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孩子們吃土：拯救你的孩子，遠離過度消毒殺菌的環境

前言

【第一部】與其說我們是人，不如說是微生物
一、兒童：微生物的磁鐵
二、人類的微生物群系：最新發現的器官

【第二部】養育嬰兒及其體內的微生物
三、懷孕：一人吃兩人補？為35兆個微生物進食
四、出生：歡迎來到微生物的世界
五、母乳：液態黃金
六、固體食物：讓微生物生長的飲食
七、抗生素：對微生物相進行地毯式轟炸
八、寵物：微生物的摯友
九、生活形態：缺乏微生物造成的問題

【第三部】疾病與附加傷害
十、肥胖：全世界的人都越來越重
十一、糖尿病：微生物嗜吃甜食
十二、腸道疾病：「腸」力以赴
十三、氣喘與過敏：微生物讓我們能夠輕鬆呼吸
十四、腸道的感受：微生物相與大腦
十五、疫苗接種：維護健康的必要方式
十六、蟲蟲與藥物：微生物與相關治療法

致謝
參考書目
索引

前言
文╱Ｂ．布雷特．芬雷、瑪莉克萊兒．阿里耶塔

我們都希望能給孩子最好的，問題是世界上沒有完美的育兒教學手冊，也沒有所謂最好的方式。我們閱讀書報雜誌，和朋友聊天，想要回想（或遺忘）父母養育我們的方式。我們兩人都有小孩，當父母時也和大家一樣，一路跌跌撞撞地摸索過來；同時，我們也是從事微生物研究多年的科學家，因此不禁開始思考養育小孩時，這些無所不在的微生物會造成什麼影響。我們最早研究致病的微生物時，和大家一樣對它們避之唯恐不及，但最近也開始注意到位於人類體表與體內的微生物，也就是我們的「微生物相」，繼續深入研究之後，發現與微生物接觸的最重要時期，就是我們的童年時期。此外，現代生活讓兒童活在比過去清潔許多的環境裡，對我們的微生物相與健康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本書緣起於我們發現實驗室及其他實驗室研究人員的研究，都證實微生物會影響兒童的健康。讓我們最震驚的是：發生這種影響的時間相當早，尤以嬰兒出生後的一百天最為重要。我們知道微生物攸關人類健康，卻不知道微生物對健康產生影響的時間有多早。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促使我們動筆寫書。克萊兒家的小朋友年紀還小，他那些孩子朋友的年輕父母都對微生物的觀念興致勃勃，十分想瞭解微生物對孩子的影響。每次我們和其他父母分享工作內容時，往往被問個不停：「我每次都要消毒奶瓶嗎？」「我應該用哪種肥皂？」我們發現有關微生物的問題真的很多，而錯誤資訊也很多。
布雷特的妻子珍，為小兒感染疾病專家，經常推薦微生物對兒童影響的文章與研究結果供我們參考，讓我們發現這是相當新的領域。如果父母想進一步瞭解這方面的資訊，完全找不到可供參考的書籍，更不用說科學論文往往都是簡潔的敘述，內容充滿術語，坦白說是無聊透頂。養育孩子的父母們往往無法接觸到密密麻麻的科學論文，或接收到的許多研究資訊都已經遭媒體扭曲，但是，這個新的研究領域卻有許多相關知識能夠提供給他們。世界上有不少頂尖科學家提供豐富的資訊，我們認為這些知識非常實用，可應用於養育孩童的日常抉擇中，因此覺得有義務將它們集結成書，讓即將迎來新生兒的父母也能接觸到這些資訊。
本書開頭會先簡單說明微生物的知識，接著說明懷孕婦女體內的微生物相會有什麼變化、會對胎兒造成什麼終生的影響，之後再從微生物的角度討論分娩、哺乳、固體食物，以及童年時期等議題。本書的中段會討論生活形態的問題（我該養寵物嗎？奶嘴掉了怎麼辦？）及抗生素的使用，最後面的部分則會討論我們社會中劇增的疾病及其受到微生物的影響。這些疾病包括肥胖、氣喘、糖尿病、腸道疾病、自閉症等行為與精神健康問題，以及五年前我們根本不知道與微生物有關的許多疾病。讀者如果覺得某些章節與自己無關，可能會想跳過，但其實每個章節都含有豐富的資訊，能夠告訴你這些健康問題形成的原因。我們認為第十四章，談腸道與腦部關聯的部分特別有趣，因為這章探討了微生物可能對腦部與精神疾病造成的影響。最後，我們討論到疫苗，並以未來論觀點討論新療法與醫療干預方式。每章的結尾都列出建議大家該做與不該做的事，這些並非完全是醫療方面的建議，而是根據現有科學證據，建議大家該做或不該做的事。
我們在撰寫本書過程中發現，也希望讀者能夠相信的事，就是：微生物在兒童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即使身為這個領域的科學家，我們也很驚訝地發現微小的蟲子對正常兒童的發展影響相當深遠。無疑地，這些發現及更多未來新發現的事，會對我們養兒育女的觀念造成重大影響。

