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詩選(注釋版)（簡體書）

導 讀

珀西•比希•雪萊（Percy Bysshe Shelley, 1792—1822）是英國文學史上最有才華，最具理想主義氣質的抒情詩人之一。和其他浪漫主義詩人相比，他的作品既激情澎湃，又富於深邃的哲思，想象力奔放瑰麗，詩藝精湛。他十分重視藝術的社會意義，認為詩歌是維護人類權利和懲治罪惡的“一柄電光四射的利劍”。雪萊一生抨擊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心懷勞苦民眾，為他們發聲吶喊，力圖以詩歌創作的方式投入社會和政治行動。

雪萊短暫的一生充滿了斗爭和厄運。 1792 年 8 月 4 日，雪萊出生於英格蘭蘇塞克斯郡的一個上流社會家庭，他的父親提摩西•雪萊是該郡議會的一位保守黨議員，祖父比希•雪萊是當地最富有的鄉紳。雪萊 6 歲學習拉丁文， 10 ～ 12 歲在賽恩學館學習數學、拉丁文、法文、地理、天文，聽化學和物理的講演。 1804 年，雪萊就讀於伊頓公學，他體質羸弱，卻不屈不撓地反抗成規，特立獨行，結果受到很多同學的欺凌，被稱為“瘋子雪萊” 。雪萊日後對於一切社會不公和壓迫的憎恨和抨擊即是從伊頓公學開始。 1810 年 9 月，雪萊來到牛津，進入大學學習。他寫了一本名為《無神論的必然性》的小冊子，並將它分發給了牛津和劍橋各個學院的院長，還有英國聖公會各個教區的主教，但在校方查問時拒絕回答，否認自己是此書作者，而後在 1811 年 3 月被學校開除。雪萊拒絕了父親令他認錯改過的要求，因此見棄於家庭，暫居倫敦，在那裡認識了同樣受到家庭壓力的哈莉特•威斯布魯克。兩人不顧雙方家庭的反對，於1811 年 8 月私奔，在愛丁堡結婚。

雪萊的父親和祖父企圖以斷絕他的經濟資助迫使他回到“正道”，結果只是讓雪萊更加離經叛道。 1812 年初，他和哈莉特及其姐姐伊萊莎前往愛爾蘭，在都柏林分發他寫的政治小冊子《告愛爾蘭人民書》，宣傳愛爾蘭自治、宗教解放以及其他進步思想。回到倫敦以後，雪萊創作了《麥布女王》（Queen Mab） , 在詩中抨擊過去和當時的種種體制之惡，包括商業、戰爭、教會、君主政體，甚至婚姻制度和肉食主義，但在結尾仍表達了對人性的希望。這首詩流傳甚廣，馬克思後來稱之為“憲章派的《聖經》”。 1813 年 6 月，哈莉特生下一個女孩，取名伊安西，但一年之後雪萊就愛上了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葛德汶，她的父親是當時思想激進的哲學家威廉•葛德汶，母親是早期的女權主義者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主張愛情自由，藐視世俗的雪萊又一次選擇私奔，和瑪麗去法國暫住。

雪萊和瑪麗回到英國，生活無著，又被社交圈排擠。直到 1815年 1 月雪萊的祖父去世，父親不得不遵照遺囑，為雪萊付清債務，並給他一年一千英鎊的津貼。 1816 年夏天在瑞士日內瓦湖畔度假時，雪萊初識拜倫，兩人不時駕船互訪。此間雪萊創作了《精神之美的贊歌》（Hymn to Intellectual Beauty）和《勃朗峰》（Mont Blanc）這樣的佳作，瑪麗也開始了哥特小說《弗蘭肯斯坦》（Frankenstein）的寫作。但在同年 12 月，不幸的悲劇發生了，哈莉特在絕望中自溺身亡，雪萊悲痛悔恨。隨後法庭剝奪了雪萊對和哈莉特所生的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這是雪萊人生的最低點。和拜倫一樣，雪萊也感到他在自己的祖國是一個異類，一個邊緣人。 1818 年，他和瑪麗結婚，不久就離開英國赴意大利，從此再也沒有返回祖國，最終埋骨他鄉。

