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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心記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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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資訊

定價
:NT$ 300 元
優惠價
9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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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單可得紅利積點:8 點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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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悲歡離合金匣起,死生契闊人面終

她從青樓名利場到宮廷生死局
他從金燦燦龍庭到白茫茫大地
絕代倌人與亂世帝王
貴賤是天塹,愛情是天梯
身分與生理各有殘缺的兩人,該如何跨越彼此心中的檻?

她刻苦地學習每一項技能,尤其是如何嗲聲嗲氣地抱著人,用從裡到外的柔軟騙取堅硬的金與銀,為他去買一個把手中的剪刀換做筆的機會。男人們伏在她身上,一個又一個,她大張著眼躺在最深的爛泥底,含笑仰望著一株花,抽芽吐穗,在紅綃帳頂上慢慢地開……
她是九十九地之下,追歡賣笑的花榜狀元。他是三十三天之上,操縱著陰謀陽謀的帝國主宰。一支帶著血腥色的朱筆,拐彎抹角地輾轉著,於命運的考卷上,把他們連到了一起。即使他在萬人矚目中高不可攀,即使她是人群裡的塵下塵,穿越萬丈紅塵,他們也要在靈魂裡相擁。

粉妝迎仙客,情絕憶王孫
──我只見過三十六層地獄,沒見過人間,沒有更好的出路給你。
青田,幼時就被母親賣入青樓,長大後憑藉才貌雙全成了花街翹楚,在風塵中看盡男人為美色一擲千金,卻對家中糟糠妻棄之敝屣的醜態。穿梭在爛泥潭裡,她唯一的聖潔,是一個不能言說的祕密。一場計謀,使得心中的這片聖域起了波瀾,愛恨的滔天巨浪就要將她淹沒。
齊奢,出身皇家卻虎狼環伺,身邊盡是明爭暗鬥的腥風血雨,被父親設計砸斷腿,又淪落異國為質,妻、子死於非命,早已不知人性與信任為何物。而現在,他的復仇才正開始。
他與青田都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都是一具遍體鱗傷的身,誰也沒在現實面前討得一絲便宜,跛著一腿的他踏進了槐花胡同,兩人的命運就此交織……

【本書特色】
★網路最受矚目,9.9分高評價,才華洋溢的人氣女神開創古言小說新局,影視化熱烈啟動中
★當當網六千多則佳評,讀者爭相推薦!
「畫面感極強,閱讀的過程就如同看了一部電影!」
「是我看過唯一一部可以和《甄嬛傳》齊頭的小說!」
「愛恨交織的故事,值得去看,值得去想,如匣子一般,裝滿了酸楚和歡笑。」
「這本《匣心記》確實不同《延禧宮略》《甄嬛傳》風格,有新,有質,有巧,確實難得。」
「特別是不落俗套!作者別出心裁,用青樓女子做主角,偏還能於濁世中見真情,高,實在是高!」
「這是一部完成度非常高的小說,無論人物還是情節。跌宕起伏、陰謀詭計、愛恨情仇都十分齊全,閱讀很有暢酣淋漓之感,是本好書。」
「人都有陰暗的一面,也沒有完美的人生,人性刻畫的比較豐滿,感覺是有血有肉的,不像許多言情小說主角都是頭頂金光、完美無缺、無所不能的非人類!」
★《劍魂如初》作者/懷觀、歐巴桑系網路插畫家/鼻妹 痴心推薦

【好評推薦】
「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美麗的文字,細緻的考據,構成了這部青樓女子的血淚風情史。
權傾天下的王爺對上冶豔入骨的名妓,人前都光鮮亮麗,心底均千瘡百孔。兩個殘缺的靈魂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圓滿,結局好不好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推薦給古言迷,作者能用文字帶你進入某個時空下的街坊妓院、宮廷殿堂,看盡世間炎涼。
──《劍魂如初》作者 懷觀

