫走到她的座位前。
「我叫阿莫,」他說。「會打嗎?」
「會一點,」她回答。她拿著調酒棒,攪動似乎一口都還沒沾的飲料。
費特威把球桿遞給她。「走吧,我來排球。」她還沒把名字告訴他。他有把握她一定會主動說。他帶她回到撞球檯,讓她開球。她推桿時信心十足,喀,隨著一個響亮的撞擊聲,球紛紛散到撞球檯的另一頭。從打球風格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許多特質,這是一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孩。費特威下定主意要找出她究竟要什麼。
「剛搬到這裡?」他問。
「恰好路過。」
她對費特威微微一笑。費特威舔了舔牙齒,檢查有沒有披薩渣卡住,然後才報以笑容。他把七號球打落袋,取得小花球打擊權,但下一球故意沒打中,給她一個還擊的機會。
「你哪裡來?」
「我哪裡來、哪裡去都不重要,」她開玩笑地說。
費特威自願上鉤。「可能會去哪裡呢?」
她出桿打落十二號球,回答:「勝利之地。」
「不賴哦,」費特威嘻皮笑臉地說。她下一球沒打中,費特威則連續進了三球,滅滅她的威風。「要前往勝利之地,恐怕得下工夫努力才行。」
她準備再推桿前,輕盈地從費特威身邊走過,長長的馬尾掃到了他。他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她還沒跟他說她的名字。也許說不說都無所謂。
「你來鐵大王,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正事,」她說。
「哪種正事?」
她拿起巧克抹抹球桿。「你的那種正事。」
他決定不用知道她的名字,立刻把球桿放回架上。「要換個地方嗎?」
「你帶路。」
他竭力控制雀躍之情。這種事一定要保持沉著,一定要展現她在心中對他設定的任何形象。意圖不軌但行事圓滑的壞東西。沒錯,他可以做到。「車子停在後門外頭,」他告訴她。她面不改色,費特威便伸手摟著她的肩膀,帶她從後面走出去,心緒則已飛到遠處了。
不料,門一關上,情勢陡然一變,快得他飛奔的心思既無路可走,也煞不住車。突然之間,他被猛推到巷子凹凸不平的磚牆上,這種體型的女孩怎麼會有這樣的手勁?現在,她拿槍用力抵著他的脖子,從他右耳下方朝上瞄準。只是一把小槍,但當手槍朝著腦袋中心瞄準,是大是小都不重要了。
他不敢移動,也不敢抵抗,只能勉強擠出一句話:「當心啊。」他的個人魅力已經棄他而去。
「我們把話講清楚。」她的語氣比在酒吧裡冷淡許多。「我說正事就是正事,所以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打掉。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他說。他原本想點頭,卻怕點頭的動作會讓她手指扣動扳機。
「很好。聽著,我碰巧抓到一個不錯的獵物,聽說你在黑市人脈很廣。」
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氣,知道他從這場邂逅撿回了一條命。「沒錯,人脈超廣。」他的口氣有點太過親切。「歐洲,南美──甚至緬甸大寨。」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她說。「只要你確實有管道找到願意高價購買奇貨的人,我們就能合作愉快。」她退後半步,但依然瞄準他,以免他拔腿就跑。他並沒有逃跑的打算。第一,他跑的話,她八成會開槍。第二個原因是,阿莫‧費特威的貪婪開始取代了恐懼。她說「奇貨」,這可能是指什麼呢?
