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楊若溪是一名初三女生,媽媽是護士長,爸爸是工程師。青春期少女撞上了強勢的媽媽,使母女間關係緊張。但因為有外婆的疼愛、爸爸的理解,以及“閨蜜”小素的陪伴,她每天都過得有滋有味。若溪和小素相約考一所高中,夢想著將來一起從事繪畫工作。而突如其來的疫情改變了這一切,外婆因感染去世,小素一家也相繼“中招”。在醫護人員的全力救治和若溪的鼓勵下,小素重獲新生……
社會各界馳援湖北,舉國上下眾志成城。楊若溪親歷疫情,親情、友情和鄰裡互助、醫患同心令她戰勝了心理上的恐慌與焦慮,學會了堅強與思考,懂得體諒與換位思考,獲得精神和心靈的飛速成長。
作者簡介
黃春華,著名兒童文學作家,中國作協會員,湖北省作家協會委員,武漢市作協副主席。出版《楊梅》《一滴淚珠掰兩瓣》《貓王》《青春日記》等三十多部作品。其少年小說關注逆境中的青少年心理成長,挖掘深刻,視角獨特。曾獲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兒童文學》雜誌年度獎等獎項,被評為《兒童文學》十大金作家。
名人/編輯推薦
1.《我和小素》首先是一部小說,其次才是一部應時而生的直面抗疫生活的小說。它情感飽滿,人物個性鮮明,細節真實、情節生動。作品以小見大,通過一個女孩子的眼睛,直面武漢大疫之下豐富而有質感的社會生活。
2.作為一部兒童文學作品,此作不只是疫情之下真實生活的展現與真實情感的流露,最難能可貴的是刻畫了少年的成長。
書摘/試閱
鏡頭三
上了初三之後,我們的作息時間做了調整,學校加了早晚自習,早上要求七點二十之前到校,直到晚上七點才能離校。
小素的爸爸周叔叔開出租車,每天早上,周叔叔就帶著小素到我家社區門口來接我,把我們一起送到學校。晚上,我媽開車來接我們,先把小素送到她家社區門口,然後再回家。
日復一日,我發現一個問題——家長只喜歡和別人家的孩子聊天。
我和小素都已經形成習慣,不管誰開車,我們都一起窩在後排,讓副駕駛的位置空著。這是我們躲避家長嘮叨的一種方式,家長也許明白,也許不懂。
每天早上我都是摸黑出門,打著哈欠鑽進周叔叔的車裡。周叔叔總是笑著問出第一句話:“沒睡好吧?”
“還好……”我連忙伸手捂住嘴巴,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和小素相視一笑。
車啟動了,周叔叔會時不時找話跟我聊,不過都是“老幾樣”:什麼作業多不多,哪門課最難,昨晚幾點睡……我每次給出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樣的,可他還是會重複提問。我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小素,我們兩人都會動一下嘴唇,表示沒辦法。
有一次,我對小素說,我要買一部步步高學習機。她很不解,瞪著眼睛等我說出答案。我說:“送給你爸爸,哪裡不會點哪裡。”說完,我們倆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其實,我媽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就是女版的周叔叔,上了車,就用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揪住小素不放。小素比我有耐心,會很認真地作答,哪怕是問了一百遍的問題,她聽了也不煩。我很佩服小素,她本身就是一部“學習機”呀。
這天下了晚自習,我和小素走出校門就看到我媽在樟樹下等我們。沒等我們走近,她就迎了上來。天哪!她竟然戴著口罩,就是他們科室用的那種。現在不是下班了嗎?我的問題還沒有說出口,她就遞給我們一人一個口罩。
“這是幹什麼呀?”我沒接,吃驚地問她。
她先塞了一個給小素,又強行塞一個到我手裡,說:“先別問,戴上!”