作者簡介

伍倩
生於夏天,太陽獅子,月亮天蠍。北京大學法語文學博士,現在大學任教。
鍾愛文字與故事。惟願自己能一字字講述好每一個故事,這些故事自冥冥之中找到我,藉我的筆墨降臨人間,帶給我歡笑與眼淚、光明與黑暗。
你想歡笑?想流淚?想永生難忘一個故事?我和我的故事都在等著你,希望能在書裡碰到你,也希望你可以在書裡,和你自己迎頭相遇。

引子 尾犯序
二女對坐,青田與喜荷。
二人誰也不曾想過,一生中竟會直面身分一如對方之人―― 青田是娼妓,喜荷是帝國的國母。
中間一條長桌將兩者隔開,桌上一只金匣。
黑色的面紗與長久的停頓後,喜荷再度開口:「這個,他託我轉交給你。」
青田怔望,抖動著伸出手去揭那金匣。
於是匣子便如一本書似的徐徐被開啟,書裡的故事,自引子,細說從頭。

目次

引子 尾犯序
二女對坐,一邊是娼妓,一邊是帝國的國母。
中間一條長桌,桌上一隻金匣。

第一章 占春魁
齊奢覺得奇妙,一支帶著血腥色的朱筆,
是如何拐彎抹角地輾轉著,點給他一個叫「青田」的答案。

第二章 鎖南枝
青田一字一句;「但我只見過三十六層地獄,
沒見過人間,沒有更好的出路給你。」

第三章 迎仙客
看著身邊的每一個男人,青田只覺得可笑,
他們通通被自己玩弄於股掌。
可她清楚,她自個也不過是件玩物―― 男人們的,命運的。

第四章 憶王孫
他們間,只隔有著區區一個夢的距離。
順著夢的方向,他們目光和氣息、嘴脣和身體,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慢慢地接近。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占春魁
1
北京,廟右街。
街口是始建于唐貞觀年間的一座真君廟,歷經了百年的朝代更迭,香火已不如舊日繁盛,廟南的這條街卻成了京城最熱鬧的街市之一。此刻時值正午,林立於街邊的酒家無一不人滿為患。就在這無數的紅男綠女間,總有誰和誰驀然撞了個面對面。於是,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一對男客沿著樓梯走下,年輕的那個扭頭神往道:「才過去的是誰家小姐?樣貌當真不俗!」
一旁年老些的壓低了聲音,恥笑道:「誰家小姐會往這飯莊裡頭跑?這是來『應條子』的。」
「應條子?」
「呵呵,真是個傻小子。京中的妓院將客人留宿稱作『住局』,窯姐兒外出應酬稱作『出局』,出局必須由客人寫請柬邀請,這請柬就叫做『局票』,也叫『條子』,『應條子』就是窯姐兒應召陪客。」
「才那位姑娘是窯姐兒?窯姐兒竟有這麼闊綽的排場?」
「窯子分三六九等,窯姐兒自然也貴賤分明。那最下等的窯子是『老媽堂』,窯姐兒全是些老醜不堪的。高一等的是『下處』,裡頭的女人大多略有姿色但年歲已長。再高一等的『茶室』中,就盡是青春妍麗之人。頂級的妓院專有個名兒叫做『小班』,小班中的妓女以南國佳麗居多,因此也隨了南邊的叫法,被尊稱為『倌人』 。小班倌人不僅個個容貌出眾,而且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達官貴人們宴客多要請她們侑酒助興。方才那一位就是問鼎花榜的當紅倌人,槐花胡同的懷雅堂段家班,花名『青田』。「