內文試閱
1-1　兒童：微生物的磁鐵
孩子終究是孩子
有位朋友茱莉亞在孩子讀幼稚園時，搬到一間放養豬與家禽的小型農場，並親眼觀察到在都市與農場中長大的孩子有何不同。她一直喜歡往戶外跑，即使還住在城市裡時，也經常會讓大兒子傑德到戶外玩耍。他們經常到公園與遊樂場，她也鼓勵傑德玩得全身髒兮兮，在沙坑與積水的泥窪裡遊戲，甚至允許他把大小安全無虞的物品放到嘴裡，例如大石頭或樹葉。她認為這種經常從事戶外活動的傾向，能使他們較容易適應鄉村生活，後來證實在許多方面確實如此。但是她後來看到孩子在農場上做的事，還是嚇了一大跳。在第二個孩子出生之後，她每天早上會把老二背在背上，到雞舍裡蒐集雞蛋。傑德一開始很害怕動物，現在卻會追著雞跑，甚至騎在雞背上，嚐嚐牠們的飼料，並觸摸新鮮的雞蛋。有好幾次，她甚至看到他在嚼食地上撿起來的東西。只要踏進過雞舍的人都知道地上的東西是什麼，因此她很肯定傑德嘗過好幾次雞糞。顯然，茱莉亞一開始嚇壞了，但手邊忙著工作還要照顧第二個小孩時，很難讓五歲的男孩維持乾淨。在得知傑德並未因為最近吃進肚子裡的東西而生病後，茱莉亞鬆了一口氣。現在傑德八歲了，每天早上要負責蒐集雞蛋。剛下的蛋往往都沾滿泥土，他撿拾時並沒有戴手套。他做完工作時會去洗手，但手上沾到的東西不可能完全不進到嘴裡。
茱莉亞的二兒子雅各在農場裡出生長大，就像他的大哥一樣，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變髒。有一次，有人看到他在深度及膝的豬糞池堆中玩得不亦樂乎。在他十四個月大時，還抓起一把新鮮的雞屎往嘴裡塞，茱莉亞見狀連忙阻止他。一開始她很擔心孩子吃下這堆髒東西會生病，不過孩子後來健康無恙，才讓她不再擔心。
現在，她身上背著第三個孩子，看見那兩個比較大的男孩和農場裡所有孩子一樣，玩得從頭到腳都髒兮兮，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每天回家時，孩子身上都沾了泥土、糞便、羽毛，天曉得皮膚與衣服上還會沾上哪些東西。他們盡量僅在戶外使用工作靴，但髒靴子難免還是會踩上客廳的地毯。茱莉亞在他們吃東西之前必定要求他們洗手，也幾乎每天都會洗澡；洗澡水的顏色總是提醒他們，為何他們家的人每天都必須洗澡。
大部分在都會區長大的小孩，即使經常在戶外玩耍，全身的髒汙往往比不上茱莉亞小孩每天弄髒的程度。從這個觀點看來，在農場長大的小孩及他們身上的微生物，與都市的小孩大相逕庭。我們絕對不是建議大家都應該讓小孩玩動物糞便，他們可能會因此生病，但整體而言，農場提供了富含微生物的環境，經證實有益免疫系統發展，這和我們過去的生活方式類似，這樣的方式在過去幾代才有所改變。
大部分的孩子和傑德、雅各一樣，都想要接觸泥土，享受渾身髒兮兮及把東西塞到嘴裡的感覺。為何如此呢？我們幼年期的本能，顯然是要使我們盡可能接觸各種微生物。在哺餵母乳時，嬰兒會直接接觸到母親的皮膚，且經常將手腳、任何你想像得到的物品放入口中。爬行的嬰兒及剛開始學走路的小孩，總會用手觸摸地面，再將手放入口中。他們似乎總是在父母沒盯著他們的時候，就能神奇地找到最髒的東西放進留著口水的嘴裡。這讓我們不禁想知道：小孩天生就對微生物有興趣嗎？
較大的小孩喜歡挖土，抓出蟲子，在地上滾，捕青蛙與蛇等等。或許這正是孩子的本能，讓他們能多接觸各種微生物，因此總是毫不遲疑地去舔所有的人或東西。一如預期，兒童遭遇感染的機會也多過成年人。他們像吸塵器一樣，什麼都吸進嘴裡的行為，讓他們嚐遍微生物的世界，最終讓免疫系統能因此採取所需的反應。如果他們遇到致病的微生物，也就是所謂的病原體，免疫系統就能夠察覺，以生病的方式做為反應，並且努力記得這種微生物；下一次接觸到病原體時，就能夠避免疾病發生。如果免疫系統遇到無害的微生物（其實大部分的微生物都無害），那麼免疫系統在偵測到時，會透過科學家仍不太清楚的機制，決定忽略或容忍這種微生物。因此，如果兒童的生活環境與行為使其遭遇到的微生物有限，接受訓練的機會不多，那麼他們的免疫系統有部分就無法成熟發展，無法學會如何對病原體產生適當的反應，或容忍無害的微生物。這種缺乏初期訓練的結果，在未來似乎會造成免疫系統對無害的微生物反應過度，使身體許多器官產生發炎反應，如此就會造成今日流行的「已開發國家疾病」，例如氣喘與肥胖等。

