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日本文學大師渡邊淳一代表作
不倫戀的代名詞,日本銷量超過三百萬冊
改編同名電影由森田芳光導演,役所廣司、黑木瞳主演
「做這種事,我們會下地獄。」
「那麼,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已逾知天命之年的久木祥一郎原是出版社出版部長,近日被投閒置散,調到了公司最清閒的部門──調查室,生性灑脫的他原打算就這樣自由自在混到退休,不意卻在朋友的介紹之下結識了松原凜子,三十五歲的已婚女性書法家,先生松原晴彥是大學醫學院的教授。
婚姻生活並不算美滿愉快的兩人一拍即合,隨之與對方展開了激情的不倫熱戀。然而頻繁的幽會終於遭到伴侶的懷疑進而揭發,只剩下彼此的他們選擇了殉情一途,在高潮中服毒自盡,相擁死亡。
作者簡介
渡邊淳一(1933年10月24日-2014年4月30日)
日本作家。出生於北海道上砂川町,畢業於札幌醫科大學,曾任骨科醫生。後棄醫從事專業文學創作,以小說《光和影》獲直木文學獎,接著又以《遙遠的落日》獲吉川英治獎。2003年獲日本政府頒發「紫綬褒章」。2014年4月30日因前列腺癌在東京都家中去世,享年80歲。
1995年9月1日開始,在《日本經濟新聞》發表長篇連載小說《失樂園》,描寫不倫中的性愛,引起巨大反響,並相繼被拍成電視連續劇和電影,在日本掀起了「失樂園」熱。《失樂園》一書在日本暢銷超過三百萬冊。
渡邊淳一一貫堅持正面描寫愛與性,其作品甚至有時會被稱為情色小說,但這正是一位畢生探求生與死的作家所譜出的人間謳歌。因為渡邊一直探尋包括自己在內的「人性」,他才能將自己的體驗冷靜而透澈地注入作品之中。他始終對人類的本性充滿了好奇,並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小說的創作。
譯者簡介
張智淵
台北人,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碩士課程修畢,從事翻譯近二十年,譯有《利休之死》、《愛之國》、《艾比斯之夢》等六十餘本小說,以及《無印良品為什麼在全世界大受歡迎?》、《麥肯錫新人邏輯思考5堂課》等四十餘本實用書,現為專職譯者。
書摘/試閱
〈落日〉
「好可怕……」
這句話從凜子的脣瓣脫口而出時,久木下意識地停止動作,窺視她的臉。
如今,凜子確實身在久木的臂彎之中。嬌小勻稱的身軀被折成兩半,久木寬闊的背部覆蓋其上。
透過床畔的微弱燈光,窺見凜子的臉上,眉心擠出垂直的紋路,緊閉的眼皮微微顫抖,彷彿正在哭泣。
如今,凜子儼然登上歡愉的巔峰,即將達到高潮。她從鉗制女人身心的所有束縛被解放,貪圖愉悅,漸漸獲得滿足。
在那之前,她說「好可怕……」,是怎麼一回事呢?