「叔叔,照您這麼說,我也可以寫條子叫這位段青田姑娘出局?」
「休得胡鬧,你爹這次讓我領你進京是有正事要辦,可不是訪翠眠香來的。你年紀尚輕,過兩年,叔叔再帶你好好地見見世面。」
⋯⋯
男人間這一番私語的工夫,那女子早已娉娉婷婷地上了二樓。她後面跟隨著一班娘姨丫頭,有捧拜匣的、捧手卷的、捧氈包的⋯⋯最前面引路的是一位身著雪青小褂、月白六幅裙的大丫鬟,她懷抱著一把束於囊中的琵琶,絮絮說道:「這頓飯好生奇怪,做東的是喬運則相公,請的卻不是祝一慶大人。喬相公高中頭名狀元,祝大人是今年科舉的主考官,照道理,喬相公要稱祝大人為『座師』,今兒也就算是謝師宴。可分明聽說祝大人不過是作陪,另有一位貴客駕臨,不知會是誰?」她轉眸一望,卻吐了吐舌尖笑出來,「我曉得,姑娘的心上從沒貴客貴得過咱們喬狀元半個銅子兒。」
一聽「喬狀元」,青田就輕斜了婢女一眼,耳下的一對玉蟾折桂耳墜歡欣地搖動起來。她兩眉秀長,雙眸清亮,白皙的臉面上施一層淺紅胭脂,烏髮高綰著蘇樣髻,身著一襲織金纏枝花細綢子窄襖,縐紗的長裙隨腳步而輕揚,整個人仿似是一闕頓挫的柳永詞。
「青田姑娘進來,旁人退開。」滿壁雕花的深深廊道裡守著好幾名佩刀護衛,將一眾侍婢擋在了雅間的門外。門緩緩地開啟,青田獨自移身而入。
滿堂的富麗映入眼簾,地下鋪著龜背如意花樣的絨毯,雪白色的粉牆,牆上橫一軸唐寅的仕女,正中是一張圓桌,罩著瑞草葫蘆閃緞錦繡桌圍,桌上擺一席精緻的酒宴。
席賓只有寥寥數人,陪坐席末的就是新科狀元喬運則,秀眉雋目,不過二十出頭。他對面那年過五旬的長者便是祝一慶,官居禮部尚書。祝一慶的背後,有誰叫了聲:「青田姐姐。」
青田回以一聲:「惜珠妹妹。」
惜珠柳葉眉、吊梢眼,斜插著一朵白芙蓉。她也是一位名滿京師的倌人,且與青田自五六歲起就一道學藝,正出身於同一家小班,算是一山難容二虎。只見她雖然擺出了一臉的熱絡,身子卻向前頭的祝一慶偎過去,佯笑道:「祝大人,昨兒您老明明吩咐的午時一刻,這時已酒過三巡,青田姐姐才姍姍來遲,面子竟比三爺還要大呢。」
祝一慶慈眉善目的,只打個哈哈,把手沖著席首一張,「青田姑娘,快來見過三爺,呃―― ,王三爺。」
兩名伴酒的孌童間,王三爺踞坐在正中,看年歲約莫有二十七八,膚色略黑,眉目生得棱角分明,看起來有一股奕奕逼人的英氣,神色倒十分淡淡的。青田不認識這位元王三爺,但她成日打交道的不是高官就是貴戚,早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既然一品大員祝一慶也對該人謙恭有加,又姓「王」―― 京中再無第二個王家,乃頭一號豪門望族,權傾朝野。
她心內一凜,立時就嬌滴滴地萬福下去,眼波流閃出萬種風情,等閒一睞使人瘦。
「見過王三爺。」
從青田出現在門前,王三爺只深望了她一眼就轉開目光,想來是見慣了各色佳人,對怎樣驚人的美貌也只視若等閒。此時也不過把雙目向這裡掠一掠,可有可無地點了個眼皮,就再不曾朝她多瞧。
惜珠卻在另一頭緊盯住青田不放,一雙豔眸中滿是譏誚,「三爺有所不知,青田姐姐的吹彈歌唱樣樣出色,莫說在我們懷雅堂,就在整個槐花胡同的小班裡也是首屈一指的,有『花魁娘子』的雅號。她肯定是故意遲來,存心討罰。不罰她好好彈一套大麯,倒辜負了她呢。」
