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不能直譯03：讀日本文學的人

林水福
日本國立東北大學文學博士。曾任台北駐日經濟文化代表處台北文化中心首任主任、輔仁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日本國立東北大學客座研究員、日本梅光女學院大學副教授、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理事長、日語教育學會理事長、台灣文學協會理事長、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副校長、外語學院院長等職。現任南臺科技大學教授、台灣石川啄木學會會長、台灣芥川龍之介學會會長。
著有《讚岐典侍日記之研究》（日文）、《他山之石》、《日本現代文學掃描》、《日本文學導遊》﹙聯合文學﹚、《源氏物語的女性》﹙三民書局﹚《中外文學交流》（合著、中山學術文化基金會）、《源氏物語是什麼》（合著），譯有遠藤周作《母親》、《我拋棄了的女人》、《海與毒藥》、《醜聞》、《武士》、《沉默》、《深河》、《深河創作日記》、《對我而言神是什麼》、《遠藤周作怪其小說集》（以上立緒出版）；新渡戶稻造《武士道》、谷崎潤一郎《細雪》﹙上下﹚、《痴人之愛》、《夢浮橋》、《少將滋幹之母》、《瘋癲老人日記》（以上聯合文學出版），《萬字》、《鑰匙》（木馬文化）。井上靖《蒼狼》。大江健三郎《飼育》﹙合譯、聯文﹚。川端康成《千羽鶴》、《美麗與哀愁》。與是永駿教授、三木直大教授編多本詩集；評論、散文、專欄散見各大報刊、雜誌。
研究範疇以日本文學與日本文學翻譯為主，並將觸角延伸到台灣文學研究及散文創作。

翻譯的聯想

其一
電信、銀行、象徵、美學、經濟、藝術、文學……等等名詞，充斥於我們的日常生活，幾乎無人能夠避而不見。事實上，這些名詞是日本明治時代大量譯介西方名著時，經過許多人的腦力激盪才「擠」出來的翻譯語──每一個翻譯語的背後，往往是一則感人的故事。如果我說「一個翻譯語、一個世界」並不誇張。

其二
比較文學在台灣曾有過「曇花一現」的美好時刻，但如今翻翻比較文學會會員名冊，除了英文系之外，其他外文出身者寥寥無幾？尤其是，中國文學的研究者更只是「聊備一格」。既然是比較文學，以中國人而言，自然是指中國文學與外國文學的比較（或對比）研究：可是，在中國文學（研究者）幾乎是「缺席」的情況下，會有美好的遠景嗎？
近鄰的日本，研究比較文學的有不少是國文學（日本文學）學者，這倒不是他們的外文能力強，可以直接閱讀原文，而是透過翻譯作比較研究的！「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同樣的，台灣的比較文學研究如果還一直停留在不懂外文就無法參與的窘況之下，大概沒什麼可大期待的了。

其三
一九六○年代，日本文學開始向西歐社會「進出」，在日本國內現代文學也受到矚目；一九六八年川端康成獲諾貝爾文學獎，更把日本文學推向國際地位！但當時歐美國家最感興趣的反而是三島由紀夫與安部公房。
安部公房素有「永遠的前衛」之稱，透過作者和世界的作家、藝術家「對話」，他幾乎看遍世界重要的現代文學作品；事實上，他根本不懂外語，看的是「翻譯作品」。國內僅有其《燒盡的地圖》、《砂丘女》、《跳蚤奔月》等寥寥數本的翻譯，實在非常可惜！
目前，台灣的翻譯作品量多而質劣，這種情況若不改善，台灣的學術研究水要想擠上國際之林，無非癡人說夢。希望知識分子，尤其是學院派人士，能多頭伸到翻譯工作上。文建會所進行的「中書外譯」，當有其價值和意義，但也希望能支持「外書中譯」的工作。「好書出版社自會找人翻譯、出版、毋需特別輔導、支援」的看法似是而非，因為民間出版社主要還是著眼於商業利益，許多經典之作銷路不被看好，出版社通常不予考慮的。而我們最需要做的就是這些經典之作的翻譯，以三月六日讀賣新聞晚報第二版「翻譯」乙文為例，提到在日本四百字的翻譯費，行情是六千到一萬五千日圓，換算成台幣，一千字高達三千至七千五百台幣，即使把物價指數考慮進去，這種報酬在目前台灣依然是遙不可及的。想要提高翻譯費，以及翻譯叫好不叫座的經典之作，似乎唯有藉助官方機構才能辦到了。

——原發表 於民國八十二年四月十九日之《中國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