他放膽提出這個問題,希望不會給身體任何部位招來一顆子彈。「那麼……你抓到什麼東西?」
「不是什麼東西,是什麼人。」她說話時的笑意有些恐怖。
他不由自主開始舔嘴唇,她指的只有幾個可能──只有幾個小鬼頭的器官賣得了高價。她如果沒有吹噓,發大財的日子來了。
「那麼,是誰呢?」
「你馬上就會知道。安排你、我和你那個沒有耳朵的朋友見個面。」
這個賊妮子做了功課!「他不是沒耳朵,」費特威說。「他還有一個耳朵。」
「打電話給他。」
費特威拿出手機,但遲疑了一下,心裡算了一算,認為自己現在在這場交易中的分量,讓他有了些許議價的資格。
「告訴我你抓到誰,否則我不會打給他。」
她不悅地哼了一下,說:「沒拍手的拍手黨。」
突然間,費特威只嫌手指撥得不夠快。

11萊夫
標準的貨櫃,八呎寬,八點五呎高,四十呎長。白天時永遠朦朦朧朧,一線一線的光從邊角生鏽的洞孔鑽入。裡面瀰漫著牛奶臭酸的味道,還泛著一股淡淡的化學廢料氣味。萊夫認為可能有老鼠,但老鼠只會光顧有食物可吃的地方。他還生氣盎然,無法成為貨櫃場齧齒居民的點心。
他的手腕被牢固的尼龍束帶綁在長貨櫃的後牆上。櫃壁沒有地方可以銬住他,烏娜只好買了鎖扣,用樹脂黏上去,才能讓人相信他確實被銬住了。他請烏娜用小刀在他的左手大拇指底部劃一小道。傷口不深,沒有什麼大礙,但讓他的手腕和尼龍束帶沾滿了血。他知道在這種小地方下點工夫會更逼真,讓他們的騙局看起來跟真的一樣。他們也故意在貨櫃裡丟了從貨櫃場找來的各種垃圾,掩飾烏娜靠在生鏽檔案櫃暗處的步槍。
鎖扣的高度稍微低了點,他站起來時,看起來不像痛苦地被綁著,但跪下時,他的雙手會高過頭,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很痛苦,因為確實很痛苦。金髮小耶穌在大鐵箱裡被釘在十字架上,頭如果完全放鬆垂下,這個幻覺就完美了。
「你看起來十分無助,」烏娜退後檢查他的時候說,「只是還是顯得有點太整潔了,雖然手腕上有血。」
所以他亂扭亂動,讓全身衣褲沾上鐵鏽汙垢,還踢掉一隻鞋,讓它看起來像是掙扎時踢掉的。
「我會一直動到滿頭大汗為止,」他告訴烏娜。要流汗不難,貨櫃裡非常悶熱。
烏娜去與他們的目標碰頭,留下萊夫與臭氣及思緒獨處。
她已經離開超過一個鐘頭。
他獨自在這裡太久了。
天黑了。從生鏽洞孔灑入的朦朧光線,讓位給跟瀝青一樣濃的黑夜。當他想像不可能的事──兩個器官海盜殺死了烏娜──心頭慌了一陣。他相信他們幹得出這種事來。若是如此,他就真的被關在這裡,沒有方法可以逃脫了。如果發生那種事,那麼這個貨櫃就是他的墳墓。到時老鼠就來了。
不,他不能那樣想。烏娜一定會回來。一切會按照計畫進行。
除非偏離了計畫。
他在黑暗中甩頭,趕走焦慮的思緒。由於雙手受縛非常不舒服,他知道時間感覺起來會比實際走得緩慢許多。他想起有一次也是這樣被綁著,而且綁得更久。尼爾森將他和蜜拉珂琳娜關在一間偏僻的小屋,用類似現在手腕上的尼龍束帶,把他綁在床架上,只是那一次是玩真的。尼爾森跟他們玩俄羅斯輪盤;彈匣裡有五發鎮定彈,第六發是致命的實彈。根本沒辦法知道什麼時候致命的那一發會射出來。但他沒有對萊夫開槍──每一次萊夫給了尼爾森不喜歡的答案,他就開槍打蜜拉珂琳娜,每一次蜜拉珂琳娜都再次中了鎮定彈昏迷過去。
在寂靜的鋼鐵貨櫃中,萊夫的腦袋帶他到另一個平行時空。如果尼爾森當時打死了蜜拉珂琳娜呢?那麼萊夫會怎麼做?如果可以逃走的話,他會逃走嗎?還是蜜拉珂琳娜的死太過沉重,會壓得他無法行動呢?