青田與惜珠自幼不和,沒一天不勾鬥上幾回合的,早聽出她明裡是稱讚自己的才藝,實則是暗指自己恃仗花魁的身份擺譜遲到。當即嬌笑一聲,輕巧地避開了舌鋒,「休提吹彈歌唱,只聽妹妹這話就知道,同她比起來,連講笑話我也望塵莫及。貴人在座,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故意遲到。原是琵琶的弦斷了,臨又換了一套弦,所以耽擱了一陣子。」
祝一慶顯然也不願橫生事端,只理一理長須,順著青田的話接道:「講笑話也好,平日裡就算了,今兒三爺在,遲到可不像話。」
喬運則也即刻在一旁溫潤一聲:「老師此言有理,方才大家聯句作對,雅也雅了,不妨就來個俗的清爽一下耳目。」他轉面青田微微地一笑,「就罰你講個笑話吧。」
二人暗暗交了一個眼神,眼神裡滿是老辣而醇厚的默契,像沒有個幾十年釀不出的酒。青田心知這場遲到風波就此揭過,便笑盈盈地捧上一隻小小的豆蔻盒。倌人陪酒有一條規矩,所侍奉的是哪位客人,就要將自己的豆蔻盒子擺在哪位客人的面前。但看青田先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了喬運則的杯盤邊,便告坐於他肩後,作勢一歎:「情願領罰。既然我來晚了,無緣見識方才諸位的巧對,只好說個《拙對》的故事博大家一笑。說是河南一個員外,有一個不學無術的兒子。員外出上聯說:『門前細水流將去。』兒子對下聯說:『屋裡高山跳出來。』如此文理不通,把員外氣得痛駡了兒子一頓。這一天,父子二人去道觀裡拜客,一個道士出門迎接。員外一見就哈哈大笑說:『我冤枉兒子了,屋裡高山跳出來,果然是有的。『原來呀,這道士名號『高山』,是個跛子。』
房間裡不知怎地一下靜極,唯有那王三爺笑哼一聲,拈起了手裡金紅兩色的琺瑯杯,「道士腿跛,過門檻,得跳。『屋裡高山跳出來』,兩位沒聽懂嗎?」
「嘿嘿,是。」
「哦,呵呵。」
零碎的笑聲中,青田見大家全顯出一種極為惶恐的神色,正感到迷惑不解,屋外走入了一名僕從向王三爺附耳一陣,三爺懶懶地放下酒杯,「有事,告辭。」
祝一慶急忙提身,「我送三爺。」殷勤尾隨間,一面沖諸人將袖裾一拂,「你們待著,不必送了。」又轉頭朝三爺咕噥著什麼就往外走。
青田也隨著眾人一併起身行禮,「三爺慢走。」但只頃刻間,她的目光就悚然巨變,但看王三爺一站起,肩背挺拔,身材高大而魁梧,可每等左腿邁出,右腿才稍顯拖拉地跟上,一步就帶著右肩稍稍地一沉。但這跛行的姿態卻並未流露出絲毫不雅,反而充滿了權勢的威嚴。
王三爺穩穩地跨過門檻,隨後把頭擰回,冷颼颼地道:「喬公子,多謝你這頓飯。」
喬運則的滿腹文章都在舌尖打了結,只能沖對方和頭也不回的老師祝一慶的背影,頭碰腳地弓下腰。
漫長的死寂後,小孌童中的一個絞扭著兩手,聲音荏弱而驚懼:「青田姑娘,你可闖大禍了。」
青田只覺心口像是被填了塊冰疙瘩,齒關都打起顫來,「王三、王三爺?他、他不是―― 王家三公子?他是―― 跛子三?」
等候在雅間外的侍婢們有幾人探足而入,最前頭的小鬟看著還不滿十歲,童言無忌地發問:「跛子三是誰?」
