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蔣勳:「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品」
30週年全新增訂版‧重煉經典故事魂魄
「傳說」總是要一說再說,可以「講古」,亦可「論今」!
屈原、褒姒、薩埵那太子、漢斯、Echo都近在身邊,與你我有相同的歌哭笑淚。
傳說,是永遠不會說完的故事,
當然也是流轉的心靈經驗。
在個人生命的不同階段,會有不同的領悟;
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會發生不同的意義、不同的結果。
藉由故事本身的隱喻,我們讀懂了自己內在不被看見的部分,
殘酷也好,慾望也好,得不到的復仇也好,死亡之中的極致激情也好。
關鍵不在於答案,而是聽故事的過程,
當你從神話這面鏡子的反射中看到自己的原型,
你就能讀懂自己,對宿命也比較不容易慌張了。
我喜愛「神話」、「傳說」、「故事」,也許遠勝於「文學」;在有了「文學」的拘束之後,總是不由得會懷念起母親在童年時口述的那些荒誕不經,卻又記憶深刻的故事。
「傳說」很古老,「傳說」也可以很新,即使年輕讀者也讀得出現代的心事吧。
★隨書附贈蔣勳說佛經故事CD
尸毗王為什麼要割肉餵鷹?
薩埵那太子為什麼要捨身飼虎?
聽蔣勳娓娓道來《金光明經》裡佛陀累世捨身供養的故事,
引領我們體會生命的慈悲、死亡的啟示。
作者簡介
福建長樂人,一九四七年生於西安,成長於台灣。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系、藝術研究所畢業,一九七二年負笈法國巴黎大學藝術研究所。曾任《雄獅》美術月刊主編、東海大學美術系主任、《聯合文學》社長。
多年來以文、以畫闡釋生活之美與生命之好。寫作小說、散文、詩、藝術史,以及美學論述作品等,深入淺出引領人們進入美的殿堂,並多次舉辦畫展,深獲各界好評。著有散文《說文學之美:品味唐詩》《說文學之美:感覺宋詞》《池上日記》《捨得,捨不得─帶著金剛經旅行》《肉身供養》《此生─肉身覺醒》《此時眾生》《微塵眾》《少年台灣》等;藝術論述《新編美的曙光》《美的沉思》《天地有大美》《黃公望富春山居圖卷》等;詩作《少年中國》《母親》《多情應笑我》《祝福》《眼前即是如畫的江山》等;小說《新傳說》《情不自禁》《寫給Ly’s M》;有聲書《孤獨六講有聲書》;畫冊《池上印象》等。
序
新版《傳說》序
小時候,還沒開始認字,就喜歡聽母親說故事。《白蛇傳》、《西遊記》、《封神榜》,都是聽來的。母親說故事的能力很好,這些故事大概也是她從小就聽來的。家中長輩會有說不完的故事,街頭巷尾,也有大家說不完的傳說。廟口瞎子,拿一把三弦,叮叮咚咚,唱的、說的,也是「三國」「水滸」「封神」,戲台上反反覆覆演的,也還是民眾早已耳熟能詳的這些傳說。
「傳唱」如果也是「文學」,應該比文字「書寫」早得多,「聽」也比「閱讀」早得多。
一直懷念聽來的故事,片段片段的故事,常常不完整,有時岔出主題,又自成一章。語言的活潑自由,語言的多樣表情、多樣隱喻,常是文字所不及。文字一個蘿蔔一個坑,語言卻天馬行空,同一個傳說,每次聽,都不一樣,不同的人說,也不一樣。
這是「傳說」的魅力。
一九八八年,我寫下一些傳說,大半是故事原型添油加醬,希望有口傳的活潑。
一九八八年出版的《傳說》後來增添幾篇,出版了《新傳說》,之後,又增添幾篇,變成《新編傳說》。「新」「新編」大概都是覺得「傳說」可以一直演繹下去。「三國」的故事,後來就發展出龐大的「演義」。
聯合文學找出這三十年前的舊作,要重新出版。
我重讀一次,覺得有趣,文字中的「民生報」早已停刊,「黨禁開放」在高雄〈人魚記事〉裡也已是三十年前舊事。還有寫高中生舞禁開放的那篇〈NIKE〉,好像已經在預告城市的同志運動了。
「傳說」總是要一說再說,白蛇傳說了一千年,還覺得是身邊街坊鄰居的事,白蛇要繼續對抗僵化道德的壓迫,法海執政,總要把弱勢者壓到雷峰塔下。
可以「講古」,也可以「論今」,這是我愛「傳說」的原因吧!