小素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戴上了。我媽伸手幫小素按了下鼻樑,又把口罩往她下巴下面拉了拉,覺得戴好了才鬆手。我怕我媽上手,也連忙自己動手戴好。
旁邊的人都在看我們,我和小素也對看了一眼,覺得非常可笑,就一邊眨著眼睛,一邊跟著我媽往前走。
進到車裡,我媽沒有啟動車,而是把前排座位上的一包口罩遞給了小素,說:“記住,從今天開始,每天出門戴口罩。”
“媽,你瘋了嗎?”我實在忍不住了,叫了起來,“你沒看見剛才別人用什麼眼光看我們嗎?你讓我們戴著口罩上學,我們進了教室肯定會被同學們取笑的。”
“閉嘴!”我媽瞪了我一眼,因為有小素在,她不便發火,就強壓著火氣說,“現在已經發現了好幾個病例,跟當年的‘非典’相似,不過具體情況還有待專家進一步研究、證實。”
我和小素對望一眼,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哦,你們都是在‘非典’之後才出生的。”我媽這才想起來,說,“那是2003年流行的一種非常可怕的傳染病。”
“這麼可怕?”我並沒有被嚇著,只是故意逗我媽,說,“那戴口罩就可以了?你不如給我倆一人一個防毒面具。”
我媽氣得咽了一下口水,說:“是你專業,還是我專業?別囉唆了,現在也是流感高發季,戴口罩總沒錯!”
一路上氣氛格外沉悶,我們誰也不說一句話。小素下車的時候,輕輕拍了拍我的膝蓋。她是想讓我乖乖聽我媽的話,但我一時做不到。
車進了社區地下車庫,停穩後,我抓起書包下了車,就往前走。我媽也抓著她的包,鎖了車門,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跟上來。四周很靜,她的腳步聲格外刺耳。
我們走進電梯,裡面站著一個高個子叔叔,他看到兩個戴口罩的人,眼裡露出驚訝,向裡挪了挪。誰都沒說話。以前住老小區,一共七層樓,一個樓道裡的人都熟悉,見面總要打個招呼聊幾句。現在這是新社區,大家搬進來的時間都不長,互不相識,在電梯裡面對面也不打招呼。看樣子,大家也沒有想要相互熟悉起來,電梯就像公共汽車,乘坐一下,“到了站”就各回各家。
戴著口罩使我看起來怪裡怪氣的,為此我還在生我媽的氣,就把臉轉向一邊,不看她。電梯先到了我家那層,我搶先出去,開了門。
我故意堵在門口,回頭問我媽:“現在可以摘掉了吧?”我指了指口罩。
誰知她還是不依不饒,推了我一下,說:“進門先洗個手,再摘口罩!”口氣不容置疑。
我進屋把書包往沙發上一丟,進衛生間洗了手,出來當著她的面扯下口罩,丟在茶幾上,提著書包就準備進自己的房間。
“喂,口罩用過之後要反折起來,扔到垃圾桶裡!”她指著茶幾旁邊一個小垃圾桶,“你這樣會造成交叉感染的!”
天哪,我真受不了!我轉過身,忽地一把抓起口罩,扔進垃圾桶,帶著風進了房間。此時我就想趕緊擺脫她,免得被她揪住不放。
可是,沒過多大一會兒,我剛剛攤開書本,她就摸進了我的房間。我感覺很煩躁,猛地一轉頭,椅子被推得一響,瞪著她,問:“你怎麼又進來了?”
她向後退了一步,臉漲得通紅,上下指了指,說:“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買的,衛生也是我打掃的,我怎麼就不能進來呢?你自己看看你的床,再看看書桌……”
“好,你能進來!那我走!”我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她一抬手攔住了我,說:“不行,你得給我坐下!”
我兩手一攤,跺著腳說:“我的親媽,你到底要怎樣?”
“撲哧!”她竟然笑了,真是搞不懂。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哪天到華師一附中去一趟,我好請假。”她沒有了剛才的火氣,瞬間進入好脾氣模式,“我已經打電話諮詢過了,再帶你去和老師見見面,咱們爭取一鼓作氣,就衝華師一附中,怎麼樣?”
“哦,華師一附中呀,能不能先不去?”我仿佛一下被扯住了筋,說話也沒有了底氣。
“你怕什麼?元調的成績一點問題也沒有。咱們先過去簽個約,你回來認真複習,中考只要正常發揮,進華師一附中穩穩地!”她一握拳頭,信心十足。
原來,她都幫我計畫好了。可是,我自己的計畫怎麼辦?我不敢隨便說,因為我能預料,她一聽肯定會氣炸了。吭哧了好一會兒,我感覺額頭都冒汗了,才想出個對策,就像解應用題一樣,先不說結果,而是繞個彎子,分層次分步驟慢慢推導出答案。
主意一定,我才說:“我、我能不能不報華師一附中呀?”
“那你說說,是不是想報武鋼三中?”她還沒有炸。
我搖了搖頭。
她想了想,說:“怎麼,武漢二中?”