一旁的同伴忙一把捫住了她的嘴,那頭的惜珠卻「咯」地一下笑出了聲來,「說來話長。」她聲音脆亮,飛天髻間的一支紫金簪喋喋亂閃,「當今幼君臨朝,上有兩宮太后,母后皇太后是先皇的正宮,聖母皇太后是天子的生母,人稱『東宮』『西宮』,朝廷也分為東、西兩黨。東党党人就是外戚王家,王家累世巨宦,曾出過五位皇后、四代宰輔,把持大政已近百年,如今以東太后王娘娘的父親、內閣首輔王卻釗王大人為首。至於西太后一党,倚仗的就是這一位!」
惜珠高挑起兩眉,將手朝王三爺離去的方向一指,「這一位倒真算半個王家人,論輩分,東太后王娘娘還要叫他一聲表哥。他的生母就是王娘娘的姑媽,老王皇后。當年王皇后只有這一個獨生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三,本該是以嫡出之尊承繼大統的,可無奈老皇帝不喜歡這個身有殘疾的三兒子,硬是將皇位傳給了庶出的長子,也就是先皇。先皇一共在位四年,就把他三弟給幽禁了四年,後來暴病駕崩,蒙古韃靼趁亂進犯邊境,朝廷屢戰屢敗,倒多虧那籠中之囚少年時曾在韃靼做過人質,熟知蒙古的地理軍情,自請披甲上陣,挽狂瀾於既倒。西太后待其凱旋回朝,便大肆封賞,結党來抗衡外戚王家,以圖扶助幼帝、振興宗室。」
「哦,」那小鬟紮開兩手,倒抽一口涼氣,「原來他⋯⋯」
「沒錯,不姓『王』而身為『王』,非乃『王三爺』,卻是『三、王、爺』。」惜珠駐足于青田身前,撫一撫對方袖上的灑金線滾邊,滿臉都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之色,「姐姐,你若依時前來,就能聽見祝大人提前向咱們交待三爺此次白龍魚服之舉。可惜呀,姐姐是花魁娘子,動不動就要搭架子遲到,什麼也沒聽見,沒聽見也罷了,一看人家假託姓王就當是東党王家人,不曾想『巧對』真成了『拙對』,弄巧成拙。當年有不開眼的趁龍困淺灘時拿這不雅的諢號在背後取笑,眼下也早落得滿門抄斬,姐姐今天竟敢公然嘲弄,不知會是何等下場?」
另一個看著老成些的孌童趕緊把青田裙間的閃金雙環絛一扯,寬慰道:「別聽惜珠姑娘開玩笑,青田姑娘不必擔心,開席前祝大人千叮萬囑過的,今兒與三爺共宴之事不准咱們外泄半個字。聽見了嗎你們,啊?想惹上殺身之禍,那就只管往外講。」他環視屋中的眾婢,厲色警告,又轉向青田低語:「也就是說,咱們從未見過三爺,既然從未見過,又何來冒犯?再說姑娘本是無心之失,三爺也不會自貶身價跑來同咱們這樣的人計較,只是⋯⋯」他歎了口氣,瞄了瞄始終保持著沉默的喬運則。
惜珠又「咯咯」地笑了,她抄起兩臂,濃香逼人的臉蛋依然湊著青田,卻把一雙豔麗而殘酷的眼睛直直盯住了喬運則,「是啊,狀元公,青田姐姐是您叫的條子,這筆賬看來要記到您頭上了。想您寒窗苦讀十載,難得一朝金榜題名,更難得的是祝大人這位座師的賞識之情,破例為您親自引薦,本該是一步登天的,卻不想青田姐姐的嘴一張,就替您把朝廷戰功赫赫、炙手可熱的皇叔父攝政王,得罪了個底、朝、天!」
在惜珠尖銳的嗓音中,青田終於失魂一震,移目看向喬運則。那俊雅的男子空自怔立在門前,腰身仍沉沉地躬曲著,如同背負著一份巨大而沉重的、從天而降的厄運。
窗外一陣溫風,卷過了四月的豔陽。