重新整裡了一次,把舊編輯整理的「導讀」放在書末,作為後記,還是讀故事原文比較有趣。
「新」和「新編」都拿掉,還原最初的書名,就是「傳說」。
「傳說」很古老,「傳說」也可以很新,即使年輕讀者也讀得出現代的心事吧。
2019年2月13日 蔣勳於北美旅邸
目次
伊西絲與盤古(原序)
莎樂美、約翰與耶穌
嵇康與廣陵散
借花獻佛――寫給冠彰的故事
宿命之子――約拿單
有關納西斯和Echo
尸毗王與鴿子
薩埵那太子與虎
莊子與蝴蝶
三個願望
褒姒病了
關於屈原的最後一天
大劈棺
吹笛者漢斯
Nike――記島嶼首次高中生舞會解禁
人魚記事
槍手與少年的對話――悼湯英伸
濮水之音――一個關於亡國的傳說
傳說春天沂水的一則神話
永遠說不完的故事(後記)
書摘/試閱
宿命之子——約拿單
先知撒姆耳在尋訪人間的新王。
那是一個異常憂傷的年代。據說,鱷魚都爬出沼澤,在通往宮殿的路上向過往行人吐舌哭泣。撒姆耳相信這是要立新王的徵兆。
「瞎眼撒姆耳,鱷魚在通往宮殿的路上向行人吐舌哭泣啊!」有人急急忙忙跑來向他通報。撒姆耳向空氣中嗅了嗅,感覺到潮濕的帶著海藻鹹味的氣息,他一切便都明白了。但是瞎眼的撒姆耳不動聲色,他像往常一樣把長滿花白頭髮的巨大頭顱垂在兩膝間,彷彿在鬱熱的下午進行一次漫長的打盹兒。
通常先知預言的能力都來源於身體器官某一部分的殘缺。「殘缺使人類異常完美——」古埃及人常常這樣說。
但是,許多人誤會了。先知撒姆耳的殘缺並不是他雙眼失明(那只是可見的器官的殘缺罷了)。他真正殘缺的部分是他心臟上少了一個主管血液舒通的瓣膜——那瓣膜在每一次心臟如幫浦一樣把血液向全身湧出時,便如一片花朵上的花瓣,精巧地張開,使血液可以無阻礙地進入,分佈至全身的血管。
「我缺少一個使我自己可以快樂起來的瓣膜。」撒姆耳很年輕時便這樣想。然而,也因為如此,他的胸口總有一些他人覺察不到的悸動,使他對人世間一切未發生的災難、悲劇、哀痛和憂傷有了預言的能力。
「太陽向北方傾斜十五度,將使約旦河上游的土地變得寒冷陰暗了。」先知撒姆耳坐在秋分的位置上向眾人佈告。
許多人開始信仰撒姆耳的預言,奉行他的指示,用來判斷歷史、天象,用來做耕種、遷居或旅行與戰爭的參考。但是,沒有人知道先知撒姆耳因為缺少了一片主管快樂的心臟的瓣膜,因此,他能敏感到的只是人間憂傷的事,對於歡愉快樂的事,他反而比常人還要遲鈍。
人們希望從撒姆耳的預言中預知傷痛悲苦的劫難,可以預先防範,但是,先知撒姆耳預言的憂傷悲苦是沒有人可以逃避的。
「空氣中這樣潮濕,彷彿可以流下淚來了。」撒姆耳憂愁地搖了搖頭。
坐在宮殿中的掃羅王也聽聞了有關鱷魚哭泣的事,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召先知撒姆耳來——」掃羅王這樣傳令下去。
掃羅王不知道撒姆耳是憂愁的先知,他帶來的徵兆注定是一個悲劇。
「說罷,撒姆耳,鱷魚都離開了沼澤,在我宮殿的四周向人吐舌哭泣,這是什麼徵兆呢?」在未知的命運前,掃羅王如同一般眾人一樣恐懼戰慄。
「神決定了他的揀選——」撒姆耳說:「神必不改變他的揀選。」
「他揀選了什麼?」掃羅王焦急地問。
「他使空氣中充滿百姓庶民的淚水,他安排牧羊的少年擊敗一切邪惡,他要揀選這少年,立為人間的新王。」撒姆耳歷歷如繪地說出他的預言。