如果萊夫沒有從尼爾森手中逃出來,康納現在會在哪裡呢?大概不是死了就是在牢裡。不然就是進了收割營,等待允許分解罪犯的法律提案通過。
但蜜拉珂琳娜活了下來,協助他前往飛機墳場。他從少年隊以及尼爾森手中救出了康納,他幹得很漂亮。他真希望能告訴蜜拉珂琳娜他所幹的好事,可惜他不知道她人在哪裡,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逃走。
他還是關心著蜜拉珂琳娜,經常想起她──但從幾週前最後一次見到她後,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感覺像是另一段人生。她是什一奉獻品,因此如果她還堅持他們初識時的理念,她現在可能已經分解了。萊夫只求他的感化磨損了她自我犧牲的危險決心,但結果如何他也無從得知。也許有天他會去找她,看看她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但個人好奇心是他目前負擔不起的奢侈,蜜拉珂琳娜暫時必須留在他「也許有一天」的清單上。
他聽到門閂抽開的聲音,沉重的鉸鏈嘎吱嘎吱響。貨櫃的前門只打開一條縫,剛好讓一道蒼白的月光灑入。三個人影進來了,萊夫將身子一垮,假裝失去意識。隔著眼皮,他感覺到手電筒的亮光打在臉上。
「才不是他,你看他的頭髮!」
「白癡,頭髮會長長。」
他立刻認出他們的聲音。費特威,死氣沉沉的那一個。還有軒尼詩,獨耳的罪魁禍首,跟貴族私校學生一樣裝腔作勢。他只碰過他們一回,但他們的嗓音烙印在他的聽覺記憶,使他心中充滿憤慨的寒意。萊夫睜開眼睛,讓他的憎惡和恐懼表現在臉上,因為表露出來會讓這場戲更逼真。
「我相信這是貨真價實的萊夫‧考爾德,」軒尼詩一面說,一面湊上去查看他。
「我姓蓋瑞堤!」萊夫吼了一聲。
「你喜歡怎麼叫自己隨便,」軒尼詩露出敵對的賊笑說,「但對這個世界來說,你永遠都是萊夫‧考爾德,變成拍手黨的什一奉獻品。」
他湊近時,萊夫往他臉上唾了一口,覺得痛快極了──結果沒想到,烏娜出面介入,狠狠地用手背賞了萊夫一個耳光,打得他險些臉轉到後面去。
「放尊重點,這是你的新主人,」烏娜無情地說。他聽了也對她吐口水。
烏娜往前站,看來又要打他,但軒尼詩抓住她。「夠了,」他說。「難道從來沒有人教你不要毀壞商品嗎?」
烏娜往後退開,把手電筒放在生鏽的檔案櫃上,在這空間裡打出陰森的斜影。她稍微別過頭,對萊夫使個那兩個男人看不見的眼色。萊夫只是怒沖沖瞪著她,因為那兩人看得見他的表情。烏娜那一巴掌很痛,感覺像是來真的,但萊夫知道這一巴掌關乎他們這場騙局的成敗。他懷疑烏娜或多或少也從中得到了快感。
現在輪到費特威來奚落辱罵了。他稍微湊過去。「頭一次我們就不該放你走,」他說。「當然,那時你還沒變成拍手黨。你當時是無名小卒。」
「他現在還是無名小卒。」軒尼詩說完轉頭看著烏娜。「給你五千元買他,多一毛都不行。」
烏娜勃然大怒,萊夫則覺得受辱了,甚至更糟。
「開玩笑嗎?」烏娜大聲說。「他起碼值十倍的價錢!」