倏忽間,已至午後的日影狹長。
先見一帶一望無際的紅牆碧瓦,正是巍巍帝闕―― 紫禁城。又見城中一座宏殿,藍地立匾上三個祥和的大字:慈甯宮。
層層的殿堂深處,一位男子立於當地,赫然乃席間的「王三爺」,卻改換了一身八寶立水的親王常服。
「臣齊奢,恭請聖母皇太后萬福金安。」
自一道五色的盤金繡幕後,傳來了一個神秘而動聽的聲音:「皇叔父攝政王免禮。趙勝、玉茗在這裡伺候,其他人都退去廊外。」
餘人散盡,只剩下一位太監與一位宮女,他們也一同走去了隔間外,將門掩起。
足足過了整一個時辰,門才重新打開。齊奢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手中多了一卷黃軸。
「備轎,去老四那兒,德王府。」
一天已近終結之時,夕陽西墜。
暮色瀉入了德王府的寢殿,齊奢手托黃軸昂然直入,「奉聖母皇太后慈諭賜帛。」
正坐當中的德王齊奮已完全被來者的投影所籠罩,他的面目乾枯而憔悴,瞘的兩眼裡閃動著陰暗的光,嘿嘿乾笑了數聲道:「終於來了。給我定了什麼罪名?」
「貪黷逾制。」齊奢平視著前方,四平八穩,「德王府私用大內陳設銅龜銅鶴,私藏玉珠,較之御用旒冕明珠更大。僭妄不法,其心可誅。」
「胡說!我府內什麼時候有銅龜銅鶴,又有什麼大珠?!」
齊奢向旁邊移開了半步,他身後的奴僕便魚貫而入,將禁內之中的各色陳設、裝滿珍寶的數隻漆盤一一擺放在齊奮的周圍,隨即遊魂一樣散去。
「現在有了。」齊奢宣告。
齊奮不可思議地四顧一番,一陣瑟縮,跪地抱住了齊奢的兩腿,「老三―― 三哥,我錯了,四弟錯了!當年你和先帝爭奪儲位,我不該幫著他,後來你被圈禁那幾年,我也不該那麼整治你,但你不也關了我這麼些年嗎?你瞧瞧我如今這副慘狀,比你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留我一條生路吧!」
齊奢冷漠地俯視著,「請德王尊奉聖母皇太后懿旨。」
絕望在齊奮的臉上一分分蔓延,他哆嗦著嘴唇猛一把就將那黃軸掀翻,咆哮著跳起來,「什麼聖母皇太后?詹喜荷那個蕩婦!她為了對抗母后皇太后和王家,早在先帝屍骨未寒時就和你暗結姦情、裡應外合。這幾年你們的威勢一天天壯大,禮部一位清吏不過在床幃間悄悄同夫人議論了一句『牆有茨』 ,第二天就被充軍新疆。你手下那班無孔不入的鎮撫司密探能堵住天下人之口,可能堵住我的嘴嗎?我敢說,你這『皇叔父攝政王』的頭銜與其說靠軍功卓著,倒不如說靠床上賣力掙來的,連你這道『懿旨』也是陪詹喜荷睡了一覺才討到的吧!跛子三,你不顧忌先帝,也該顧忌你死去的王妃,她可是詹喜荷的親姐姐。你這算是小叔奸嫂,還是姐丈偷姨?如此罔顧人倫,簡直連槐花胡同的婊子都不―― 」
話尾未斷,齊奮的咽喉已被一隻極強悍的手一把扼住,齊奢的另一隻手順勢從牆上抄下了一把掛弓,弓弦套住對方的脖梗反向一絞。肩臂處的衣裳因巨大的發力而高高鼓起;待到肌肉疙瘩鬆開時,似有另一個解不開的心頭的疙瘩跟著一併鬆開。
他朝一旁輕拋開手內的弓,「周敦,何無為。」
應名而至一位雙目渾圓的年輕太監與一名英氣矯矯的帶刀侍衛,太監將一條黃綾布飄然展開,侍衛接手托住了德王齊奮,將其已折斷的頭頸纏入了長綾,掛上樑。
至此,骨肉相殘的場景落幕―― 夜幕。