撒姆耳所說的「少年」就是舊約聖經中最出色的英雄大衛。
大衛是俊美的少年,剛剛長出了髭鬚。他身手矯捷,在山野間牧羊,常常用石頭彈弓擊打侵襲羊群的獅子和狼,鍛鍊出迅速而又準確的動作,是他七個年長的哥哥都比不上的。
在歷史上大衛後來被神化為全能完美的英雄,因此,很少人知道他其實只是一個帶著稚氣、還有一點頑皮的、心地單純的少年而已。
一個身體內萌發著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旺盛精力的少年,他在陡峻懸崖間奔跑跳躍,他飢餓時摘食野生的葡萄,吸吮母羊的奶,他常常遠離哥哥們獨自到荒僻的野地,以他迅速又準確的飛石擊打天上的大雁,擊打叢林中的麋鹿、松鼠。他甚至不知疲倦,在橄欖樹林中躺著細數天上星辰的種類。
這便是先知撒姆耳預言的人世間的新王,是古聖經中第一個被神以恩膏賜福的王。
大衛站在星辰繁華的夜空下,他看到月色明亮可以映照出自己地上的影子。當影子有一些晃動時,他才發現從自己的影子中走出另一個人影來。
「誰——」大衛機警地轉過身來。手中已扣好彈弓上的石頭。
「約拿單——」一個在月光下微笑的面容,被白天的日光曬得有些發紅的臉,上身穿著一件羊毛織的圓領短袍,直直地蓋到他的臀部,露出粗壯的腿。
月光下大衛和約拿單的相視而笑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只有坐在宮殿門口的先知撒姆耳聽到了鱷魚們在沼澤中的不安,空氣中開始瀰漫起潮濕憂愁的空氣。
那是第一次先知撒姆耳預知了掃羅王之子約拿單悲劇的結局。
掃羅王如果是一個暴戾好戰的國王,他的兒子約拿單剛好相反,他的單純善良的心久久已使國土中的人民喜愛,而他周遭的親人朋友也沒有不被他天性中極溫和體貼的部分打動的。
約拿單身上那件穿慣了的粗羊毛短袍是他特有的記號。一般說來,在那個時代,王族與豪富者都穿從東方傳來的華美的絲的衣服。但是約拿單覺得絲綢太炫耀了,他也有些害怕絲的細緻與太過華麗的感覺。因此他像一般牧民一樣穿粗羊毛的服裝。又在他發育後長得特別快的年齡,他的短袍看起來就有一點不合身,露出渾圓的臀部和粗壯喜歡運動的腿股。他甚至剪去了短袍的袖子,使袍子像一件背心,連肩膊也露在外面。
在月光下,大衛雖然第一次見到約拿單,也還是被他良善溫和的微笑打動了。大衛也從約拿單穿的衣服上判斷他不過是一個牧民家庭出身的少年罷。大衛自己倒是穿得合身講究,一種染成孔雀藍的毛質長衫,襯托得他出眾的俊美更加明亮,長衫倒三角形的領口一直開到腰間,可以看到他寬闊的胸在呼吸時微微的起伏。
兩個少年在月光下相視而笑,他們彷彿已經十分熟稔地說起天上的星辰繁華種種以及初春時河流結冰解凍時潺湲的水聲。
林中的鳥雀都驚慌著將要來臨的戰爭,掃羅王從先知撒姆耳處知道了預言。憤怒的掃羅王立即下令動員大軍要逮捕撲殺預言中的新王。
然而,月光下兩個少年相視而笑,他們活在預言之外,他們不知道歷史,也不懂傳說。
聖經上神化了大衛,約拿單也一開始就認定大衛是神的揀選,一心一意要幫助大衛戰勝掃羅王,成為新的王。
但是,約拿單是掃羅王的兒子,在那個父系家族的時代,約拿單的幫助大衛,對抗自己的父親,是背負了多麼大的叛逆家國的罪呢?