擔任救星的微生物
鍛鍊我們的免疫系統，僅是微生物對我們的其中一項益處而已。微生物負責消化我們大部分的食物，包括纖維素與蛋白質複合體，並能將這些營養素切割成更容易消化的形式，同時也能合成原本人體內沒有的重要維生素B與K，這是人體透過自身新陳代謝無法達到的事。若缺乏微生物合成的維生素K，我們的血液就無法凝固。
好的細菌及其他有益的微生物也能幫助我們對抗致病的微生物。我們實驗室中的實驗結果顯示，在感染真正發生之前給予抗生素的話，造成腹瀉的沙門氏菌會讓病情更為嚴重。同樣地，我們之中許多人也曾經歷過長期使用抗生素帶來的副作用，例如腹部抽筋及水瀉。我們體內的微生物處在平衡狀態時，能帶給我們許多好處，且只需要我們每日攝取的部分熱量、有溫暖陰暗的地方得以棲身，並固定獲得養分與水即可。
但我們現代的生活形態改變了這種平衡，在生命初期的這段黃金歲月裡更是如此。在許多已開發國家中，約有三成嬰兒以剖腹的方式出生，使用抗生素的頻率也較高，大部分兒童也因為疫苗的緣故，未遭遇到嚴重感染。我們並非主張應該避免這些，而是應該要教育父母、準父母、祖父母、嬰兒的照顧者，在這個比之前都更乾淨的環境中，我們每天所做的決定攸關嬰兒的一生。我們自己身為父母，瞭解大部分的人都會盡力而為，給孩子最好的，我們也無意告訴別人應該如何養育小孩。然而，身為微生物學家，我們越來越瞭解寄居體內微生物對人體發展舉足輕重；嬰兒與幼童體內微生物群系的改變，會讓他們在未來的人生中變得更容易生病，也同樣能讓他們維持健康，真的可說是雙面刃！
科學界現在才開始瞭解這方面的新知，一般大眾也才剛開始在新聞裡聽到這些研究，而且資訊往往遭錯誤解讀。預防嚴重疾病往往是我們主要的考量，但我們也能努力區分必要的干預手段，像是用抗生素對付威脅生命的細菌感染，以及非必要的高度清潔措施，例如每次小孩到室外玩耍後，就幫他在手上噴灑消除微生物的消毒劑。並非所有人都願意或應該讓小孩過著像傑德或雅各那樣的生活，但絕對可以改變那些過度清潔世界裡的一些面向。
微生物學家的傳統訓練裡，僅研究造成疾病的微生物，以及殺死這些微生物的方式。現在我們也必須承認，多年來我們一直忽略大多數能讓我們維持健康的微生物。我們的研究實驗室正在改變方向，開始思考該如何讓我們成為微生物更好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