一輪明月照耀著巍峨宏麗的攝政王府,遠遠地先傳來蹄鐵聲,就見齊奢不疾不徐地驅馬前來。按理,攝政王駕到,府前的一條路就該清街,但齊奢素喜微行,最討厭出警入蹕那一套,因此只有十來名便裝的侍衛騎馬簇擁在他左右。馬隊方至府門外,驀地裡從暗處閃出一道人影,正橫身擋在了齊奢的馬前。馬兒受了驚,半身都騰起在空中,頸下的銀馬鈴「嘩嘩」震響。齊奢拉著韁低喝一聲,一個迴旋間便穩穩立定了坐騎,手一撐,翻下鞍,騎術漂亮而精湛,但再往前跨出兩步,就顯露出右腿微微的跛態。隨行的侍衛們見驚了駕,一擁而上吆喝著去打攔路之人。齊奢眯起眼,出聲制止,語氣裡有些意味使得一字頗顯深長:「你―― ?」
侍從遞著燈籠,照出了一位攬衣跪地的年輕女子:素衣素裙,長髮披散在兩肩,清冷的面貌與白日精描細畫的美豔大相徑庭。她膝行到齊奢腳前,磕下一個頭,「賤妾段氏青田叩見皇叔父攝政王,賤妾自知今日在酒宴上失言,罪無可恕,只是此事與喬公子絕無干係,懇求攝政王明鑒,有何責罰,賤妾皆願一命承當。」
聽到後半句,有一聲冷哼自男人英挺的鼻准內發出:「一、命、承、當?一個妓女的命,好值錢嗎?」
青田愣了一愣,便一邊思索著緩緩答道:「晉,巨富石崇宴請客人,命家妓勸酒,客人三次拒飲,石崇當席連斬三妓。唐,軍人羅虯欲將繒采贈予營妓杜紅兒,長官不許,羅虯惱殺杜紅兒。宋,太尉楊政在府中豢養樂妓數十人,稍不如意,便杖殺剝皮。攝政王所言極是,妓婦之命從來便似螻蟻一般,何況賤妾不過是曲巷流鶯,比之家妓、軍妓、官妓更有不如。可是王爺,自古有言『螻蟻尚且偷生』,青田這條賤命雖則一錢不值,倒也算敝帚自珍,乃賤妾最為寶貴之物,心跡可表,伏請王爺不棄。」
齊奢垂視著地面,微微頷首,「如此,你所犯乃瀆言忤逆之罪,依律當處淩遲,剮三百六十刀。頭一刀剜舌,二三刀去乳粒,四五刀去乳房,六至十一刀去股,其次肩膊、兩手、手指、兩腳、足趾、背臀、頭皮、臉面⋯⋯魚鱗細割,直至末一刀刺心,梟首示眾。」
青田唯覺這男人毫無感情的低沉聲音似一把鈍刀,一個詞、一個詞地割下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血肉。他就像第一眼看到她時那樣冷漠而無動於衷,似乎一眼就看穿她絕色的皮囊,面對他,她只是一具失去了一切憑藉的、生死一線的骷髏。
青田的渾身都瑟瑟地打起抖來,整張臉變得慘極無色。霎時間,無數的往事湧起在她心頭,在這些往事中只有一個人的臉、一個人的名⋯⋯青田橫下了決心,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只要王爺寬免喬公子之罪,三百六十刀,賤妾身上每受一刀,便在心中感念一聲王爺大恩。」
齊奢伸手自侍衛手裡取過了燈籠,更近地,直舉到青田面前。一片血紅的光打亮了妓女自頰邊垂發中所露出的一張臉,臉已完全被恐懼所扭曲:雙頰僵縮、鼻翅擴張、下頜亂顫、唇窪滲滿了冷汗、額心沾染著塵土⋯⋯最後一點殘存的美麗也已褪去,唯獨一雙深陷在陰影中的眼早已亂耀著點點粼光,但卻始終也不曾滑落哪怕是半滴眼淚,只這麼炯炯明亮地、直直接迎他冷酷無比的目光。不禁令男人奇怪,這雙眼哪來這麼大的―― 力量。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幾乎快與她鼻尖相抵,只一霎,便抬起,燈籠放去了地下。
「路黑,拿著燈回去。」
春日夜風吹透了青田一背的冷汗,她像做夢一樣望著攝政王淡淡地轉過身,和他的扈從們離去。她控制不住地打擺子,「啪」的一下,聽到終難忍的一大顆淚,在腳邊的燈籠上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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