我又搖了搖頭。
“外語學校?”她驚訝地盯著我,說,“你不是說討厭學外語嗎?”
我還是搖頭。
她咬了咬牙,很勉強地說:“不會是四十九中吧?”
“去掉十九。”我說。
“什麼意思?”她聽不明白。
我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說:“四中。”
她沒有炸,而是撲哧一聲笑了,笑完歪著腦袋盯著我,問:“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地望著她。
她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一隻手在空中畫了一圈,讓自己平靜下來,才問:“為什麼?”
“我和小素已經說好了,一起報四中的美術班,學畫畫……”
“胡扯什麼呀?”我繞這麼大一個圈,說出了想法,結果她還是炸了,她指著我的鼻子說,“誰答應你報四中了?誰又答應你學畫畫了?”
“從小到大,你不是一直支持我畫畫嗎?”我並沒有說錯,因為最早就是她告訴我,一個女孩子總要學點什麼,我就選擇了畫畫。
“沒錯,是我讓你學畫畫的,但那只是讓你把畫畫當作一個課餘愛好,可沒想過要你走這條路。”她當然不能否認,吞了吞口水,說,“周小素成績不好,學畫畫,以後學美術,是一條出路。你和她不一樣,以你的成績衝進華師一附中是沒問題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華師一附中的學生再不濟,考上的都是武大、華科,每年還有大批考上清華、北大的,這些可都是中國很好的大學呀,你不想上?”
“上什麼大學無所謂,我只想和小素一起學畫畫!”我的回答非常乾脆。
“胡說八道!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人生是怎麼回事!”她氣得手指開始發抖。
“你說的是我的人生。”我才不服呢,動不動就說我這不懂那不懂,“我的人生當然我自己來過,我想選擇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怎麼就不行呢?”
“生死與共是什麼意思?就是放棄自己的前程嗎?幼稚!”她喘著粗氣,瞪著我,“你這叫不求上進,不知好歹!”
“你管我!”我也吼了起來,“我就是幼稚!就是不知好歹!”
原來,我才是真正氣炸的那一個。我炸過後,我媽沒再說一個字,轉身出去了。
鏡頭四
我氣鼓鼓地坐在桌前,攤開書,傻瞪著眼,除了生悶氣,什麼也幹不了。
我知道,我媽一定也在另一個屋子裡生氣。兩個“氣球”被一道門隔開。其實隔開我們的不僅僅是一道門,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在此刻,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和我媽一直是在一顆心臟裡,但是在不同的心房,中間有隔膜隔著,看似親近,卻無法相通。
我媽似乎永遠忙碌著,從來不願意停下來聽聽我的心裡話。她哪怕肯聽一點點,我也不會對她如此反感,甚至有些怨恨。在我眼裡,她有嚴重的職業病,一是把家當醫院,細菌就是她的眼中釘,總是要求我達到無菌狀態,惹得我非常煩躁;二是把我當手下,不自覺地就會用護士長的口氣指使我。偏偏我天生就是個“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主兒,順著我的脾氣還行,想要控制我,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我和我媽基本上已經成了一對“天敵”。
這些還只是表面現象,其實真正的心結根本不在這裡,只有我明白。
我爸是建築公司的工程師,常年在外地,家裡就只剩下我和我媽。我媽偏偏又忙得不得了,加班是家常便飯,正常下班是奢望。如果指望她來照顧我,稀飯估計都喝不上,所以,我稱自己是“準孤兒”。
幸好我還有外婆,她願意照顧我。外婆家離我家不算遠,外公已經去世了,她一個人住,那裡也成了我的另一個家。
外婆一直都很寵我,有什麼好吃的都讓我先吃。上小學的時候,外婆除了給我做好吃的,還負責送我上學,接我放學。週末去培訓班,大多時候也是她陪我去。我媽的任務就是天黑之後,到外婆家來接我回家,她說,不能讓我在外婆家過夜,怕壞了習慣。
我不明白“壞了習慣”是什麼意思。大概是說,外婆事事都會依著我;我愛在外婆面前撒嬌,動不動還要外婆抱;我把東西翻得到處都是,把泥土搞了一地,外婆也只是笑,從來不責怪……我媽真是多管閒事,這是我和外婆之間的事,她管得著嗎?