久木在此之前,數度與凜子靈肉合一,每次都會聽到她以各種話語,訴說歡愉。有一次她說「不行……」,呢喃「到了」,也曾呼喊「救命……」。儘管每次的說法不同,但相同的是,凜子的身體在歡愉的巔峰,像是爆炸似地奔赴高潮。
然而,這倒是她頭一次說:「好可怕……」
久木按捺想要詢問「為何?」的心情,越發用力地緊擁她,凜子在無論怎麼掙扎也逃脫不了的水乳交融中,反覆輕微的痙攣,達到了高潮。
過了幾分鐘之後,久木重新詢問。
上床前,凜子保有人妻的矝持,現在像是以稍早之前的放蕩為恥似地,稍微弓起背部,呈ㄑ字形,拉起被單,蓋在胸口至腰部一帶。
久木將下顎靠在她的圓潤肩頭,從後方低語:
「妳剛才說好可怕……」
或許是久木吐出的氣息觸碰到她的耳根,凜子霎時渾身顫抖了一下,但是沒有回應。
「好可怕是什麼意思?」
久木再度詢問,凜子以高潮過後略帶慵懶的語氣低喃道:
「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逆流,噴出體外一樣……」
那是身為男人的久木所無法想像的感覺。
「可是,很舒服吧?」
「當然很舒服,但不只是舒服而已……」
「我想聽妳說說。」
久木進一步詢問,凜子像是在回想似地,隔一會兒才說:
「呃,忘我地邁向高潮時,感覺全身的皮膚起雞皮疙瘩,子宮像是太陽一樣,變得熾熱脹大,快感從中滿溢,遍布至四肢百骸……」
聽她說的過程中,久木覺得會引發如此多種變化的女人身體,既不可思議又妖冶,甚至感到嫉妒。
「這裡……」
凜子一面低喃,一面將手輕輕放在恥毛上,應是子宮所在的地方,依舊閉著眼睛說:
「你明明應該沒有深入到那裡,但是好像插得又深又猛,直貫腦門,覺得就這樣任你處置也無所謂……」
凜子說到這裡,突然緊摟住他,久木重新抱緊她猶然發燙的身軀,切身感覺到凜子的感覺今天又更深一層了。
完事之後,兩人總是靠著彼此入睡。這一陣子,兩人的姿勢大多是凜子稍微橫臥,頭枕在仰躺的久木左邊胸口,下半身貼得更近,雙腿互相交纏。
如今,兩人也以這種姿勢躺著。不一會兒,久木的右手緩緩地伸到凜子的肩膀,撫摸背部。凜子像是忘了幾秒鐘前的狂野奔放似地安靜下來,宛如小狗般溫馴地閉著眼,接受從頸部到背部的愛撫。
凜子的肌膚光滑柔軟。久木一贊賞,凜子便小聲嘀咕:
「人家是跟你愛愛之後才變這樣的。」
八成是令人滿足的性行為,改善女性體內的血液循環,促進荷爾蒙分泌,進而滋潤肌膚。聽到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久木心滿意足,繼續反覆愛撫,但是漸漸感到疲累,手指的動作變得遲緩,凜子也在高潮過後的滿足與放鬆中,慢慢地闔上雙眼。
當然,睡覺時,兩人會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勢休息,但是一旦轉醒,凜子的頭就會繼續壓在久木的肩頭,偶爾令他手臂發麻。此外,有時候兩人的上半身分開,唯獨下半身交纏。如今,若是就這樣入睡,無法預測兩人的姿勢會變成怎樣。
但是無論如何,男女雙方都習慣了享受魚水之歡後,彼此的肌膚若即若離,適度依偎在彼此身旁,在床上飄飄然那種漫無邊際、有些淫亂慵懶的感覺。
在這種狀態下,久木的腦袋仍舊清醒,他悄悄地將目光轉向拉上窗簾的窗戶。
大概快要六點,夕陽沈入曲線和緩的海岸線彼端的時分。
昨天傍晚,兩人來到鎌倉的這間飯店。
昨天是週五,久木於三點多離開位於九段的公司,在東京車站和凜子碰面,然後搭乘橫須賀線,在鎌倉下車。
飯店位於七里濱旁的小山丘上,或許是因為時序步入九月,連夏季期間擠滿年輕人的海岸公路,車輛也減少,搭計程車不到二十分鐘即至。
久木之所以選擇這間飯店和凜子幽會,是因為距離東京一小時左右的車程,遠離都會,能夠享受小旅行的心情。除此之外,從客房能夠看見大海,又能盡享鎌倉這個古都的靜謐。再說,飯店還很新,所以熟客也不多,感覺不太會被別人看見。