雪萊在意大利的四年生活並不像地中海的陽光那樣明媚，他健康情況不佳，經濟困窘，輾轉於不同的地方，個人生活的悲劇又一次降臨在他頭上。 1818 年到 1819 年，他與瑪麗所生的兩個孩子，克拉拉和威廉，都夭折了。但雪萊在這樣的生活中依然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寫出了一生中最偉大的作品。詩劇《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 Unbound），詩歌《西風頌》（Ode to the West Wind）、《 暴 政 的 化 妝 遊 行 》（The Masque of Anarchy）、《 自 由 頌 》（Ode to

Liberty）、《給英國人民的歌》（Song to the Man of England）都是在此時完成的。《解放了的普羅米修斯》顛覆了古希臘悲劇家埃斯庫羅斯塑造的人物形象，後者寫普羅米修斯從天上盜火給人類後，被宙斯懲罰，鎖在峭壁峻巖之上，後來與宙斯妥協而被釋放。而在雪萊筆下，普羅米修斯每日被天鷹啄食心肝，復又長出，周而復始的懲罰歷時三千年，但他就是不向宙斯求饒。雪萊在序言中寫到：我不願意叫一個人類造福者與一個人類壓迫者和解。這充分體現了詩人自己的斗爭精神。《西風頌》這首詩中，西風既是保護者又是破壞者，上天入海，施展不羈的力量，也體現出雪萊擅長描寫自然之偉力的才華。雪萊為紀念濟慈所寫的悼亡詩《阿童尼》（Adonais）更是一首偉大的挽歌。 1822 年雪萊出版了抒情詩劇《希臘》（Hellas）, 歌頌希臘人民抗擊土耳其侵略者的民族革命斗爭。他未完成的遺作《生命的凱旋》（The Triumph of Life），似乎要寫從文藝復興到 18 世紀啟蒙時期的人生理想，更被評論家們視為雪萊詩作的巔峰。除了這些代表作，雪萊還有很多抒情名作，這些詩情感熱烈、筆鋒細膩，音韻優美，想象力神遊萬仞，藝術成就高超，如《致云雀》（To the Skylark）。丹麥文學評論家勃蘭兌斯更盛贊他在 1821 年和 1822 年寫下的那些抒情短詩，認為“也許可以大膽地說，是英語文學最美的精品”。

雪萊在生命中的最後兩年與瑪麗移居比薩，也有一些往來密切的朋友，包括簡和愛德華•威廉斯夫婦。拜倫與雪萊的友情日益深厚，認為他是“我所認識的最美好無私的人，別人和他相比起來簡直都是野獸。” 1822 年 7 月 8 日，雪萊與愛德華•威廉斯乘著小帆船“唐璜”號出海，準備橫跨斯皮薩海峽，不幸遭遇猛烈的暴風雨，船沉人亡。

馬修•阿諾德認為雪萊的性情過於敏感，無法成為一個真正偉大的作家，稱他為“一個美麗卻無力的天使，在虛空中徒勞地拍打著發光的雙翼”。但是雪萊並不無力，他熱忱純潔，雖然理想高遠，但他也了解人們現實生存境況的復雜。他學識淵博，飽讀詩書，擅長哲學的思考。《詩的辯護》（The Defence of Poetry）是雪萊著名的長篇論文，其中給詩歌下了這樣的定義：“詩是在永恒的真理中表達的生命的形象”，以及“詩是至善至美的思想在至善至美的時刻”。雪萊將詩人賦予“世界的立法者”的使命。從詩歌藝術的角度來看，雪萊正如華茲華斯所說的：“雪萊是我們所有詩人中最出色的之一，我是指他的詩藝風格”。