倒是我媽總是打斷我和外婆的歡樂時光,只要她一進屋,我和外婆都會剎住笑,像迎接檢察官一樣。
我喜歡坐在外婆身上,給她講學校裡的事情。外婆也很喜歡聽,一邊笑一邊拍打著我的後背。如果這個時候,我媽進來了,一定是把眼睛一瞪,先訓我,說我都多大了,還像個奶伢,不知道外婆腿不好嗎?訓完我再責怪外婆,說外婆把我慣得不成樣子了。
記得有一次,我的作業快寫完了,留下一點尾巴,就想休息一下。外婆在看電視,就拉著我一起坐在沙發上。我乾脆身子一歪,把頭枕在外婆身上,外婆摸著我的頭髮,我覺得非常舒服。不巧的是,我媽突然進來了,二話不說,先去看我的作業。她不僅發現我的作業沒做完,還檢查出一道題目做錯了,這回可抓住了我的把柄。
她先把我從外婆身上揪起來,然後啪啪啪啪一通“掃射”,什麼粗心大意,什麼偷懶耍滑,什麼沒個正形……反正給我安了一大堆“罪名”。
外婆看不過去了,就上前阻止,說對孩子別那麼急那麼兇,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沒等外婆說完,我媽的“槍口”就轉了過去,又對外婆一通“掃射”。“罪名”大概是外婆不懂管教,一味放縱,這樣會毀了孩子一生!
外婆沒有再說什麼,默默走開了。我媽就是這麼厲害,誰都敢說。
事後,我問外婆,我媽是她女兒,她可以管教呀。外婆搖著頭說,我媽一向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聽不進別人的勸,說了也沒用。關於這點我完全同意。
就是在這種家庭氛圍下,我遇到了小素。我們一起上學,一起參加課外培訓,一起畫畫。從時間上算,我和她是泡在一起最久的。她是個好性情的人,能容忍我這種“鋼鐵直女”,這應該就是常說的緣分吧。
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我們已經把對方瞭解到了骨頭裡,再從骨頭裡接納了對方。漸漸地,從骨頭裡滲出的感情不知不覺就成了親情,血液相通、骨肉相連。肉長到一起了,要撕開,會很疼。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我在家裡受了氣就找小素傾訴。小素總是默默地傾聽,很少插話,僅僅這樣就有很好的治癒效果。一開始我也奇怪,她並沒有用言語安慰我、開導我,可為什麼每次跟她倒完苦水之後,就會感覺好多了呢?後來,我想明白了,因為我面對的是一個可以真心相待、可以毫無顧忌地向她吐露心聲的人。也就是說,小素是我的生死之交,我願意一直和她在一起,甚至不惜放棄所謂的前程。我不能丟下她,就像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丟下我一樣。
可是,這些話說出去又有誰能懂、誰能信呢?我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哀從心底升起,不禁長歎一口氣!
“嗚——”緊接在我的歎息聲後面的是隱隱的哭聲。我嚇了一跳,生氣歸生氣,可是,我媽怎麼會哭了呢?這是極稀罕的事。
我於心不忍,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去看看。推開門,客廳裡沒人,我踮著腳走出去,果真哭聲是從我媽臥室傳出來的。於是,我躡手躡腳來到門口,側耳就聽到了我媽的聲音。
她在打電話,儘量壓著哭聲,說:“……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快回來……嗯……嗚——”
聲音斷斷續續,為了聽清楚,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誰知門不耐貼,吱的一聲開了,我媽回過身來,滿臉淚水地望著我。我很尷尬,擺了擺手,準備離開。她卻衝我招了招手,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搖晃著身子,往裡邁了一步。
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擤了一下鼻涕,說:“你爸說了,保證在年三十前趕回來。”
我知道她在有意回避重點,明明眼淚還在,她就是不肯和我正面交流,也許她認為不值得把脆弱的一面給我看吧。畢竟把她惹哭的人是我,為此,我感到內疚。我雖然一直對她不滿,心懷怨氣,但從沒想過要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我還是決定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我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把你惹哭了……”
“不是!”她擺了擺手,勉強笑了一下,“我剛才跟你爸打電話,根本沒說你的事。”
“啊?”我一時反應不過來,難道還有比剛才我們吵架更嚴重的事?