因此,約拿單的背叛父親,幫助大衛,始終是歷史上的謎。
戰爭四處蔓延。掃羅王以瘋狂的殺戮報復神立新王的預言。甚至,他下令斬殺宮殿四周哭泣徘徊不去的鱷魚,他痛恨牠們猙獰而又彷彿悲憫的表情。鱷魚被軍士們追殺,而且截斷牠們可能逃回沼澤的通路。軍士們燃燒蘆葦,造成巨大的火海,火焰的濃煙和鱷魚被燒死的惡臭捲成向天空沖去的壯觀的景象。
「掃羅殺死千千——」民間被命令傳唱一首奇怪的歌謠。連妓院的女子在以下體接待客人時也必須在交媾的呻吟間交錯著唱出「掃羅殺死千千——」這樣的句子。掃羅王派出無以計數的密探,查訪民眾唱這首歌的熱烈程度,他要借此撲滅神要立大衛為新王的預言,他把密探查訪到對歌曲有輕蔑之心的民眾統統抓來,綁在樹上,拔去他們的舌頭,使他們張著血淋淋的大口恐怖而無聲地死去。
先知撒姆耳這次也終於預言到自己的命運,他空洞的瞎眼中流下眼淚,他看到無止境的黑色空洞中液體的緩緩流動。掃羅王痛恨他說了不利於自己的預言,決定祕密把眾人擁戴的先知捉起來,他要密探和軍士們以一種特製的鐵釘嵌入撒姆耳的口中,從上下牙齦的部分牢牢固定住,從此,撒姆耳再也張不開口,只能從齒縫中吮吸一點乳品和水過活。
「我要使先知閉嘴——」掃羅王仍然無法平息他的暴怒。四處逮捕尚未像撒姆耳一般享有盛名的先知,一一割去了他們的舌頭,使歷史失去了預言。
但是,歷史總有暴政者意想不到的新的預言產生——
不久民間還是又開始流傳起另一首隱祕的歌:「大衛殺死萬萬——」
「沒有先知了——」掃羅王在宮殿中惶恐地大叫著:「沒有先知了,怎麼還會有預言?」
的確,沒有人知道這歌謠從哪裡開始流行。掃羅王所有最精明的密探都查訪不出,甚至誤殺了許多妓女(她們總是在交媾時不自禁地唱著新近流行的歌謠)。妓女被冠以偽先知的罪名一一處死,曝曬她們的肉體,使一切和這肉體有祕密關係的男子忍著眼淚離去。
有人相信先知存在於查訪不出的某處幽僻之地,有人相信神在睡夢中把預言的歌謠注入每一個沉睡者的腦中,等到黎明,所有人就自然而然都會了預言的歌謠。
「大衛殺死萬萬——」
大衛並不完全知道自己的處境,他有幾次感覺到整隊的軍士向他衝殺,他都以迅疾的彈弓將他們一一打倒,但是,他還是不明白近日越來越多的殘殺與暴戾的戰爭是為什麼而起的。
聖經中有關大衛打敗巨人歌利亞以及他許多英勇的事蹟都還沒有發生,大衛此時還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他有些懷念那一夜在繁星夜空下認識的少年約拿單,此後,他們沒有再見面。
大衛看了看被約拿單讚美過的孔雀藍的毛質長衫,他有些後悔:我應當與他交換衣服的,如同古先知所說:和你們相愛的人交換衣服,如同交換你們的生命。
但是在戰爭四起的混亂中,大衛不知道要到哪裡尋找約拿單。他聽說鱷魚被焚燒的消息,他也聽說先知撒姆耳被用鐵釘嵌住牙齦,再也無法預言了,大衛有些憂傷,他不懂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不幸的事發生,他趕起羊群,擠在許多從城市逃亡的人中,茫然無目的地走著,叮嚀自己下次見到約拿單一定要和他交換衣服。