軒尼詩交叉手臂放在胸前。「噢,得了吧!不要這麼遲鈍好不好。這個男孩的器官因為液態炸藥受損了──他發育不良長不大,可能還不育。小妹妹,我們是人肉供應商。他的肉沒有實質價值。」
萊夫忍住了反駁的衝動。他的器官不完美,但能發揮功用。他是不會長高,但醫師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他不育的話。他們怎麼敢這樣說?但爭辯自己的價值於事無補。
「我可不笨哦,」烏娜說。「有的收藏家肯花大錢買一塊沒拍手的拍手黨。」
萊夫看著所有人,覺得受了奇恥大辱。「所以我現在是值得收藏的東西?」
「不是你,是你的器官!」費特威說完就哈哈大笑。
軒尼詩不爽地朝著費特威的方向看了一眼──無聲斥責他妨礙他談判。
「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軒尼詩說。「但收藏家反覆無常,誰敢保證他們願意出多少呢。」他捏著萊夫的下巴,將他的頭往左轉,再往右轉,像在檢查一匹打算買下的馬。「現金價,七千五百元。沒有商量餘地了。你不滿意,自己想辦法賣掉他。」
烏娜看著兩個男人,恰如其分露出一臉的厭惡。她說:「好吧。」
軒尼詩對費特威打個手勢。「把他鬆開。」費特威抽出一把刀,彎身割斷萊夫右手的束帶,軒尼詩則掏出皮夾。萊夫的手鬆脫後,立刻伸到後面抓起手持式鎮定鏢,用力往費特威的脖子刺下去。
「你他媽的──」還沒把話講完,費特威就昏倒了。
烏娜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了槍瞄準軒尼詩的臉。「敢動一下你就沒命,」她說。「來,給我一個理由。」
但軒尼詩反應超快,他把那疊鈔票往烏娜臉上一扔,拔腿就逃。趁著烏娜分心,他搶先了足足一秒鐘的時間。鈔票從臉上飄落後,烏娜拿起槍瞄準他。
「烏娜,不要開槍!」
她開了槍,但沒有射中,只是在貨櫃的前門打出一個彈孔。軒尼詩逃走了。
「該死!」她追了出去,萊夫也想跟著她一塊追上去,卻發現一件氣死人的事:他的左手還固定在牆上。
「烏娜!」
但她已經走了,他只能尋找費特威落在暗處的那把刀子。

12烏娜
烏娜腳步很快,但一個逃命的男人更快。他一轉眼就跑出了貨櫃場。烏娜知道,如果讓他離開視線太遠,他就永遠跑掉了。她不許這種事發生。抓到一個不夠,就算抓到兩個,都不足以彌補韋爾遭到分解的遺憾,但起碼可以彌補一些。
烏娜確定他身上有槍,雖然沒有看到,但知道一定有。他這樣的人,無時無刻都會帶著槍。他可能會停在前方埋伏,所以她只能偷偷摸摸追趕,偷偷摸摸靠近,不能直接追上去──但你無法悄悄逼近一個知道你在追趕他的人。烏娜放慢腳步,給自己時間思考。皮旺在保留地教過她打獵。她技術很好。如果把這看成一場打獵,她一定能夠占上風。
貨櫃場外是一片老舊廠房,四壁顏色單調呆板,提供軒尼詩掩護,但也可以成為她適當的埋伏點。快到一個轉角時,她停下腳步,貼壁躲在暗處,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他一定也在注意傾聽,等待奔向自由的時機。那麼,他會將什麼視作自由呢?