她又抽了一張紙巾,擦了一下鼻子,說:“我有一個同學在中心醫院工作,她一直在提醒我們,這一次的流感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我點了點頭,想起她讓我們戴口罩時的表情,覺得她還是有點神經過敏,就寬慰她,說:“流感我也知道,我們數學老師都進醫院了,就是感冒。”
“你們班上這樣的人多嗎?”她很緊張地追問。
“還好吧,沒見誰得病了。”我想了想,說,“不過,聽說其他班上有學生感冒。”我去辦公室的時候,聽陳老師跟另一個班的老師聊天提到的。
“告訴你,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她停頓了一下,似乎為了找到更準確的表達方式,“我們醫院的呼吸內科現在已經人滿為患,好多都是學生。聽說有些班級已經停課了。”
“至於嗎?”我剛說出口,就覺得有些不敬,連忙補充道,“不就是感冒了嗎?”
“這事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她說。
我點了點頭,可還是想不明白,就問:“你就為學生停課傷心?”我不好意思說“哭”字。
她擺了擺手,想再說點什麼,但終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頓了頓,說:“我要管好我的科室,不管怎樣,我要大家加強防護意識總沒有錯吧?還有你,從明天起,出門戴口罩!”
這一次,我沒有反抗,居然一口答應了。她都哭了,我總得做出讓步吧!
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非常神奇,誰也沒有再提及報考志願的話題。細想起來,這就是預兆,報考志願固然重要,但有更重要的事已經來臨了。
鏡頭五
我走出社區大門,來到馬路邊。沒多大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就過來了,在我面前靠邊停下。我拉開後門,鑽進去,習慣性地喊聲:“周叔叔好!”
“好!”周叔叔應一聲,車就繼續向前開動了。
我再一看小素,立刻想笑,因為她也跟我一樣,戴上了口罩,真是個乖孩子呀!
周叔叔話不多,人瘦,脾氣好,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難怪小素有這樣文靜的性格,完全是因為遺傳。
周叔叔和小素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愛為別人著想。以往,我們是七點二十之前到校,周叔叔六點五十到社區門口來接我,送到學校,正好趕上上班高峰,不耽誤做生意。可是元調之後,我們學校初一初二都放假了,只有初三在補課,早上到校時間就推遲到八點。也就是說,他七點半來接我,正是上班高峰,做生意的最佳時間。他卻輕描淡寫地說,生意從早到晚都在做,也不缺那一會兒,再說了,有合適的順路客人,也可以帶上。
所以,我一上車就會問,有沒有順路的客人?催促他在手機上搶一單。周叔叔搖了搖頭,表示無關緊要。車繼續向前。這時,我才看清,周叔叔沒有戴口罩。
“謝謝你媽媽!送了那麼多口罩。”周叔叔沒有回頭,但話說得很清晰。他本來話就不多,聽得出他是誠心要表達謝意。
我也不擅長領受謝意,何況是幫我媽代領,就滿不在乎地說:“算不了什麼!我媽在醫院,職務之便,謀一點私罷了。”
小素拍了一下我的膝蓋,瞪了我一眼。周叔叔哈哈一笑,含義不明。
我知道這回“黑”我媽有點狠,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就問:“周叔叔,你為什麼不戴呀?”
“我一個大男人,用不著。”隔了一會兒,周叔叔又補充說,“哦,你和小素可不能大意,儘量戴著吧!”