掃羅王聽到「大衛殺死萬萬——」的歌謠瀰漫在城中,使他覺得密探捕抓來的人每一日都超過數百人,宮殿廣場佈滿了鱷魚、妓女和被冠以偽先知之名的民眾的屍體。他也覺得預言的可怕了,於是他想在預言應驗前做最瘋狂的一次對大衛的撲殺,他要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叛逆預言。
掃羅王的撲殺行動在皇宮最機密的會議中決定的,大臣們都知道這次行動傾動王國的全力,不敢掉以輕心。只有約拿單坐在父親的右手邊,有些孩子氣地望著盛怒而瘋狂的父親。
「約拿單——」掃羅王溫和地撫愛約拿單的肩膊,再一次叮嚀:「這次行動是不可以在外面說的,懂嗎?」
約拿單點點頭。他沒有要跟任何人說起這次祕密撲殺大衛的計畫。他知道大衛特有的孔雀藍長衫已成為掃羅王密探查訪到的重點,而這次撲殺中也將以孔雀藍長衫為主要追殺的標誌。
約拿單擁抱了父親,告別出來,一路走出宮殿,穿過佈滿人與鱷魚屍體的廣場,走進哭嚎擁擠的逃亡的人群中去。
在距離宮殿大約十里路的曠野上,約拿單看到大衛和他的羊群。他一眼看見那孔雀藍的長衫,從遠遠的地平線向宮殿方向走來。
他們在空曠塵土飛揚的野地中相遇了。陽光十分亮烈,使他們都瞇著眼,然而,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相視而笑的溫和的面容。
「大衛,我的兄弟——」約拿單走向前,擁抱了大衛,又親吻了大衛的嘴,向大衛說:「我以親嘴向你立約,你是我可以交換的生命。」
約拿單在宮廷中受過先知們較文雅的教育,他的親嘴與立約的誓言都是古希伯來的儀式。大衛生長在牧民之中,完全不知道約拿單儀式的意義。但是,他聽到約拿單說「交換的生命」便記起自己一直要與約拿單交換衣服的心願。
大衛急速把孔雀藍的長衫脫下來,遞給約拿單。約拿單看著陽光下燦麗的藍色衣裳,發著如鳥羽的色彩,雙手感覺著尚遺留在衣服上未曾退去人的體溫。他又看著大衛剛剛長成的少年的美麗的身體,約拿單憂傷地微笑起來,他心裡想:「真的是生命的互換嗎?」
大衛十分堅持這友誼的表示,約拿單便接受了。約拿單也脫下圓領羊毛的短袍,遞給大衛。
兩個赤身的少年在風砂飛揚的曠野,在歷史最慘烈的戰爭之前,彼此互換了衣服。
如同聖經所述,掃羅王一路追殺孔雀藍長衫的少年,因此錯過了撲殺大衛的機會。
大衛得以脫身,以後成為古希伯來最受景仰的君王。
不知道他是否仍記得曠野中與他交換衣服的沉默的少年,以親嘴與他立約。
也有人說,約拿單才是真正祕密的先知,他的誕生,他的愛與他的死亡都在他預知的宿命之中。
二十一世紀的第十九年春天,重讀自己將近三十年前胡寫的傳說,剛看完胡波的《大象席地而坐》,無端想起這在二十九歲夭亡的詩人的美麗生命,他,胡波,或許也是一個傳說中的宿命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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