烏娜認為她知道。
再過一排房子,就是工業區的盡頭──密西西比河。往下游不到半公里處,有一座人行石拱橋。這座橋已經無人使用,也沒有高懸的路燈。軒尼詩如果可以通過那座橋,就能消失在明尼亞波利斯的鬧區。那座橋就是他的自由。
烏娜盡可能不聲不響朝石橋靠近,然後躲在大概多年來一封信也沒見過的郵筒的陰影下等待。
三十秒後,軒尼詩從一條小巷衝出來,抄直線往石橋跑去。烏娜知道跑過去是攔不住他的,但沒必要用跑的。光線昏暗,但她看到他拿出了槍──一個招搖的銀色東西,恰好反射出月光。就在他跑上橋時,烏娜舉起了槍,朝著他的下身瞄準。他發出痛苦的哀號,倒了下去。這時,烏娜跑過去查看他的傷勢。藉著仍舊散布在橋面的微弱牆角燈,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子彈打中他的左膝,讓他無法移動。他開槍想打她,但打偏了。她立刻上前,一腳踢掉他手中的槍,然後退後舉起步槍。
軒尼詩邊喘氣邊吐口水,靠著石杆奮力站起身來。
「是為了那個老虎機小賭鬼,對吧!」
「他有名有姓!」烏娜氣沖沖地說,手指搭上扳機,非常想要扣下去。給我一個理由就好,她心想。不過她早有大量的理由。「他叫韋爾‧塔西奈。你給我說一遍。」
他低頭看著碎裂的膝蓋,露出不屑的表情。「有什麼用?你反正都會要了我的命。動手吧。」
還有比這更難以抗拒的邀請嗎?「你有兩條路可以選,」她告訴這個男人。「你可以設法逃走,我會開槍打死你。或者,你可以投降,我帶你去面對阿拉帕契族的制裁。」
「那你看第三個選擇怎樣呢?」他說……毫無預兆,軒尼詩突然翻過欄杆往河川跳了下去。這座橋不高,一個男人──甚至一個受傷的男人──跌下去,也可以保住性命逃走。烏娜沒有考慮到這個可能,對自己氣得要命──直到聽見遠遠下方傳來一聲模糊的「咚」。
她往橋外一看,沒看到河水,只看到石岸。軒尼詩判斷錯誤,跌到一塊大石頭上。現在,死人的選擇他都可以選了。
烏娜聽見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看到萊夫走上了橋。
「發生什麼事?我聽到槍聲。他人呢?」他瞥見橋面上的血。「你不會殺了他吧!」
「不是我,是他自己。」她要萊夫看一下橋的外側。萊夫拿出手電筒,照亮下面的岩石,情景變得清楚許多。軒尼詩跳到離水岸只有幾步遠的尖銳大石頭上面,摔斷了脊椎。
萊夫發出震波般的戰慄,烏娜都感覺到了。她知道自己也該有強烈的反感,但卻只感覺到失望,因為她無法向這個人討回公道了。
烏娜和萊夫往下走到河岸,確認軒尼詩死了。他們把他殘破的屍體拖到水邊,讓他翻身趴下,再推入水中,讓水流將他帶走。
「至少費特威還在我們手上,」萊夫說。「那樣就夠了。」
「夠你贏得阿拉帕契人的認同,」烏娜表示同意,「但能讓長老會議表態反對分解嗎?」
「夠讓他們聽一聽我的聲音,」萊夫說。「我會說服他們。」
儘管今天他們沒有殺人,但因為把軒尼詩的屍體拖到水邊,兩人手上都沾了血。他們用河水盡量將手洗淨。
「走吧,最好回去看一看費特威,」萊夫說。「我把他綁起來了,但我們應該在鎮定劑藥效退了之前上路,帶他回保留地。」
離去前,烏娜最後一次看著奪走軒尼詩性命的那顆凹凸不平的大石。天地萬物多麼神祕,多麼完美!這顆大石也許是十萬年前冰河從高山沖刷下來的,小心留置在這裡,堅韌不拔,等待了這麼多年,終於將惡徒的脊椎敲成兩段。萬事萬物皆有其目的。這是她和萊夫都能感到安慰的一點。

得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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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圖書館協會最佳青少年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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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舒斯特曼獲頒2017年美國青少年文學學會「ALAN傑出貢獻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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