那是我們補課的最後一天,換句話說,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周叔叔。
我一直羨慕小素的家庭,儘管一點兒也不富裕,但一家三口那麼溫馨。小素的媽媽孔阿姨身體也不好,沒有正式工作,偶爾會到超市打打零工,更多的時候是在家休養。
周叔叔是家裡的經濟支柱,聽小素說,他常常是白班夜班一個人開,這樣就可以多賺一點錢。一輛出租車一般是兩個人輪著開。周叔叔這種開法,就是拿身體在拼。
孔阿姨做菜特別好吃,時不時就會送飯到學校來。我們中午在學校食堂吃,上午最後一節課一完,同學們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食堂。稍晚一步,就要排長隊。如果不想排隊,就乾脆在教室裡多等半個小時再去,不過,那時很多菜已經光碟了。所以,我們常為吃頓飯而感到頭疼。
也有不頭疼的時候,就是同學們都往食堂趕,小素會偷偷扯一下我的衣角,我知道,一定是孔阿姨送飯來了,而且是雙份。於是,我們一起出了教室,不是去食堂,而是到校門外。
校門外有一個長長的自行車棚,棚邊是一條橫著的鋼管,有膝蓋那麼高,本來是用來隔斷的,每到中午,上面就坐了一長排吃飯的學生,都在吃家長送來的午餐。
孔阿姨就在車棚裡等著我們。她把一個鼓鼓的大布袋放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手一直緊緊地抓著袋口。等我們走到她面前,她才會用雙手撐開布袋口,讓我們自己取裡面的飯盒。飯盒很沉,每人一個,飯菜都裝在一起,再配一雙一次性的筷子。
飯菜看起來簡單,其實不然。孔阿姨真的是個烹飪高手,不管是葷菜還是素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哪怕是混在飯堆裡,也掩蓋不住它的美味。實際上,我覺得飯菜混在一起,吃起來更香。起碼我適應這種口味。
孔阿姨每次送的菜都不一樣,若一定要我說最愛哪一款,我只能艱難地選擇糖醋排骨。每次吃完這道菜,小素就會笑著指我的嘴唇——那裡粘了汁兒。我捨不得伸手去擦,直接用舌頭一舔,一丁點兒也不能浪費。
我們坐在鋼管上埋頭吃,孔阿姨就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好像很喜歡看我們吃飯的樣子。
被盯得不好意思的時候,我也會主動找話活躍氣氛:“孔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媽的廚藝要有你這一半,我也就不會受苦了!”
小素馬上就會盯著我看上一秒鐘。我知道她在目測我的體重,不用問,我屬於“唐朝美人”系列。她說:“你要不受苦,會是什麼樣子?”一句話把我們都逗樂了。
孔阿姨笑完,擺了擺手,說:“唉,我呀,沒什麼本事,身體又不好,只能待在家裡,做做吃的。”
“我覺得,一個媽媽能把飯菜做得好吃,就是最大的本事!”我說的是心裡話。
“真的嗎?”孔阿姨一邊問,一邊伸手幫小素捋了捋頭髮。小素額邊有一縷頭髮垂下來,快伸到飯盒裡了。
我傻了那麼零點幾秒,連忙嘿嘿一笑,遮掩過去,點著頭,說:“當然是真的,民以食為天嘛,我這個結論錯不到哪裡去,是吧?”我盯著小素。
小素一邊嚼著飯菜,一邊皺著眉頭想了想,似乎很勉強地同意了,說:“也許是吧!”
看著她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子,我就懶得理她了。其實,我還有心裡話沒說出來,我羨慕她不僅是因為孔阿姨會做各種美食,還因為她對小素非常溫柔。唉,我媽要有孔阿姨一半溫柔,我就非常知足了。
我媽有一點好,就是從來不讓我白吃孔阿姨的飯菜,家裡只要有什麼好吃的零食,她總是要我多帶一份給小素。我爸難得從外地回來一趟,總會大包小包地帶些特產,我媽也是一分為二,另一半送給小素。
一來二去,班上同學都知道我和小素跟親姐妹一樣,就連油嘴滑舌的肖潤東千方百計地想接近小素,也得過我這一關。
肖潤東是在初一快結束的時候“空降”到我們班的。據說他爸是個大老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的心思並不在學習上,平時作業總是東拼西湊,一考試成績就墊底。別看他學習一團糟,出風頭可是一把好手。他最愛炫耀的是遊戲機,時不時會帶一個掌上遊戲機到學校,一下課就被男生們圍住了。這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得意就得意吧,反正和我沒多大關係。可是,他偏偏又想跟小素套近乎,這就算闖到我的“領地”來了,不能說跟我沒關係了。我旗幟鮮明地表示了對他的反感,他家有錢不是錯,可有了錢就張揚,不學無術,光想用錢來撐腰,我就看不順眼。而且,我也探明了小素的態度,她也不喜歡這個人,但又不好明說。
這好辦,剩下的交給我。從此,我就成了一道“防火牆”,把小素擋在身後。
我是語文課代表,語文作業本都要交給我,我再統一交給老師。肖潤東就趁交作業本的時候,過來問我問題。從來不愛學習的人突然積攢了一堆問題,這本身就有問題。我一眼就看穿了他,又不好揭穿他,只好耐著性子給他講解。
他裝出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其實根本沒聽進去,眼睛時不時就往小素那邊瞟。我實在懶得理他了,就會抽出一個作業本塞給他,讓他拿去自己看。
在這個過程中,小素真的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不為所動,一心做自己的事。
我時常會想,作為小素的“保護神”,我還是蠻稱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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