不過,縱然久木這麼想,兩人在一起時未必不會被誰看見。雖說久木任職的現代書房是出版社,對於男女之事較為寬容,但若被人知道他和妻子之外的女人上飯店,終究觀感不佳。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極力避免這種麻煩,謹慎行事,以免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實際上,久木至今一向如此戒慎恐懼,小心翼翼地處理和女人之間的事。
但是最近,尤其是認識凜子之後,久木漸漸懶得太過刻意地避開別人的目光,不再瞎操心。
改變久木的原因,終究是因為遇見了凜子這個他最愛的女人。他開始認為,如果要和這個人見面,多少冒點風險也是無可奈何的。而更令他自暴自棄的原因,則是因為一年前,他被解除部長一職,調到調查室這個清閒的單位。
確實,一年前的人事異動對久木的打擊很大。坦白說,在那之前,久木也和一般人一樣,希望待在公司的主流體系,職位更上一層樓。實際上,一年前五十三歲時,身邊的人都說他是下一任的董事候選人,連他自己也這麼認為。
但是突然間,非但沒有晉升,反而被解除出版部長,被調到任誰都看得出來是清閒單位的調查室。這項人事異動的背後因素包含社長在兩年前換人,以及他對於公司內部堪稱社長親信的新勢力抬頭的認知不足等,但是人事異動既已決定,事後再追究原因也無濟於事。
久木自此認清了一點,既然在這個節骨眼錯失成為董事的機會,兩年後五十五歲,已經永遠不可能成為董事了。縱然再有變動,不是調到更不起眼的職位,就是外派到子公司。
從如此心想的當下起,久木眼前出現了新的前景。
今後不必過得太庸庸碌碌,更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吧。無論再怎麼苦苦掙扎,人一輩子就只有一次。若是改變觀點,之前曾經重要的事物變得可有可無,相對地,之前覺得不怎麼珍貴的事物,突然顯得彌足珍貴。
被解除部長一職之後,儘管頭銜變成了「編輯委員」,但實際上幾乎沒有像樣的工作。因為是待在調查室,所以要搜集各種資料,有時候基於資料編撰特輯,提供給適合的雜誌。這就是主要的工作內容,但都沒有必須在何時之前做完這種明確的期限。
身居自由自在的閒職,久木才意識到自己之前不曾真的打從心底迷戀、愛上一個人。
當然,之前包含妻子在內,他也曾對其他女人抱持好感,甚至曾經偷偷外遇,但總是一把冷火,沒有達到愛情燃點的真實感。
這樣下去的話,人生會留下重大遺憾。
正在此時,松原凜子出現在久木面前。
如同愛情對象總是不期而遇,久木遇見凜子也是因為一個純屬巧合的機會。
被調到調查室三個月後的去年底,任職於報社的文化中心、名叫衣川的友人,委託他進行演講。那是一場內容為「文章寫作方法」的講座,有將近三十名學員,衣川希望他在講座中聊一聊文章。
久木並非實際創作者,只是長期待在出版社製作書籍,所以說自己辦不到而拒絕,但是衣川要他別想得太複雜,訴說至今閱讀各種人寫的文章,編撰成書的經驗即可。此外,聽到衣川說「反正你現在很閒吧?」,打動了久木的心。
衣川之所以來找他,好像不只是因為想要委託演講,還想要替被貶為閒職的久木稍微加油打氣。
久木和衣川在大學時代是同一屆,一起從文學院畢業之後,雖然衣川和久木分別進入了報社和出版社,工作地點不同,卻是時常碰面喝兩杯的交情。六年前,久木升上出版部長,衣川也不落人後地成為文化部長,但是三年前,毫無預警地被外放至東京都內的文化中心。久木不太清楚衣川是否喜歡那項人事異動,但從他說「我也終於被外放了」來看,他或許對於總公司還有所留戀。無論如何,就偏離主流這個層面而言,衣川比久木有經驗,看來他是因此擔憂久木而來找他。
久木如此察覺到,坦然地接受他的委託,在決定舉辦講座的那一天晚上,前往文化中心。在那裡演講一小時半左右之後,和衣川一同用餐,當時,還有一個女人在座。衣川說她在同一個中心擔任書法講師,介紹給久木認識,而她正是凜子。
當時,假如沒有答應衣川的邀請,而他沒有帶凜子來用餐的話,兩人也就不會邂逅,而且不會產生現在這種不尋常的關係。
想到和凜子的邂逅時,久木一定會感到愛情的不可思議,或者應該說是命中註定。