雪萊的經典作品在中國的譯介可以追溯到上世紀初。 1902 年，由梁啟超創刊並主編的《小說月報》上首次出現了雪萊的肖像，連同歌德和席勒兩位詩人。此後，雪萊的詩作隨著新文化運動的興起流傳開來。魯迅在《摩羅詩力說》一文中推崇以拜倫和雪萊為代表的“摩羅詩派”，認為他們的詩歌傳播了“正義、自由、真理，乃至博愛和希望等觀念”。郭沫若也翻譯過很多雪萊的詩歌，他主創的《創造社》季刊還在 1923 年推出了《雪萊專號》，發表了他整理的雪萊年譜和七首他翻譯的雪萊名作，包括《西風頌》《致云雀》《無常》（Mutability）、《召苦難》（Invocation to Misery）等。徐志摩、吳宓等文壇名流也視雪萊為最好的榜樣。

雪萊詩集較完整的譯介則要歸功於三位大家：查良錚（穆旦）、楊熙齡和江楓。這三位大家的譯本各有千秋，推薦的版本有楊熙齡先生的《雪萊抒情詩選》（商務印書館， 2011），穆旦先生的《雪萊詩選》（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2）， 及江楓先生的《雪萊詩選 ( 英漢對照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2011）。其中楊熙齡先生專事雪萊的詩文研究和翻譯，也譯過雪萊的散文、政治文論和詩劇，他對雪萊詩歌意義的理解最為準確，譯筆雄健有力。穆旦先生的譯詩節奏感最好，對句式的處理也比較靈活。而江楓先生的譯本詞藻優美，雪萊的一些短小的愛情詩被他譯得無比動人婉轉。

本書在注釋過程中遵循的原則是：詞匯方面針對生詞（四級大綱及以上詞匯）、詩歌用詞、舊時用法；句法方面針對結構復雜的倒裝句、復合句和並列復合句；針對經典句（雋永優美、含義深刻）及意義晦澀的句子；文化背景方面針對人名地名等專有名詞、文學典故和歷史知識作出注釋；必要時也針對句意內涵略做點評。旨在幫助讀者克服閱讀障礙，使讀者更深入地欣賞名家名作。

周 瑋

目錄Contents

1 To Ireland

3 Stanzas. —April, 1814

5 Mutability

7 Mutability

9 On Death

11 A Summer Evening Churchyard—Lechlade, Gloucestershire

14 To Wordsworth

16 Hymn to Intellectual Beauty

21 Ozymandias

23 Mighty Eagle

24 To William Shelley

27 On Fanny Godwin

28 Lines

29 To the Nile

31 The Past

32 On a Faded Violet

34 Invocation to Misery

38 Passage of the Apennines

39 Sonnet

41 Song to the Men of England

44 A New National Anthem

47 England in 1819

49 An Ode

52 Ode to Heaven—Chorus of Spirits

56 To Sophia

58 Ode to the West Wind

64 The Indian Serenade

66 Love’s Philosophy

67 The Cloud

72 To a Skylark

78 Ode to Liberty

95 Song of Prosperine—While Gathering Flowers on the Plain of Enna.

96 Hymn of Apollo

99 Autumn: A Dirge

101 To World’s Wanderers

102 Time Long Past

103 Dirge for the Year

105 Song

108 Political Greatness

110 The Aziola

112 A Lament

113 Remembrance

115 Music

117 To Night

120 Lines: “When the Lamp Is Shattered”

122 Lines: “We Meet Not as We Parted”

124 The Isle

125 To Jane: The Recollection

130 To a Lady, with a Guitar

135 Time

136 To the Moon

137 Liberty

139 The Tower of Famine

141 To—

142 To-morrow

143 The Devil’s Walk

145 On Leaving London for Wales

148 To Jane: The Invitation

152 Feelings of a Republican on the Fall of Bonaparte

154 Lines Written During the Castlereagh Administration

156 Lines to a Reviewer

158 Adona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