在衣川的介紹之下,從遇見凜子的那一瞬間起,久木感到某種類似小鹿亂撞的亢奮情緒。
坦白說,久木之前也不是不曾和妻子之外的女人產生關係。年輕時自不用說,步入中年之後,也有交往的女人。其中一個說她欣賞久木難以捉摸的個性,而另一個則說她是迷上了久木不符年齡的少年脾性。久木並不認為自己的個性難以捉摸,或者有少年脾性。因此,他雖然覺得那些都是奇妙的誇獎方式,但是日後也覺得自己對待女人的方式中,有她們說的那種部分。
儘管如此,他接近凜子的方式顯得稚氣未脫,死心塌地到連自己都感到困惑。
明明只是透過衣川的介紹,見過一次面而已,但是一週後,久木按照凜子給他的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給她。
他之前並非對女人不感興趣,但是如此積極地展開行動還是頭一遭。久木對自己感到錯愕,但是脫韁的思緒就是停不下來。
從此之後,他幾乎天天打電話給她,兩人一再幽會,正式發生關係是在今年春季。
如同一開始的預感,凜子是個迷人的女人,但是久木後來重新思索自己是迷上了她的哪一點。
她長得並非特別漂亮,纖細討喜、略顯嬌小而勻稱的身軀,一如人妻的打扮,穿著端莊的絲質套裝。年齡是三十七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但最吸引久木的是,凜子的書法造詣,所有字體當中,她尤其擅長楷書,來到文化中心擔任短期講師,只教楷書。
從第一次遇見時起,凜子兼具宛如楷書般的循規蹈矩,以及高雅氣質。
這樣的凜子漸漸展現溫柔與親密的態度,有一天以身相許,然後確實地拋下矜持,日漸放蕩。
她從溫婉人妻轉變成蕩婦的過程,令身為男人的久木心醉不已,美豔無方。
性愛之後,兩人光是肌膚接觸,彼此就會立刻感受到對方的動靜。
如今,久木將頭轉向拉上窗簾的窗戶,凜子旋即像是怕他跑走似的,左手緊攀在他的胸口。久木輕輕按住她的手,看了床頭櫃上的時鐘一眼,六點十分。
「太陽差不多下山了。」
從客房的落地窗能夠看見七里濱的大海和江之島,夕陽應該會在它們的另一頭下沉。昨天,兩人抵達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火紅的太陽正沒入通往江之島的大橋旁的丘陵。
「看一看夕陽吧。」
久木一面對凜子說,一面從床上起身,穿起掉在地板的睡袍,拉開窗簾。
霎時,令人眩目的斜暉灌入客房內,從地板照至床邊。
「趕上了……」
如今,夕陽位於江之島對面的山丘上,將天空的下半部染成朱紅,緩緩落下。
「過來一下。」
「從這裡也看得見。」
渾身赤裸的凜子或許是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光亮,依舊用被單蓋著全身,只將身體轉向窗戶。
「比昨天更紅更大。」
久木整個拉開窗簾,回到床上,和凜子並肩躺著。
如今,夏季剛結束,猶帶熱氣的霧靄瀰漫在半空中,落日吸納那片霧靄,顯得膨脹,但下半圓的一部分逼近山丘的當下,急劇萎縮,變成血塊般緋紅的火球。
「我第一次看到這種夕陽。」
久木聽著她說,想起稍早之前,凜子說子宮像太陽一樣這句話。
如今,凜子慾火中燒的身軀也像是逐漸消失在夜空的落日一樣,漸漸降溫嗎?
久木一面想像,一面從凜子的後方靠近,一隻手滑向她的下腹部。
夕陽殘留鮮紅的光芒,消失在山丘的彼端,天空立刻像是迫不及待似地變成紫色,暮色籠罩四周。太陽一旦西沉,夜色突然加快了造訪的腳步,在那之前金光閃爍的大海轉瞬變換成墨色,彼端的江之島輪廓隨著海邊的燈光浮現。
昨晚,久木來到這間飯店之後,才知道江之島有燈塔,從燈塔發出的細微光束劃過殘留些許晚霞的天空。
「天黑了。」
凜子低聲說。久木點了點頭,霎時覺得凜子想起了家裡的事,屏住氣息。
根據衣川所說,凜子的丈夫似乎是東京的大學醫學院教授。聽說年齡比凜子大將近十歲,所以應該是四十七、八。
凜子曾有一次半開玩笑地說「認真是他唯一的優點」,但是久木透過熟人得知,他似乎人長得高,而且相當英俊。
既然有那種丈夫,凜子為何還要跟自己這種男人變得親密呢?
久木對於這個部分感到匪夷所思,但就算質問凜子,她也不可能老實回答,而且縱然知道了答案,也不能怎樣。
比起那個答案,對於久木而言,現在相會的時刻才最重要。
他希望唯獨兩人在一起時,彼此能夠忘掉家裡的事,沉浸於兩人世界。
久木如此期望,但是凜子剛才看著漸漸變暗的天空的側臉中,肯定有一抹陰鬱。
他和凜子從昨天下午就在一起,所以今天是第二天。而今晚若就這樣再住一晚,她就是連續兩晚外宿。
當然,凜子應該從一開始就明白這一點而前來,但是她看著漸漸變暗的天空的過程中,忽然想起家裡的事而感到不安嗎?
久木像是在確認她的內心想法似地,悄悄地將手放在她的左邊乳房下方。
凜子的乳房不怎麼大,但是渾圓飽滿。久木掌握她的酥胸,一面感受柔軟溫潤,一面尋思。
剛才那一瞬間,凜子看著漸漸變換成夜色的天空,掠過腦海的是什麼呢?
久木想要詢問這件事,但說出口的卻是另一件事。
「差不多該起來了吧。」
兩人看著沉入大海的落日,仍身在床上。
「把窗簾拉上。」
久木按照她說的拉上窗簾,凜子依舊用被單蓋住胸口,正在尋找散落在床舖周圍的內衣褲。
「好像日夜顛倒一樣……」
回想起來,下午從七里濱搭車周遊江之島,回到飯店是三點。
接著,兩人一起待在床上,直到夕陽西傾落下為止。
久木對於這樣的自己感到有些傻眼,走到隔壁房間,從冰箱取出啤酒飲用。
他就這樣眺望漸漸變暗的大海許久,凜子沖完澡回來。她已經穿上白色連衣裙,秀髮也以一樣白色的髮帶束在腦後。
「晚餐要去外面吃嗎?」
昨晚在位於飯店二樓,看得見大海的餐廳享用晚餐。
「可是,在那裡說好了吧?」
當時,經理過來打招呼,久木告知今晚也在此住宿,經理說會事先準備能夠在這附近捕獲的鮑魚。
「那麼,再去一次吧。」
或許是殘留著性愛之後的倦怠,感覺凜子不想去飯店外面。
「今晚說不定會喝醉。」
久木說。凜子面露微笑,她的臉上感覺已經沒有先前的陰鬱。
久木重新打電話訂位之後,和凜子一起前往二樓的餐廳。
週六晚上,攜家帶眷的客人好像不少,但是服務生引領他們到經理事先預留的靠窗座位。兩人呈V字形,在那張方桌毗鄰落座,看著前方的窗戶。
「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若是白天至黃昏,窗戶的另一頭應該看得見大海,但是現在是晚上,一片漆黑,只有窗戶旁邊的高大松樹微微浮現。
「倒是映照著我們。」
夜晚的窗戶變成烏黑的鏡面,映照出坐在桌邊的兩人,甚至連後方的客人和水晶吊燈都浮現,彷彿窗戶的彼端有另一間餐廳。
久木一面眺望那片玻璃中的餐廳,一面掃視其中是否有認識的人。
剛才在服務生的引領之下,從入口走到內側的座位,幾乎無暇環顧四周。那段期間,久木低垂目光,一路在桌子之間穿梭而來,那種走路方式,若說他對於和女人連袂而來不會感到心虛,那是騙人的。
事到如今,就算被人看到他和女人單獨在一起也無所謂。縱使一度如此下定決心,還是會在意,難道是因為鎌倉這塊土地嗎?
假如這裡是東京的飯店,縱然被人看見,也可以說是討論工作,或者她是一般朋友,蒙混過去,但若是兩人在鎌倉的飯店共進晚餐,被視為關係相當親密也無可奈何。除此之外,久木在湘南一帶有老朋友和親戚,所以未必不會遇見他們。
堅決與怯弱難得在久木的心中交錯,最後他告訴自己:
如果說是因為有點事,順便和認識的女性用餐,就不會有問題。他如此改變想法,拉回視線,凜子丰姿绰约,挺直背脊地凝視著夜晚的窗戶。她那張平靜的側臉,潛藏著一股堅毅與沉著,無論被誰看見都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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